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对权势的渴望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除去。
他买通这个孟太医,让其将矾书带出去,交给他的铁杆支持者正红旗满洲都统普奇,嘱咐其保举自己为大将军。
结果,普奇这边还没有张罗。就叫他的堂弟辅国公阿布兰给出首了。
普奇与阿布兰。都是广略贝勒褚英之后。
褚英是太祖嫡长子,本该为诸王中最为尊贵之人。但是因他是被废之“嗣”。他这一支地子孙处境就尴尬了。
同为太祖嫡子的礼亲王代善,子孙中有三个铁帽子王,那是何等的体面。
这样一对比,就使得广略贝勒这一支地子孙,就盼着出人投地,就盼着也能捞个王爵当当。
却不想,你盼我也盼,这自己人对自己人挥刀,才能正中七寸。
到了十一月初八,“明矾”案,终于有了结果。
二阿哥打听呼图克图来京之信,也希望能有早日释放的消息。
宗人府这边由简亲王雅尔江阿带着人审了阿布兰首告的“矾书案”,却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普奇身上。
“纵徇太医”的,不是二阿哥,成了普奇。
倒不是雅尔江阿同二阿哥有什么交情,而是二阿哥毕竟是昔日储君,要是将他牵扯进来,那一不小心就要背负“落井下石”的黑锅。
宗人府那边,最后给普奇定的罪名是“具悉其情、不行奏闻”,应拟了个绞立决;太医则是贺孟俯则给判了斩立决。
康熙这边,却是都给降等了,普奇著照前拘禁,贺孟俯改拟斩监候。
却是“雷声大,雨水小”,让不少人失望,也让不少人心里又生出些念头来。虽说康熙没有允二阿哥出征之意,但是也不像要继续苛责,这其中就有些说道了。
男人们整日里想着钩心斗角之事,女人们却局限于方寸之间,家长里短地过日子。
十一月初九,是七福晋的寿辰。
曹调理了十日,已经大好了,无需再卧床。
只是因还没到衙门报道,曹也不好这样就出门子应酬,所以就让初瑜带着天佑与恒生两个回淳郡王府,给福晋贺寿。
天佑眉清目秀。恒生虎头虎脑,小哥俩儿个个头差不多,看着煞是可人疼。
七福晋待初瑜如亲女,对两个外孙也当成心肝宝贝般,搂着不撒手。
不仅七福晋如此,就是其他来这边贺寿的福晋、夫人也是摸摸这个地小脸。拉拉那个的小手,直赞初瑜有福气。
各色的见面礼,却是少不得的。
没一会儿功夫,天佑与恒生的面上就是不少长辈的赏赐。
七福晋请几个王府的太妃与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等人在炕上坐了,自己坐在挨着炕边地椅子上待客。
她这两年身子不好,一直在调理。
许是年岁大了,失去旧日的锋利;许是缠绵病榻后,将一切看得都谈了。
七福晋如今地性子比过去平和不少,不再与侧福晋纳喇氏争风头。
除了七福晋的寿辰。王府里还有一桩喜事,那就是弘倬的亲事定了。
三年一次的选秀,留牌子地秀女不是入宫就是指婚给皇子皇孙与宗室王公。这次被指给弘倬的。就是今年的秀女。
虽说父亲的品级不高,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但是那位却是真正地名门贵女,出自满洲大姓伊尔根觉罗氏。
这得了消息地王府女眷,少不得又要奉承两句,七阿哥笑着听了,心里却是有些发苦。庶子的喜事,应当欢喜么?新人进门,自己地外甥女就要开始立规矩了。
到底是自己疏忽。使得内帏不严,闹出当年地丑事来。
初瑜坐在对边的椅子上,看到嫡母笑得勉强,忙借着腊月的时令果子,将大家地话头引到其他上。
这女人除了爱美,多是爱吃的。
说起这点心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己府里制了什么新样式饽饽,熬了什么小甜粥什么的。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正聊得热闹。听得天佑与恒生两个脸上都添了向往之色。
这时,就听到门外传来女子的笑声:“这时没吃早点,还是怎地,怎么尽是吃的?”
屋子里众人,听到这笑声,都止了声音。
初瑜同十二福晋、十四福晋等人,已经从座位上起来。
七福晋是主家,也起身待客。三福晋与四福晋等人,则是坐在炕上纹丝不动。
来的。正是八福晋郭络罗氏。
她穿着红大红色绣凤穿牡丹问纹的貂皮氅衣。衬着一张粉面白皙无暇,看着仿佛如同二十来许。一点也不像是三十多最的人。
她地手中,还牵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瓜子脸,丹凤眼,穿着粉色旗装,看着已经有些小美女的模样。
八福晋见大家都止了说话,不禁用帕子捂了嘴巴,扫了七福晋一眼,笑道:“怎地,七嫂,我还成了不速之客,饶了大家的兴致不成?”
