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尚书叹了好几口气,还是哆哆嗦嗦地提起笔。他们两个都应了,几位侍郎更是无话说,老实地在折子后署名。
而后,众人散去。
曹颇回到自己办公处,愣了半晌。
不知不觉,四阿哥已经由隐忍内敛变得强势起来。
这种转变的原因是什么?
接下来的南苑行围,理藩院尚书的责任是重中之重。理藩院尚书隆科多,身为九门提督,他有没有能力,掌控南苑的兵力?
曹颇直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似乎要发生什么,让人心惊肉跳,
第十卷 游龙舞 第九百六十七章 南苑二
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盘腿坐在炕上。长长的寿眉耷拉下来,倒是添了几许慈眉善目。他比较富态,看着不像是年将九旬的样子。
“三王爷,四王爷”他年岁大,身份高,见了两位皇子亲王,也不过稽首为礼。
三阿哥与四阿哥到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穿着礼服而来,奉命来探望大喇嘛。
当年若是没有大喇嘛力挽狂澜,带领咯尔咯诸部臣服朝廷,外蒙古也不会如此太平。他在外蒙古的震慑力。既让朝廷满意,又让朝廷忌惮。
既是奉了皇命,虽没有指明以他为首,但是三阿哥也是当然不让。谁让他是兄长,就是朝会排班,他也站在四阿哥之前。
“大喇嘛远来辛苦,皇阿玛已经念叨几遭了。”三阿哥用蒙语与夫喇嘛寒暄。
四阿哥的视线,却是落在侍立在一侧的智然身上。
自从智然造访曹府,四阿哥就得了消息。当时还有些糊涂,不明白为何大喇嘛的弟子会同曹颐扯上关系。他还想着,是不是曹腼早年去外蒙古时结下的缘分。
直到此刻,见了智然,四阿哥才明白,所谓的大弟子灵智上师就是曹颐的方外故交智然。
智然像是察觉到四阿哥的注视,抬起头来,微微地颌首致意。
四阿哥想起早年两人在十三阿哥府说禅之事,只觉得一阵恍然。
三阿哥同大喇嘛寒暄两句,不见四阿哥吱声,回头看着。四阿哥已经从智然身上收回视线,只望向炕桌上供奉的紫檀香炉上。
三阿哥挑了挑眉,笑着问道:“四弟莫非是瞧见什么佛家宝贝了?”
四阿哥抬眼看了他一眼,并不作答。只对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道:“大喇嘛燃的好香。”
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听了,笑着回道:“这香叫冰珀获答香,最是安神醒脑。老增此次上京,原带了些过来,都贡与宫中。四王爷要是喜欢,过些日子老僧再配一些给四王爷。”
听了这香的名字,四阿哥更是心下笃安。
这个香的方子,早在四阿哥的案续上,就是早年智然所赠。只因制这香需要冰片与琥珀,四阿哥觉得太过奢靡,才束之高阁,只用草木香。
“既如此,就劳烦大喇嘛了。”四阿哥稽首道。
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看见四阿哥手腕上的菩提佛珠,嘴里已经换了称呼:“居士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老僧要在京城逗留些时日,怕也有赖居士费心之处。”
两人客气来,客气去,三阿哥被晾在一边,恶心得够呛。
他狠狠地盯着四阿哥的手腕。心里将四阿哥骂了好几遍。这家伙,打着吃斋念佛的日子这许久,装模作样的,让人生厌。
他不耐烦看那两人,少不得看看殿内第四人智然,只觉得这青年喇嘛容貌到是清秀看着面善,不像是番僧。
若不是大喇嘛说这是他弟子。单看面相说是大喇嘛的徒孙或者曾徒孙。也有人信的。
为何会觉得此人面善,莫非自己也同佛家有缘?
