结交好这个监察太监,是贾琮想都没想就要做的事情,将来如果因为分歧彼此上书攻讦,皇帝明显更会信太监,这是贾琮保住乌纱帽不得不做的事情。
官场是一面筛子,淘汰善良人,剩下的都得或多或少有一点恶棍的本性,不然办不成事。
此外联络元春,刘知远也无疑是最好的中转站了。
但是贾琮还是非常不满,司礼监太监胃口太大,没有几十万怎么填得饱?就像万历派出的税监,贾琮仿佛看到了民不聊生的状况。
现在杞人忧天也无益,晚间再到安德驿站歇了一晚,次日贾琮一行人就启程直奔恩县。
……
走出德州城时,几个妇人无不好奇地掀开帘子观望,但见大街上有人奔走相告。
“前儿州衙的申明亭贴出了告示,贾御史已到山东,按惯例咱们可以拦轿申冤的,官府处理不了的事,可以告诉御史……”
一位牙婆碎嘴:“话是这么说,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拦路告状,一般御史老爷都心烦的,除非窦娥那样天大的冤屈,不然张家短、李家长的事,官老爷们才不理你……”
一个挑担的插嘴道:“哎呀我说薛婆子,前面运河的事,你没听说吧?新任的这位御史大人,请了刘公公一顿饭菜,那些拉船的,就全放了,这位姓贾的御史大人是个好人。以前传的,为了黄河水患,冒死上书的,就是他,如今巡按三省,是咱们的福气,但有天大冤屈的,赶紧拦路告状才是正经……”
官府贴告示,水手、纤夫、货郎、客商又口口相传,几天之内,都不用贾琮自己造势,他的好名声就传遍德州。
恐怕贾琮自己也想不到,他不过是一个无意中的小小举动,便有大量德州人回家给他供上香案,天天祭拜祷告。
金贵摇摇两条小辫子,惊叹道:“小姐,琮爷官声真好,那么多人叫他青天大老爷……”
“他才不是什么好人……”王熙凤有些怨气地放下帘子,自己也不察觉,其实对贾琮的怨气已经不那么重了。
到了恩县之后,到达高唐州的母亲陈氏派人返回来给她送信,王熙凤才得知哥哥王仁已经被东昌府高唐州的鱼丘驿站的人阻住了,并且扣下了贾巧。
这时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贾琮还是答应她,帮忙办了这件事,不过一旦到达高唐州,从此她和贾琮恐怕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明明是摆脱了一个暗恨数年的人,可她此时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他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我想他干嘛啊……”王熙凤摇摇头,想努力抹掉这个人的影子。
第268章 贾巧得救()
山东,东昌府,高唐州,鱼丘驿站,距离东昌的府衙还有一百四十里。
到了这里,气温高得愈加明显。
走进驿站大门,虽然驿丞不是同一个人了,但那种恭恭敬敬一如既往,各地衙门早收到公文,这位可是有权力过问三省司法财政的纪检委,面子不做好一点,才是咄咄怪事。
驿丞特意说了,接到御史大人您老的公文印信,如何尽职尽责,如何出动人手,“大人,鱼丘驿不敢怠慢大人的事,府衙太守老爷也说了,大人的事,就是太守的事……不仅鱼丘驿站尽出人手打探,每隔十里的递铺司都没少尽力……”
兵部车驾司管理的驿传,几十里一个驿站,十里一个递铺,设有司兵、发给武器,这种邮电局的早期制度,对帝国的运转无疑是居功至伟的。但东昌府知府的话怕不是这样,应该是不怕贾琮有所求,就怕他无所求,一旦有了人情关系,都得互相给点面子,不然,东昌府为这事忙了一阵,不说怎样劳民伤财,破费一些是肯定的,不管哪个衙门的运转,就一个字,钱。
想起涿鹿驿的黑秤、德州服役的农民,贾琮揉揉额头,这才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少点私事公办。
“好了,本官也累了,先打点热水来再说。”贾琮直驱下榻之所,后面的人安排好了车马、灵柩,他此时也无意去看贾巧,留给王熙凤自己处理罢了。
房间里,孙福温了面巾,给靠在软榻上小憩的贾琮的额头敷上,这十几天差不多一千里的奔波,昼行夜睡,除了德州,少有耽搁,不累是不可能的,尤其地域温度气候的变化,体质弱的,早得大病了,古代经商的人,很多就这样死在旅途。
听闻主子呼吸均匀,孙福放下了心,回头又见到俞禄、鲍二在门外探头探脑,孙福急忙使个眼色,两人退出。
门外当值的是龙傲天、伍三哥,贾琮出京的时候,兵部武库司按惯例发给二十副盔甲、缨枪或者刀剑,准许招收护卫,只是他没有跟贾雨村招呼,盔甲武器显得陈旧破烂,所以这两个当值护卫看起来寒酸,但精神劲还足。
贾芸后脚来到,在门外招招手,孙福轻手轻脚出来,贾芸小声道:“驿站前院来了高唐州和东昌府衙门的人,派人抬了箱子,他们说按旧俗,春夏期间,得给上官送冰敬,秋冬期间,得给上官送炭敬,少不了几千两……收是不收?”
