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十六阿哥不禁收了笑。心里沉甸甸的。原本想要趁机立点功劳。赚点银子的想法,烟消云散。
九阿哥有个亲王的同胞兄弟招抚,宫里还有宜妃做靠山。可以肆意;他无爵无品的,倒是有些张扬了。
三阿哥与四阿哥那边。都是亲王府邸,每年的俸银就是万两,加上分府时的庄子的进项,手上都有银子,这次也不过是掏了两万两。
自己那个万两,有些过了。
思及此处。十六阿哥决定将自己名下那五分股抛售出三分去。正好安抚了几个有怨言的人家,还能减少自己在内务府的欠款,正是两相便宜。
至于银子,反正现下一切开销都是宫里出的;往后要走出去了,爵位低,银子不够花。就学着曹缅开铺子。要是爵位能在贝勒上。那自己消停过日子也够了。
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觉得自己个儿淡定许多,心情愉悦地打开十五阿哥的信。
才看了几句,十六阿哥就变了脸色。
十五阿哥的信中。明着谢他为十五阿哥添了一万两银子的股份,实际上说他拿皇父的银子做人情,好大威风。其中的讥讽之意,甚是刻薄。
信后,十五阿哥还提及之前的一万两,有七千两走向别人借贷。需要早日还上;还有妃母封位,他筹备贺礼无银。两项加上一块儿,需要一万两银子。请在兄弟情分上“援手”要不然。同母兄弟。一个春风得意,一个落魄不堪,也叫人笑话。
十六阿哥攥着手中的信,心底一片冰冷。
自己个儿百般筹划,想着兄弟之情,宁愿自己个儿多背负一万两银子的债务。甚至还因之前没想到照拂兄长心生愧疚,到头来换得什么?
半句谢都没有,只有满篇的嘲讽,还有贪婪之心。
一时之间,只剩下萧索。
九阿哥摇着扇子进门时。正见到十六阿哥这般情景,他扫了眼十六阿哥手中的信,道:“小十六这是想什么?我来了半晌了,都没瞧见”
十六阿哥这才醒过神来,将手中的信撂到一边,起身道:“今儿刮什么风,九哥这是来看弟弟?”
九阿哥除了爱银钱,还爱口腹之欲。在诸位皇子中。他的身形可以称得上肥硕。前年八阿哥去世后,他m叫;不少;如今时过境迁,又恢复到往日的模样。 “因为胖,他比较畏拜 虽因银行的事儿,留在京城,但是天热后,鲜少出门。
九阿哥不待他让座,寻了个舒坦的地方坐了。道:“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又是大忙人,只能我溜达过来。”
十六阿哥见他额头汗津津的。忙唤了赵丰道:“赶紧地。使人再送两个冰盆上来。”
稍一时,冰盆送上来,九阿哥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才觉得身上舒坦些。
这会儿功夫,十六阿哥已经恢复常色。道:“要是在阿哥所,还能有凉茶。衙门这头,只能请九哥喝龙井了。”
九阿哥道:“十六弟别张罗了。我又不是找你寻吃的。”
十六阿哥奉上茶。才在九阿哥面前坐下,道:“如何说来,九哥是有事儿找弟弟?”
九阿哥端着茶,喝了一口,道:“嗯。跟你说一声,我打算给皇阿玛写折子,去趟河南府。”
十六阿哥闻言,颇为意外,道:“九哥怎么想到出京?这个时候动身,怪热的。”
九阿哥摇头,道:“不是这个时候,自是要等到立秋凉快,要不然不是要我的命么?听说那边人工土地都比京城便宜许多,要是将卷烟厂设在那边,比京里省钱。不过道路如何,运输如何行事。总要亲眼看看。才能心里有底。”
九阿哥是重享受之人,能不怕道路辛苦。想着去洛阳亲自查看。使的十六阿哥不禁生出几分佩服,道:“还是九哥想得周全,若是能因此造福一方百姓,也是九哥的福德。”
九阿哥挑了挑嘴角,道:“福德不福德的不好说,难得皇阿玛有信的着我的地方。若是差事办砸了。丢了颜面,皇阿玛的脾气,还能容了我逍遥么?”