甭管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有没有神通,指定有长寿方子,要不然也不会年将九旬还这么结实,奔波数千里。进京朝拜。看起来。比七旬老翁来硬朗几分。
就是他这个大弟子,既是首座弟子,年岁不能轻了,但是看着二十许人。
三阿哥顾不得嫉恨四阿哥,摸着自己的胡子,到是有几分心动。
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淡淡地看了三阿哥一眼,见他满脸遮不换的欲望。微微地的皱了皱眉,,
就在三阿哥与四阿哥奉旨到黄寺这一日,圣驾也从畅春园回到宫中。
次日,太和殿大朝会。
从太和门到太和殿,乌殃殃都是人。菌道;两侧,都是肃穆威严的将士。太和殿广场两侧,摆放着全副的帝王的仪仗。
低沉礼乐声起,随同大喇嘛来朝咯尔咯王公贝勒,就是在这隆重庄严的气氛中,觐见了的康熙。
他们昨日才到京城,还没有见识到京城的繁华,就先领教了宫廷的无上庄严。
顺着那长长的甫道,迈进这巍峨的太和殿时,他们都带了几分虔诚。
蒙古人,是崇尚“强者为尊”的民族。
他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后代,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尤其是年轻的一代。没有经历过战争,听着老祖宗的独霸草原的故事长大。对于顺服与满州人,他们并没有那么心甘情愿。
这几年,策妄阿拉布坦带着准格尔人在西北同朝廷对峙。他们派出一批一批的说客,想要劝说咯尔咯诸部与准格尔结盟,恢复蒙古人的
光。
略尔咯蒙古,并不像内蒙古那样同朝廷亲近。
因地理位置的缘故,这些年虽纳入大清外藩,但是他们的统治更自在些。
这些自在,就助长了年轻王公们的野心。
咯尔咯各部人心浮躁,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怕生出变故,才强硬地带了这些年轻的王公南下进京
就是告诫这些年轻人,不要“坐井观天”
泽卜尊丹巴胡十克图想要保住咯尔略蒙古的太平日子,并不觉得顺服朝廷有何不对。不过是个名儿,每年供上九白贡,也废不了几个银钱。
等觐见完毕,从太和门退下去,跟着理藩院官员回到理藩院安排的别在中,这些被大朝会气派镇住的年轻人才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
曹枷穿着二品顶戴,站在队列之中。在朝见的蒙古王公中找到了格捋克延不勒的身影。
原以为他去年朝见后,就要三、五年见不着。毕竟外蒙古不像内蒙古那样,王公每年都要觐见,他们多是轮班。
没想到,这还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再次来利京城。
今耸的恒生,已过一年锻炼,同去年截然不同。
左住、左成兄弟两个念念不忘生父,恒生对自己的生身父亲定也有几分好奇之心吧?
等到格呼克延不勒随着蒙古王公退下,接下来,就是升转的即将赴外任的官员,陆续上前叩首谢恩。
这一番折腾,直到午时,才散了朝会。
曹颗虽有些饿了,但是也没着急走。既是答应李卫南苑之事,他少不得找十六阿哥,知会一声。
这南苑行围,本就是理藩院与内务府主持,各司协办。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这有何难,等到了正经行围之日,各衙门都要使人听差,倒时候添上李卫就是。”
曹颗听了,想想户部还是不怎么贴边。要是有内务府出面,那往后动用户部库房就要少了。
