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阴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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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阴雄-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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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就不管众人,前往早已准备好的巡抚行辕去了。

    余大成的巡抚行辕安置在青罗观街的青罗观内,青罗观原名迎祥观,是南宋时期时著名道长丘处机,于完颜永济登基元年创建的道场,至此已有四百多年历史。

    明洪武年间,官府出资重新修缮,改名青罗观,为全真教活动的圣地之一。

    之所以选择青罗观作为余大成的行辕,一来因为这里是胶东地区名列榜首的古籍文华之地;二来考虑余大成一心向佛,谁人不知他的“四不可”名言——“不可妄动欲望,不可擅自主张,不可顽劣无教,不可妄动杀戒”。

    基于以上原因,就把巡抚行辕安置在了青罗观。

    入驻青罗观之后,余大成并没有研究如何结局叛军,间或来到院内,欣赏一下观内美景,其余的时间则是闭门谢客,打坐诵经以求平安。

    期间,朱万年和其他莱州府的官员都曾前来,然而余大成都是闭门不见,一心念佛。

    朱万年看到这个情况,也就不再想着亲自去劝说余大成了,而是另寻他路,因为当晚除了余大成,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也进了莱州城。

    第二天一早,整个莱城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晨曦中,东方在一抹微蓝中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就见巷陌街道多起了清扫积雪人的身影。

    在微弱的晨晖下,朱万年乘轿出了府署大门,轿夫随从们抬着轿子,一路经过鼓楼街、大十字街、小十字街、清源巷、大栅栏巷,并没有再去青罗观拜见余大成,而是一直进了青罗观街南侧的胡同。

    就见一座雕梁画栋,转角飞檐,气势恢弘的豪大宅院赫然入目,这里就是今日朱万年的目的地……张府,府邸主人名叫张忻。

    张忻,字静之,号北海,是莱州府掖县东北隅村人。官宦世家出身,父亲张孔教是万历二十九年进士,官至太常寺少卿,其弟张愫、张性皆官至知府。

    张忻是天启五年进士,历任河南夏邑知县,吏部主事,吏部考功司郎中等职,不久前调任浙江布政使一职,由于去浙江赴任要路过山东,所以就顺道返莱探家。

    原来的历史上,张忻可是防守莱州城的主要功臣,事后因防守有功而连连高升,最后官至刑部尚书。

    昨日,想到余大成一直主张的招抚,朱万年就有些坐立不安,当听说张忻回返故里的消息,他想当即前往张府拜会张忻,又觉得夜晚拜访有些唐突,所以就改在今日一大早来了。

    听过仆役通报,张忻亲自出大门迎接,他三十五岁上下的年龄,穿了件宝蓝色绒茧绸直裰,戴一顶黑色纱罗方巾,更显得秀拔挺立,器宇凝重。

    他在门前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旁刚一立定,便见一乘蓝色大轿在门前落下,定睛看时,只见穿着一身圆领袍的朱万年弯腰出来,便拱手笑道:“门子说有贵客来,哪成想是朱大人大驾光临!这么冷的天,快快屋里面请。”

    两人都是朝廷命官,互相拜揖,互道寒温后,张忻吩咐佣人接了府署随从轿夫去东厢房吃茶。

    朱万年随张忻经过门屋进了大院,迎头便是砖雕照壁,踏着鹅卵石甬道迤逦进入三进院落,见院落间多用装饰华丽的垂花门分隔,过花园甬道,就来到了雕梁画栋的大花厅。

    二人跨进门去,下人跟进看茶伺候。朱万年环视厅内,只见正中放置了一座巨幅屏风,一应家具皆为上好紫檀木。

    朱万年在一把红木圈椅里坐定后,开门见山把莱州府城眼下汹汹危情和盘托出:“想必静之已经知道了,正月初三这日,登州府陷落贼手,登莱巡抚孙元化、府县官员被贼兵囚系一室;

