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们也仿佛从孤独走向了相聚。
这一刻，至少我觉得隔阂没有那么深，也没那么远了。
“很多年没回来了。”藤秋颜仰望天空，感慨道，“其实这里还和当年一样，不管是那些人，还是夜晚。”
我们就这样并肩走着，走到累了就坐下休息。其实在几天前我对前来首都还有无穷无尽的想象，那时我觉得这里必然有一条裂痕，足够让我撕开，看到隐藏在那些巨大阴影下的艾雪，看到我所喜欢的女孩。
来到首都这几天，事实证明我错了。
藤秋颜的父亲，张腾跃部长愿意跟我聊天，除了我那个可笑的神徒头衔，还有背负的部分秘密之外，更多可能依然是关心女儿。
想到自己女儿居然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通吃同住，我觉得是个父亲就会愤怒。正如当年那个笑话所说的那样，如果在十六岁时少女跟少年不小心上了床，那男孩可能会面临死亡的惩罚……被女孩的父亲打死。
张腾跃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自然宝贝之至。藤秋颜跟家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并不在意，只是审视这父女俩的各自神态，我居然觉得藤秋颜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算了算了。”我想来想去，想得头疼，挥手说道，“其实我觉得有个问题很玄妙。”
“什么问题？”藤秋颜问。
我看着远方仿佛无穷无尽的路，低声说道：“既然我能看懂旧时代图书馆的东西，如果更进一层，咱们会看到什么？”
藤秋颜双眼放光，她又想起了我们一起的那个不眠彻夜。
“好主意。”藤秋颜想得比我更多，“如果你能够一直朝旧时代图书馆深处前进的话，我觉得对你关注的目光会更多。”
我叹了口气：“是啊，麻烦也更多。”
“你还怕麻烦？”藤秋颜嗤笑道，“当着我的面半夜去偷尸体，这叫怕麻烦？”
“这个……”我挠头，“特殊情况。”
藤秋颜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也许吧……希望有一天，你也会对我坦白好多问题。”
我忽然有一种预感，脱口而出：“也许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真的？”
“只是这样感觉。”我如实回答，很奇怪自己最近脱口而出某些话的次数好像有点多。
闲聊完毕，我们依然找不到回去的车。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已经开始不少，可惜司机们全都一种全神贯注的死表情。
“全都是去找高官们办事的？”我问藤秋颜，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土老帽。
“也有一些是家属车。”藤秋颜指点我通过车牌大致分辨上面的人身份，“你所能看到的，只是这个国家权钱交易的小小一角。”
“为什么？”我以为部长级的住宅区已经够高级了，“难道还有比这更牛逼的？”
藤秋颜无奈一笑：“真正的大事，哪有自己出面的？全都是在不经意间通过一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完成的，那才是真正的大交易。”
藤秋颜轻描淡写的口气让我觉得心中一阵阴冷。曾经我也是这个国家救济金的受益者，现在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对某些社会构成毫无敬意，只剩由衷的恶心。
各种名车从我们身边驶过，带走一阵阵风。那是身份的象征，也是炫耀的姿态，当然更多的是不屑一顾。
“曾经很喜欢这种生活。”藤秋颜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对我说，“后来醒悟了，觉得不够真实不够痛快。可惜我还是放不开，放不开家里给予我的那些特权，那些便利的身份和人脉资源。”
