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世家子弟的所谓永远强过我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傻小孩。
看到我沉默了，刘洋洋到底还是没忍住咳嗽一声：“……你就不怀疑是我们家自导自演？”
我轻轻摇头：“有过那么一瞬间这么想过。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说实话我这个舅舅的价值，可能还没你们家族十个人头值钱。”
刘洋洋的表情一瞬间有些阴暗，压着嗓子低声说：“可是……我爸居然也是当年知情人之一，我真没想到。”
我想起刘剑那张世外高人一般的脸，还有那个云上一样的研究所，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来：“那是可是你父亲。”
“就因为是他，我才怀疑。”刘洋洋沉着脸，显然不觉得自己的回忆如何美好，“他既然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我不觉得他这个态度是代表整个刘家。”
“喂喂，你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伟大。”我在旁边提醒刘洋洋，“你这算什么，为了正义不惜怀疑自己的父亲？我受不了啊，你不要这么正经好不好？”
刘洋洋微微一笑：“你不知道么？认识你之后，我也开始学着怀疑整个世界了。”
我看着刘洋洋，很认真地说道：“谢谢夸奖，可我真的只喜欢女人。”
一脸阴沉的刘洋洋终于是笑了起来。
第276章 突如其来的通知
从案发现场撤离开始，我一直沉默，与之前的冷静和淡定形成鲜明对比。刘洋洋跟在我身边，表情也比较凝重。
“这件事挺麻烦的。”刘洋洋没有如我一样沉默，在我身边喋喋地说着，“我现在想想，开始觉得有点害怕了。”
我瞪了刘洋洋一眼，这不是废话么？我现在一直保持沉默，不就是因为自己觉得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如果这件事真是跟上层的大人物们有错综复杂关系的话，我所面临的情况就前所未有的严峻。
治安局的人对我们两个貌似特权基层的家伙都没什么好脸色，我和刘洋洋一路从住宅里出来，经历了不少白眼和鄙视。当然我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了，刘洋洋反倒是有些不习惯。
就在我们即将上车离开这个让人头疼的地方时，拥堵的路段蓦然如潮水般被分开，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这个人脸色妖娆，表情凝重，正是我刚刚分别不久的那个好对手，艾雪的哥哥艾尼，那个骄傲又自恋的男人。
我迎着艾尼的目光，看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之前的战斗让我对这人没有了任何畏惧之心，我们之间的对视平等且充满了敌意，这让刘洋洋夹在其中非常的不知所措。
艾尼看了我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有件事要对你宣布，代表我的家族。”
我并不怎么吃惊，却惊讶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着艾尼微微点了点头。
“说吧。”
艾尼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发愣的刘洋洋，低声说道：“古老的放浪师家族自此承诺，你拥有开启旧时代图书馆最深处的权力。通行证将在一天之内发放给你，请在这一天之内不要离开首都。”
“哎？”我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然而说完话的艾尼已经转身走了，仿佛一刻也不愿意与我多相处一样。我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洋洋也傻掉了，我们苦苦等候的东西，居然在这一刻就这么轻易到来，这让他表现出比我更白痴的表情足足有几秒钟。
等到艾尼的身影重新消失在人群中，我才反应过来：“我问你，这人说话真的很管用吗？”
刘洋洋非常肯定地点头：“超级管用。”
“那我干嘛要得罪他？”我挠了挠头，“早知道这么容易搞定，我还在首都晃悠个屁啊。”
刘洋洋对我这种有奶便是娘的态度很无语，翻了翻白眼没说什么。
“是不是还得有个正规手续什么的？”我问专业人士刘洋洋，“那位爷就这么说两句话走人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艾家的人都这样。”刘洋洋愤愤地哼了一声，仿佛以前吃过什么亏似的，“不过这话还是可以相信的，他们是全世界最有诚信的家族之一。”
看到艾尼，我不免想起那个曾经让我悸动的艾雪。为了她我跨越千山万水，如今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独自一人站在首都，我偶尔总会觉得内心凄凉孤独。这种时候我会想起我认识的每一个女孩，便会更觉得自己是真的辜负了她们。
刘洋洋最终还是证实了我的猜想，诚如我所猜测的那样，要获得旧时代图书馆的最高权限，还得有一个国防部秘密组织授权的仪式。只有通过这个仪式之后，我才有机会获得查阅旧时代图书馆封闭区的权力，而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目的。只有在进入旧时代图书馆的禁区之后，我才有机会能与厄运女神接触，并获得治疗藤秋颜的方法。
不管是为了艾尔西娅，还是为了藤秋颜，我必须勇往直前了这次。
获得了通知的我自然有了新去处。暂时不去想舅舅一家人的死因，我们前往国防部的外设部门前去确认获得权限的事。就在这一路上我总觉得内心有一股隐隐不安在躁动，这种不安在我的心中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我开始怀疑这次获得权限也可能是某个阴谋的一部分。在冥冥众生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操纵着我的命运，可名为命运三女神中神格最高的那个分明此刻就在我体内。
望着两侧飞驰过的街道和景物，我的内心此时终于充满了忧虑。
