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尧话音一落,我的嘴巴就自由了:“周叔,我背上有东西!”
背上的鬼东西突然没了力,挣扎的幅度明显小了很多,应该是江慕尧出手了。周叔急急走来,可压根没看到我背上有东西,但见我右手搭在左肩上,眉头一蹙,沉声道:“你还能摸到鬼物?这只阴手居然还在。”
“怎么可能?那石头里明明……”苗苗姐惊诧地嚷了起来,不过话说到一般被周叔瞪了回去。
他朝周怀集使了个眼色,师徒三人立马围着我站定,各拿一面八卦镜在手中,齐齐朝我背上照去。我的眼睛被折射的月光晃了下,余光瞥到周叔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几笔,直直朝我左边肩头往上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点去。
“咯咯……吱吱……”耳边炸起一连串的诡异哀嚎,然后我肩头上的皮肉被鬼东西用力往里一抠,疼得我脸部当即抽筋。
第四十八章 死尸口中的玉蝉()
江慕尧及时将往我肉里抠的爪子给掰开了,我疼得直抽气,但山魈也随即露出原形来。
它整个蜷成一团缩在铜钵里,龇牙咧嘴地想冲出来,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除了青面獠牙,身形短小以及独脚之外,山魈看起来跟普通的鬼没什么两样。
我刚才抓山魈的时候把洋洋弄掉了,它窜了两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周叔准备下山,我灵机一动,赶紧道:“刚才山魈扒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一些很奇怪的画面,不过我没能看清楚。”
我食言了,之前还答应过不再瞒他事情,眼下又不得不扯谎。我觉得相较于说是江慕尧告诉我的,这个谎更容易让周叔接受。
他疑惑地看了铜钵一眼,又皱眉看看我:“这样……苗苗陪伊伊、老秦在这里等等,小瑾,你跟我去石洞看看。”
我们在远处举着手电帮忙打点光,周怀瑾从他包里掏出工兵铲,掰开上面的镐就开凿。秦叶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苗苗姐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背过身去!”
石洞口很快被凿开,周怀瑾点了一根蜡烛径直爬进去了。
他进去前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的心突然担忧地悬了起来。又是那种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怀瑾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手里拉着一根绳子,绳子后面好像绑了东西。苗苗姐把手电往他拉出来的东西上一照,居然是一对白骨!
“怪了,据说山魈只会吓唬人,并不会伤人性命,它的洞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骨?”
苗苗姐一嘀咕,秦叶杳立马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等看到那么多白骨后,吓得惊叫了一声,瑟瑟发抖地朝下山那条道跑出几米远:“吊、吊爷什么时候下山?我、我先下去给你们准备宵、宵夜吧?”
苗苗姐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秦叶杳不敢甩下我们独自下山,只好蹲在远处的树下瑟瑟发抖。
苗苗姐冲我说了一声:“我要过去看看。”
我赶紧跟上,刚到石洞近前,一个黑影倏地从里面窜出,径直往我怀里跳。我下意识地接住一看,是洋洋,他嘴里叼着东西。
看他要吐出来给我看,我本能地用右手接住了。入手冰凉,是一块雕成蝉形的墨玉。右手与它接触的部位顿感清爽,肿胀似乎也消了些,可皮肉里仿佛突然又有东西活了过来,在隐隐蠕动。
“玉蝉?”苗苗姐眉头一皱,赶紧掏出一个袋子递过来,“快装进去,这东西一般都是死人含在嘴里的,中了尸毒可不好。”
她说着还奇怪地看了洋洋两眼,肯定是在怀疑一只普通的黑猫怎么会跑石洞里去找出这样一块玉蝉来。
“往你爬大概一百多米洞就变大了,里面有个尸堆。我没再进去,就捞了点骨头出赖,这些骨头好像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这些骨头都有奇怪的黑纹,弯弯曲曲像是盘着黑色的小蛇。
周叔远远地看了秦叶杳一眼,沉声道:“带两根,别的都放回洞里。老秦是个生意人,豁命的事情他可不会干,等会儿回去你们谁都不准提这是人骨。”
周怀瑾挑了一大一小两根人骨,用塑料袋包好后放进了背包。剩下的都被他推到了石洞口,然后又搬来一块大石头遮住半个石洞。
我们走近秦叶杳时,周叔故意开始嘀咕:“看来这山魈不简单,这山上应该也没多少动物,居然被它拖了那么多进洞。”
秦叶杳看到周叔过去,赶紧站起来哈了下腰点头堆笑:“吊爷,您说刚才这位小哥拖出来的骨头都是动物骨头?”
周叔板着脸哼了一声:“不是动物的,难道是人的?你听说过这山上经常有人失踪吗?”