我张嘴正打算说点什么，一辆车突兀地停在我们身边，刚才张家门口那个让人厌恶的青年露出带着夸张墨镜的脸，脸上的笑容倒是比刚才那股不屑一顾强多了。
“美女，要去哪里啊？要不要捎你一程？”
藤秋颜愣了一下，正打算发作，却被我扯扯衣角，顿时脸上的怒骂化成相当可爱的皮笑肉不笑。
“不好意思，我们想去旧时代图书馆。”
男青年没想到我们居然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大度地拉开车门。
“别和你弟弟走路了，这里平时根本拦不到车的。来吧，我带你们过去。”
男青年开了副驾驶的门，自然是希望藤秋颜坐过去。我要是能如他愿就不姓岑了，二话不说坐到副驾驶上，同时对藤秋颜努嘴。
藤秋颜明白我什么意思，抿着嘴微笑着坐到后座上。自然，这抿嘴微笑的珍贵场面肯定被那骚包青年当成是一种暧昧的暗示。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男青年没在意我坐到副驾驶的事，只是隔着墨镜看了我一眼。
“美女怎么称呼啊？”
发动汽车之后，男青年立刻开始了飞快又匆忙的搭讪。其实按照我们从这里到旧时代图书馆的距离，他就算是用最慢的语速最迂回的话题搭讪，恐怕也能成功地把话题顺利过渡到两人私生活上。
藤秋颜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当然在熟悉的人看来，这微笑很有一些让人战栗的味道。
“叫什么很重要吗？”
“当然了，如果知道你的名字，我以后想起您的时候，总会知道自己想的人叫什么。”
“藤秋颜。”
藤秋颜这个名字在首都圈的高官子女中早已毫无神秘色彩，我有点期待她说出口后年轻男子的反应。
遗憾的是这位青年才俊依然没有感觉，只是念叨这名字好像有些凄苦，不应该叫这么凄苦的名字。
“您又该怎么称呼？”藤秋颜在非审讯期间的提问技巧很烂，不过因为是美女倒也很有威力。
“哈哈，小姓云，云天凡。这是父辈给起的名字，希望我这辈子能够平凡一些，不要总是锋芒毕露。”
云天凡这两句自吹自擂差点把我搞吐了，我看了这厮一眼，继续在脑海中跟艾尔西娅闲扯。
“这个小云……是个废物吧？”
“如果从力量上来衡量的话，的确如此。”艾尔西娅一如既往地诚实。
“……那我们干嘛还要用这种屈辱的方式坐他的车？”
“因为你的恶趣味，人类。”
我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讨论。
那边云天凡还在喋喋不休地对藤秋颜大肆灌输“我是个很牛X的人”这种少儿程度的观念。在云天凡口中，他俨然是首都年轻人圈中的佼佼者。
“……其实我跟张部长也不是很熟，不过家族生意总要有人走这层关系。你们也知道，能源部长现在是有实权的人嘛，张部长的话对我们这些人来说都是真金白银。只要我能跟部长大人搞好关系，能源限售的特批一松口，那进出的钱将会以亿计算，到时候这些功劳都算在我头上，我在云家的地位……”
发现自己好像说多了的云天凡及时收声，总不至于让我没法继续忍下去。透过后视镜我能看到藤秋颜的面色古怪，她肯定在内心中憋了无数的话想要嘲讽这位云天凡，顺便讽刺我的虚伪。
藤秋颜当然不懂我的心思——你想啊，在人生苦闷的时刻，忽然跳出来这么一号人给你解闷，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这美女果然一种可怕的生物，只是在首都街头随便走走，就能招蜂引蝶吸引来不知死的孔雀男。
我干咳一声，用目光安慰着藤秋颜，同时心中的思绪早已飞往艾雪身边……
只是在同一座城市，却如千山万水，这让我心中很是不甘。
第177章 少女凶猛
云天凡车技非凡，足以证明年轻人在驾驶方面的乐趣比上了年纪的人多不少。没有哪个年纪大了的人依然喜欢驾驶的乐趣——他们全都有司机，有的人还是美貌非凡的女司机。
事实证明云天凡这套的确管用，如果换个姑娘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满脸崇拜地闪星星眼给他了。我恶意地看着宽敞的后座，心想到底有多少妹子的热血和青春的奶曾经紧紧贴在真皮座椅上。这种舒缓心情的方式让我能够暂时忘记艾雪，却始终不能挥开内心隐隐的阵痛。