七福晋赶紧将八福晋往哪让,那些序齿比八阿哥年幼的皇子福晋,与其他王府的后辈们,都纷纷给八福晋见礼。
八福晋点头回礼后,看着炕上坐着的这几位,也笑吟吟地行了拜见之礼。
三福晋与八福晋没什么往来,不过是面上应付一句,全了礼数罢了。
四福晋与八福晋,一个极爱静,一个极爱动,脾气不同的两人,却是颇为投缘。
炕上坐着的,还有简亲王继福晋完颜永佳。
她甚少开口,就算是对边上地堂妹十四阿哥,也拢共没说上几句话。
她只是静静听着,有的时候视线会望向天佑与恒生,有的时候则是望向初瑜。碰到与初瑜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她就点点头。
“这是谁家的闺女,真是好容貌,性子瞧着也娴静。是你娘家的外甥女?那下次选秀我可得给我家三小子求求。”一个郡王府的老太妃拉着小姑娘的手,仔细打量着小姑娘地眉目,却是越看越喜欢。
天佑与恒生两个坐在炕上,看着炕边上站着地小姑娘。
那小姑娘被夸得满脸绯红,微微地侧过脸上,不敢去看那些王府女眷们。
却是正好看到天佑与恒生两个,小姑娘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三福晋见其他人同八福晋唠嗑,就侧过身子,对边上的永佳没话找话道:“你们家地六格格呢,今儿怎么没带出来?”
永佳回道:“这两天天冷,不敢带她出来折腾。等过些日子,好些了,带她过去给福晋请安。”
三福晋点点头,道:“你还年轻,也不必心急。这个总要放宽心才好,要不然越是焦虑,越是不好怀上。”
永佳听的莫名其妙,转过头来看着三福晋,脸上现出疑惑。
三福晋是见她之前老看着天佑与恒生,以为她是羡慕别人要儿子,所以方才顺口说了两句。
三福晋宽慰人本是好意,但是落到别人眼中,却是想法不同。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般幸运,生下嫡子。
远的不说,就说这屋子里的四福晋、七福晋、八福晋、十二福晋等人,要不嫡子夭折,要不然就是不好怀孕。
别的人还能忍得,八福晋却是爆碳脾气,哪里还忍得住?
她挑了挑嘴角,着看向三福晋,冷笑道:“看来嫂子是真疼我们了?使得我们这些个小肚鸡肠的的家伙,也学学规矩,好大一份人情。”
三福晋说完,也深感失言,正寻思用什么话转过去,八福晋已经是斗鸡一般。
论序齿,三福晋是嫂子,八福晋是弟妹;论爵位,三福晋是和硕亲王福晋,八福晋却是个贝勒夫人。
因此,对于八福晋的失礼,三福晋神色淡淡的,道:“算不上什么,不过是空口白牙,说口说两句罢了。
八福晋皱了眉,脸色越来越难看。
七福晋怕她们两个起争执。忙打发人将天佑、恒生与八福晋带来的小姑娘都送到东屋去了。
“你是谁?”天佑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是叔姥爷家的小姑姑么?”
“叔姥爷?”小女生笑着跟学了一句,明白其中之意,摆摆手,道:“我不是他们家的格格,只是借住罢了。”
说话间,她的视线却落到炕桌上的一本《庄子》上。
她已经十岁,已经启蒙好几年,对于写都不在话下。
她伸手拿了,里面都是各色的花样、鞋子,想来是大丫环做阵线用的。
《庄子》她已经开始学,早已经听了老师讲了很多了,但是今天见便了成年人之间的钩心斗角,她对这本书的感觉又有些不同……意外,不禁问道:“什么?你被连降三级?到底是什么罪名,不是之前立了功劳么?”
伊都立面上带着几分尴尬,道:“你这些日子病着,所以没听说,却是四九城都传遍了,这回丢人却是丢大发了。”
“到底是什么?你也忒不小心,怎么就被御史抓了尾巴?这连降三级,是从五品,莫非要进六部做员外郎?”曹沉吟着,说道。
“还能有什么?五月去归化,我收了个女子,哎……我又不是军职,这算什么事儿……”伊都立拍着脑门回道:“不去六部,是去内务府,给你当帮手去,这点还算是不错……”都熟悉的某人原型。
第十卷 游龙舞 第五百八十二章 药材(下)
伊都立巴巴的过来,自然不会只为了告诉曹自己个降职之事,主要目的是为了求药。
他家老太太身子有些不舒坦,最近正寻好的人参滋补,但是城里药铺的上等药材却是紧缺得很。
影影绰绰的,伊都立也听到些风声,晓得京里的大药铺,这货源多由九阿哥把持。这药源,自然是太医院生药铺那边。
这次曹生病,十六阿哥“奉旨赐药”,却是使得京城药房名贵药材紧缺,价格数日之内翻了好几番,仍是有价无市。
想到此处,伊都立看着曹一眼,道:“说起来,我还真是服了你,伤风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你也要小心些,这京城还没有谁能从九阿哥嘴里刨食儿吃。”
曹苦笑,十六阿哥一时兴起,闹出这样一出来,实是招眼得紧。
曹次日晓得,自己这边只留了一些,其他的多是使人悄悄地送到十三阿哥府去了。因没有声张,外界还不晓得,要不然伊都立也不会求到这边。
见曹不说话,伊都立道:“你且瞧着,今儿这是我来了,明儿、后儿还不晓得谁会来。到时候,你给了这个,不给那个的,少不得闹出些是非。又是担个御赐的名声,看你怎么收银子?”
