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传说- 第176部分

“我知道，神族啊，不强一点他好意思的吗？”

初步的围攻已经完成，那张光幕一样的网彻底将神圣祭司围在中央，各种武器都在朝这个黑不溜秋的乞丐身上招呼，却一样都没打中他。刘洋洋方面倒下的人已经超过了三十多个，更多的人无声地补上位置，持续消耗着对方的力量。

我身上的那些粉末很快被风吹掉了，脸上的血迹好像被许多粉末慢慢吸收，双手上的伤口也在飞快愈合。我知道这是放浪师协会的好东西，也不跟刘洋洋废话，抬腿又是一个疾冲到了战斗前沿。

神圣祭司此时已不再努力召唤云端的雷光，而是将手中权杖扔在脚下，对着所有人又做了一个睁眼咧嘴的怪异表情，喉咙间再度咯咯咯地发出古怪声响。

“人类，快阻止他！”

艾尔西娅尖叫着想要用精神力攻击神圣祭司，却见对方只是晃了一晃，没有什么变化。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朝着刘洋洋大声喊道：“快他妈的让人后退，后退！”

刘洋洋抿着嘴唇，眼神出奇地冷峻，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吹了一声口哨，做了个后撤的手势。

“后退！”

包围圈飞快地想四周散去，我心中的一点焦虑却没有消失，迎着神圣祭司又一次冲过去。

“岑梦无！”刘洋洋在后面扯着脖子喊我，也不知道想表达点什么，我也没时间去想了，手中的艾尔西亚之矛化成神力涌入体内，我扬起自己的拳头，朝着黑乞丐的脸一拳砸下去！

这一刻我的脑海中几乎没有任何念头，只想着这一拳如何让这个满脸污垢却高傲无比的家伙吃点亏。

出乎意料地，这一拳透过了那层挡住艾尔西亚之矛的柔柔护壁，打在了神圣祭司的脸上。

竟然……打中了？

我正在疑惑，忽然觉得脚下不对，本能地腾空一跃，手却被神圣祭司抓个正着。

自脚下响起的隆隆声顷刻间被放大了无数倍，一股股气浪和扭曲的力量在地面上奔走。神圣祭司刚才蓄积的力量在短短片刻内已将周围地面全部渗入，继而爆发。

我甚至没有机会寻求一个自保的姿势，只能将体内神力爆至最高顶点，同时努力挣脱神圣祭司那黑漆漆的脏手。

下一秒钟，这个世界破碎了一角。

从我们脚下开始，整个公路的地面和山坡土石几乎顷刻间被巨大的力量碎裂、掀开。碎裂的大地无视了这个世界的力学法则，纷纷奔向天空。那些正在后退和来不急后退的人们几乎无一幸免，被碎石砸中身体的，掀翻在地的好不狼狈……整个包围圈立刻溃散。

情况最好的是我，因为离神圣祭司最近，他也没将魔法范围包括了自己。我被他抓着手，在空中一个膝撞又一次击中他的胸口。

只是比拼肉体的话，我自信自己一定比这个被附体的乞丐好上很多倍。

神圣祭司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躯体被我撞飞出去，释放了威力巨大的魔法后的他是虚弱的，这一瞬间被我幸运地捕捉到了。

大地的撕裂还没停止，更多的人在受伤。刘洋洋已经退到了魔法范围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法持续下去。这种使用了力量就不会停止的魔法异常可怕，我站在最安全的范围只能眼睁睁看着很多人受伤，并注目着那个被我击飞出去的神圣祭司。

出乎意料地是神圣祭司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力气，在魔法中竟没有丝毫调整自己身体的意思，任凭那些冲天而起的碎石打在自己身上。

我犹豫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这很不对劲。

正要冲出去确认，艾尔西娅已经在我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人类，不用去了，神圣祭司的灵魂已经回归神国。”

“为什么？”