十六阿哥想起在河南府设了八旗驻军之事,道:“看皇阿玛的意思。西部要走动兵事的话,河南府也要用到的,要不然也不会先布棋子。”
九阿哥笑笑,压低了音量道:“老十四那边,可是怂恿我去。”
十六阿哥闻言,有些不解。就听九阿哥又道:“西藏离京城太远了,要是真发兵西藏。河南府要成为粮草集散地。北边几个省的银钱,就要直接发往河南府。”
听九阿哥说得这般肆无忌惮。十六阿哥也生出几分好奇。低声问道:“九哥,莫非十四哥要领兵出征的消息是真的?”
“要不是真的。成安宫里那个能发疯么?”九阿哥的脸上多了几分讥讽:“没听说二福晋病了么。可怜那位还不晓得自弓的分量,闹腾得这么欢实。怕是如今在皇阿玛眼中。这个千挑百挑出来的废太子妃,可是比他那位废太子更有分量”
二福晋最近身子不舒坦之事。十六阿哥也有所耳闻。却没有放在心上。至从二阿哥被圈在咸安宫,二福晋的身子时好时坏,也是寻常。
如今九阿哥这话,似乎还有其他内情。
九阿哥这边已经收了脸色讥笑。怅怅道:“皇阿玛向来偏心,二嫂行事还真是没得说。”
为夺嫡之事,九阿哥站在八阿哥立场,加上八阿哥生前受到的苛待。多是皇父为了替二阿哥迁怒别人。因此,九阿哥一向视二阿哥为死敌。饶是如此。对于废太子妃,他也说不出半点不是,可见二福晋确有长嫂风范。
“真要不好了?”十六阿哥不由皱眉。
说起来。他小时候受二福晋照顾良多;就是王嫔,早年也受过二福晋的恩惠。
“缠绵病榻多年。早就教干了身子,哪里还禁得起那位折腾。刚才听老十四提及,家人府那边要往热河上折子了。他们不敢再拖,怕受皇阿玛责难。”说到这里,想要八阿哥病故,也跟当时太医院拖延有关,九阿哥有些晃神。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重。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九阿哥自嘲道:“怎么提及这个,怪没意思的。倒忘了说正事。”
十六阿哥这边听了,道:“九哥还有何事儿?”
九阿哥挤出几分笑道:“喜事。”
十六阿哥不禁好奇,洗耳恭听。就听九阿哥道:“十六弟。今年是选秀之年!”
十六阿哥点点头。打趣道:“莫非九阿哥看上谁家秀女,打算添两个,卜嫂子?”
九阿哥摇了摇扇子,冷哼了一声,道:“旗人家出来的女子,个顶个儿跟木头桩子似的,谁稀罕?不过想着借选秀的时机,跟皇阿玛讨个赏赐。”
十六阿哥听着听着,只觉得心里不对劲。隐隐地猜测出点什么,竟有些不敢相问,九阿哥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十六弟不想问问。到底是哪个入了哥哥的眼?”