孙福摸摸下巴琢磨:“琮爷算上官吗?”
“应该算吧。”
“我看不收也不成……”孙福叫苦:“你们算算刘公公那里一顿酒席送了多少?一千多两?往后考核、送都察院上官、吏部,最少也得两千打底,不仅琮爷苦,我们也苦,琮爷还没说上个月的月钱呢,俞禄、鲍二来干什么?不就是讨赏的?再说他这年纪外任,能不在外边养个几房的奶奶?都要钱啊……”
柳湘莲过来冷冷道:“不能收!一收他这名声就坏了!”
“甭管怎么样,我觉得回琮叔一声才好……”贾芸拍板,孙福也有为自己着想,但更多的是替主子考虑,如今贾琮待他很不错,只要贾琮不倒,他后面越好混,这么做也是上解贾琮忧,下安众人心,要是这些处理不好,更高的位子也别想混了,他们各有各的难处,也各有各的观点。
此时贾琮忽然走出来:“有人送礼是吗?好事。孙福,叫他们把箱子抬进来,你们掏空了箱子,再上好锁放回去。”
众人静下来几秒,纷纷看着贾琮,怎么回事?贾琮突然改了性子?
贾琮不再多说,心里却有一番打算,孙福按照吩咐去了前院。
三省巡按御史进入山东,不用说山东、江苏的地方官都在打探贾琮的消息,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他们密切关注的东西,贾琮的所作所为,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信号。
“贾芸。”贾琮进了房间,传唤众人进来:“俞禄、鲍二做得还不错,一月一两月钱打底,额外赏十两,其余当值不缺勤的,一月五两照发。”
贾芸算下来,俞禄鲍二去了二十二两,龙傲天、孙福、自己、伍三哥、武状元、焦大、柳湘莲总共三十五两,合计五十七两,再加上沿途挑夫、车马的费用,又是一百多两,所幸有人送礼。
鲍二焦大领了银子,贾芸把收发纸票交给贾琮,得到十一两的鲍二焦大觉得倍有面子,伍三哥、武状元羡慕不已,都想卖命讨赏,屋里的随从,几乎个个高兴。
唯独柳湘莲长叹一声:“我们是兄弟情分,不必算我的,我也先去歇息。”
走出去的时候,有一种看错人、遇人不淑的感慨。
贾芸觉着很尴尬,大家笑了一阵,除了当值的,都下去好吃好喝,都梦想会发大财,唯独贾芸认为琮叔葫芦里一定卖了药,送空箱子回去,那是坑死人啊!
……
也不用打听,看到前院官差送来箱子,尤氏、鸳鸯、妙玉等人都知道贾琮收贿赂了。
后面的排屋过道,鸳鸯寻思道:“琮爷这几年在家都不收礼的,也许出来觉得费用不够……”
妙玉正好过来,摇摇头,又变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才是状元爷的真面目罢?伪君子!”