“反正就托给十六爷了。是我主动引得李卫心动,要是最后累得他去不上,到显得我不厚道。”曹颐道。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对他厚道,对爷可不厚道。
让爷跟着操心,你卖人情,倒是便安。”
见他没好气,曹颗摸了摸鼻子。不愿意往前凑,哼哈两句同一个,让十六阿哥眼熟的官员,离开了皇宫,回了衙门。
午饭没用,就见笔帖式奉了四阿哥之命过来传曹颐过去。
四阿哥处,还坐着满尚书孙渣齐。
原来,关于清查仓粮的折子,康熙已经批了,令四阿哥领命勘察。这随从人员,包括世子弘异、国公延信、九门提督隆科多、户部尚书孙渣齐、兵部侍郎查弼纳、户部侍郎曹颐、内阁学士吴尔台会同署理漕运总督张大有勘察。
曹融见了康熙的手谕。上面说的清楚,“仓粮弊端,关乎八旗与京畿官民生计,应彻底清查。若遣他人,亦未能办”因此才钦点了四阿哥主持,这些宗室大臣中的“能臣”协办。
“曹大人,明日起将本王将前往通州,不知曹大人是与本王同往,还是改日再赴通州?”四阿哥将他放下皇上手谕,开口问道。
既是钦点的差事,旁人也都相随。曹颐自是无话说,躬身道:“既是王爷首领,微臣全赖王爷吩咐。”
四阿哥对他的知趣,很是满意,看了孙渣齐一眼,对曹颐道:“若是曹大人手中差事不忙,明日与本王同往。其他几位大人许是不能立时起行,要耽搁几日。”
他说着话,目光扫向孙渣齐。口气中带了阴冷。
孙渣齐涨红了脸,使劲咳了几声。
曹颗不去看两位的斗法,老实地应下,告罪一声,下去交代手中差事去了。
到了年底,户部差事也繁重。曹颐手上的差事,可以交出一半,一半还得自己费心。同蒋坚商议后。曹颇就留蒋坚在京镇守,他自己带两个堂主事去通州。
安排完手中公务,同两位堂主事交代完出差之事,就差不多到了落衙时分。
曹颗与蒋坚乘车回府,进了二门,就见恒生与天估迎了上来。
瞧着这小哥俩,到像是专程来等曹颇的。
“有事?”曹颗问道。
天佑抿了抿嘴唇,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恒生见他慢腾腾的,反而着急,上前道:“父亲,过去日子南苑行围。大哥的同窗们都想法设法去看,大哥也想去看。”
消息已经传开了?
曹颗看着天估,道:“官学里都知道了?”
天佑摇摇头,道:“没有,是儿子有个同窗,长兄是护军营的武官。才传了消息出来。”
看着柚满眼希翼”恒生却是镇定如常,曹颐问恒生道:“弘历阿哥那边的了准信是不是?”
“嗯。因这个缘故,弘历阿哥正狠练弓箭呢。”恒生道。
曹融看了天估一眼,道:“我明日要去通州出差,不知何时回来。家里没人,我也不放心,这些日子还得你看顾家里。且等等,若是我回来,在想法子带你去围场好不好?”
天佑虽对行围好奇,但是见父亲以家事相托,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脯,脆生生地应下,,
第十卷 游龙舞 第九百六十八章 仓廪
一 差事要紧,曹嗣叫初瑜收拾几套换除衣服,次日天明就隙哥前往通州。
至于被褥等物,则有管家曹元使人赶马车送到通州。
曹枷并不是头一次来通州官仓。但是不过是走马观花,今日才算见识到京仓的气派。
通州官仓,分西、中、南三仓。仓康总督衙门通州驻地在中仓,所以先从中仓清查。一眼望不到边的仓麻,还有露天囤放的米石。
进入官仓,就是一股白石灰的味道。
曹颐随着四阿哥一道,随着仓场总督阿锡翼、张伯行两个,查看了几个仓麻。
到了巳初(上午九点),被点名协办的各位王公大臣也都到抵通州。就连先前告假的户部缘郎孙渣齐也不例外。
想来是皿阿哥先前已有计较,见众人都到了,就将差事分开指派下去。
国公延信、户部尚书孙渣齐与漕运总督张大有勘察中仓,恒亲王世子弘升、兵部侍郎查弼纳、户部侍郎曹颗勘察西仓;四阿哥同九门提督隆科多与内阁学士吴尔台勘察南仓。
从明日算起,五日之内勘察完毕。