我甚至无法控制这种让人不安的情绪，不知名的烦躁在内心升腾，让我觉得自己仿佛终于开始陷入不可控制的局面中了。
到了国防部的外设机构，我甚至没时间仔细打量这座建筑，就被刘洋洋匆匆带进去。
这里面和我国的所有政府机构一样，拥有臃肿且名目繁多的科室。当然略有不同的是进入审核制度异常严格，刘洋洋出示了很多份证件才带着我进去。门口拎着武器的守卫还在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们，仿佛我是个要混入重要部门破坏国家安定团结的嫌疑分子一样。
我见到了许多脸上挂着严肃表情的军官，这些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太友善。毕竟我在军方系统的风评不怎么样。但既然艾雪的家族已经联合六大家族发出声明强调了我的重要性，这些面目可憎的家伙也只能捏着鼻子对我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譬如要以国家安全为重，要热爱自己的祖国之类。
我对所有的高调都异常反感，听得头昏脑胀。这个过场和仪式坚持了大约一个钟头，我见到了各种奇怪的人，还在刘洋洋的指点下宣誓了一番，这才被带到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
“这是想干嘛？”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妙，询问一直跟在身边的刘洋洋。
“最高权限并不是权限卡片一类的东西。”刘洋洋对我耐心解释道，“这是我国史上从未有过的最高荣耀，他们需要在你身上画下一个能够进入旧时代图书馆的图腾。你别问我为什么会是个图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无语了一下，只能在黑暗中趴下，看着几个人过来扯开我的衣服，露出后背肌肤。
“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纹身了……不用这不行啊？”
刘洋洋的身份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里继续留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是纹身，过段时间会自己消失的。你可别小看这玩意，这是我国神术研究的最高成就了……”
我还想说什么，已经有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后背上，都不给我骂骂咧咧的机会，这些人就开始了。
国防部门的人给人感觉沉默居多，不像是我接触的其他部门那么愿意说话——爱说话的都是些当官儿的，底下的人都有一股相当冷淡的缄默气息。
我趴在原地，感觉到一股冷热相济的气息落在自己后背上，几乎是下一秒钟立刻觉得心头一颤，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头弥散开来。
那是苍凉古老的味道，渗透着肌肤融入骨髓。就像我在旧时代图书馆里感觉到的气息一样，有着让人心悸的无穷回味。
这一刻，仿佛有一个带着古老传承的意识被刻入我的身体。那意识带着唏嘘和无奈，却像强行塞入了无数信息一样，纷纷杂杂的东西全部融入了我的体内。
我感觉到自己的四肢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这种难以形容的滋味在我体内不断窜动，这时就连最近习惯了沉默的艾尔西娅都开始发出了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
“人类，这是你们用来解除神族封印的图腾！”
我心中一凛，赶忙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到女神姐姐身上：“那是什么？”
艾尔西娅的声音有些激动，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情况。
“是人类挑战父神至高无上力量的一种方法，充满了亵渎和不敬！”
我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那股力量渗入肌肤后整个人竟然没有了丝毫力气。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体和思想分离开了，别说挣扎的力气，就算是想要自我调整一下姿势都完全不可能。
我就这样成了一个待宰的小动物，趴在这里不能动弹。感受着那股力量一丝一丝进入我的体内，最终与我体内的神力融为一体。
整个神术仪式时间超过了半个钟头，房间里一直都是黑的。那些执行者们仿佛跟随着某些古老的记忆不断在我后背刻着图腾，不需要用肉眼观摩，也不需要丈量，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将无比复杂的图案印在我的后背上。
艾尔西娅还在我心中高声喊着：“人类，你要成为亵渎神界的一员了吗？”
我心里只有无限苦逼：“姐姐，我也不想啊，我是被逼的……”
然而不管怎样，这次仪式最终还是在我的各种不安中结束了。身体不受控制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幻想会不会有人冲进来对我下什么毒手，可惜一切都是无端的臆测，一直等到整个图腾完成，我也没看见任何多余的人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当我走出房间的时候，刘洋洋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恭喜你，最近二十年来第一个获得了旧时代图书馆最高权限的人。”
我无奈地笑笑，心说你要不要来试试，背后突然多出来一片纹身一样的红色图腾，真能吓死个人。
第277章 最深处
从国防部的办事处离开，下意识地喊了艾尔西娅几声，女神表现得很沉默，我也很沉默。一路上大家都表现得有些沉重，我不自然地摸着自己的后背，总感觉有些别扭。
“在想什么？”刘洋洋沉默了一会，低声问道。