鸳鸯有点不服,但又无法反驳,她发现自己心目中偶像贾琮人设,读书厉害、顾全大局、稳重练达而不失威严,已经慢慢崩坏了,贾琮不收贿赂才好,但根据刚才孙福眉开眼笑地说,这种冰敬炭敬,已经是官场常态了,如果不收,后面不好料理,然而鸳鸯还是希望这个样子的人,不是琮爷。
……
鱼丘驿站另一边。
“这驿站的人也太无法无天了!我们王家的人也敢拦!”王子胜挥袖咆哮:“我写信问东昌府的知府鲁廉洁,几天没回信,今儿居然巴巴地给贾琮送礼?这叫什么?太欺负人!”
“老爷少说两句,驿站和递铺司的兵,今天不是都退了么?也许是怀疑仁儿带了什么非法违禁之物……”陈氏一发话,王子胜就不说了。
“巧儿过来……”王熙凤拉贾巧过来,抱在怀里,才四五岁的贾巧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发觉气氛不对劲,王子胜陈氏也不明白个中缘由,王熙凤看看王仁,心里冷笑一声,面色温和:“哥哥怎么走得这样快?”
“妹妹,我是近乡情怯。”王仁心里滴血,脸上笑呵呵的。
第269章 调教王熙凤()
到了这一步,王仁晓得自己偷卖贾巧无果了,失算了,他起初还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直到被人拦截扣下,他想自己违法的事可没有,这样无缘无故的,今天在看到妹妹护犊子的母老虎模样,他才回味了几分,莫不是妹妹请了关系?知道这件事了?
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他们王家现在在东昌府也没啥关系,以前有关系的,渐渐被清理、调动了,对此也只能发怒、抱怨而已,可是,妹妹究竟请了谁?才能有如此快速的能量?
王仁心怀鬼胎,一言不发。
王熙凤抱住贾巧,闻着女儿的娃娃香,瞬间落泪,那贾巧粉雕玉琢的,小声道:“娘亲不哭”
因为有王仁在,王熙凤也不好问她什么,贾巧弱弱地叫:“外祖父,外祖母”
“哎”陈氏答应了一声,王子胜的脸色却极度不好看,贾巧有些怕他。
“好了,驿站拦截先不说,带外孙女回来,这算什么话呢?”王子胜冷哼道:“咱们王家在金陵也是显赫之家,京城不少达官贵族,怕也知晓了凤丫头的事,总有一天传到这边,再说门第显赫的,一般也不要再嫁之人”
王熙凤脸色阴晴不定,王子胜接着道:“但金陵六朝金粉,金陵佳丽地,三吴帝王州,凤儿也还不老,寻个殷实的中等人家,也不算难事,只要聘礼足够”
“父亲,我不想嫁”王熙凤反驳。
“你还能活到老不成?再说外孙女又不能养你,你要是带个儿子回来还好仔细想想,哼!”王子胜吹胡子瞪眼,贾巧被吓得缩进母亲怀里。
王仁早灰溜溜地退出了,忽然想到贾琮就在这里,难道妹妹求了他?王仁咬牙切齿,着实怨恨,但是如今的贾琮,他可惹不起,想来想去,心道:“父母的产业,虽然是我的,却渐渐败落了,再过几年留下的,够不够吃还不知道呢,我只装作不明就里,和贾琮打好关系也好,若叫我逮到把柄,也能报复他一回”
儿时父母对她还是不错的,也就养成了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作风,但因为名节败坏被休回来,父亲看她就来气,母亲还好一点,说了几句,二老退出,陈氏边走边唠叨道:“老爷,仁儿又不会经营,手短嘴长,闺女办事干练,回家叫她管管也好,再嫁的婚事也不急,总可从长计议”
王子胜长长叹口气,不说话了。
王熙凤问了女儿一些事,左思右想一会儿,带了贾巧来见贾琮,这时贾琮才睡了一会儿起来,贾巧一进来便小跑着坐到贾琮腿上:“琮叔,我这一路上可劳累了”
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穿了一身小号的红裙子,腰儿像水蛇一样,颇有乃母之风,十足的美人胚子,贾琮还是有点喜爱:“叔叔都不喊累,你们到金陵也不过二千里,叔叔到了淮安,还要去每府每县,回转河南山东一圈,再到京城,少说几万里”
“啊”贾巧圆溜溜的眼睛一睁,“那侄女就见不到琮叔了,叔叔给个礼物呗”
女儿面对家人和面对贾琮,一前一后的变化可谓差距极大,王熙凤暗暗苦叹,贾琮不满地敲了敲贾巧腰间的木鱼石:“这不是早送过你了么?”
