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还以为是听说媳妇要过来,儿子才留在家中。没想到还另有隐情。
兆佳氏见她着急,心里舒坦不少,冷“哼一声,对曹颖道:“大姐儿,你已经给你婆婆请了安,尽了衣数,咱们也该回去了。”
对于婆婆与母亲的争执。曹颖也听得烦了。
婆媳一起生活八、九年,她自认为尽到了为人媳妇的本分。这次过来,是真心实意以媳妇的身份来给婆婆请安的。
不管孙落如何不是,都是她一双儿女的丈夫。安氏是她的婆婆,孩子们的祖母。
原以为就算安氏不会全然庇护她,也会为她说两句公道话,没想到安氏话里话外都是怪罪她多事,同前些日子的孙琢似的,连“七出”
都搬出来。
曹颖想着自己这十几年来的“贤惠”只觉得是一场笑话,叫人心灰东厢房,谢氏咬着嘴唇,神色变幻地看着梁氏。
梁氏神色有些僵硬,随即身子矮了矮,道:“谢姐姐。”
她身后跟着的孙礼、孙初两个也都跟着道:“请大姨娘安。”
谢氏看到孙礼,眼圈就红了,上前几步,拉了孙礼的胳膊,从头打量到尾。见他小脸妹黄,全没有之前的红润,哽咽着说道:“大少爷的伤,…可见好了?”
曹颖忙着料理家务,孙礼小时候多是由谢氏照看,他待这个庶母也甚是亲近。
见她难过,孙礼忙道:“都尽好了,姨娘别惦记。眼见入秋了。
姨娘有宿荐,也要好生调理才是。”
谢氏见他这么懂事体贴,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
梁氏见状。倒是有些不落忍,轻声道:“姐姐就放心吧,大爷从太医院请了好几个太医给大少爷把脉,二姑奶奶、三姑奶奶使人送了上等补药。眼下。大少爷看着乏些,伤已经差不多都好了,接下去补足元气就行。”
谢氏听她口称“大爷”这指的肯定不是自家大人,而是曹家大舅爷。她不由皱眉,试了试泪,带着几分嗔怪道:“大奶奶同大爷尺妻,就算有了口角,咱们做婢妾的,从中调和环二,二,你又跟着闹腾什么?”
梁氏听了,低下头去,也不辩解。只是拉着孙初的手越发紧了。
谢氏见了,还以为她心疼儿子。怕孙孙也像打孙礼那样打孙初,才带着孩子躲出去,心中叹了口气,倒是不好再说井么,就拉着孙礼坐在炕边,问些饮食起居的话。
粱氏站在一旁,心里想着这半月在曹家的生活。
她早年随同曹颖离开曹家时,曹家也显赫,但那是织造府显赫,二房不过是依附长房过活。
说起来,如今曹家二房也在长房庇护下。但是一个国公夫人、一斤。
侍卫老爷、一个探花老爷,也比寻常人家显赫许多。
梁氏带着儿子过去“侍奉”主子,并不是怕儿子留在孙家会被孙巍打,而是怕疏远了孙礼、孙初的兄弟情分。
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儿子日后的前程。全赖父兄。孙环眼见是斤小薄情之人,对待嫡长子都不假颜色,更不要说是个丫头养的庶子。
她也看出来了,曹颖这次是下了决心,此事不会善了。
正想着,她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纷杂的吵嚷声。
“不许走,卓氏你若是今儿踏出孙家,往后就想要再回来,却是不易!”安氏声音尖锐,怒喝道。
接下来,是兆佳氏的声音:“真是好笑,这是什么金贵地方,谁稀罕来不成?”
谢氏听了,已经变了脸色。看了孙礼一眼。
孙礼从炕上起身。面色平静地谢氏道:“今儿先回去,改日再陪大姨娘家常。”说着。微微躬了躬身,抬头对梁氏道:“二姨娘?”