    贼首孔有德遣人送书信给山东巡抚余大成,信中之言皆循贼首之意拟就,游说余大成具疏招抚,以登州并所属一州七县县划归贼兵,然后投顺朝廷,年年纳赋,立功报效。巡抚余大人对剿抚之策暧昧不分,独呆府署行辕闭门谢客,拜佛诵经。”

    张忻昨日刚回到家里,只知道叛军攻下了登州城,并不知道具体情况,问道“鹤南,那以你的意思该当如何?你也知道,我昨日刚到,对着登莱的局势不甚明了啊。”

    朱万年一双眉毛拧成了疙瘩,啜了一口茶,叹道:“静之,叛贼攻打州县府城,囚禁朝廷命官,按照朝廷法度,自当时发兵剿灭,以儆效尤。

    但孔贼的把兄弟,现莱州守备的参将佘五化,屡屡游说余巡抚,说是孔贼一心求抚,若是招抚,必定能成。

    余巡抚偏听偏信,和登莱巡抚孙元化一般,还是认为孔贼愿意就抚,所以至今按兵在城,没有一点东进剿贼之意。

    这些都还不算最难的,关键是那佘五化,乃是孔有德的把兄弟,一个不慎,他就是第二个‘耿仲明’,莱州城也就成了第二个登州城。”

    张忻有些疑惑地问道“鹤南,你说的第二个耿仲明是何意?”

第154章 卧虎藏龙的莱州城() 
朱万年解释道“根据山东总兵张可大派人传回来的消息,当日若非身为抚标营参将的耿仲明夜里打开城门,放孔贼入城,登州城也不至于陷落的如此之快。

    那耿仲明和孔有德一样,都是孙元化招来的毛文龙旧部,而咱们莱州的参将佘五化,同样也是毛文龙旧部,与孔有德耿仲明二人,都是拜把的兄弟,若是让孔耿二贼打到莱州城下,佘五化恐怕就要继续耿仲明的旧事了!”

    张忻没有料想到,莱城的局势如此凶险,命悬一线。只见他白皙的面色渐渐铁青起来,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沉吟片刻,他转脸对朱万年说道:“鹤南,余巡抚为政尚有清声,但马上弯弓,诛凶讨逆,却非其所长。朝中清议多有微词啊。”

    朱万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忻,语气稍稍有了一些和缓:“余大人走马山东巡抚以来,白莲教之乱、逃兵事变,皆不能平。

    吴桥兵变,他又托病数日,被巡按王大人逼迫不过,方才遣将发兵,最终败回省城;后与登莱巡抚孙元化议定抚局,以致登州府城陷落贼手。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莱州城也要陷入贼手啊!”

    张忻知道朱万年仓促来见,必是为城防急事相求,就索性一语道破“昨日归来,闻家父言,鹤南你见叶知秋,未雨绸缪,为城防筑台,鞠躬尽瘁,令人钦佩之至!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静之过奖了,愧不敢当。兵戎之事,必须的多加小心,平日尚讲居安思危,何况这莱州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佘五化与孔有德是拜把兄弟,已成府城心腹大患,只是尚不见叛逆实迹而已。

    另外,余抚院所率援军天天索犒,无饷恐有内变!鹤南有一事相求,万望静之鼎力相助啊!”

    张忻爽快地答道:“鹤南有何为难之事,但说无妨,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朱万年知道,这时候张忻说话比自己管用,毕竟余大成管不到张忻头上,而且他的官职也比自己要大,只不过还未上任罢了“静之人贵言重,还请亲往余抚院处痛言力陈,要及时铲奸锄谍,将佘五化驱逐出城!

    至于援军索饷之事,也请静之顺便导引!”

    张忻答道:“原来如此,莱州也是我的家乡,岂能不鼎力相助?”