“在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避讳他，直接说道，“之前太抗拒，现在来得太快。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刘洋洋苦笑：“我怎么知道，上边的脑袋我们永远猜不透。”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什么。我们两人在繁华的第四大街十字路口分开。我要回去图书馆，而刘洋洋则要接受家族的召唤，回去汇报今天发生的一切。
站在十字路口道别，看着人潮将我们冲散，我竟有一种分别之后不会再见的错觉。摇了摇头，我另外喊了车直奔旧时代图书馆，在那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重新出现在旧时代图书馆门口的时候，那两名漫不经心的守卫看到我，表情居然一滞。很显然我现在带来的气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背后散发出来那股力量躁动连我自己身体都能感觉得到。整个图书馆像是忽然在我面前生动起来了一样，我能感觉到背后的一片灼热也在不停跳动。
还真是不一样了嘿，我看着那两名守卫的表情从冷漠变成了充满好奇和敬佩，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径直走过他们的岗位，也没有任何人出面阻拦。
白天的时候图书馆人更多一些，尤其是外围区域。很多人看到我，纷纷放下手中的书，表情都很奇怪。我觉得他们应该也能感觉到那股强烈气息了吧？
无视这些人的目光，我不断前行，又看到一头白发的房顶洞人坐在角落里，凝视着我，眼神很怪异。
“怎么了？”我觉得今天大家都好像怪怪的。
“没什么。”房顶洞人依然盯着我，好像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图案一样，“你获得了最高权限？”
“刚刚。”
“那还真是迫不及待。”房顶洞人看了我一眼，站起来想了想又坐下了，“你进去吧，最深处我也没有权限，如果真有什么奇妙的东西，别忘了跟我分享一下。”
我点点头，推早已熟悉的那道门。
旧时代图书馆的设计其实是螺旋状的，从高级权限开始每一层都要往下一点。这个世界在地表的东西都被那场大战争摧毁了，于是人们开始只相信地面下的世界。这也是为什么放浪师协会和重要的部门都安于地下的缘故。这些过往我在书本里都已经知道了，此刻看到这般景象，只是觉得淡淡的悲哀。
就这样一个软弱种族，还要分成上百个国家，互相扯皮。妄图建立一种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社会，这是得有多脑残？
就在脑海中胡思乱想着，我的脚下可一直没停。之前在这里睡觉的那种淡淡亲切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因熟悉滋生的冷漠。我独自走在寂静无声的空间里，总觉得这种空旷像是为了迎合我的心境一样，涵盖了让人欲说还休的千言万语。
胸膛间像是有什么要炸裂开一样，我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不断蹦跳。这种时候我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不断调整体内的神力来控制这股躁动。
艾尔西娅此时早已恢复了冷静，在我体内淡淡说道：“人类，你在胆怯。”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只是冷静地继续向前。
“没错，我是有点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想了想，自己似乎也说不明白，只能含糊地说道：“我在想，数百年间这东西都放在图书馆最深处，应该早就有人知道它的价值吧？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动它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艾尔西娅嗤笑一声道：“人类的阴谋，如何慎重也都是笑谈。”
我被刺激得没话说，在神族看来人类的确弱得跟蝼蚁没啥区别。艾尔西娅这还是神力尽失的一枚女神而已，她提供的神力都快让我天下无敌了。如果神族倾巢而出……我只是随便想了一下就觉得不寒而栗。
说到底，人类想要抗衡神族，在我看来还是太过遥远渺茫了。
旧时代图书馆的最深处只有一扇门，在一堵华丽的墙背中央。厚重朴实的木门紧紧锁着，上面的花纹形成一个我似曾相识的魔法阵图案。
就像两个世界，被一道门，一堵墙隔绝了一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木门上。
魔法交融的力量在我和那扇木门之间流转。
推开那扇门，我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强烈气息瞬间击倒。空旷巨大的空间里骤然响起沉闷的响声，犹如阵阵嗡鸣在我脑海中回荡。这一刹那我几乎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瞬间被抽离出了肉体，在那不知是什么的存在前被震撼得不知所措。
这才是神族留下的真正圣物。
让呼吸停顿般的压力下，我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靠着体内的神力抵抗一下，刚想到要使用神力，顿时体内的热流就开始涌动。
此时的艾尔西娅一声没吭，在我体内异常沉默。
神力在我体内如奔流江河般疯狂流淌，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一刻被无数强有力的力量撕扯，那种奇妙的痛觉像是深入到人的内心最深处，让我连痛苦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如此强大的力量，我几乎是没有任何力量抵抗，只能任凭那股莫名威压与我体内的神力交相共鸣，一时间我的脑内一片激烈的嗡嗡声。这股强烈的冲击让我几乎站立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上。
在身体摇摇欲坠之际，我几乎是咬着牙喊了一声：“姐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