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为了平叛之事,和鳌山卫,灵山卫一样,也从莱州卫抽掉了一千青壮到莱州城,加以操练,以便将来与叛军作战,带队的是一个卫指挥同知和两个指挥佥事,以及两个千户。
其余的卫所兵,一部分留下防守莱州卫城和几个千户所城,其余兵力都被调派去平度州防守了,为指挥使韩飞则坐镇莱州卫城,防备叛军前来攻城。
今天下午的时候,王洪率军抵达了莱州卫城,要求入城休息,并要韩飞提供大军所需的粮草。
尽管王洪是总兵,是这次评判的主力之一,但他是天津总兵,压根跟莱州卫八竿子打不着,毕竟战兵和卫所兵不是一个系统的,莱州卫归山东都指挥使司管辖,王洪压根管不着他。
第210章 朝堂之争()
莱州卫指挥使韩飞仔细看了看这些天津兵,发现他们都是衣衫不整,东倒西歪的,军纪并不怎么样,由于担心他们入城抢掠,于是就严词拒绝了王洪的入城请求。
没想到这王洪胆大包天,打叛军不行,欺负这些卫所兵倒是一把好手,直接下令强攻,打的莱州卫的卫所兵四散而逃。
韩飞知道根本挡不住,而且继续抵抗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反而徒增伤亡,于是下令放弃抵抗,大不了时候控告他一番即可,若是打出火气来了,被王洪泄愤杀了就不划算了。
尽管韩飞下令放弃抵抗,还是有一百多人被王洪麾下的天津兵打死,而且卫城还遭到了天津兵的洗劫,好在王洪还不敢做的太过,没把韩飞怎么样,只是羞辱了他一番,然后就把他赶出了自己的宅邸。
对于王洪的羞辱,韩飞自然是气愤不过,但是人家比自己兵多,比自己的兵厉害,又不能拿王洪怎么样,于是就写了这么一封信,向山东巡抚徐从治控告王洪的罪行。
朱万年愤愤不平的说道“徐大人,这王洪骄纵不法,临阵脱逃,纵兵抢掠,还率军攻打友军,依属下只见,应当立即派人将其革职拿办,把军队调派给其他人掌管!
否则,再有将领如王洪这般,这平叛的仗可就没法打了!”
徐从治淡淡的说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王洪的罪责是要追究的,但不是现在,当前的要务是平叛,等到战事平定之后再追究不迟。”
“徐大人,这……”
看到朱万年还是坚持要严惩王洪,徐从治挥手打断道“鹤南,你想说的老夫都知道,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咱们一定要慎重,不然平叛计划很可能功败垂成。
王洪手底下还有至少两千人,如果将其革职拿办,夺了兵权,他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未必不敢反抗,到时候若是投靠孔李耿三贼,这仗就更难打了!
何况,这城中还有三千多天津兵,必定有王洪不少亲信,若是拿了王洪,他们必定人心惶惶,若是再在城中惹出什么乱子,可就大事不妙了!”
听着徐从治的一番讲解,朱万年恍然大悟,是自己莽撞了,拱手道“徐大人高屋建瓴,思虑周全,下官佩服,是下官鲁莽了,没有考虑清楚这些!
不过,这王洪总归是要处置的,不知徐大人打算如何安排王洪和他麾下的两千多兵马?”
徐从治捋着胡须,思忖了一会“这王洪不敢回莱州城,而是去了南边的莱州卫城,他肯定是害怕因为临阵脱逃而被责罚,将其召回莱州城不是个好办法!必须另外安排!”
这时,登莱巡抚谢琏结果了话茬“徐大人,下官认为,可将王洪调往平度州驻守。”
“哦?此话怎讲?”
谢连目光灼灼,对山东巡抚徐从治说道“大人,下官当初接到圣旨后,就专门找来了山东,尤其是登莱二府的堪舆图,这一路之上,都在仔细研究如何平叛叛军。
下官研究后发现,莱州是齐鲁海岱间的要冲命脉,既为东部登州之咽喉,又为西部青州之屏障。而青州之西即济南,济南之西为德州,德州南北以及淮安、通州之地就连上了漕运要塞。
这孔李二贼盘踞登州府以为堡垒,只有破了莱州,才能顺流而下打通漕运,莱州坚城有诸多大军镇守足以!
