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传说- 第206部分

在身体摇摇欲坠之际，我几乎是咬着牙喊了一声：“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艾尔西娅没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

我想要明白点什么，可惜还没等我脑子转过来，幽暗的空间竟然渐渐明亮起来。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空间。

宽阔空旷的巨大广间里，除了中间一个圆形建筑之外别无他物。

但只要仔细看去，就不难发现这些空旷幽暗的四壁上刻满了花样繁多的花纹，这些花纹随着空间陡然明亮越发显眼。

那些花纹像是语言，又像图案，给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整个空间的嗡鸣声，大部分来自这些花纹图案。随着一声声巨响抖动，我看得见那些花纹也在慢慢颤抖，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啊……我惊叹之余依然要努力对抗阵阵声响，整个人仰头跌坐在地面上，看着浩瀚如星空的四壁和穹顶，不知所措。

神力继续奔涌，我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撑不住了，正打算呼救，忽然感觉那股力量竟开始有减弱的意思，不由得心中暗喜。

努力对抗着这股力量，不多时我体内的神力渐渐平静下来。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件很诡异的事。

旧时代图书馆的最深处，竟然没有书。

一本都没有。

这真是太奇怪了，这里难道不应该是收藏图书的地方吗？

内心中那股苍凉莫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不死王的记忆在跟这座图书馆共鸣。

我抬起头，努力想要紧守自己的意识，可那股苍凉莫名的感觉还是渐渐占了上风。

其实我早就知道，不死王不管监视还是精神力量都比我强大无数倍。若非有艾尔西娅撑着，我的意识恐怕早就被不死王接管了。之前我一直装作忘记了这件事，现在才明白人生中需要面对的总得面对，逃避是毫无意义的事。

几乎是在我不停挣扎的同时，那股苍凉的意识开始于周围那些符文碰撞。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法控制体内的力量，恐怕过不多时连精神也无法控制了。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精神竭尽全力地集中，以对抗这股力量。可惜就算我闭上眼睛，也能看见一道道幽蓝色的光芒在我周围打转，仿佛想要随时将我彻底吞噬。

这也太让人绝望了。

我的挣扎并未带来任何好处，也没遭遇反弹。我就是觉得自己的力量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蚕食了一般，在激烈的刺痛和浑身无力中毫无办法。除了本能地颤抖，我觉得自己此时才算是一个真正渺小的人类——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仅我没法做什么，就连我体内的艾尔西娅也无能为力。我曾经在梦中见过不死王记忆封印下的壮阔景象，这种强大的存在对于艾尔西娅来说也无法阻止。跟神族做死对头那么多年，不死王必然有一套自己轮回转世的诀窍，又岂是我们能够阻止的？

抵抗了一会，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力气继续撑下去，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只能带着愤恨与不甘问道：“姐姐……我这是要跟你说再见了吗？”

艾尔西娅依然没回答，又叹息了一声。

我急了，女神姐姐从来没有过这种态度我记得，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278章　变故与真相

“你倒是说句话啊！”

几乎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周围亮起来的墙壁上浮现出许多圆形图案，在那些图案浮现出来之后，诡异的闪动花纹纷纷消失了。

一道几几乎是我每天都在新闻里能听到的声音在空旷房间内响起，这一刹那我顿时明白了艾尔西娅为什么叹息。

“我宣布，人类与神族的战争，从今天开始！”

那个声音属于这个国家最高委员会的那位总长，他的权力凌驾于国内所有大佬之上。这人的声音一出现，我立刻明白了自己其实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从一开始人家压根就知道我的底牌，他们只是在谋划。

我仰起头，紧盯着那些闪现出模糊人脸的圆形图案，今天真是个让人癫狂的日子。这些人为了这一天恐怕筹划了很久很久吧？此时此刻我终于想通了一切，为什么会有关照，为什么对我如此纵容，为什么我从小城市走到首都这一路都仿佛有人照拂……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来自于我体内的女神艾尔西娅。

人类只是想捕获一个神族罢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明白这些事跟不死王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死王早就与人间有什么协议？

周围的精神压力陡然上升，我觉得体内不死王那股苍凉的意识竟然弱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仿佛想要控制我的力量。

这种时候我反倒开始变得更加清醒，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束缚，向着中央那圆形建筑爬去。

艾尔西娅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再度响起，带着一股压抑着愤怒与激动的颤抖。

“人类，你要小心保护自己。”

我昂起头，用尽力气高声喊道：“不，你不能放弃。”

“人类，我的力量还很虚弱，无法对抗这种弱化图腾。”艾尔西娅比我冷静得多，低声说道，“他们只是想囚困我的灵魂，这种亵渎神族尊严的做法势必会引来神国的反击。人类，你们的末日就要来了。”

