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也是,离京的时候为何不让大亮他们过来,有他们在,哪还有那些歹人出手的机会,要说还是你自己个大意了。”白小朵毫不留情的数落到。
瞧她那话,白萝好歹也是个少将军,一身武胆横生,刀枪耍的乱飞,很显然是有大意的深深资本。
自知理亏的白萝也不理会她,就拿了芳姨给我衣裳,想过去给白瑾换上,早在郎中第一次包扎伤口时,就脱了她的外衣,露出淡紫的中衣微薄。
立时,看出白萝这个架势有些不对,白小朵就先夺过衣服来,别扭道:“还是我来吧,小姐你笨手笨脚的会弄疼人的。”
白萝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白小朵已经秉着怎能让我家小姐做此事的信念,上去给白瑾换衣服了,轻手轻脚倒还是跟服侍白萝一样,没起别的心思,白萝才无奈收了手。
行军的那些年,她的自理能力已是极好,可是有了白小朵,生活是更加的美好。比如行军突遇大雨的时候,一把伞就会准确撑在她头顶,替她遮了冬日冰雨;又似被敌军围困时,饿到话都不想说,一块包的四方的肉就会递到她跟前,才让她吃饱继续指挥着兵士冲出死围。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是时候该回宫了,别磨叽。”
已然替白瑾整理好的白小朵注意到了白萝的目光,虽然不甚热切,却透着异样,倒叫白小朵有些红了脸,推了推白萝的手臂,那小鸟依人的模样腻歪的白萝一个冷颤。
“好好,回去先。”
这夏宫的寝居,一应是按着官爵来分住的,例如白萝的寝宫就是距离皇帝最近的,这也象征着身份。而白瑾本就身居要职,还代表着嵘国公府,自然是住在往中的地方,距离白萝的寝宫还是很近的,白萝便留了下来照顾。
“这件事还不能透露出去,等会使阿姐身边的人去给吏部赵尚书报一下,就说是中了热病,要修养。”
坐在藏青的纱幔下,白萝将手中的汤匙又递到了白瑾的嘴边,好在人虽失了意识,吞药却极其配合,不消一会儿,半碗黑色的药汁就见了底。
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白小朵自然是不敢声张,早在有人拿着白萝的玉佩给她时,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毕竟在剑州时,和她家小姐已是用过数次,所以她才在第一时间让人换了平民衣裳。
“我晓得,小姐你就放心吧,我这就去找人。”
若是说迟了,万一有人来见白瑾,岂不是要露馅,堂堂吏部左侍郎受了刀伤卧床,这算什么事?
还在一番搬动没伤到白瑾的伤口,白萝替她拉过薄被,准备替她盖上,却忽而被一样东西引了注意力,拿过被角的手一顿,就转而去拿那东西了,白瑾将那东西是置在中裙下面一层的,若不是流苏掉了出来,白萝也发现不了。
那是一块温润剔透的绿玉,拿高一些虽似有波光粼动的形态,却终究不显其他东西,由此可见是个赝品。
很久以前白萝在白瑾身上就见到过这块玉佩,她只说是她家中祖母留下的,白萝也不好多看,而后的日子里她对这块玉佩也算是极为熟悉,直到在剑州时,她见到了和这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就在那个被人残忍将钉子打入颅骨中的亡命少女身边……
样式虽与这块玉佩相仿,可却比这块真实太多,早在回到天都城的时候,她阿爹便嘱咐过她,要小心白府里的人,虽然白萝还不大相信,却暗自将白瑾的玉佩看了看,奈何她阿姐有意无意的短暂,总是叫她没时间清楚辨认,反倒侥幸打消心中疑惑来着。
可现在,她真的看清楚了,很显然她藏下的那块才是真的。那么问题来了,白瑾的玉佩为什么会掉在那少女身边?而她当初不是去同州找神医么,怎么又返回了剑州?