这个问题艾尔西娅都思考了一秒钟，这才缓缓回答道：“这是强行让灵魂来到人间的投射之术，本就不会维持太长时间。”

“也跟力量消耗有关？”我恍然大悟，“所以他找了个乞丐，最不容易浪费自己力量的身份。”

“差不多。”

“神国战士，这个算什么水准？”我看着周围已经慢慢平静下来，问艾尔西娅。

“神圣祭司的力量，差不多要超过英灵战士几个级别。”艾尔西娅这一次没有说得特别明白，好像是怕我害怕一样。

我也没多问，干脆地说道：“是要积极努力提高水平了……这种场面都差点被人玩死。”

乞丐跌落在地上之后就没能再爬起来，挨了我一记全力攻击后还能爬起来的除非是那些古代生物。刘洋洋飞快地冲过来察看伤者情况，联络刘家的大部队迅速赶到，同时跟几个轻伤的死死看住那名乞丐。当然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从乞丐口中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如果那乞丐还能活下来的话。

第231章　弑神者

伤亡惨重啊，我一瘸一拐地故作姿态找到一颗倒了的榆柳树靠着蹲下，看大批的人挣扎着整理现场。惨是一定惨的，光死亡人数就超过四十人了，那些受伤的居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很快有大批人马杀到，接收伤者，收拾死者尸体。这段公路基本上算是毁了，另外有人联络工程队过来抢修，周围依然很安静，除了刘家的人没有任何意外闯入者，显然周围已经被封锁得相当彻底。

我跟着刘洋洋另外乘私人飞行器去刘家的庄园。大汉中是航空管制最严格的国家之一，刘家的特权可见一斑。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尤其是我。如果不是艾尔西娅在我体内，恐怕还不至于会招来这么一个厉害敌人。这一场迅速又让人头皮发麻的战斗给人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即使鼓起了一部分的勇气，我和刘洋洋还是陷入到深深的惊惧之中。

回忆起邪神之子的可怕程度，我已经懒得想象对于那些神族来说人类到底有多卑微了。

看我脸色不好，刘洋洋这次没说什么笑话，只是也靠着座椅一脸忧郁。在我们的视野里，大地像被巨人用力踩踏过一样破碎，这样的场面无论谁看了都会露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世界，我们毕竟还不算是真正的主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我看见下方有指示灯指引的位置，飞行器缓缓落下。刘洋洋这才开始向我解释：“这是家里做决定的地方，平时守卫比较严密，一般人肯定进不来，连空中都是禁飞的。”

“特权真好。”我感慨，放眼望去，那些世界级的旅游渡假豪华程度村也不过如此。

“得到特权的人必然要履行相应的责任。”刘洋洋讪笑了一下，笑容不太自然。

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有很多人在欢迎我们的到来，不仅是因为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更是为了刚才那场硬碰硬的恶战。我的表现纵然不够让人仰慕，也足以他们对我有另一层认识了。

刘洋洋开始给我介绍欢迎我的人。这些人都是些大人物，有教育部的副部长，有新闻出版司的司长，有某某集团的董事长，也有金融系统的要人。当然这些人在刘家地位其实都应该不算特别高，否则也不会被派来迎接我了，所有人当中我最注意的还是一个白发飘飘的老头子，穿得很邋遢，神情也不大爱理人，相貌上跟刘洋洋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是家父。”刘洋洋这样郑重介绍道，“刘剑，旧时代历史研究专家团的团长。”

我赶紧过去跟刘剑握手，并称赞刘洋洋：“您儿子真是放浪师的榜样。”

刘剑看到儿子无恙归来也很激动，跟我握了握手，微微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我知道搞研究的多半有些怪癖，也没在意。

接下来又是冗长的介绍和见面，尽管我能记得住每个人的名字和特征，还是觉得非常腻烦。刘家的人对我的态度并不算好，有些人的看不起都写在脸上了，我不在乎，刘洋洋也没在意。就在刚才，我们完成了一次关系脱胎换骨的并肩战斗，对这些人与人之间往来的小事都不太在意。