“……其实现在首都和当年改革之前一样，最重要的还是看你到底跟什么样的圈子一起玩。”云天凡继续说吹嘘自己的经验道，“官二代们有他们的圈子，富豪们的子女也有自己的圈子。但无论如何，两个圈子总要有些接触，这个时候就要看谁强势了。毕竟这里是首都嘛，夹着尾巴做人肯定要好一些，但大多数时候，你得显示自己的实力……而且要权衡利益，办件事的所图利益，至少要对的起自己付出的人情。”
一直保持着局部微笑的藤秋颜脸都快笑硬了，当真辛苦无比。在我抱歉的眼神中，藤秋颜对着后视镜狠狠瞪了我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云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石油，煤炭，还是新能源？”
云天凡哈哈大笑，状甚得意：“你看我这么喜欢车，当然是石油为主啦。”
“石油生意我听说还是国家掌握主动吧？”藤秋颜不着痕迹地表示自己并不无知，“个人公司在这大势里想要赚钱不太容易。”
云天凡嘿嘿一笑，更加得意了：“这就要看各人的手段不同了。如果能够找到为国家办事的机会，当然又不一样。”
藤秋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车子在路上毫不停留，连创各种信号岗。我知道这是云天凡在努力表现自己的强势，想要给美女留下一点好印象。当然我也很好奇，带着我这样一个巨大的灯泡，云天凡打算如何泡妞。
云天凡这厮比我想象中更有耐心，虽然经历了一路吹嘘，最终还是先把我们送到旧时代图书馆附近。这周围的严格监控让这位富二代也面露谨慎之色，放慢了车子轻声问藤秋颜：“你们是打算进去吗？这里的入馆手续可比较难办……”
藤秋颜对着这位自命不凡的帅哥嫣然一笑，顿时连我都看呆了。
“不用担心，我们有办法。”
旧时代图书馆是个半开放性质的地方，只要手续齐全，想要进入其实并不难。对于国家来说，这里的资源都是经过整理后的内容，并不存在是否能够泄露机密的问题。那些涉及魔法、传说和过往历史的书籍已经与当今社会的发展趋势完全无关，可见这个世界已经走向了神明们希望的不同道路。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人类的野心。
在图书馆门口的停车区，云天凡左右四顾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半晌后松了一口气才下车。我捕捉到这个细节，心中想着刚才好豪情万丈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的年轻人到底在担心什么，远处一个尖锐的叫声迅速传来，几乎将我们的耳膜刺穿。
“云天凡，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循声望去，发现在停车区远处有几个身影。尖锐声音应该是这其中一个身影发出的，有一股能够毁灭人心的错觉。
正打算问问云天凡怎么回事，这厮自己自言自语反倒露了怯：“糟了……忘记她也经常来旧时代图书馆了。”
我一拍头，想到了世界上最狗血的可能之一。
藤秋颜脸色冷峻地站在云天凡的车旁边，风吹起她的长发，让藤秋颜的美丽在风中有一种她惯有的锋利。我在尖锐持续的喊叫声中走到藤秋颜身边，笑嘻嘻地问她：“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一丝压力？”
迎着旧时代图书馆门口的灯火辉煌，藤秋颜摇头：“没有。我只有跟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压力。”
美女这话让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讪讪地摸摸鼻子，等待那边尖锐声音的主人冲过来。