梁氏脸上挤出一分笑,道:“既是奶奶要回去,大少爷咱们也出去吧。
说话间,跟在孙礼身后出去。
谢氏见状,晓得不对,骇白了脸,跟着众人出了屋子。
院子里,正乱作一团。
安氏拉着曹颖的胳膊,不许她走。兆佳氏拉扯着安氏,想让她松手。
安氏一边呵斥曹颖,一边高声唤人去叫孙瑟过来。
孙练此时,正同叔叔孙文千一道,陪着曹项同曹帕吃茶。
孙练虽尴尬,只是不搭理曹幅,对曹项还算客气。他原本是瞧不出这个庶出小舅子的,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眼下,他这边又是官司、又是弹劾,闹得焦头烂额。从李家借的几千两银子,早就疏通关系,打了水漂。
过后,还有九门提督衙门同顺天府衙门的差役、书办打秋风。还得需要好些银子。
孙练闹得实在无法。只好四处求贷,刚好有一日遇到从翰林院当值下来的曹项。
孙练病急乱投医,顾不得之前自己辱人之事儿,厚着面皮对曹项开口。没想到曹项果然是忠厚人,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一口拒绝,而是说银钱由内人把着,要回去商量一声。
次日,再见孙瑟时,曹项就提及,可以借一千五百两银子给孙猛,不过得用房契、地契作保才行。
孙练听了,少不得心中再鄙视一下曹家,果然是“阴盛阳衰”男人都有“惧内”的毛病,也算是家传了。那个将军府出来的小格格。不过是十几岁,就已经将男人管得死死的。
原本贤惠的妻子,如今这般不尽人情,说不得就是受了不良家风的影响。
腹诽归腹诽,为了将银子弄到手,他还是将宅子的房契、地契交到曹项手中。
因这个缘故,他对这个小舅子就亲近许多。连孙文千都有些意外,若是自己记得没错,这个曹家小五才是侄媳妇的胞弟,侄儿嫡亲小舅子,怎么侄儿对着跟敌人似的,对另外一个庶出小舅子却亲热同兄弟。
对于孙孙的做作,曹慎只做未见,仍是面带笑容地陪着孙文千说话,一口一斤。“表叔”丝毫不见外道。说起话来,面面俱到,让人自然而然地心声亲近。
看着曹家兄弟二人,一个是沉着稳重的探花郎,一个是温文儒雅的美少年,再想想自己几个不争气的侄子,孙文千心里直叹气。
厅上众人正说着话,就听有管家来来。李家大姑爷带着表少爷过来了。
孙技昨儿到今儿被叔叔得心烦,难得这个姐夫一向走向着自己的,忙叫管家详情。
孙文千在旁见了,唯有扶额。这个侄儿就不晓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么?就算来的是亲戚,也得不是能接待的时候。
难得今儿曹家人上门,正是夫妻和解的时机,哪里有功夫招待亲戚?
李辑走进孙家大门的那刻,心中的冲动就减了几分。方才,李诚翻来覆去地说了几遭。眼下实不是赔罪的时候。
李诚联合外人算计舅舅是不应该,但是现下闹得大发了。那个夏蝉成了“逃妓”孙办因此夫妻反目,还官司缠身。仕途不顺。
正是满腔恨意,无处排解之时。李家上前认了。两家就再也没有转还余地。
再说,这其中还夹杂曹家。
曹家,可没表现出来的那么良善。夏蝉明明是程梦星八百两银子买下的清绾人,在曹颖挨打几日后就成了“逃故”被生生地逼了悬梁。
就是熟知内情的程梦星。也唬得躲了起来,不过是畏惧曹家之势。
李诚心中,只当程家是趋炎附势的商人,哪里会想到这一出闹剧,是他们所为,目的不过走向曹家示好。
他的心中,眼见舅舅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闹得这般凄惨的下姗,川曹家也起了忌惮兰是大管家调杳的消息不假,六:淳劾舅舅的巡城御史顾纳。正是曹颗的表侄子,早年也养在曹家。
这样一来,舅舅莫名被弹劾之事就有了缘由。
李猜听了儿子的话,心里有些迷糊了。他本是不相信看着忠厚可亲的曹颗会算计亲戚,但是儿子说得环环入扣,又不是空**来风。
说话间,到了客厅门口。
孙练带了几分欢喜,起身相迎道:“姐夫,诚侄儿,你们来了“只李猜应了一声,见孙文千同曹家兄弟在座,颇为意外,道:“四叔何时到京的?怎么没告诉小婿一声,也当早点过来请安。”
孙文千对这个比自己还年长几岁的侄女婿向来亲近,道:“昨儿才到,原还想着明儿寻你喝酒,今儿你就来了。却是正好。刚好集家两个小舅爷也在,今儿让厨房做几道好菜,咱们好生吃几盅。”
李猜与他寒暄完。才对曹项兄弟拱拱手。道:“两位表弟许久未见,这是来见四叔的?”