十六阿哥讪笑两声,道:“九哥向来爱美人儿,能入得九哥眼的,自然是品貌具佳的大美人儿。只是咱们身上还有太后的孝。今年没有免选秀女,多是为宗室栓婚的。 皇阿码最是最孝道。九哥今年提这个却是不合适……”
第十卷 游龙舞 第七百九十六章 “干亲”
厂六阿哥并不是能藏住话之人。九阿哥到内务府本堂次巨”颇这边。就晓得了两位皇子之间的对话。
九阿哥这几年对韩江氏的试探之举。曹融并非一无所知,但是没想到九阿哥会这般肆无忌埠说出想要纳韩江氏的话。
曹颗带着几分不解。九阿哥并不是随心所欲之人。也不是贪恋美色的毛头小小子。曹腼相信。凭着九阿哥的心计,真想要韩江氏,绝不会先打草惊蛇,任由十六阿哥同曹颐商议。
“?,曹颗皱眉问道。
十六阿哥瞥了曹颗一眼。道:我总觉得他在试探你的底线,也在试探我,要是他执意如此,享若宁愿得罪皇子,也要护着韩江氏?,曹颗被问得。不由怔住。
是他自己个儿托大么?以为上面有康熙,就能护着韩江氏的周全,却没想过自己有几斤几两。
“十六爷,要是她是暴子,为我所用,我有口护不相护?虽她是女子。在我心中。同得用的男子并无二样。,曹颗斟酌着说道。
十六阿哥听了,翻了翻白眼道:‘不用你撇清关系,既然你将她打发到我手下办事。我自然会照拂她。只是不只九哥那边。巴巴地提及这个,在筹划什么。”
十六阵哥嘴里说着,心里也在揣测九阿哥的用意。他有门人在江南。贝子府里什么样的绝色没有。韩江氏容貌在外人眼中看着虽好些。在他们皇子眼中,并不算稀罕,打小小见过的美人还小了?
“小能有什么,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先将话透给十六阿哥。倘若韩江氏银行的差事守不牢,就要入九阿哥府为禁商;就算差事守得牢,九阿哥办好烟草差事。想要回头抓银行的时候,从韩江氏身上下手也便宜。”曹颐稽加思量,回道。
说赶这个,曹腼心里有此后悔。
入乡随俗,自己是不是好日子过的,忘了这四个字。就算韩江氏有些能力,在一个女乎身上,也不过是怀璧之罪。
世人丑陋的贪婪之心,绝不会因插江氏命运凄苦而有所怜惜。
十六阿哥摸了摸下巴,仔细思量一番,慢慢舒展眉头。笑着说道:
“若是韩江氏年岁小些,我认个干闺女。定下名分,也能绝了九哥的心思。要不然。就叨饶叨饶姨母。就是皇阿玛,听到韩江氏得姨母庇护,也会对其另眼相待几分。”
见曹颐犹豫,十六阿哥道 ,享若别想着让韩江氏避开银行之事。
那样,才是顺了九哥的意。不过是个女乎,用了就用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换做是男人,还得留心,养出白眼狼。九哥那人。惯是得陇望,的性子…退不得。”
说完这个,十六阿哥又提及九阿哥欲往河南府与咸安宫二福晋病重之事。
十六阿哥已经带了几分疲惫。道 “乎若,十四哥最近待人越发热络了,当如何行事?”
再忍耐些日子,只是小心别让那位误会。,曹颗伸出巴掌,做了个手势。
十六阿哥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道:“刚买了些檀香,打算送到热河给额娘祈福用,看来也当往四哥府上送些,…“”,且不说九阿哥如何等待热河的旨意,太医院的太医如何在咸安宫里战战兢兢。
曹颐回去,对初瑜说了韩江氏的难处。对于十六阿哥的提议,初瑜这边亦是赞成。
过了几日,到了六月初一,初瑜就乘车去了海淀园子。对婆婆提及韩江氏之意。
不过是要个对外的虚名,李氏这边。想着女乎孤零零不容易,也心生怜惜之心,收拾了一对镯子小一个项困做见面礼,权当认下个干闺女。
回到府里,初瑜就使人接了韩江氏过来,将其中用意说之。
韩江氏这些时日。心里也是带了几分忐忑。晓得离开稻香村,接手内务府差事那刻,就失了曹家庇护。
她似乎有此理解,曹颊为何将郑沃雪夫妇举荐到十三阿哥府。
在京城权贵云集的地方,寻常人家的地位,根本比不上皇子府的家奴。
再嫁不是她所愿。投身皇子为奴。也不是她所愿。她心中凄苦,又无法对人讲,只能暗恨自己不是男子,终是无根浮蒋。
拜在李氏名下,就是她的护身符。
