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你又腼腆,离了你似痴迷。羞答答无颜也,教我这事儿怎么处。
俏冤家。你怎么去了一向。不由人心儿里想得慌。你到把砂糖儿抹在人地鼻尖上,舐又舐不着,闻着扑鼻香。你倒丢下些甜头也,教人慢慢的想。”
那翠袖见这光景也知道抢不过唐娇娇头里去,连口也没张,只轻弹与唐娇娇合音。
两人又弹唱了三两支淫靡小调儿,席上酒已下了两壶。
秋娘红着脸换了新温的酒上来,宁春那眼睛便也不往唐娇娇那边瞧了,只腻在秋娘身上,眼珠子跟着她转了两周,忍不住温言拉她入席,然后又招呼那两人并杏媚同来吃酒。
那唐娇娇就在曹颙身侧坐了,先大大方方地敬了众人一盅,然后就拿出看家本事,娇滴滴腻歪歪地赖上曹颙,又是敬酒,又是软语撩拨,热情似火。
本来曹颙初见这唐娇娇极漂亮的脸蛋还有着十分地好感。但因那一双小脚立时去了三分;后听她唱曲调子,唱腔还好,曲意太不入流,好感又去了三分;待坐到身旁,她身上透出一股子浓郁地甜香来,香则香矣,却是呛得曹颙脑门子生疼,好感又去三分;剩下最后这一分。又生生就被那似火的热情烧成灰。接客如此老道。不知陪过多少人睡过。就是没有洁癣,曹颙也实在生不出一亲芳泽的念头。
一来二去,曹颙对这唐娇娇是半点好感皆无,原也曾觉得在花楼喝花酒众美环绕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如今真撞上了这么个花魁,却只觉得是见见世面而已。对于这些风尘女子,曹颙心里并不歧视,但是却也没心思去怜香惜玉。
因那毕竟是个女孩子。又身份敏感,这回绝的话轻重很难拿捏,一句没说好便是得罪了全桌女子。毕竟宁春的爱妾也出身青楼,若是害得她多心,怕宁春脸上也不好看。因此,曹颙只做懵懂,随口敷衍唐娇娇几句,然后只摽着宁春与永庆说话。
因容貌身段都是楼里最拔尖的。唐娇娇一向自视甚高。打挂牌子起。她就被众恩客捧着供着;又是媚骨天成,勾勾手就有人爬到石榴裙下。因此,她就把自己当了万人迷。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世上还有男人会不喜欢她。
眼下,唐娇娇正喜爱曹颙什么似的,见他避闪,就只一厢情愿当他是少年郎,没怎么和女子调笑过,因羞臊才避她。曹颙越是如此,她心里越发痒痒地,也就越发黏糊上来,已将曹颙当作唐僧肉,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曹颙推了两杯酒,见这女子忒没颜色,脸上淡了下来,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干脆不理她。
永庆原还有替妹子看着曹颙地心,这一喝上酒,一旁地翠袖细语淡笑的,他就把这茬抛在脑后了,只自己畅快了。
和宁春耍了回酒令,灌了他两盅酒后,永庆高兴着回头和曹颙说话,正看见唐娇娇那白晃晃的小肉手举着个酒盅使劲往曹颙嘴边儿凑合,曹颙撇开脸躲避。他登时想起自己的使命来了,不由沉下脸,瞪了唐娇娇一眼,伸手从荷包里抓出几个金瓜子掷在桌上:“都给爷下去,给我们哥儿仨个清净!”