“不算,不算,好几年了都。”小萝莉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贾琮只好叫孙福去翻两个毽子出来,叫她去外面踢,贾巧幸福地回了母亲一声,跑出去玩了,王熙凤赶忙叫金贵看着。
“你哥哥不说什么?”贾琮道。
王熙凤正复杂地看着这一幕,怎么好像一家人啊?
闻言不接这话,对于亲哥哥,她可谓恨极,王熙凤复杂地、艰难地开口:“多谢。”
她以前永远都没想过,会和丈夫分崩离析,鱼死网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亲人,变成了仇人,仇人,变成了尴尬的人,这算天道轮回么?
“难得。不过你也不用谢我,我救巧姐,也和你没关系。要说有关系,你也给了我一份谢礼,这份谢礼,即便到现在,都食髓知味啊”贾琮又老路重走地挑起王熙凤的下巴。
王熙凤恨恨地扳开他手,这时孙福早退出去带上门了,贾琮直接把这美妇揽在怀里,怪笑道:“你还敢过来,不是羊入虎口吗?”
“我父母在这里,若是待长了,又关了门,巧姐和我都没好处”王熙凤却是反常的平静,不反抗也不顺从,只是两只玉手捏紧裙子,面色娇艳欲滴。
自从第一次在异世界开了荤,贾琮最多也就忍耐十几天,不然就浑身难受,虽然旅途奔波劳累,但他体质好,又天天进补,看到这个样子,更加受不了了,“咱们快点完事,也不怕。”
“不行”王熙凤以商量的口吻说话:“往日恩怨,是不是一笔勾销了?咱们以前也不算你死我活,你难道不亲眼看见我死就不罢休?”
说着贝齿轻咬红唇,哀艳欲绝,就差掉眼泪了。
妥协还是演戏?
贾琮暗笑,他才不信王熙凤这一套,这女人的可怜贤惠都是装出来的:“不算你死我活?我第一次乡试的时候,你肯定没你的事?那时我可是步步惊心呐,现在当然得还给你”
王熙凤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就被贾琮抱到床上,她虽然从小也受过三从四德的教育,但是到了今天,却不会成为什么忠烈女子,失了身就自杀,她才不会那么傻。
而贾琮上次和她做,完全是一种粗暴的发泄,没有任何温柔和缠绵悱恻可言。今天却进了一步,贾琮慢慢从她的胸开始品尝,正是满屋春色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喊:“琮弟在么?我是你王大哥。”
王熙凤暗暗惊叹哥哥居然这么厚脸皮,还好意思来这里求见,她眼神迷离,断断续续地催促道:“快一点”
门外又传来吵嚷声,伍三哥、龙傲天拦住王仁,不让进去,王仁连说是亲戚,吵了好大一会儿,才被赶走,这时里面两人才接近尾声,贾琮加快了速度,但两个人同样魂儿飞到了九天一次。
完事之后,王熙凤匆匆忙忙穿衣,贾琮浑身舒服地步入贤者模式,王熙凤回头道:“你不回金陵是吗?”
“对呀,到了徐州,就各走各的,我去淮安”贾琮思索几秒,笑道:“舍不得我了?”
“哼,厚脸皮。”王熙凤没有好脸色。
相比上一次,这一次的王熙凤明显顺从了一点,不再剧烈反抗,这么下去,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