曹道:“大人说的正是,我也想到这个,已经使人将药材都送到十三爷府去了。过几天他那边地铺子手收拾出来。就会往外卖。要是大人用其他药材,就只能往十三爷府上自取;这人参。我们府倒是真有几株好的。”说着,叫来小厮,吩咐他去二门传话,从内院库房取两株好参过来。
伊都立听说都送到十三阿哥府了,颇为意外。
少一时,小厮已经捧着一只一尺来宽、两尺来长地锦盒过来。
伊都立打开锦盒,红绒面上,正是两株参须完整的老参。
有句老化,“七两是金。八两是宝”,说的就是人参。这两株人参看上去,就算不到八两,也差不离了。
虽是想着给母亲求好人参,但是这个也委实名贵了些。
伊都立带着几分犹疑,问道:“孚若。莫非这些人参是太后赐给令堂的?这给我拿去使,有些不妥当啊。”
曹摆摆手,道:“不是那个,这个是之前我打发人从外地淘换来的,就是想着给母亲补身子。后来这宫里的人参赐下来的,外头人送礼也有送这个的。这些就没有使。”
伊都立闻言,松了口气,道:“如此正好,那就谢谢孚若了。这银钱……”
曹见他说这个,道:“说这个,就见外了,大人还是少费口舌。”
伊都立爽朗一笑,对曹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同你嗦了。等我过些日子。淘换些好药来,送你一份做回礼。”
曹听了,实在无语。
伊都立所说的“好药”,就是有助房事地壮阳药。
“大人,”曹心里实在有些好奇:“不是知道损身子么,大人怎么……”
伊都立听曹提及这个,脸上露出几分得色,挑挑眉,笑着说道:“女人么,就是好马。今儿骑这个。明儿是骑那个,燕瘦环肥。其中滋味儿却是不同。小姑娘生涩,却是最好调理,这破瓜之乐,却是妙不可言;小女人晓得服侍人,床笫之间,百般手段,使得人飘飘欲仙。****”
说到这里,他横了曹一眼,道:“这齐人之福虽说辛苦些,但是哪个男人不乐意?像你这样的,这世上却是少了又少。人生漫漫,若是只有一老马在身边相伴,那还有什么趣味?”
曹讪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将陈太医给骂了好几遭。
就算他因前几个月的受伤损了元气,也不至于肾虚”;就算肾虚了,也没有那啥啊。
该坚挺的时候依旧坚挺,做男人就要像个男人,要不然那成了什么?
结果,陈太医这诊断出来,曹这边就难受了。
不管是曹寅、庄先生,还是初瑜,都将曹当成是“肾虚”的病患来待的。
庄先生送过来“三宝酒”,勒令曹早晚喝这个酒强身补气;曹寅这边,也是给儿子淘换了补肾地补药。
初瑜则是亲自给丈夫确定食谱,每顿菜中都有什么“火爆腰花”、“溜腰片”、“烤羊腰”什么的,剩下的素菜也是韭菜、山药这些,都是壮阳的。
要不是曹不吃狗肉,怕是狗肉汤也要上来了……宅正堂。
赫舍里氏有些清瘦,却是板着腰身,坐在炕边上,同来探望的侄媳妇马佳氏说家常。
马佳氏身边,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是马佳氏地儿子,乾清宫三等侍卫仕云。
说起来,仕云是赫舍里氏的堂侄孙,今儿休浴,陪母亲一同来看探病。
赫舍里氏同马佳氏说了几句,这又聊到仕云身上。
仕云不比其他人家子弟,他是独子,父亲过身的又早,正当早日娶亲生死,开枝散叶。
马佳氏闻言,慈爱地看看儿子,笑着对赫舍里氏道:“婶子,您不知道,云哥儿腰子正着呢,想要自己个儿挑媳妇。这孽障太磨人,我也拿他没法子。”
赫舍里氏点点头,道:“怨不得你们家今年没动静,今年大选。宫里留下牌子地闺女不说,其他的大家伙也当抢着相看了。”
“可不是。咋地。他的几个表哥都是这个月下定,有个表妹也是这个月订的人家。”马佳氏附和着。
仕云见母亲与堂叔祖母说起自己个儿的亲事,神情有些不自在,视线也避开来。
这时,就听廊下有人道:“太太,二姨娘来了。”
赫舍里氏听了,眉头微皱,虽不相见,也不好当着客人发作。
外头来地。正是带着丫鬟,捧着燕窝来的杨氏瑞雪。
见里屋没有动静,她已经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却是没有想到有客人,而且还有一个男客。
媚眼如丝,轻扫了一眼。杨瑞雪对眼前这个少年第一感觉是好年轻,模样也俊。
待再看一眼,她却是唬的小心肝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低下头来不语,她的后背已经都是汗。
赫舍里氏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杨瑞雪,见她冒失地进来,心里已经是不痛快。
“还杵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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