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有多少。”刘洋洋信誓旦旦保证。
我仔细想了一下,否定了刚才的冲动:“算了,又不是拍电影……就咱们俩吧,那些废物肯帝不值一提,关键是我想知道,我这位舅舅当年到底从我父母的遗产中拿到了多少好处,现在他又想要什么。”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刘洋洋为难了不到一秒钟,“好吧,我帮你办。不过你真的要纠结以前的事吗?”
我眯起眼睛,声音很低但尤为坚决地说道:“当然确定啊,以前的经历造就现在的我,怎么能那么轻易舍弃呢?”
舅舅一脸正气地回来了,我挺佩服他的,不管是上厕所还是给小流氓打电话都能这么一本正经,他其实应该去从政。
这顿饭吃得不咸不淡,席间当然是舅妈负责说刻薄又充满了自信的废话,表哥就盯着藤秋颜不停看,刘洋洋跟舅舅说些看似高端实际上毫无营养的话题,我则在旁边无聊地开始数舅舅的心跳速度——他表现得挺平静的,其实心跳有点快,总的来说心理素质一般。
其实按照我的性格,看到舅舅一家人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善举,舅舅居然比我还狠,直接先下手为强,这和我当年所熟悉的那个舅舅不太一样。自自从离开耶云之后,这一家人到底遭遇了什么,我舅舅又有什么遭遇我都很好奇。
一群人强颜欢笑终于把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舅舅起身去结账。我很无辜地眨着双眼看他一个人表演,看得我心旷神怡。这种拥有强大信心的感觉真好,我丝毫不怀疑我这个舅舅此时心情跟我差不多。在他看来,弄死我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罢了。
大家正在各自心怀鬼胎地保持着微笑,舅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舅妈说:“阿荃,你带小威先走吧,我和梦无还有点事要说。”
舅舅这话舅妈当然不敢反对,那女人除了恶毒地瞪了我几眼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反倒是徐威不干了,站起来大声问道:“爸,干嘛让我和我妈先回去,要走咱们一起走。”
我心中一阵感慨,看来还真是低估了藤秋颜的魅力,徐威刚才吃饭的时候盯着她看了很久,估计已经被迷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舅舅怒了,站起来一拍桌子,效果倒是非凡,气势也够了,可惜动作不够熟练,打碎了一只杯子。
“你赶快给我滚回家去!”
大概从来没见过自己爹这么凶过,徐威一下就怂了,嘟囔着没说出什么话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藤秋颜,又看了看一脸天真的我,努力做出一个坚强的表情,跟他妈一起离开了。
徐威还没走出饭店,那边已经有美女服务生过来跟我舅舅打招呼:“先生您好,损坏的餐具我们要以五倍价格赔偿……”
我为了憋笑差点把自己给憋死。
等到舅妈和徐威都离开之后,舅舅挥挥手丢了张卡给前台去刷,自己反倒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用低沉的嗓音跟我道歉:“梦无啊……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舅妈这个人是有点刻薄,徐威平时也被我给惯坏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舅舅这是在拖延时间,他是怕小林还没赶到。
“舅舅,我也知道你的为难处。”想到这一层,我决定陪他继续玩下去,“作为一家之主,你要考虑的肯定很多,我以前小不懂这些,现在明白了。”
“你能明白就好。”舅舅徐刚表情真挚,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真的会被感动到,“梦无啊……我也不说见外的话,其实我对你妈妈那套老房子还是有点感情的。既然你缺钱,咱们一家人你不如索性转手给我?价格好商量,我想我们一家人每年还能回耶云去住一两个月。”
舅舅说得很有技巧,大概是怕我坐地起价,说得轻描淡写,可惜重点还是那套房子,太明显了。
我歪头装作思索了一会,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不行……老房子有太多回忆,我不想卖。”
“那这样……你住一段时间,等我回去的时候,让舅舅也住几天?”徐刚的亲情牌打得极为精彩,“我就是挺怀念那套房子的……在你没出生的时候,我也经常在那借住。”
我继续装模作样思考,最后点点头:“好吧……您什么时候回去?”