我双目通红，紧盯着那不远处的圆形建筑，四肢依然仿佛不受控制一样使不上力气。

“我不管什么人类末日，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你被他们带走。”

穹顶中央那个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开始回荡，带着莫大的威势，仿佛不容置疑一般。

“岑梦无，你为人类对抗神族所做的贡献，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这一股声音带着能够掌控一切的冷漠，让人听了就心头火大。我一边不断尝试努力重新催动自己体内的神力，一边对着头顶大声怒骂道：“去你妈地！滚你妈什么狗屁贡献，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不过是蝼蚁里最自以为是的那只罢了！”

在那个威严声音旁边，发出一声幽幽叹息。一个我更加熟悉的声音说道：“岑梦无，你要明白，你昔日所受的苦难，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的伟大。你的父母，你的生活，你所遭遇的一切，都将成为让不死王和未来女神坠入人间的命运之路。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顿时惊了，“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那个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刘洋洋的父亲刘剑，我对这个人印象太深刻了，他是跟我父母死亡关系最重大的那个人。

“不为什么。”刘剑的声音很冷漠，“按照我们与不死王阿克·莱德签订的协议，最近五百年来要不停为他寻找转世适合的躯体，你只是偶然最符合他的标准罢了。”

我觉得双目几乎要迸出自己的眼眶：“所以我父母都要死？”

“是啊。”刘剑没有回避我的问题，回答得直截了当，“你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你周围人的命运。就连四家主去耶云定居，也是西联体安排好的一步棋，为的就是让你更快觉醒。”

我扔在努力想要向前爬动，可惜这个密闭空间里已经充满了我不熟悉的未知力量，让我除了意识格外清醒之外，浑身上下都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我的挣扎换回的是刘剑的嘲笑，他透过不知什么方式注视着我，在那块圆形的屏幕上：“怎么？还不想放弃？”

“我不明白！”我高声喊道，“你们与不死王之间的协议，为什么会牵扯到未来女神？”

面对我的问题，刘剑沉默了，反倒是最高委员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

“很简单，这是意外。”

“意外？”

“诸神国度的主神流放未来女神灵魂作为惩戒，所选择的肉体也是你，这是个巧合。”最高委员长沉声说道，“正是这种选择让我们更加确信了一件事，你必须是不死王转世。”

我想起自己做过的梦，还有那些恍惚间流露出来的思维碎片，不由得心中发冷，嘴上却依然在倔强：“如果我不是呢？”

“那你就是人类的英雄。”最高委员长真不是白给的，唱高调张嘴就来，“我们给你很多荣誉，你舍弃了个人幸福帮助人类囚禁神族的灵魂，这是无尚伟大的壮举。”

“呸！”我怒道，“你们真觉得自己能跟神族开战了吗？”

最高委员长并不在意我的冒犯，反倒是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当然不觉得，不过最近诸神国度应该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他们恐怕没时间理会人间。我们正要趁着这个时候来研究神族的特性，这样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艾尔西娅在听着我们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没吭声，此刻终于借着我的身体发出了她能被人间听到的声音。

“人类，你们的狂妄和自卑永远不会消失。”

最高委员长似乎没料到神族居然会跟自己对话，愕然了一下才说道：“这位就是未来女神吧？能跟您对话真是我的荣幸。”

我还在努力向前匍匐，艾尔西娅的声音自我体内在不断流出：“人类，你并不了解神族的可怕。”

“很快就能了解了。”最高委员长的声音透着一股得意，想必这在他的政绩履历上即将是最辉煌的一笔。

我很想对这人做出一个伸中指的动作，可惜四肢依然无力，我甚至连匍匐前行都无法做到。

我继续试着努力，身体中唯一能动的地方居然是肩膀和手肘。这两个部分的动作无法牵动全身，纵然我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身体在地面上一蹭一蹭，看上去一定可笑极了。

“人类，你不要浪费自己的身体了……”此时此刻，艾尔西娅的声音里竟然流露出一股我从未感觉过的温和，“如果你以不死王的身份活下去，他们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

“不！”我低声反驳道，“他们打算囚禁你！”

“那是我自己的事……”艾尔西娅的声音透着丝丝无奈，却并不怎么惊慌。

“不光是你的事。”我才不同意她的想法，“这是咱们俩的事！”

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想象艾尔西娅被囚禁的景象，那个从来都是高傲、严厉又带着一丝怜悯的女神被囚禁在人类的世界里，被人不断试探和观赏……只要想到这一幕，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我和艾尔西娅之间建立起来的联系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刻他们虽然名义上是要对付艾尔西娅，其实还是先来对付的我。

我不能容许有人冒犯我心中这位女神，尽管我自己一再冒犯她，可内心深处早已习惯了孤独的我恐怕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不是血脉相连，而是灵魂相依。