刘家的人也没什么新意，招呼完之后很多人就先告辞了，包括刘洋洋的父亲，只是让刘洋洋先给我安排一个房间，看来是打算晚宴和会谈并行。我没有拒绝，虽然有点担心藤秋颜和筱雨，我还是要在这里浪费一下时间，毕竟刘家给我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那些迎接我的人都散去了，除了一些客套话之外没说什么。估计心里都在不以为然，认为迎接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孩子很没面子什么的。

人情冷暖见多了，我对这些事反倒不太在意。别墅群的建筑都很华贵，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并不多，我和刘洋洋就坐在客厅里喝东西聊天，时不时有人过来给刘洋洋看点东西，应该是刚才那一战的各种报告。

刘洋洋比我想象得更冷静，完全没有初次与神族战斗之后的余悸。低头不停吃点心，喝水，目光则从未离开过那些详细的战后报告。

我坐在奢华的会客厅里，表现得很也平静，其实心里都有点难过。

刘洋洋吃够了，依旧在看战后总结，自己也时不时写上几个字。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最关键的：“死了多少人？”

刘洋洋停下笔，扭头看我，表情很脆弱。

“不管死了多少人，我们的路还得走下去。”

“到底多少人？”我固执。

刘洋洋顿了一下，报出一个数字：“八十三人。”

我闭上眼睛，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这是必要的牺牲。”刘洋洋居然安慰起我来，“无论如何，人类将要实现之理想，都要经过这些残酷试炼，我们没办法回避。”

我沉默了，继而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那些人是你们家族训练的？”

“六大家族都有。”刘洋洋也不隐瞒，“都是为政府训练的，各国都有。这种人我们称为‘弑神者’，他们和放浪师不一样，从来不会对公众公开。”

“数量很多？”我想象着那些目光冷峻的人，他们面对敌人，面对死亡和面对任何事物时都没有情绪波动，倒是比我更合格的战士。

刘洋洋犹豫了一下，点头。

“非常多。”

“那种武器是？”我继续不耻下问，“看上去挺有效的。”

刘洋洋尴尬，但还是回答了我：“正在开发中的武器，通过电子共鸣产生抑制神族力量的光幕，效果其实一般，主要是维持时间短。还在继续开发中。”

“说这些话题没关系吗？不怕泄密？”

“你知道的秘密应该比我还多，我怕什么。”刘洋洋心态摆正了，索性做出一副大方表情，“这些事你问张部长一样可以知道，我现在一说，显得我多坦诚啊。”

我忍不住笑了笑，不过笑容并不讨人喜欢：“别跟我来这套，你现在可是在家，严肃点。”

刘洋洋把整个战斗统计报告翻到了最后一页，开始低头写上自己的意见，边写边说道：“你还不清楚自己的能量？今天是老爷子想见你，你没看我爸和我那些叔叔伯伯见了你一句话没敢多说么？”

听了刘洋洋的话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本以为是跟刘洋洋的父亲聊天，没想到居然是刘家的掌权人要跟我见面。刘家的一家之长已经不从事公职了，简单点来说是国家最高权力机构的顾问，这种模糊的身份实际上更符合当下政治博弈的至高境界——任职的至少有一半是在给人打工，真正说了算的老家伙们都坐在后面并不出面。

不过也就愣了一下，我很快冷静下来，摆正心态。

“有点吃惊，不过还好。”我对刘洋洋说，“报告介意我看吗？”

“当然不。”刘洋洋把战斗总结递给我，“现在你代表的是放浪师协会，估计还会有个内部小规模的嘉奖仪式。这是咱们与神族为数不多的接触。”

我皱眉：“这个弑神者的训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虽然我猜到了一点，真知道了还是觉得有点怕怕。”

刘洋洋无奈要要脱：“这个我真没法跟你说太多了，回头你直接问我们老爷子吧。我爸还想跟你单独谈谈呢，不过怎么也要排在老爷子之后。”