曹慎两个早已起身,先是躬身回礼,随即曹项说道:“嗯,听说表叔来了,便过来探望表叔。大哥原也要过来的,网巧早上有些急事儿出去,就打发我同五弟过来。”
这时,李诚少不得又上前,见过舅爷同两位表叔。
曹顺见他目光闪烁,不禁留心,就见他给众人见过礼后。就退回到他父亲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李猜神色有些不自在,闭上嘴巴,不言声。
孙练在旁见状,倒是有些不安。
要晓得,李鼻不仅是他姐夫,还是他的债主,他从李府前些日子借了四千两银子,其中两千还是李翼从别人家挪的。
他低下头,倒是有些不敢相问,生怕李翼说出讨债的话来。
倒是孙文千,见李翼神色不对,道:“侄女婿过来,是有事寻琰小儿?”
孙猛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不由颤抖,忙抬起头来拼命给李猜使眼色。
李猜被妻弟神情扭曲的模样唬了一跳,想起他心胸狭窄的性子。原本想要代儿子胡闹道歉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事情发展到现下,眼看就要妻离子、身败名裂,岂是一句“对不住”能了结的。
但是让李翼心安理得地束手旁观,他的良心也委实难安。
他看了眼对面的曹家兄弟。对孙文千回道:“没有什么其他事儿,就是不放心玉衬,过来看看。虽然玉树有错。但家和万事兴,就算不为别的。看在孩子们的情分上。也当早日接了弟媳妇才是。家里没个女人,这日子如何过得?”
这话却是说到孙文千的心坎里,他方才同曹家兄弟翻来覆去说得也是这些。曹项神情只是淡淡的,曹顾满脸是笑,却是半句话也不应承。
就听他开口道:“是啊,是啊,侄女婿说得正是”
话才说了半句,就听见后院隐隐地传来吵闹声,接着就有人过来禀告:“大爷,太太请大爷赶紧去后院。太太同亲家太太撕巴起来了”只众人闻言,真是唬了一跳。
“撕巴起来?”孙技喃喃的,还不敢置信,孙文千已经起身。瞪了他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去瞧瞧”说话间,已经是疾步出去。
曹项同曹慎两个对视一眼。亦立时起身跟了出去。
李猜父子被落在客厅,无人理睬。还是李诚年纪小,耐不住,道:“父亲,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小小年纪,不要学那些长舌妇人。”李翼嘴里呵斥着,也从座个上起身,跟在曹家兄弟身后。
内院里,已经是乱坐一团,兆佳氏同安氏已扭打一处,曹颖同钱、梁两个姨娘拉架,孙礼牵着弟弟孙初的手,远远地站在廊下小脸绷得紧紧的。
安氏扯着兆佳氏的衣服领子,兆佳氏抓着的安氏的头发。
曹颖在旁,真是欲哭无泪,只能抱出兆佳氏,恳求道:“母亲,快放手“不放,这老虔婆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什么德行,还有脸面骂你没教养?还威胁人。就她那个窝囊儿子,谁稀罕不成?若不是顾及到外孙、外孙女,就是“合理义绝。又如何?”兆佳氏正在火上,如何肯放手,手下一用力,就听安氏哀嗷一声,生生地被扯下一缕头发。
安氏吃痛,放下兆佳氏的领子,去抓兆佳氏的手。
指甲锋利,兆佳氏的手上。瞬间就多了四条血操子。兆佳氏想要还击,身子又被卓颖抱着,急得破口大骂,也不晓得是骂女儿,还是骂亲来孙练等人进来时,见的就是这个情景。
见到母亲受辱,孙瑟如何能忍得住,他不敢向兆佳氏发火,就指了曹颖大骂:“搅灾的妇人,还不快滚,既是你不稀罕孙家,孙家也不稀罕你,爷这就写休书。只要你要记得,今日你若离了孙家,孙礼、孙娴是我孙家骨肉,往后同你曹家再无半点干系!”