    朱万年与张忻谈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便起身告辞。

    当天上午,张忻即一一拜访城中的诸位绅衿,此时的莱州城内可以说是藏龙卧虎。

    其中,最为显贵的当数被罢职还乡的左副都御史贾毓祥,已赋闲平度老家两年多。贾毓祥,字四塞,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历任山西太谷、河南安阳等地知县,天启元年升监察御史,天启二年,任广西巡按;后又以雷霆手段平定南丹州土官叛乱事件。崇祯元年,贾毓祥被擢为左副都御史。受内阁大学士刘鸿训倒台的牵连,再度遭罢还乡。

    孔有德破登州的消息传来,朱万年亲往平度县界山贾家村“三顾茅庐”,延请贾毓祥“出山”,共商守城大计。

    除此之外,城内归乡休致或于老家闲居的朝廷命官,还有:

    前兵部兵科给事中孙善继,他为万历十七年进士。

    太常寺少卿张孔教,是万历二十九年进士。

    山西司郎中姜兆齐,万历四十一年进士。

    广西道监察御史赵胤昌,万历四十四年进士。

    冀宁兵备佥事毕拱辰,万历四十四年进士。

    江西道监察御史毛九华,万历四十七年进士。

    广西道御史姜兆张,天启二年进士。

    南阳同知徐廷松,为天启年间举人。

    。。。。。。

    张忻拜过城中的诸位绅衿,即往青罗观巡抚行辕拜见巡抚余大成。说来青罗观与张府只有一巷之隔,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对于张忻而言,都是非常熟悉的。

    张忻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青罗观,侍卫通报过后,张忻随侍卫进了青罗观主殿,来到巡抚行辕值房。

    只见余大成盘腿而坐,微闭双目,掐指于胸,口中念念有词。

    张忻这还是第一次见余大成,见他约摸有六十多岁的年龄,穿一身绯红色锦鸡补服,高身量,长脸。

    同样身穿同袍的张忻,居西拱手拜过余大成,余大成居东答过礼,俩人呷茶聊了起来。

    早在洪武三十年,《大明会典》就规定了官场的礼数,文武百官日常往来,以品秩高下分出尊卑:品级相近的,相见时行礼,要东西对立,品秩低者居于西;品秩相差二三等,相见时卑者要居下;品级相差四等及以下,相见时卑者要下拜,尊者坐而受礼,有事则要跪着禀告。文武百官有着严格的补服制度。

    洪武二十四年规定,官吏所着常服为盘领大袍,胸前、背后各缀一块方形补子,文官绣禽以示文明,武官绣兽以示威武。一至九品所用禽兽尊卑不一,藉以辨别官阶品秩。

    文官为: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黄鹂,九品鹌鹑。

    武官为:一品麒麟、二品狮子,三品虎、四品豹,五品熊,六品罴、七品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马。

    一品至四品为绯袍,五品至七品为青袍,八品九品为绿袍。

    ‘衣冠禽兽’这个词的来源,其实就是明朝官员的服饰,本为褒义词,但是随着官场腐败,文官爱钱,武将怕死,文官武将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声名狼藉之后,这个词就成了贬义词了。

    寒暄过后,张忻双手按膝端坐,说道:“余抚院,卑职今日前来,有一要事与大人告禀。”

    余大成早已料到张忻此来肯定是有事,问道:“何事?静之老弟可以直说。”

    张忻道:“自打回到故里以来,闻听诸士绅物议沸腾,言及莱州城内有一叫佘五化的参将与孔有德是结拜兄弟,因抚事与叛军多有联络;还闻听佘五化的家室现居登州,孔有德以厚礼相待。

    士民疑惧佘五化为城中奸细,已成心腹大患!大敌压境,孤城独悬,恐重蹈当日登州城陷落的覆辙。

    卑职特来禀请老大人,当行霹雳手段,尽早驱逐佘五化出境!”

第155章 昏聩巡抚() 
余大成内心主抚,先前与登莱巡抚孙元化会商,确定了由山东巡抚与登莱巡抚联名奏请朝廷颁下招抚谕旨;还联合下文通报东部各府州县,沿途不得袭扰孔有德兵营。