“下个月……”舅舅说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好像过于心急了,干笑道,“其实什么时候都行,不过我也的确离开耶云太久了,很想回去一下。”
我觉得这种嘴脸真恶心,无法忍受的恶心。
几乎从未体验过亲情的我在这一刻觉得人生的寒冷远比我所知的更深刻,我站起来,对刘洋洋打了个响指。
“吃饱了,走了。”
舅舅徐刚没有阻拦我,他当然看得出我的虚情假意,也看得出我对他的不屑和痛恨。唯一一点在徐刚心中笃定的就是当我们走出江河湖海这家饭店之后,将被一群人围殴,随后我会被带走,至于那个冷艳的美女,我想徐刚可能还没想好如何处理。
这里是首都不是耶云,我人生地不熟的,徐刚想要对付我这样一个外来的小少年实在太容易了。
此时的街头仍很热闹,我和刘洋洋走出大门之后,艾尔西娅甚至懒得发出任何预警。
我扭头看了一眼刘洋洋:“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去厕所了吧?”
“嗯。”刘洋洋很老实地点头。
“那现在这件事是不是应该交给你来办?”
“没错。”刘洋洋很骚包地抬起头,右手高高举起,朝着天空中微微发力,射出一团光簇。
这样的景象在霓虹绚烂的街头一点都不惊人,甚至没有几个人发现这一幕。
在热闹的街头忽然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打扮样貌都不相同,就像是某种节日庆祝活动准备的特别环节一样突然出现,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方式制服了一些人。我甚至没机会用目光搜索那位被称为小林的家伙到底是谁,关于打算劫持我的行动已经被彻底粉碎了。
快得像风,安静得像叹息。
“这就是刘家的力量?”我并不惊讶,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不错啊。”
刘洋洋很谦虚地笑了:“一般吧,但绝对是可以信赖的一群人。”
我摇摇头,甚至没心情回去看舅舅徐刚此时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拉着藤秋颜和筱雨迅速离开了这里。
“查清楚我舅舅住在哪里了吗?”在回去的车上我问刘洋洋。
“我怎么觉得现在完全成了你的跑腿的跟班?”刘洋洋假意抱怨了一句,继而开始如实回答,“你舅舅现在经营一家运输公司,规模不小,主要是做物流运输一类的工作。不过很奇快,你舅舅好像并不是来了首都之后才忽然有钱的,他在耶云的时候就已经不断在这边投资房产,全家搬来之后才开了这家运输公司。”
听到这样的情况,一切都很清楚了。我觉得心中一阵抽痛,低声道:“那大概是我爸妈死后的事吧?”
刘洋洋轻叹一口气:“……是啊,按照各种线索来看,的确是这样。”
“那时候的民事赔偿也有不少钱吧?”我咬着牙继续问道,“全都被他吞掉了?”
“必须是。”刘洋洋声音很平静,“每年无数这种事,民政部门已经懒得管了。”
我将愤怒化成冷笑:“所以这个世界怎么能是公平的呢?无论多么愤怒,只要没有力量,唯有委屈在角落里哭泣,在别人的谈论中化成一句无奈,是吧?”