耿李二贼断然不敢越过莱州,向西攻城略地,但莱州南边还有一个平度,若是让叛军占据,依然可以当一条粮道,从而不再那么忌惮莱州城。
现在平度只有两千卫所兵,还有一些平度知州组织起来的乡勇青壮,对付叛军怕是会很吃力,所以将王洪调往平度镇守,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徐从治斟酌了一番,发现这样安排很有道理“还是重器思虑周全啊,那好,就这么办,虽然不能采取实际行动惩处他,但是也不能让他这么得意,以为犯下这些事情没有惩罚!
这样吧,就传令斥责他一番,然后让他带兵驻守平度,将功赎罪,如果不能守住平度,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左监军太监徐得时也对这个法子表示赞同,其他官员也都持相同意见。
看到诸人已经是酒足饭饱,事情也都谈论的差不多了,徐从治下了逐客令“诸位,今日主要是设宴迎接重器的到来,重器也对登莱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时日也不早了,不如诸位都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咱们再商议吧!”
朱万年,寇化,徐得时等人都起身行礼,然后一一与徐从治拜别,出门回自己的府邸去了。
徐从治对着谢连说道“重器啊,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又是刚到,也没安排好个住处,不若今晚就在我府中歇息吧!”
然后对下人吩咐道“徐福,你负责安排一些谢大人的寝居!”
“多谢抚台大人太爱,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属下告退!”谢琏连忙拜谢道,然后就跟着下人去今晚的住所了。
然后徐从治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杨御藩,缓缓地说道“玉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确实干得不错!
你也别怪老夫没派兵增援你,现在朝堂之上,对于是剿是抚争得厉害,前些日子又下来一道圣旨,说是要尽量招抚叛军,以免事态扩大,别看老夫是一生巡抚,但也不好逆了皇上的意思啊!”
杨御藩赶忙说道“无论是对属下还是属下的父亲,老大人都对我们一家有再造之恩,属下如何还敢怪责老大人,要怪就怪属下能力不够,这些兵练得还不行,若是第一天就将叛军彻底击溃,也免得老大人如此烦恼!”
徐从治欣慰的说道“好,好,你能理解就好,别看朝堂之上一片污浊,你身为武将,不必忧心这些事情,这些都与你无关,这之后只需要做好本分,为国杀敌就好!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劳累了数日,现在回去歇着吧!”
“属下告退”
第211章 莱州围城战()
第二天一大早,新任登莱巡抚谢琏,于设立在掖县县衙大堂的察院举行了上任仪式,宣布就任登莱巡抚一职,昭告全城。
紧接着就投入了守城部署,随身跟班而来的都司鲍守正,擅长制作防御用的火器,即命其教导全军制作万人敌、轰天雷、火箭、火球等防御性火器,以备守城之需,并随即运上城头。
崇祯五年正月初一,对莱州百姓来说,是个惊魂摄魄的日子,自一大早,大地黑云摧城,尖利狂叫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山野、村庄,摇撼着光秃秃的树枝,冲撞着千家万户的窗门。
卯时时分,官兵前锋哨兵秦大鹏返城禀报,叛军先头五百马骑,由叛将李九成的儿子李应元率领,已抵达距离莱州城十五里外的北部门户重镇平里店!
徐从治即令抚标中军去招人往鼓楼公事房议事厅会揖,不消一刻钟,总镇杨御蕃、刘国柱,知府朱万年,同知寇化,以及协助守城的乡绅和退职官员贾毓祥、张忻、赵胤昌、孙善继等陆续到齐,商定防贼事宜。
“报——叛军杀向城来!”申时块过的时候,一个屁股着了火一样飞奔的书吏跑进议事厅,上气不接下气禀报着。
大家眼睛齐刷刷地射向徐从治,徐从治虽是年届花甲,却是一身硬朗,双眼透露出锐利的光芒,他站起身来,端茶一呷,摆手道“诸位,与本抚一同登城察视!”