他前面骂得理直气壮,后头却是猛然想起自己如今落魄,还指望曹家援手,就搬出儿女来,说了这一句。
曹颖自是听出他话中威胁。气得浑身发抖。她尚未开口,就听到曹悄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说道:“走?谁走?这里是曹家的宅子。即便有撵人。也当曹家人开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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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游龙舞 第八百三十九章 “出门”
第八百三十九章“出门”
※净家的宅子“李诚跟在父亲身后,嘴里思量泣孙瑟已经愣住,回头对曹悄道:“浑说什么?这是我们孙家宅子,哪里又成了曹家产业?就算你们想要仗势欺人,也不该胡说八道!”
曹糠冷哼一声,道:“仗势欺人,好大的帽子!尊驾已经数次提及休妻之论,敢问我家长姊到底犯了“七出,那一条?“妒,么?真是可笑,大姐姐最是贤良,就是被你当光了嫁妆。也毫无怨言。你将你的几个妾室叫出来问问,大姐姐可有慢待她们的地方!反观尊驾。宠妾灭妻,殴妻鞭子,不义不慈。眼下还不晓得悔改,仍是恶语伤人,看来真要往九门提督衙门官司。”
孙文千在旁。听侄子说出“休妻”的话。已是晓得不妥,见曹顺也怒了,忙过去劝道:“表侄勿要恼怒,你姐夫口不择言,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曹糠尚未答话,就听兆佳氏怒道:“口不择言,就能往我闺女身上倒脏水不成?说大姐儿是搅灾。他倒是好意思?当老婆嫁妆接二连三纳小老婆的是哪个?拐了窑姐金屋藏娇是哪个?这满京城的问问,我们曹家是什么名声,孙家是什么名声,什么东西!”
席话,说得孙文千讪讪的,听得孙猛恼怒不已。
曹颖搀着母亲的胳膊,见她头发也散了,手背上也被抓花了,心里难受,低声道:“母亲。咱们还是先回吧”
听见女儿语带哽咽,想着她素来是绵性子,如今也尴尬得很兆佳氏倒是有些不忍心,拍了拍她的手,道:“回。回去,这么个是非不分的婆婆,这样无情无义的丈夫,还待着这边做什么?”
安氏见兆佳氏说得难听,面上受不住,斜眼看了眼孙礼、孙初兄弟,道:“大人的事儿卜孩子跟着参合什么,还不快回房书?”
孙礼却是牵了孙初的手。耷拉下眼皮。走到兆佳氏同曹颖跟前。
兆佳氏见了欢喜,一把搂了孙礼,道:“好外孙儿,晓得谁是可亲的。你爹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哪里会将你搁在眼里。上个月你不是平白没了两个嫉娘、两个弟弟么。说不定就是被害了性命;还是跟着你娘,这些上谁能比你娘更疼你。”
孙礼并不应和,只是拉着孙初没有撒手。
孙初听了兆佳氏的话,小脸唬得青白。转过头去,悄悄问梁氏道:
“姨娘。三弟、四弟被父亲打死了么?”
童言无忌,说得众人都变了脸色。
那双生子既为“孙家子”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没了,也不好说替死鬼李鼎白养了几年儿子,孙瑟对外对内的借口,就是这双生子“暴毙”
曹颖是不信的,因那段日子孙瑟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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