此言一出,满桌人都愣了。唐娇娇和翠袖又气又恼,那秋娘却是脸色一阵青白,宁春脸上也多少有些挂不住。
虽然知道永庆是替自己解围,但曹颙却也多少有些怪他鲁莽,这不是让宁春下不来台么?当下只得小心措辞,寻思给大家找个台阶。
那杏媚却是在***场里打滚十数年的,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场子都经过,听了永庆的话也不气恼,脸上犹挂着最灿烂地笑容,一抖帕子:“呦,瞧奴家这记性,原还有一道汤在火上炖着呢!大爷莫怪!这是南边儿的法儿,汤要炖上两个时辰才入味的,奴这就去瞧好了没,盛上来给大爷们尝个鲜。娇娇、翠袖跟我厨下瞧瞧火去。”说着,起身朝翠袖和唐娇娇使了个眼色。
唐娇娇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虽舍不得曹颙,却也不敢再纠缠。无奈之下,她只能强装笑脸,福下身拜了一拜,跟着杏媚出去。偶一回头,瞧了眼曹颙,暗自咬碎银牙。
宁春深知永庆脾气,自然不会生气,只是心头肉的身份那里摆着,多少有些尴尬;又瞧媳妇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些心疼,便一手紧紧攥了秋娘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揉搓几下,又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两句。
秋娘红着脸啐了他一口,也起身告罪退下。
宁春悄悄掐了秋娘翘臀一把,笑吟吟地瞧着她出了门去,方才扭回头来,收
无可奈何地推了永庆一把:“爷爷,你真是我的亲爷金瓜子收拾好了,下次多少也给兄弟我留些脸面
永庆虽然也经过***应酬的,但素来没有温柔小意地时候。在他眼中,婊子当不上什么人物,只玩玩乐乐罢了,呵斥两句、撵了下去甚至给上两脚都是常有地。因此,他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听宁春这么说,哈哈一笑:“我只瞧那粉团子的婊子不顺眼,不想扫了你面子。倒给你陪个不是,明儿贵宾楼我做东。”
唐娇娇一出去,曹颙这呼吸立刻就顺畅了许多,见永庆还开口“婊子”、闭口“婊子”地,怕宁春心里恼,开口打岔道:“不知道天成兄近况如何了,还没收到他地书信,景明兄可有什么消息么?”
永庆就也抛开那婊子话题。顺着曹颙的话说:“天成估计也该到任了吧?我说。景明。你的差事怎么样了?”
宁春也说没有马俊的消息,又说自己的差事自家正活动着,三人便谈起官场上的事来。
酒过三巡,杏媚打发了个丫鬟上来悄声回宁春,说厢房收拾妥当了。
宁春问两个兄弟的意思,永庆执意不肯留宿,曹颙也怕那花魁唐娇娇再缠上来。便也附议永庆。宁春无奈,只好送了两人出来。
*
出来时天已全黑,还飘飘洒洒扬起了雪花,风并不大,卷着雪落在脸上,凉凉地,煞是惬意。
永庆舒坦地伸了伸胳膊扭扭颈,打了个哈欠。曹颙知他困倦了。便不肯让他再送了。原来。出来时永庆怕再出什么事,非要相送他一程,这会儿瞧了路离曹家也不远了。这才应了,叮嘱了曹颙两句,打马自行回府去了。
打出门曹颙就瞧见小满一脸贼笑。待永庆走了,小满几乎笑出声来。曹颙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事?这般开怀?方才你们几个小子在外间吃到山珍海味了?”
小满笑着答道:“小地是佩服大爷呢!”
曹颙听着稀奇,这话是打哪说起?小满挤挤眼,笑道:“大爷原不是打发人回家告诉要留宿外面么。方才在那院子里,虽隔的远,但奴才也遥遥地见到几个天仙似的美人。不想大爷倒没留宿,就这般出来了!”
“小孩子家家的,瞎琢磨什么呢!”曹颙笑骂道。
小满不服气地嘟囓着:“谁还是小孩子?再过几个月,小满就十五了!窑子里的事儿,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
曹颙想到曹颂与曹颐,虽然自己出去见识见识***场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在弟弟妹妹面前还是要维持“优质哥哥”的良好形象。因此,就特意嘱咐了小满一句:“你得记着,我只是被宁爷拉去吃酒了。回头可别说瞎说!”
小满忍着笑,佯装一本正经,点头应道:“这个小地省得,咱们大爷可是正派人!”