    可未曾料到,这个吃了豹子胆的孔有德竟然一举攻陷登州,还囚禁登州诸官员。

    余大成暗自思忖,这孙元化引狼入室,养虎遗患,以至他这个山东巡抚骑虎难下,备受攻击。

    去年十二月十四日的时候,广东道试御史宋贤上言弹劾道:山东巡抚余大成于先前白莲妖徒狂逞之时计无所施,乃与贼首衔结弟兄,代请官爵,士大夫无不非也!发之于逃兵未入境之先,辄夸言堵御剿灭以邀功,迨既抵曹濮则一筹莫展,任其纵横于十数州县间,匝月不能驱剿。但传令各属严加防范以免遭荼毒。及其过河至利津时,虽有数百追兵,无异护送人役,为贼杀伤殆尽,匿不以闻,但知持斋戒杀,闭户诵经!所以未几而登兵告变,攻陵县、陷临邑,遂至一发不可制。则平日之不能振肃,临时之不能戒严为之也!余大成又安所逃罪哉?望皇上亟行禠革,别选贤才,庶全齐疆域犹可为。

    这个弹劾余大成是知道的,虽然暂时对他还没什么影响,但是如果事情托的长了,恐怕问题就打,余大成思着前因后果呆怔着,摆手道:“山东的主张是就抚不就剿,无非一个偏将言抚之语,不出题中之意,何必大惊小怪呢?”

    张忻心中“咯噔”一下,这个余大成何止不知兵事?简直就是昏聩啊。

    攻无道、伐不义,乃天下正道,何况手柄国家公器的一省督抚,竟然如此敷衍塞责无所作为!

    他极力忍住怒气,循循劝道:“卑职不揣冒昧,大兵压境下,何有抚事可言?北宋年间,范仲淹为相,审视诸路监司,所用非人者,皆一笔勾去。有亲信相劝说:‘一笔退一人,则是一家哭矣,请中堂笔下留情。’范公答曰:‘一家哭,比之一路哭一州哭,何者更令人痛心?’老大人既身居一省津要,柄持国政公器,岂能为一家哭而慈悲情怀?比之一路哭一郡哭,何者更令人痛心呢?”

    张忻这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小慈乃大慈之敌,不能为了一个佘五化,而将整个莱州城置于危险之地。

    没想到余大成却不以为然,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当年楚国大夫潘党劝楚庄王把晋国兵士的尸首堆积起来,筑成一座骷髅台做‘京观’,作为赢得这场战争胜利的纪念场所,以炫耀楚国的文功武治,威慑诸侯群小。

    而楚庄王却断然回绝,他说,战争并非为了宣扬武功,目的是用它来禁止强暴,引导人们归向善良。

    从造字法来讲,这个‘武’字是典型的会合两个指事字,只有‘止’和‘戈’合成,才有‘武’字,止息兵戈才是真正的武功!眼瞎,兵事既起,百业凋零,生民涂炭,给山东带来无穷的祸患。若是再起战事,百姓必为所雷,岂可不顾民意妄谈攻伐?!”

    张忻明白了,要想说服这位封疆大吏并非易事,不得不以退求进,迂回前进,因道:“楚庄王曾道,武功应该具备七种德行与正果:一是要禁止强暴,二是要消除战争,三是要保持强大,四是要巩固基业,五是要安定百姓,六是要团结民众,七是要增加社会财富。这七种德行正果,我们一样也没有修得,拿什么传于后世留与子孙呢?而晋国的兵士是为了奉军令而战死疆场,他们有何过错?何以用它们的尸体做‘京观’呢?楚国的兵士奉楚庄王命令,来到黄河边祭祀了河神,修筑了一座祖先宫室,很快就班师回国了。老大人此言洞穿七札,令卑职浮翳为之一开啊!”

    “唔!”余大成微笑着,喝茶应道。

    张忻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墨子有‘惟非攻是以讲求备御之法’的‘备粟、备兵、备城、备虑’的‘四备’名言。

    老大人高屋建瓴,胸有成竹,对孔有德不管是‘抚’还是‘剿’,备粟、备兵、备城的文章皆已作足,驱逐佘五化出城,总该算作‘备虑’一类嘛。”

    余大成冷冷一笑道:“好你个张静之,绕来绕去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好吧,这事老夫给你面子,就应承你了。”

    张忻趁热打铁,又跟余大成聊了兵事安排上的一些具体意见。

    张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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