刘洋洋和藤秋颜都没有做声,在这件事上我们的态度截然相反。藤秋颜虽然一直推崇公平与正义,她的一切行为仍是特权在支持。没有那些特权,耶云最有性格的女治安官也只能是一个笑话。
刘洋洋更是如此,这个人恐怕早就习惯了家族带来的各种便利。看他这几天带我在首都四处游荡的表现就知道,他是那种觉得特权必然存在的人。
我当然也不是反对特权的存在,毕竟这个世界只要有人在就有一定有阶层。我厌恶只是他们的麻木,这世界上也许可以没有正义,但人们连自身同类的遭遇都可以渐渐麻木之后,他们的世界必然不会如之前那么灿烂。
毫无征兆中藤秋颜的手又一次抓住了我,无声息,并不冰冷。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同样的话,从藤秋颜口中说出有着不一样的分量。刘洋洋差点忘了开车,吃惊地回头看藤秋颜,又看看她伸过来放在我腕边的那只手。
“大哥……”
憋了半天,刘洋洋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我的崇敬之情了。大概在刘洋洋看来,能够让首都第一恶少露出这种柔情,我已经和传说中的屠龙去勇士没有区别了吧。
“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刘洋洋最终还是没忘记自己的责任,“你最近都不能去旧时代图书馆了是吧?”
“那还用问吗?”我轻轻抚摸藤秋颜的手指,心中的愤怒变得不那么强烈,“去我舅舅家,我要去偷听他们夫妻到底说了什么,还有他对今天晚上这场偶遇的看法。”
“遵命!”刘洋洋看起来比我兴奋多了。
第193章 偷情的偷窥狂
按照刘洋洋在首都的情报网,或者说按照刘家的级别,想要知道我舅舅住在哪里每天上几次厕所什么的都实在太容易了。刘洋洋和藤秋颜两个首都土著研究了一下地图,在路上就给我出了一个最简单的监听方案。按照这个方案,我只要在楼下等着由治安局提供的专用监听车开过来,钻进去,自然有声音和画面可以监控舅舅一家人的夜生活。
我对此呲之以鼻,如果是以前我的大概会同意这么做,现在我正是浑身愤怒无处发泄,精力又充沛得可怕的阶段。按照我自己的构思,徒手爬上舅舅住的十四楼,趴在窗口听一晚上显然要更美妙一点。
刘洋洋听了我的构想差点给我跪了:“大哥……你这是要作死啊?你如果真这么干,万一让人看见了,肯定要投诉放浪师协会滥用职权。”
“为什么是放浪师协会?军方应该也有无数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嘛。”
“趴在十四楼的窗外偷听人家谈话?”刘洋洋怪叫道,“军方真有这需求就直接去踹门了好不好?”
“你看,最终还是暴力流嘛。”我说,“不过当偷窥狂也会有快感的,别跟我说你小时候没偷看过别人家姑娘洗澡。”
“真没看过。”刘洋洋苦着脸,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只看自家姑娘的,我的表姐们都很漂亮。”
“禽兽……”我称赞了一声,“那今天还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刘洋洋的苦脸快拧出水来了,不过想了半天还是挣扎着点点头:“好吧,一起。”
我回头凝视藤秋颜,对她低声说道:“知道你不会乖乖回酒店,在车里等着我们可以吧?这种下流事交给男生们去办就好,你等我们回来听八卦。”
藤秋颜自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点点头目送我们两个偷窥狂离开,唇角似有笑意。
我这个宝贝舅舅回家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快,估计是发现无法联系那个“小林”之后心中惊疑不定。这种中年老男人我很了解,他们不回家就浑身不舒服,只有在家里想各种阴谋诡计才觉得心里踏实。
夜色中刘洋洋打了个电话,告诉治安局的人不用来了,同时也叮嘱如果这一代有人打治安局电话报案说有两个人在高层楼的中央爬动不用担心,那是我们在测试新的放浪师协会成员。
刘洋洋这个谎扯得相当有水准,就算是真有人来查也说得通。放浪师协会曾经想要招募我,这件事就怎么解释都通。
为了不惊世骇俗,我和刘洋洋还是先选择乘坐电梯到达顶楼,再从顶楼坠下两根绳子——其实这一切都是多余的,实际上我们能像爬虫一样从第一层一直爬到十四层,在掌握了对神力的高级运用之后,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算难事。