曹颙懒得再听小满贫嘴,想起宁春那心尖子小妾秋娘来。难怪宁春对她另眼相待,就刚才那几个女子看来,秋娘品貌都是好的,没有半点风尘味儿,怎么看都是个水样温柔的女子。再想到那花魁唐娇娇,他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
曹府,葵院。
珠儿、翠儿等人坐在东屋炕上,一边做针线,一边说着闲话。环儿呵着手,从外屋进来:“雪下得越发大了,明儿早上就堆雪人玩呢!”
珠儿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真是个憨丫头,就知道玩儿,大爷早上出去可没带防雪的斗篷,晚上又不知歇在哪儿。明儿雪要是不停,脏了衣服不打紧,若是着凉了可了不得!”
钗儿听着这话,竟是紫晶的口气,忍不住看了珠儿一眼。珠儿低下头,已经问翠儿花样子去了。
说话间,脚步声起,曹颙与紫晶前后脚回来。
珠儿几个都从东屋出来,帮曹颙弄雪更衣。曹颙见紫晶围着披风进来,问道:“去萍儿院子了?今儿她陪觉罗太太上香去了吧,一切可都顺利?”
紫晶点了点头,去了自己的披风,思量着怎么回禀曹颂与芳茶地事。
曹颙打了个哈欠,这顿酒,喝了好几个时辰,实在坐得人腰酸背痛,就开口道:“实在是乏了,让人送热水吧!”
紫晶闻言,把到嘴边地话咽了下去,打发人服侍曹颙洗沐安置了
第一卷 世家子 第九十八章 莽少年
到次日寅初(凌晨三点),曹颙起床,外边的雪还没
紫晶见曹颙洗漱完毕,捧了件藏青丝灰鼠氅衣帮他换上。曹颙见着这个眼生,开口问道:“这是上个月中定制的?怎么之前未见?”
紫晶应道:“这是平王府那边送来的,王府早先制冬衣时,福晋派人过来要了大爷的尺码,这样的小毛、大毛褂子各十二件。”
“姐姐真当我是孩子了!”曹颙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是感动的。不管东西如何,难得的是这份贴心。
“萍儿与二弟那边,可也得了!”曹颙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领子。
“嗯,不过因王府那边九月末制的冬衣,三姑娘与二爷还没来,不比大爷的做了这些多。三姑娘那边是四件小毛的、两件大毛的;二爷这边两件小毛的、两件大毛的,其他的是送来的料子。
曹颙点了点头,对紫晶道:“萍儿还好,很少出门;二弟那边,每日上学,挑几套给他那边,京城这么冷,可不比南边。”
紫晶见曹颙一副父兄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大爷,操心得过了,哪里就冻到二爷了?十月间,请人过来制冬衣,二爷与三小姐每人都是十二套呢,大爷忘了?”
曹颙拍了拍脑门:“是了,有这么一回事!这日子过的,还当他们两个初来呢!”
钗儿与环儿抬了小桌来,将早饭摆在东屋炕上。省得厅堂里饭菜凉得快。
见曹颙吃上了,紫晶犹豫了一下,还想将曹颂与芳茶的事回了。
听说曹颂在学堂里打架,曹颙并没放在心上,见紫晶面带忧色,还劝慰她:“你别担心这个,二弟那性子,绝不肯吃半点亏地。若是外边的人。咱们还要掂量掂量。不过是那些亲戚家的权贵子弟。三五个都不是二弟对手的!当年在江宁学堂,二弟也没少与同窗打架。都是男孩子,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不必拘了他!”
紫晶没有展颜,看了曹颙一眼:“除了二爷的事,还有芳茶,昨日挨了三十板子。眼下情形不太好!”
“芳茶?”曹颙有些意外:“三十板子,怎么回事?”