艾尔西娅从在我体内出现开始，陪着我走过了许多苦难和欢乐。我不能容许有人亵渎她，她是神族，但也是只属于我的女神。

艾尔西娅还在苦苦规劝我：“放弃吧，人类……我随他们走就是了。”

“不行！”我怒吼道，“你谁也不能跟着走，你是我一个人的！”

大概是从未听过我说出这么霸道的话，艾尔西娅震惊了，竟然一时间无以应答。我体内的灵魂此时滚烫滚烫，仿佛熔岩灼烧，又如烈焰奔腾。四周压迫而来的力量仍在疯狂撕扯我的精神障壁，我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推动了一下般，手指微微动了动。

我的手指这么一动，看戏中的最高委员长和刘剑都发出一声惊呼。这两人就算是看见神族纷纷下凡莅临人间大概也不会这么惊讶，看到我竟然在不死王的意识压迫之下，又被图腾阵法控制，竟然还能挪动手指，这两人都吓了一跳。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对于他们来说。本以为万无一失的状况忽然露出一个缺口，这让最高委员长顿时脸色阴沉。

“这是怎么回事？”

刘剑表现得比最高委员长还冷静一些，说道：“可能是灵魂禁锢不够牢固，让他的意识和身体同步了一瞬间。”

最高委员长犹豫了一下，冷声说道：“这是数百年来无数人的心血，不能失败。”

刘剑表情严肃：“我知道。”

此时的我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两人仍在如此官僚地对话，自从手指能动一动之后，我继续让那种手指颤动的感觉在身体其他部分传递，却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只有手指能动……

那就用手指好了！

伸直，弯曲，伸直，弯曲……我凭着一丝丝神力，让手指在地面上不断按出一个个凹坑，借着微弱的力量朝那圆形建筑爬去。

艾尔西娅这时也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了，用带着喜悦的声音惊讶地喊道：“人类……你……！？”

我用尽全力笑了笑：“姐姐，如果打开那个东西，你能借助神国的力量回家吗？”

艾尔西娅犹豫了一下，确认道：“可以的。”

“那就好……”我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断前行，同时告诫她，“回家去，如果能阻止神国讨伐人间，还是帮忙阻止一下吧……毕竟这里还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如果不能阻止的话……请帮我保护好几个人的灵魂……”

第279章　挣扎

“……”艾尔西娅大概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没有回答我。

我的爬行让最高委员长感到一阵心惊，顷刻间刚才那种上位者的姿态已经不见了，高声喝道：“刘剑，快想想办法！不能让他继续往前了！”

刘剑苦笑一声：“阁下，那是为了囚禁神族准备的图腾阵，人类根本无法进入其中。”

“那么放浪师呢？让他们去！”最高委员长已经急疯了，口不择言地喊道，“快去联系放浪师协会！”

刘剑无奈道：“总长阁下，放浪师协会现在不受国家议会控制，我们无权调用他们……更何况这个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就像不能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可以顺利进出秘境一样。”

刘剑的话让我心中一动，从某种角度来看，他完全没必要说这番话，却在此刻说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给我听得？

大概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最高委员长还在那怒吼：“那就调用可以被国家控制的异能者，反正不能让他靠近那东西！”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它似乎跟厄运女神克拉拉有关系。克拉拉是艾尔西娅的好姐妹，如果能借助她的力量，我想艾尔西娅想要逃出去还是完全可能的。

此时的我才没心情管刘剑和最高委员长之间到底有什么奇怪的矛盾，我抱守着自己内心那一片心意，不断努力向前。

最高委员长更惊恐了，大声喊道：“快，快想办法！”

我居然能见到平时威严万分的最高委员长如此失态，总觉得再惨痛的经历也算是值了。

刘剑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阁下，如果想要阻止他，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毁掉旧时代图书馆。”

“刘剑，你疯了吗？”委员长怒道，“我们今天的目的是截获神族灵魂，完成与不死王之间的约定。”

刘剑冷冷说道：“我没疯。委员长阁下，神族灵魂是不会消失的，而毁灭肉体和神族圣物，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安全的办法。”

“那有违我们与阿克·莱德之间的协定！”

“不死王的精神也不会被毁灭，最多他延迟转世罢了。”刘剑继续说着自己的理由，“我们所要做的，不过是毁灭一个叫岑梦无的少年，他的肉体和精神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

我一边浑身剧痛地爬着一边听刘剑在那里发表自己的高见，心说真他妈的绝啊，这人真的是那个宽厚少年刘洋洋的父亲？

可惜我现在没有机会参与讨论，就算是真的参与了人家也不会听我的意见。

支持我的唯有艾尔西娅，她一边不断提高神力支撑我的身体，一边用近似于啜泣的声音低声给我加油。

“人类，努力！你行的！”

我苦笑着还跟女神姐姐开了个玩笑：“能不能不用那么正式的称呼叫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这样听起来亲切一些。”

艾尔西娅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