刘洋洋跟在我后面,平均走几步叹一口气。我懒得理这厮,一个人将活干完,顺着绑好的绳子跳下去。
顶楼的风嗖嗖地刮着脸,却依然不能让我的心情平静。表面上看跟刘洋洋开了不少玩笑,我心中仍有相当强烈的愤怒。成长中最关键的几年里我都在这位舅舅的威严下生活,虽然并不喜欢他,却从未想过他能无耻恶心到这种程度。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幼稚,面对这个残酷社会,我觉得自己有时候的确太傻了。
伸出双手贴在墙壁上,我能感觉到神力平衡了我悬空的下坠感,直到将我的身体稳稳贴在大楼外侧,让我呈悬空状缓缓下落到十四层。
我终于慢慢适应这种类似空中行走的感觉了,尽管内心烦躁,“战神的智慧”还是起到了极大作用,让我能够熟练运用各种力量达到匪夷所思的效果。
舅舅家里的声音不算小,透过墙壁的微微颤动,我甚至能听得非常清晰。
头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我一抬头,瞧见用绳子绑着自己的刘洋洋正晃晃悠悠下来。这厮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放浪师,不惜用这种拙劣手段来掩饰,让我不得不怀疑刚才在闹市区敢直接发出光弹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十四层楼的高度,风比说话声音还大。我懒得理刘洋洋,继续集中精力聆听舅舅一家人的声音。
谈话显然没进行多久,我听到舅舅闷哼一声,用充满不解和郁闷的声音说:“……所以说这件事太奇怪了,我不相信小林是那种跑路不打招呼的人。”
舅妈不以为然地道:“小林身上的案子可不少,他要是跑,真未必会告诉你们每个人。你这是怎么了?胆子变得这么小,刚才我从饭店出来接到你电话的时候还挺高兴呢,以为你终于像个男人了,没想到最后还是个胆小鬼!”
“你懂个屁!”舅舅怒吼道,“岑梦无今天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我觉得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你想想,这小子才十五六岁就打赢了跟咱们争房产的官司,他如果心里没有把握,敢和咱们一起吃饭吗?别忘了,在首都咱们才是主场!”
“主场有什么用!”舅妈这次居然不怕舅舅了,看来在家吵架的确对她的气场有提高,“你倒是有主意,喊了人,结果还不是让他给跑了?趁着现在赶快再找人啊,不就是住小破旅馆吗?让你道上的兄弟们去打听啊,只要有结果了就下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废话,你以为我不想吗?”舅舅在家果然和以前一样,一点所谓的庄严做派都没有,“那小子身边还有朋友,当时不方便动手。我现在已经喊了人挨个旅馆找了,如果有线索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听得暗暗心惊,这得多大的利益诱惑才能让我这个唯利是图的舅舅下这么大决心啊?我平时还真是小看他了,难道老房子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不成?
舅妈被舅舅说得没了脾气,嘟囔道:“难道你就没问他住在哪吗?”
“那小子精明得很。”舅舅恨声说,“我都后悔跟他提房子的事了,是我太过急于求成……现在绝对不能让那小子回到耶云,回去之后他肯定能发现老房子里的秘密。”
“你到底想要什么,问了你几次都不肯说,现在说说没关系吧?”
舅舅沉默了一会,说:“去看看儿子是不是在偷听,咱们回屋说。”
我没有移动位置,有艾尔西娅在,只要是一定范围内的监听都毫无问题。刘洋洋在旁边像一只吊在半空的蜘蛛,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又不敢大声呼喊,只能满脸委屈地看着我。
“我到底是图什么啊……”这厮反反复复地自言自语,即使风很大我也能听得清。
听见关门声,舅舅和舅妈都进了自己卧室,舅舅这才说道:“你还记得我妹妹当年是做什么的吧?”
舅妈哼了一声:“当然记得,她混得可比你这个当哥哥的好多了。”
“我妹妹为人低调,一直都住在那套老房子里。”舅舅尽量压低声音说道,“最开始我还真不知道她把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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