还有她去同州是真的找什么神医吗?她去接卫明贞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偏生白瑾却说漏了嘴,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
多到压不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涌上心头,白萝紧紧捏着手中的玉佩,不动声色的将面色惨淡的白瑾看了又看,只能说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白萝静下了那股细思恐极的设想,将玉佩又放回白瑾的身上,继续之前的动作,拿过绸缎的薄被一一掖好,便起身离去了。
只是白萝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榻上原本昏迷不醒的人,已经睁开了一双清亮的美眸,幽黑的瞳孔正泛着诡异的光芒,很快长睫轻动,渗人的眼睛再度闭上了。
白小朵回来后,面色极其沉重,带着个不好的消息,看向白萝的目光都有些闪躲。白萝哪知其中猫腻,只瞅了瞅她那怪模样,笑了笑。
“怎么这幅模样?可见着赵大人了?”不禁想起上次在东宫见过的清廉尚书,人虽脾气古怪,可也不见得会给白小朵找头子吧。
“见着了,可是我回来的时候,居然听见有人说……”
明显,不是因为赵尚书,白萝旋即有些好奇,挑眉问道:“听见什么了?不会是有人看见我跟阿姐了吧?”
看着不知实情的白萝,白小朵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敢说给白萝听,怕她会多想,只得跺了跺脚,随意扯了个由头,就转身跑了。
留下一脸好奇的白萝,凌乱在风中。
第65章()
到夏宫的第四日,天公便不作美了,倾盆大雨忽然而至,霎时间电闪雷鸣阴暗了半边天,瞧着就让人心生不愉。
方从白瑾居所中出来的白萝,不巧就碰上了这阵子大雨,脚下绣着精致茶花的米色软底宫鞋踩在汲了雨水的青石板上,立时就打湿了,白萝只得就近找了个花架躲了进去。
她胡乱拍了拍短襟窄袖的蜜色上衣上沾的雨水,低头才又发觉,自己那条司衣殿新送的凤面折裙已经湿透了,不禁有些心疼,待抚着颈间的双头凤璎珞圈时,她便仰头看见了一满架子的藤萝花。
粉的、紫的、净白的,密布在嫩绿的花架上,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白萝甚是惊喜,这几米长的藤萝花架通道,倒比之她阿爹在剑州府邸植下的那一院毫不逊色,难不怪她一走进来便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
实在是喜爱的紧,白萝就伸手摘了一串拿在手心把玩,其实很小的时候就有人说她母亲给她起的名暗含深意,单单一个萝字,那是她母亲和父亲最喜欢的花儿,所以才给爱女采了一字。
直到后来梁北辰带着白瑾出现了,她从嫡独女变成了二小姐,便有人见不得好,说是她母亲根本不喜她,起个萝字,暗指的不过是那农地里的莱菔菜罢了。
时间长久了,白萝甚至也这么认为了,可是在离开天都那么多年以来,她看着她爹从费尽心思移植满院的藤萝花开始,再到日日醉酒在花架下无声流泪,白萝就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比如梁北辰散的恶毒话,就是假的,再有就是她爹想和离,那也是假的,当然还有更多的假,就如白瑾……
捻着指间的紫藤萝,白萝便坐在了一旁的秋千上,看着外边雨幕未歇,想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嗅着慢息花香,微荡秋千,倒也是另外的享受了。
当然,和她这般想法的人不少,比如拐个弯的花架后面,就歇了几个小宫女,大致都是被暴雨惊了脚,才临时躲进御园花架下,眼看雨怎么都不停,少女们也就开始想法找些趣事说起来逗乐好磨磨时间。
赶巧,就有人说道了有关东宫的事儿,因为禁忌,所以都十分好奇,说起话的声音大了几倍,终于叫前面的白萝听的真真的。
“我可听说了,陛下和太子妃才离京,太子殿下便收了个美人进殿,日夜都歇在一处,可比太子妃亲近多了。”掩不住的鄙夷和嘲讽不尽道出。
那就有人笑了,尖着声道:“美人是男是女啊?”