任务有些繁重,曹晒心里想着早晨同四阿哥看到的账册。这通州仓总计仓麻数将近四百,露囤将近五百围。
五日之内勘察完毕,日子就有些紧。
四阿哥分派下差事后,众人就没有耽搁,各自散去。
弘升与曹颗早在上书房时就认识。他是五阿哥府庶长子,因五阿哥没有嫡子,以长子身伤得封为亲王府世子。
五阿哥向来清心寡欲,虽为宠妃之子,又打小养在太后宫,但是资质有限,很是有自知之明,从不掺合权势之争。因此,五阿哥与同样淡泊的七阿哥向来投缘,比照其他皇子府往来要多些,两家的子弟也比较亲近。
加上弘升同弘曙交好,对曹颗这个堂姐夫也就少了几分生疏。
兵部侍郎查弼纳老姓完颜氏。是永庆的堂叔,今年才四十年,算是六部堂官中的少壮派,同曹颇也早就认识。
三人既都是旧相识,这一路同行,就少了几分冷清。
等到了西仓之时,已经是下午。将近饭时。
官仓附近,有码头,有驻军。商业依附而生,少不得客栈酒家。
弘升叫人寻了个干净的馆子,直接带着曹颗与查弼纳去用饭。他很是慷慨,除了三人的包间外,又在外头置了几席,安排其他随从之人。
“通州的烧鳃鱼可走出了名的,两位可得好好尝尝。”待酒菜上来。弘升笑着对两人招呼道。
查弼纳世家子弟出身。也是个吃喝玩乐的主儿。
听了弘升的话,他拿筷子夹了两筷子鱼肉,送到口中品了品,正经说出个三六九来。听得弘升眼睛发亮。全然是得遇知己的表情。
曹颗不动神色,心里却是佩服不已。
这个查弼纳,是滑而不油,官场人精子样。他是满州勋爵之后,康熙四十七年恩荫出世,授吏部郎中。起点同曹颗差不多。而后十几年。三次升迁为兵部侍郎。正五品到正二品侍郎,升了五级。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酒菜撤去。弘升还同查弼纳的侃而谈,堪称是眉飞色舞。期间,他还不忘同曹颗说上两句,让人不觉得怠慢。
有些跑题了,这弘升还是有些不稳当,曹颗在旁,心中思量着。
五日的功夫本来就紧张,今日这半日正该好好商量筹划才是。
弘升到底年轻,就算想要交际。也要先摆出能干的姿态来才是。那样的话,就算而后偷懒,旁人也不会觉得什么;现下,第一日就懈怠了。而后再勤勉,给人的印象也是懒散。
以弘升的身份来说,他对查弼纳有些热络得过头了。
到底是何原因?
曹歌有些好奇,少不得多打量查弼纳两眼
南仓,场地囤仓外。
虽说下来勘察,但是四阿哥并不是寻常官员,带来堂主事与王府属官数苍,都是老成持众之人。四阿哥交代下去,只叫吴尔台带着众人下去,他自己反而不用亲自一处处勘察。
“查弼纳?两江总督?怎么会是他,长鼎怎么了?”四阿哥听了隆科多的话,诧异出声,低声问道。
两人所站之处,正位于空场之间,到是说话的好地界。
“像是被皇上抓了什么把柄。江南重地,皇上向来重视。新总督在六部里挑。查弼纳虽不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他年轻,又没有经过外任。”隆科多说道。
年轻,就少了威望,没有根基。没有经过外任,所有人际脉络都在京中,能查个一清二楚。
四阿哥想起一事儿,道:“这查弼纳好像同舅舅有些交情?”
隆科多倒是不避讳,直言道:“他早年曾拜在接叙门下,
四阿哥听了,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但是眼前这位“舅舅。”早年也做过“八爷党”再说下去,让他多心反而不好。
四阿哥就岔开话,问了几句南苑行围之事。
隆科多一一答了,两人虽只是名分上的舅甥,并不是骨肉至亲,但是彼此表现都很切合身份。
四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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