徐从治顺手拿起千里镜,大步流星跨出公事房,谢琏及众僚佐跟随徐从治鱼贯而出。
不一会,马队奔腾而出,直奔东城而去。登临东城楼,大家透过垛口北望,但见城外二三里处,烟尘滚滚,马头攒动,马蹄声响清晰可闻,数百贼骑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大城。
此刻,大地在颤抖!天空在战栗!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一队叛军于东城五里处的碑坡村扎营,另外一队叛军从南边绕城而过,于西城五里处的福禄山结寨,刚好在城头红衣大炮射程之外。
到傍晚酉牌过半时分,只见扛着各色军旗的叛军步兵,围绕着城墙五里的位置,扎下了十五座大营,形成了对莱州城的包围之势。叛军各营寨篝火燃起,光焰彻天,贼骑挥舞刀枪往来穿梭,叫嚎不绝……
崇祯五年二月初二日,三日卯时过半,巡抚徐从治令朱万年以知府名义派执役书办出城,往贼营表达“慰问”之意,以探视叛军虚实。
等两书办火烧屁股似地飞跑而回的时候,已近午时,进了巡抚行辕大堂,两人还大口地喘着粗气,其中一个穿着一袭黑色对襟棉衣,身材魁梧,粗眉大眼者跪地禀道:“属下王宝思参见徐抚台及列位大人,李贼回话说,看在朱知府前面牛羊厚犒颜面上,并不攻城,不过是在城外歇息喂马而已,不久便要去南京了,要朱太守莫要惊惶!”
徐从治捋着灰褐色的长须,冷笑道“哼!海雕虫小技!”
又转脸问道,“叛军营盘情况如何?”
“燕阜埠演武场全被叛军用巨木栅栏围成了兵寨堡垒,那栅栏足有一人多高,‘海山亭’都被圈进其中。
东西南北四面,都设了栅门,门内是四座两丈多高的木构平台,不知作何用场。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叛军,正忙着搭建窝棚营帐。
另外,从北城看,叛军还从乡下运来大量栅木,是不是在构筑围城栅栏,小的不敢妄加猜测。”另一名书办赶紧禀道。
所谓燕阜埠,本是古掖县八景之一的“燕阜观射”台,在城东北有一二里远的高阜上。五胡十六国时,为南燕皇帝慕容德之侄慕容超所筑,是古莱州演习骑射的校场,故名“燕台”。
明嘉靖五年(公元1526年),登莱海防兵备道副使冯时雍曾在埠上建“海山亭”,嘉靖朝大学士毛纪为此作记。
有诗云:前代校场此地开,将坛元是燕王台。马如龙跃人如蚁,三翦飞驰较射来。
徐从治和谢琏经过一番磋商,对原来的守城方案进行了调整:西城、东城是四城城墙的薄弱之处,予以重点布控。
徐从治和保定总兵刘国柱驻守西门;巡抚谢琏、左建军太监徐得时驻守东门;南门分别由内府翟升、太守朱万年驻守;北门则由通州总兵杨御藩驻守。
二月初四卯时,天空刚刚破晓,墨青色的苍穹低云暗压,凛冽的西北风不时打着旋卷起雪花,纷纷洒洒而下。
东北城下,就见叛军趁着黑暗掩护,在快速地向城壕一带集结,大破叛军在城壕上架天桥,在城壕外布设火炮,几十们火炮一字排开,张开了恐怖狰狞的血盆大口。
随着东方天空的渐渐发白,只听得叛军羊角号凌空啸起,牛皮战鼓在急促地擂动轰鸣,掀起了一波又一波震耳欲聋的声浪。
原本历史上为期七个月的莱州围城战,终究还是打响了,但是因为孔有德来到这个时空,历史的进程,已经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偏差,至于有多大,就不得而知了。
数十门大明朝最先进的火炮频频冒出了火花和白烟,什么佛朗机和红夷大炮发出了怒吼,尖利的呼啸声从空中划过,雨点般的炮弹砸向城墙,隆隆炮声愈来愈密,城墙和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从未见识过如此高强度炮火的城头守军,立时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虽然城头上也有大炮,但是在如此猛烈的轰击之下,他们只有躲避的份,根本无法进行还击,只能任凭叛军的火炮在城墙上肆虐。
差不多经过小半个时辰的炮击后,城外的火炮声渐渐停止了,想必是准备开始攻城了,谢琏也从城墙下重新回到了城墙之上,观察敌情起来。
只见这片刻功夫,叛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冲上来,挤在护城河外,不断地往护城河里抛扔土石木料,就有叛军乘势将几座长梯架在了城壕上,片刻间,一队叛军搭上了从百姓家拆卸来的门板木料,眼见叛军的浮桥腾空而架……一群群叛军顶冒挨牌,多人一组架扛着车梯,强渡城壕而来。
第212章 开炮!()
“传本抚命令,火箭手,弓弩手,火铳兵,瞄准强渡河的叛军,给我狠狠地打!