“这……嘿嘿,这倒没有。不是人就好,不是人就好。”他只想赚钱,当然不希望老彭背后做的手脚里牵扯到人命,毕竟他也是被诅咒的对象之一。
回招待所的路上,秦叶杳一直笑呵呵地盯着周怀瑾的背包看,每次想开口说什么都小心翼翼地瞄周叔两眼,然后又把话咽下去。
最后要进招待所的时候,秦叶杳才壮着胆子嘿嘿笑道:“这个小哥,你……你好像拿了两根骨头在包里。我这里是,嘿嘿,招待人住的,这种东西带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周叔露出鄙夷的神态,哂笑一声:“山魈抓住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免得影响秦老板的生意。”
苗苗姐随即附和,同样开始冷笑:“山魈抓住了,诅咒还没解呢,秦老板是不是太心急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可别再指望我师傅会出马。”
“别别别……”秦叶杳被她的话吓到,开始不住地道歉,再也不敢提那两根骨头的事。
我们聚在周怀瑾的房里看骨头时,周叔先检查了一下我的右手,上山前还粗肿得如火腿肠的右手指,现在居然一点都不肿胀了!
井底一条红眼龙再加上墓地一条,可能当初骨灰盒里的东西只吸走了一条。
周叔让苗苗姐把骨灰盒拿过来,我这才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石头,黛青色,隐隐泛着黑气。
我只看了一眼我就开始头晕目眩,脚下一趄趔差点没站稳。
我扫了一圈,周叔他们也跟我一样。周叔微微甩了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后又往石头看去。我也扶着桌角再度看过去,里面隐约有红色的丝线在游动,只出现两秒便又恢复成起初的黛青色。
“周叔,这是什么?”我摇摇晃晃地撑着身子,心跳十分紊乱。
周叔神色凝重,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你们刚才看到几条红线?”
在场的人都说只看到一条,周叔点点头,沉重地看了我的右手一眼:“看来伊伊手里的红眼龙并没有全部被吸走,如果那条红线代表红眼龙,那伊伊右手里应该还有一条。”
我被他的眼神吓得赶紧打了个寒噤,难道还要我再去碰这块怪石头?那生不如死的疼痛真是太折磨人了,我一想就头皮发麻。
好在周叔没再继续说怎么对付我右手里的红眼龙,这红眼龙到底有什么危险我们都还没查清楚,除了一直发冷,我暂时还没感觉有别的危害。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房里顿时一片沉默,周怀瑾默默地掏出装人骨的袋子,苗苗姐也赶紧掏出了墨色玉蝉。
“这是哪里来的?”
周叔和周怀瑾俩人之前在山谷没看到这块玉蝉,不过苗苗姐刚看向我脚边的洋洋,周怀瑾立马抢言:“这猫跟着我一起钻进石洞的,你面的大洞穴我没敢进去就把它抛进去了,没想到它找出来一块玉蝉。”
周叔也没怀疑,戴上橡胶手套拿起玉蝉观察了半晌,嘴里一直啧啧出声:“这东西对死人来说真是个宝贝,含着这块玉蝉的尸体如果保存得好,现在还能跟活人一样。啧,不过,被这只猫把这宝贝掏了出来,估计那尸体现在已经腐烂了。”
“师傅,我们明天要进石洞吗?”
周怀瑾问的也是我想问的,说实话,我不知道那石洞里有什么秘密,可既然江慕尧说能从山魈身上找到线索,我估计那线索肯定在石洞里。
周叔点了下头,放下玉蝉后开始脱橡胶手套,一边打着呵欠往外走一边道:“都早点睡吧,小瑾跟伊伊再去鬼楼里查探查探,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苗苗,你跟我过来一趟,咱们规划一下进石洞的事儿。”
我趁着周怀瑾收拾人骨的时候去洗手间洗澡,可我刚打开莲蓬头,耳朵里突然灌进一阵谈话声,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
苗苗姐失望地叹着气:“师傅,需要执行第二套方案吗?”
“当然要。多少天了?”是周叔的声音。
“五六天,还没到一个星期,现在会不会太早了点?”
“没关系,没多大危害,今晚就开始吧。”
然后就没了声音,我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还有,我怎么突然能听到他们俩的谈话了?