时至今日,大概所有人都将白萝这个同性太子妃是看做荒诞笑话的,而卫明贞这个女太子,也没好到何处去,茶余饭后就是个热谈对象,升温程度丝毫不亚于她的大将军老丈人。
“自然是个男的呀,听说长的顶好看了,只可惜了太子妃,啧啧。”
白萝几不可闻的点住了脚尖,坐在停下的秋千上,忽而觉的有些发凉,捻在指间的紫藤花恍然落地,她也未曾发现,思绪一股脑的还停留在那一夜,转而就笑了。
卫明贞那妖女竟然还能喜欢南夜之外的男人……
“我看太子殿下才是可怜的呢,自小流落冷宫,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东宫,却又要用终身大事来立足,偏生娶的还同是个女人,想想也是泪了。”
“可不是,就因为太子妃的爹是大将军,陛下为了不让大将军尴尬,还特意废了太女的称呼用了太子,可见太子妃一家子的厉害。”
“作死呢你,连楚大将军都敢说!”
白萝有些汗颜的抚了抚额头,她委实没想到原来大众给她的定位是如此,还真别说,经她们这么一讲,她都快觉得卫明贞好可怜了。
想想自己被欺压的那些事,简直是越发不太真实,她忍了笑起身,转头不再听那些窃窃私语,便毅然走进了雨幕中。
回到寝宫时,白萝一身狼狈的惊人,殿内正抱着东西置放的白小朵,起码都吓的落了一手的东西,嘴都合不拢的大叫道:“小姐?!”
无奈的撇了撇嘴,白萝只能强撑着气场,撩了撩湿成一坨的长发一甩,进了来,可惜还是没撑住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以至于到她跳进浴池里畅游时,白小朵还细数着她的不是,沉在温热的泉水中,白萝只觉得头都舒爽的发晕,好半晌才靠在打了厚厚巾帕的池边上,闭着眼睛问了一句话。
“你那日可是听到了些什么?例如关于卫明贞?”
想起前日她使白小朵去赵大人那回,她回来后的欲言又止,大抵和她今天一样,该是听见了些话儿。
被白萝这般道破,白小朵不得不停下自己的喋喋不休,有些迟疑的看着池里的白萝,开始揣测她应该知道多少。奈何就她这幅模样,白萝是熟知的很。
“不用瞒着我,都知道了,这也算是好事吧。”想着起码卫明贞到底喜欢的还是男人,这样她岂不是就安全了。
看白萝的样子也不是装的,白小朵立时就喜笑颜开了,扒拉着池沿就侃侃道:“小姐你这么想就对了,之前我生怕你会闷气,你不知道那些人把你说的多不值当,可气死我了,哼!太子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去,等过几年咱们离了宫,小姐你就娶了顾大人,可比太子过的舒快!”
她这越说,白萝就越咧了嘴,瓷白的大牙露出一排来,笑意森然,大抵是顺着白小朵的构想去了,思及一辈子都要疼苦坐在皇位上的卫明贞,还真别说,这个想法很不错。
“小姐你也这么觉得是吧?顾大人那般好风华,老爷多看重,你要是能娶他,下半辈子就是享福了……”
话还没说完,白萝便撩了一边花瓣,微微施力就落到了奋力洗脑工作的白小朵面前,开口止了她的话。
“嘘,你想太多了,以后的事儿还说不准呢。”
白萝的说不准倒不是别的意思,她一直觉得过两年就能出宫,回了剑州也不能一辈子单着不是,她老爹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哪能断了后呢,嫁娶之事还是要考虑的,可是对象是不是顾吉祥就要另说了。
不过,前提是她能安全活到离宫之年,毕竟距离上次被刺杀的节奏才几天而已,对手是那么的来势汹汹,她还真怕什么时候备不住遭了黑手的说。
“小朵啊,现在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呀,待熬过这两年,回了剑州去,我也给你物色几个美男子,保你欢喜。”
白小朵立时就红了面皮,竟然双眼还冒了泪花,就差抱着白萝的腿说:“谢谢小姐美意。”
出了侧殿,白萝还在整理身上新换的衣裳,乏意甚浓,这几日都忙着照顾她阿姐,有些时间没好好休息了,瞧着这天刚好是个睡觉的好时间,她就打算去猫一会。
可就在她跨过高高的寝殿门阶时,灵敏的发现后面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些急,旋即转身去看,果见雨幕中跑来两人,不过片刻功夫就上了十几阶的玉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殿下,主子出事了!”