火炮手给我瞄准叛军的火炮阵地,不要在乎弹药,给我权利轰击!”谢琏紧攥的宝剑高高扬起,指向城壕上的叛军,愤怒地下令道。
“开炮、放箭?这……”左监军太监徐得时一惊非浅,他嘴一瘪,看着城外的大批叛军,声音都在瑟瑟发抖,他作为常年生活在皇宫大院的人,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开炮!”谢琏歇斯底里的吼道,完全不似一个儒雅的文官巡抚。
只听得“轰隆隆……轰隆隆……”轰鸣声响起,城头的二十多门炮冒出了白烟,熊熊的火光从炮口喷出,带着团团黑烟,朝着正在强渡护城河的叛军头上狂泻。
在硝烟弥漫的护城河对岸,叛军似蝗虫般强渡过河,涌至东北城下,把一架架云梯、对楼、望车运到了城下,一架架四丈多高的云梯被搭上了城墙。
只见有的单手持刀,有的口衔马刀,有的头顶挨牌,疯狂地冲上云梯,攀爬而上……远远望去,就像一群壁虎蚁附城墙。城头上烟雾翻搅,似云如霾,遮挡了持剑而立谢琏的视线。
但久历沙场的经验告诉他,已经到了发起总攻的时机,他高声吼道:“中军官,传令各营哨,沸油、石磨盘、叉杆,全力击贼!”城墙偏西部砌有一排十多口锅灶,上面架着大锅,早已注满了油脂。
熊熊火焰毕剥作响,一桶一桶的沸油被抬到了垛堞后面,桶盖一开启,灼人的热浪顿时弥漫开来。看着眼前一幕幕,谢琏心下感念,莱州府多亏摊上一个有眼力敢担待、雷厉风行未雨绸缪的能干太守!
还在京师刚接到兵部敕令之时,他对莱州城的军备防务格外担心:莱城面临的叛军,与一般的流寇悍匪大不相同,这是一支经过正规训练,拥有最先进军械火炮的正规营伍叛军。
虽然通过之前杨御藩与叛军交战的情况得知,叛军中大部分都不是什么老兵,但他们的核心可是正规军,比大明其他官军的战斗力都要强,假以时日,这些新招募的地痞,流民,也都会成长为一支不俗的战力。
莱州城的火器布防水平不低,但是叛军的攻城火炮更多也更强,若不是莱州知府朱万年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大量加强城防,恐怕莱州城还真经不起这样的炮火轰炸。
“哗——哗——”城头上的滚油浇下,四面开花,劈头洒向了半空云梯上的叛军头上。
“啊——啊——”城墙下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鼻的焦糊味和滚滚浓烟弥漫城头,哪怕只溅到一丁点,也足以让人疼痛得难以忍受。
从云梯上倒栽下去的叛军,痛苦地翻滚嘶叫着,重重地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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