我茫然地冲着澡,脑子里一片浆糊。洗手间里的温度突然降低,透过迷蒙的水汽,带着深色口罩的江慕尧突然出现在我旁边,他眸色渐深,激动道:“伊伊,那块玉蝉……是我当年亲手放进你嘴里的。”
第四十九章 隔墙有耳()
我捞了毛巾捂住胸前的春光,没关淋浴,赶紧压低声音问江慕尧:“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一次性都跟我说全吗?这玉蝉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世的我已经不在了,尸体保存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江慕尧的激动在我看来特别刺眼,无名的醋意开始在我心里发酵、膨胀。
他很快冷静下来,跟着我一起在莲蓬头下淋着水。
他是板寸发型,十分帅气硬朗,热水浇进他的短发,顺着额头迅速往下滑落,沾了水的轮廓十分性感。
如墨的浓眉正在微微抖动,深邃的翦眸中此时已经没了刚才的激动。我从中看到紧紧捂着毛巾的自己正在仰视他,一分悸动“啪嗒”一声,像朵花儿似的在我心里绽放开来。
等了一分钟,他的喉头突然滚动了两下,抬手摸住我的脸后,沙哑着声音开始叙述往事。
他记不清年份,只知道当年他被尊为少帅。
就在他跟着父亲出战在外的时候,刘珺瑶与孩子就出事了。具体的情况他不得而知,只知道他母亲写的家书里痛斥刘珺瑶私生活不检点,被骂了几句就要离家出走,结果一不小心摔下楼梯,直接把近怀了近七个月的身孕给摔坏了。
他急着想回家,可吃紧的战事容不得他离开,等打完胜仗准备动身回去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几天。他快马加鞭往回赶,半道上得到噩耗家中女眷全被强暴致死。好不容易赶回去后,刘珺瑶已经服毒自尽。
家里幸免于难的人没有一个帮着刘珺瑶说话,偏偏跟刘珺瑶关系最好的丫鬟也不见了。
他以为刘珺瑶失去孩子后精神有点不正常,把所有的怨气都放在了江家人身上,所以才会串通江家的死对头做出那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但他也没有尽信家里那些人的话,多方打听下才知道他离家后的那段日子刘珺瑶过得十分凄苦……
个中原因十分复杂,江慕尧只一句带过:“我不舍得你,正好当时我的副官弄到这枚玉蝉,我就亲手将它放在了你口中。”
江慕尧之所以欣喜,是因为他当初把刘珺瑶和他们可怜的孩子葬在了一起。可他后来发现我一直饱受循环被索命的厄运后,曾经回去找过刘珺瑶和孩子的尸体,可当初的棺材已经空了。
在这里发现玉蝉,就表明刘珺瑶和婴灵的尸体很可能都在这里,找到婴灵的尸体便能想办法化解他的戾气。
我发现对于当年的事情,江慕尧到现如今都还是一知半解,忍不住疑惑起来:“这么多年你都查不到事实的真相吗?为什么很多事情你都不太清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盯着他看了太久,我突然觉得这张脸有点陌生,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周怀瑾的笑脸。脑子突然一阵晕眩,我晃了两下脑袋后,被江慕尧搂在了怀里。
“当年发生了很多事,伊伊,你不懂的。我们江家人几乎在一夜之间死绝,我根本就没机会查……”
我们之间只隔了一条毛巾,我后面压根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脑子突然之间昏沉得厉害。不经意在江慕尧身上蹭了几下,他的喘息突然加重了。
等扯下我们之间的那道屏障后,他才发觉我的脸色不对劲:“伊伊?伊伊?”
我使劲摇了一下头,茫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错愕地环视了下周边环境:“你怎么在这儿?”
好像突然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心神恍惚间总感觉刚才那段记忆被一把铁锹给突然挖空了。我看到他咽了下口水,愣神半晌才缓缓回想起刚才的谈话。
“伊伊,你怎么了?”他声音哑得不像话,一道道羞人的焦灼从他眼里汩汩流出。此时此刻,要让我俩好好谈话确实太假正经了。我已经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了,刚才脑子里的一阵恍惚已经把我想问的问题都给弄丢了。
“我想要你。”我长时间的沉默根本压制不住我们之间蠢蠢欲动的情愫,他说完这句话后身上的中山装就突然不见了。左手被他牵引着往他胯部送去,我摸到一把销魂蚀骨的利剑,来不及惊呼便被用力撑开了……
水流的哗哗声掩盖了洗手间里的所有吟哦,多日没有亲近的空虚让我特别渴望他的拥有。我感觉自己就如承钟如暮鼓,被撞击地快要碎掉。
此时此刻,我多想在他耳边说一句:带我走吧。
自从跟杨乔结了婚之后,我就一直处于心累状态,有时候真的很想逃避这一切。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
我不敢太放肆,估摸着有半个小时了就赶紧推开了江慕尧。他的眼里有火苗在跳动,我每看一眼心跳都会不正常地漏半拍:“够了,我……我要出去了,不然小周哥会怀疑的。”
他并未餍足,但还是克制地点下头去。
我匆匆清洗身体的时候,总感觉他还在某个角落里盯着我看。
好在出去的时候周怀瑾正在聚精会神地画着画,我远远地看了一眼,他好像正在回忆石洞里的布局。
江慕尧说我刚才突然听到周叔跟苗苗姐的对话不是他在捣鬼,所以我略一思索,便把刚才听到的事情跟周怀瑾说了。
我是有考量的,不管他会不会把这事告诉周叔,于我都没有坏处。我只是觉得周叔他们要做的事情跟我有关系,周怀瑾作为他们之中的一分子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可他居然很诧异:“怎么会?师傅和苗姐的房间都在对面,压根不相邻,你怎么也不该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还这么清晰?”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幻听。
“这像是隔墙有耳,厉害些的鬼物有这种本事……不过我插在门窗上的阴铃都没有反应,这房里不应该有鬼物作祟的。”听他这么嘀咕,我忍不住撇了下嘴,刚才江慕尧在洗手间里待了那么久阴铃都没响,可见这阴铃不够灵。
不过在这房里的厉害鬼物,除了江慕尧还会有谁?江慕尧并没有承认是他。
我想得头疼:“小周哥,你说我听到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周叔和苗苗姐说的第二套方案是什么?会不会跟我有关系?”
周怀瑾艰难地扯了个小脸,眼神闪烁,但隐约瞟了下我脖子上挂的小玻璃瓶。浓浓的不安立马覆上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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