刘老爷子对于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无上权力之所在了，他身份高到很多人已经不知道的真正名讳，只能尊称为刘老爷子。这样一个人要见我，当然是我做小辈的在客厅等着，一直等到我把手上的战斗总结看的差不多了，才有人来招呼我，让我去不远处山脚下的别墅见刘老爷子。

战斗总结写得很详细，包括对神圣祭司魔法的推测，战斗风格的研究，力量与当今世界武器和放浪师的比较，个人力量的持续时间，各种武器对神圣祭司的效果……林林种种写了数十条，关于我的部分也不少。在这个战斗总结里，关于我的力量评级被刘洋洋修改了一下，从特级回落到了普通，我知道这是刘家欲盖弥彰的手段啊。其实就算是没有这一战，与放浪师协会的那些不愉快也足够让一些人对我另眼相看了。

回到家里的刘洋洋老实极了，没有了在外面那些活泼可笑的嘴脸，当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的刘洋洋也有资格严肃。在交出那份战斗总结后，刘洋洋居然也跟着我后面，一起来到了后宅。

一路上又“偶遇”了不少刘洋洋的亲戚，这些人或点头致意，或热情洋溢，或冷漠不屑。我都淡淡应付着，反正也就一两句话，一个招呼罢了。结果比预计的晚了至少二十多分钟，我才来到刘老爷子休息生活的住所。

第232章　可怜的老人家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俨然已经是神秘又可怕的所在了，我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事。事实上我还在想着如何回耶云，回到我的老房子，去看看爹妈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在首都碰到的这些事，我总觉得隐隐有些什么东西把它们联系起来。

刘家追根溯源往上几代是做私立学校出身，所谓私立学校在经济欠发达年代就是上流社会专用学校。正因为这样，刘家才能在经济腾飞的年代一跃成为名门望族。这当中不仅有机会，也有各种长远目光。刘老爷子刘泽畅是刘家崛起后的真正掌舵人，这位老人家硬是通过各种合纵连横的手段，把刘家从一个普通的家族拔高到了影响本国命运六大家族位置上。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刘家和艾家一样，是完全没有基础的新兴家族。这也是为什么刘家不那么矜持，愿意让一个直系子弟接触我的原因。

刘家上下对这位几乎是见证了家族崛起的掌舵人都很敬畏，刘洋洋在进入别墅后甚至开始低头走路，让我啧啧惊奇。好在我连神族都见过好多了，心情没那么激动，更多的是好奇。

刘泽畅九十多岁了，身体很硬朗，周围没有想象中的前呼后拥，脸色红润，身上的老人斑并不多。老头子目光锐利，说话声音嘶哑但思路清晰，完全没有一般老人这个年纪的糊涂状。

“坐。”

刘老爷子说的第一句话很简洁，当然气场也很强大。人世间的权力巅峰者都有这种气场，我反倒在命运女神之一的艾尔西娅身上没怎么见到。有时候我会恶意地想，也许是人太脆弱，才愿意用权势增加自己的分量？神的力量太强大了，反倒不介意这些事。

刘老爷子说坐，我当然就真的面对他坐下。旁边的刘洋洋咧了下嘴，没敢坐，在我身边站着。

“太爷爷……”刘洋洋跟刘老爷子差了四代，这辈分不是一般的低。

刘老爷子看了刘洋洋的一眼，说话声音依旧不大：“你今天做的不错。”

刘洋洋脑袋都快低到裤裆底下了，赶紧辩白：“太爷爷，是我办事不力……伤亡还是很惨重。”

“那没什么。”刘老爷子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口气和张部长居然惊人地相似，“咱们这代人就算都死光了也没什么，路，总是得走下去。”

我没吭声，就在旁边看祖孙俩表演，心中猜测刘老爷子平时跟儿孙说话是不是也这么拿腔捏调。对于我来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