冲过来的是个打扮清凉的女子，严格来说也算是美女一枚。可惜我在家看美女看得太多了，哪怕出行首都都有美女相陪，免疫力自然很高。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女人身材相当完美，头身比例至少算得上八头。因为化了妆，精致的面容就无法详细打分，却也看得出底子很好。美女身穿一件紫色的晚礼服，像是从某种场合刚出来，裙角露出的精致足踝下踩着一双银光闪闪的高跟凉鞋。美女的胸前有点容量，不大不小那种规模，皮肤白皙得好像每天都在用最高档护肤品，全身上下的唯一缺点可能是双手手指有些粗，看上去给她的气质减了几分。
这样一个女人，蹬着高跟凉鞋一步一声响地走过来，气势惊人不说，身后那些围在她身边的男男女女也都如看热闹一样围过来。
我甚至没来得及细数人数，脑海中已经冒出了一个数字十三。
也就是说眼前这批人有十三名之多。这也是战神的智慧？
云天凡看到这女人，转身要跑的念头都没升起，直接呆在原地没敢动。刚才还豪气万千说要跟部长大人攀交情的嘴脸早已消失无踪，只有嘴角在微微抽搐。
艾尔西娅难得在我脑海中说了句笑话：“这个世界上，果然是一种生物压制另一种生物。”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女神姐姐什么时候对人类的八卦也有兴趣了？”
“就在刚才。”
“……”
这到底是什么戏码我当然很清楚，比较麻烦的是我和藤秋颜现在身份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首都随便叫个人都是高官子女的环境里，我还是很想低调做人的。
“要不要撤？”我询问藤秋颜的意见。
这一次美丽的女治安员反倒摇摇头：“不用。”
“哈？”
“你要是希望在首都闹点事的话，从这里开始不是正好吗？”
我有点无语地看着这个一直被我欺负的美女：“喂，这里是首都啊……你确定这不是借机报复我？”
“那又怎样？”藤秋颜把刚才送给云天凡的嫣然一笑复制了一次给我，“你现在怕什么？已经有大家族支持你，又跟我在一起，闹事又能怎样？”
“很麻烦……”
“想见艾雪又不想麻烦，你在做梦吗？”藤秋颜找到嗤笑我的机会就一定不会放过。
我挠挠头：“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自己能有点王八之气散发一下，是不是这事儿就解决了？”
“没个正形……”藤秋颜用手指轻轻戳了我一下，声音有点软。
我和藤秋颜在这边窃窃私语，晚礼服美女已大步走到云天凡面前，声势夺人地利用自己高跟鞋的优势俯视一身白衣的帅哥。
“你不是最讨厌陪我来旧时代图书馆吗？今天怎么转性了？”
云天凡此时脑海中不知道已经转过多少年头，唯一看得出的就是表情依然僵硬。
“这个……”
“说话！”美女一拍云天凡的车前盖，一只掌印迅速出现在金属车身上，“别吞吞吐吐的！是不是见了我就不会正常说话了？”
我在旁边看了这一幕心里直咋舌，一掌拍出个清晰手印，兄弟大概知道美女为什么手指会显得略粗了。
这也不是一般人呐……
云天凡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心疼得直咧嘴，嘴上依然哆嗦：“刚才去张部长家……在路上碰到她们……就顺路……”
紫色晚礼服的少女冷笑：“你家离这里可不近，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热心的一个人？你送我来过这里几次？好像只有两次吧！”
我肚子里的肠子都快笑断了……这美丽少女和云天凡之间的对话听上去太有趣了。我扭头瞅瞅藤秋颜，发现这姐姐目不斜视地望着远方，好像眼前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似的。
“喂，不觉得这姑娘的性格……跟你应该挺合得来吗？”
藤秋颜也算是个火爆脾气，除了看不起一般人之外这是她最难让人容忍之处。如今被我一说，习惯了冷冰冰表情的美女难得地一低头，轻轻打了我一下。
另一边，闹剧仍在朝着剧情高潮走，紫衣女子又拍了一下车身，这次的手印比上次还深。
“云天凡，你这样让我很伤心你知道吗！”
听见这种近似于恋爱剧里的独白，我撇撇嘴。紫色晚礼服少女平时肯定是个性格相当飞扬的人，这会穿上这套恐怕也是因为要参加某种聚会的缘故吧？看她对云天凡所说的这些话，这个少女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