主子?白萝挑眉打量,发现地上其中一人还甚是眼熟,正是她那日派往天都给卫明贞送信的侍卫,另一个虽然脸生,可好像也在东宫见过一两回。
所以,卫明贞出事了?
午时将过几刻,夏宫侧城门处便有一队轻骑驶出,个个身披蓑衣头戴蓑帽腰系弯刀,冒着大雨往东疾驰而去。
白萝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感觉了,驾着飞驰的骏马,稍带几分严肃的白净面上是战时的冷静。大雨虽乱了视线,可是她还是极快的分辨出方向,带着不多的侍卫赶去。
她没想到卫明贞会亲自赶往夏宫,更没想到她会被人围杀,若非两个侍卫都带了彩,白萝还是有些迟疑的,向来在她心中,卫明贞的手段和武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敌的,再说还有一个南夜在,又有什么样的人能近身去。
如侍卫所报,卫明贞是在日夜兼程的今日黎明,到达雍州城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庄的,本是短暂的休息,却未料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双方干的你死我活,寻了空才跑出两人到夏宫来报信。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空闲便有几个时辰,听说卫明贞带的人不多,很明显处在下风,大抵是有些凶多吉少了。本来白萝还不太信,可等赶到黎明时他们落脚的村庄,才觉得事情大条了。
空无一人的小院子里一片杂乱,显然是经过一番激烈打斗的,行至过处,白萝从面旁的木头柱子上取下一枚柳叶镖来,看制式明显不是宫中物,凑近一闻还有股刺鼻的味道,白萝知道那是毒药。
“小姐,找遍了都没一个人,血迹甚多,也分不太清,应该是转移了。”白小朵干脆的抹了抹面上的雨水,利落的回报到。
这就难了,这场大雨就是在晨间开始的,洗刷了太多东西,离了这座小院只怕很难找到踪迹,白萝只得叫拢众人,兵分几路,以这座小院为点,半个时辰内,不管找到还是找不到都在此集合。
因为大雨根本无法点狼烟和发送别的信号,白萝只得采用这原始的方法,短时间靠拢再分开,比一队人闷头找要高效率点。
一想到卫明贞正在哪个地方被人削了等她去救,白萝莫名的喜咧了嘴……
第66章()
人一分开,白萝就朝靠南的方向找去,以小院中的打斗痕迹看来,卫明贞应该是暂时无事,那么她没出现在去雍州城的方向,就说明是转到了别住,既然知道派人报信,那么定然走不远。
倾盆大雨丝毫不见降小的趋势,夹杂着凉风,雨势横洒,白萝只能勉强虚着眸眼定路,右手拉紧缰绳,左手胡乱擦拭了面上的雨水。
“小姐!这边有血迹!”
此处已是距离村落很远的地方了,按照半个时辰的汇合时间,白萝一行人该回转之,可偏生就在此刻,驱马进了树林的白小朵发现了异样,不禁大声唤出。
白萝立时打马前去,就在树林的边坡下,看着似是水牛踩下的蹄印留作成水洼,天水滴答,和着大半的殷红血迹成了颜色不浓的血水。
“定是他们,立刻往上。”
观那不大不小的水洼,在大势的雨水中却还是和着血,只待说明血是顺着飘下的,当即令下往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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