紫晶将芳茶失手碎了手炉,与香草在大门口角,指责魏黑,被曹颂惩罚等事,不偏不倚地简明讲述了一遍。
曹颙微微皱眉,虽然并不心疼东西,但是知道芳茶顶撞魏黑还是有些不快。不过。就是犯下过失。打成这样也过了。,特意嘱咐了紫晶两句,请个好大夫云云。
紫晶见曹颙没提要去探望的话。犹豫再三,开口问道:“大爷,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小时候地事?”曹颙想了想:“原本好像是记得地,可不知为何影影绰绰地都模糊了!”心里也奇怪,刚从这个身子上苏醒时,是有曹颙幼时记忆的,但是没几日就都模糊了。所以被绑架时,他写求救信才会那样困难,不记得之前学过的一些字。
虽然当年曹颙被绑架的事,曹寅为了瞒住老太君,严禁府里的人嚼舌头,但紫晶也隐隐地知道些。想着大爷自打经历那次事变后,为人行事与以往大不相同,懂事得令人心疼,她心里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
*
出得府去,就是白茫茫地一片。曹颙想到芳茶挨打之事,怕魏白心里不痛快,特意多望了他几眼,想着要不要替曹颂向他陪个不是。
魏白只是踩着地上没过靴面的雪,觉得稀罕。他们虽祖籍是河北,但是在南边出生、在南边长大,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大的雪,不由添了几分童心。
小满穿着厚厚地棉衣,更是要撒欢,捧起一把雪向吴茂、吴盛兄弟扬去。吴茂年长些,不与他计较,笑着退避开;吴盛跟小满差不多大,也带着孩子气,见大爷不开口怪罪,就也捧着雪,跟小满打起了雪杖。
最后,还是魏黑看了看天色,对他们几个笑骂道:“别闹了,送完大爷回来,任你们闹几个时辰,眼下再不走,可就耽搁大爷上学了!”
众人笑着,抖落衣服上的雪,各自翻身上马,往紫禁城方向行去。
*
到了上书房,或者是因雪的缘故,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冬衣。饶是如此,也冻得几个小阿哥哆哆嗦嗦的。紫禁城里的采暖用的是地热,在房子下边有一通透的隔层,每年立冬后往里面塞满压得半实地木屑,点燃后就缓慢燃烧,能够用几个月。因此,屋子里虽不冷,但是温度却也不高。马上就要进腊月,又赶上场大雪,屋子里地热乎气就更少了。
十六阿哥裹着酱色宁细面青狐皮袍进来后,就开始跟曹颙掰手指算年假的日子。进了腊月,就是腊八;过了腊八,转眼就二十三小年;熬到二十六,皇帝封笔,就是年假。
曹颙听着,开始羡慕后世的孩子们,起码寒假也有四
啊,比这几百年前地皇子幸福得太多。
算来算去,十六阿哥想起一件事来,笑着对曹颙道:“过几日,四哥府上要纳个侧福晋呢,到时咱俩一起吃酒去,正好可以出了宫,到时候去逛隆福寺去!”
曹颙也听过这事,四阿哥这次要纳的侧福晋,是十月选秀时宫里指的,年羹尧的妹子年氏。由年氏想到与她同期选秀的陈表姐,不知那株菊花在宫里如何了。
半日匆匆过去,曹颙回府的时候,雪已经止了。
*
曹颙进了院子就先往曹颂这边来,看了他挂彩的小脸,忍不住笑道:“吃亏没?”
曹颂洋洋得意道:“哪能丢哥哥的脸,自然没吃亏!别看我脸上挂了彩。他们七八个人都叫我打趴下了!还想欺负我,哼,找死!”
曹颙素知道他不出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基本上没什么人欺负得了他:“还有人敢欺负你?讲讲,怎么事儿?”
曹颂就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
原来是学堂里有几个子弟素来横行,颇有点说一不二的架势,平素和曹颂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相安无事。谁知道昨儿是怎么了,几个人说要看曹颂的宝刀。曹颂卸了给他们瞧。他们却大有要扣下不还的架势。曹颂多暂受气过?当下翻了脸。两厢说僵。就约了下课后到学堂后巷较量。曹颂那是身经百战,那几个人哪里是对手,自然被打得落花流水。
兄弟两人正说着话,门外来报兆佳府遣人来请曹颂过去。
兄弟两人正说这话,门外来报兆佳府遣人来请曹颂过去。
曹颂不晓得怎么回事,只觉得奇怪,忙叫传话的人进来细问。
那人却只说是老太爷有请。其余一概不知。
伺立一旁的小满深知其意,摸了块儿碎银子出来悄悄塞到那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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