想到自己不过是商贾出身,曹缅与大奶奶却能百般相互,韩江氏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感激不尽。
她收下镯子与项圈,次日随同初瑜到海淀给李氏与曹寅请安。
曹寅与李氏夫妇接受了她的磕头。从此曹家就多了一门干亲。
六月间,赶上亲戚家有应酬的时候,初瑜就携韩江氏同往。不到半月,京城权贵就晓得伯爵府多了个,义女。
韩江氏别的没有,就是不缺银子。她不愿白白占了曹家的便宜。
将稻香村的四成股份,送给初瑜,作为认亲之礼。
初瑜不过是谢她前几年操劳稻香村之功。才乐意帮忙。哪里会占她便宜。退还了不说,还将弗江氏现下所住的宅子的房契与地契送了她。
韩江氏晓得这里是初瑜的陪嫁。哪里肯白要?又买了一处四进的大宅,做回礼送给初瑜。
九阿哥六月底出京,往河南府去。不晓得他听到韩江氏认亲会是什么想法。之前所提也没了后续。
闹的十六阿哥莫名其妙,拉着曹颊道 “还以为他要讥讽几句,怎么没了动静?乎若,你说他折腾这出,所谓何来?”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九阿哥这颗皇子阿哥玲珑心。丝毫不比女人的难猜。
连曹颗都觉得有此不对头,按照九阿哥之前的性子,遇到曹颗,少不得要对付两句,如今偶尔碰上,也不过是点点头,或者笑眯眯地哼哼哈哈一番。看着心情愉悦的很。哪里有被人破坏好事的羞恼。
十六阿哥那边。发现内务府挑出来的几位属官,对于韩江氏多了恭敬。就算只是干亲,有了伯爵府做倚仗的韩江氏,同商赏韩江氏也是身份天壤之别。
十六阿哥的性子,是不肯糊涂的。狠想了两日,对曹融道:‘不会是九哥真对韩江氏生了怜香惜玉之心吧?闹腾一番,除了让韩江氏多了个靠山,也没有旁的。,。
说到这里,他同曹腼对视一眼,只觉得骇人。这般了解他们的性子。推波助澜至此。算不算是知己知彼。
看来,自己那位皇兄,‘E、月附外界传为八爷党”的“智囊,并不是的空穴来风。;身为男人,曹颗心中则是颇为古怪口该罩书由z口如面c酬四圳蝶发布韩江氏在他眼前。还需要别人费心保护,这个滋味儿有些玄妙。
不过,他也生出几分遗憾,倘若九阿哥不是皇子身份,是个寻常男子」对韩江氏能慧眼识珠,那说不定就会是段好姻缘。
在士农工商,等级鲜明的现下。能够不以商贾身份轻视人的有几个?
原来韩江氏到曹家是客,现下成了半个自家人,李氏见她也是欢喜口加上她待人不卑不亢,沉浮商海多年却不减玉洁冰清,李氏也是越看越欢喜。
私下里,她已经同曹寅念叨了几遭。女乎总要找个归宿好。要不然在亲朋故日中,为这个干女儿寻个好人家。
曹寅这边,听着妻子唠叨,只是笑着听了,不置可否。
李氏见丈夫不反对,正经弄始留心,叫人打听合适的人选。不过正经人家,就算要续弦,也要讲究出身;剩下的歪瓜裂枣,不过是为了攀附曹家的权势与韩江氏的富贵。
李氏是宅门女乎。自然有些护短,认下韩江氏为闺女,就真当自家人看的。听了外头对弗江氏挑三拣四,她只能生了一肚子闷气,熄了‘嫁女”的心思。想着等回城外。接了韩江氏到曹府住些日子,有着能不能挑个老实人坐产招夫,。。
长房多了个干闺女之事,二房诸人也都知晓。
六月算旬,曹颂次女满月这日,韩江氏还跟随初瑜到东府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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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颂向来是以哥哥为马首,又大大咧咧的,自然不会想为何多了门干亲。曹项同曹帕两个,则是想到外头说堂兄‘惧内”的传言。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些年关于曹颐与弗江氏的风言风语始终没有断过。毕竟,在世人眼中,一今年轻多金的寡妇,搁在眼前,哪个男人能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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