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不,应该称呼她为小玉。
小玉为了杨春而逃婚,杨春为了小玉而跳潭,两人双双殉情,直到他们在翻滚的水底中窒息的那一刻,他们都没能触碰到自己深爱的人。
四百年后,两人复活,却没能再续前缘,这段感人肺腑的传说,却在我手下的业火中,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我的耳边仿佛在回荡着杨春的温声:“无论你如何伤害我,我还是那个爱你的杨春。”
业火缓缓将他们吞噬,我亲眼看着杨春和阴雨拥抱在一起,而后消失不见,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紧接着,我被爆炸的火光吞噬,再也没有一丝意识,或许,我大限将至,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
……
爱情是难得可贵的,可总有一方要受伤,因为爱情很不公平,因为爱情很绝情。
……
……
谷南镇的海岸边。
一个穿着大裤衩的少年正在海滩上用细沙堆着他梦寐以求的城堡,期待着在远处嬉戏的公主能够入住,少年摸了摸脑袋上的汗水,尽管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太阳还是一样毒辣。
海水突然涨潮了,海浪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脚板,几个贝壳被冲上了岸。
他朝着远方招了招手,嘴里喊着那位公主的名字,希望他喜欢的小姑娘能来看看他的杰作,他想告诉那姑娘,总有一天,自己会让她住在这美丽的城堡里,他会让这沙堡成为现实。
可女孩却白了他一眼,背着他走到更远的地方去,和镇子上那些富家少爷们玩耍起来。
“唉。”少年叹了口气,想一脚把自己的沙堡踢翻,可他一低头,才发现沙堡已经毁了。
不是被浪拍散的,而是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
我的感觉我的胃里,鼻子里全都是水,无比痛苦,每一次呼吸,五脏六腑都会痛一遍,仿佛刚从母亲肚子里出生的婴儿一样,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无比新鲜,甚至连空气都那般陌生。
“我活下来了吗?”
我缓缓地抬起手,疼得我直咬牙,阳光透过我的指尖,与不断滴下的海水混合成了一道光影,照射在我的眼珠子上,这让我觉得很刺眼,我闭上了眼睛。
一道阴影笼罩着我,我再次睁开眼睛,少年蹲在我身边,睁大着好奇的眼睛,嘴里吐出了一堆我听不懂的泰语。
“这里是泰国吗?”我坐了起来,看着远方的建筑,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有许多不同,我的记忆非常模糊,只记得那场大爆炸,只记得自己亲手烧死了杨春与小玉,只记得火光……烧得我很痛苦。
男孩没能听懂我的话,索性不问了,而是站起来跑向远方,跑向那个我熟悉又陌生的小镇。
我才想起来,这里好像是谷南镇。
杰布他们怎么样了?
刘道洪死了吗?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我突然间想起了一切,猛地站起身来,突然感觉到脑子里一阵昏厥,再次摔倒在地,眼神迷离,模糊地看到几道人影朝我跑来,之后,便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
……
“他没死。”
“他还活着。”
我感觉到身体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我,痛苦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穿着一身黄色僧侣袍的小萌正趴在我的身上,放声大哭着。
“大小姐,你压着我了。”我重重地咳了两声,挣扎着想要把小萌推开。
小萌突然抬起头,眼里还含着泪水,突然抱住我,也不管我到底舒不舒服,一双手臂死死地勒在我的脖子上,我几乎要窒息了:“我不能呼吸了……”
小萌这才松了手,她的黑发耷拉在肩膀上,在我的鼻子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那般的清香……是久违的味道。
“我好想你。”
小萌再次哭了起来。
我拍着小萌的肩膀:“我不过才走几天罢了,怎么就想我了?”
小萌哭得很伤心,如果是过去,我还真以为她是在糊弄我,可我现在能感受到她的心情,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难不成是因为我把重伤的她留在四面寺,没有在她身边陪着她,她才这样说?
“几天?你走了整整两年!你个小王八蛋!居然敢把我丢在四面寺整整两年,两年!两年啊!他们都说,你死在那场大爆炸上了,他们都说,你再也回不来了,小呆还特意来劝我,让我回闾山清心修道,可我就是不答应,我知道,你还活着,你一直都活着!”
“终于,两年,我没有白等,你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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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两章,确实是纵然这段时间以来心里的缩影,写到动情之处,我都需要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爱情真的很难得可贵,若爱,请珍惜。珍惜你爱的人,也珍惜爱你的人。
执手相看泪眼,希望是重逢而不是分离。
第两百三十九话 复活()
泰国四面寺内,微风在屋外轻轻地吹着,地上的落叶在院前翻滚,几个武僧正在院外练武,身穿黄色僧袍的白眉老者端坐在老树下闭目静思。
小萌搀扶着我,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见到那位白眉老者,小萌微微欠身:“苦殊方丈。”
原来这位就是一直未曾蒙面的苦殊方丈,只见他满脸沟壑纵横,看起来比他的师弟苦莱要老上几十岁,仿佛睁开眼睛都是一件特别费力的事情,我真担心他会不会在与我们说话的时候突然驾鹤西去。
苦殊方丈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却只有眼白,没有瞳孔,我这才知道原来苦殊方丈是一个瞎子。虽然看不见,但他依然准确地找到了我的方位,白色的眼珠子好像有神般地看着我,他的声音很沧桑:“醒了?”
我点了点头:“醒了,见过苦殊方丈。”
“之前多有得罪,请韩水先生原谅。”苦殊方丈一开口就向我道歉,我想他是指两年前苦莱因为内裤和尚的原因没有出手相助,反而让小萌在万毒森林里身受重伤的事吧。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请方丈不要再提了,晚辈也没有怪罪之意。”我微微低头。
苦莱从侧院走了进来,对苦殊方丈行了礼,又对我点点头:“丧邦在外,是不是要将他们请进来?”
“让他们进来吧,见见这位英雄。”
苦殊口中的英雄,自然是我。
两年前,我为了不让阴雨为祸人间,毅然留在刘道洪的船上,在最后一刻用业火烧死了杨春与阴雨,而自己的身体也在那场爆炸中消失。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就连苦殊都对小萌摇头。
那一战,因为我的拖延,我们大获全胜。
杰布大军登陆时,刘道洪正准备逃脱,可尹沙已经和四面寺的联军一起赶到,断了他的后路。
结果是,刘道洪被生擒,阴雨身死,谷南镇所有僵尸都被处死。
事情结束后,小三和梦竹回到了平潭,杰布回到了西藏,丧邦和拓信重建了降头师与四面寺的关系。
也有不好的消息。
白城回到武当后,直接宣布与崂山的关系破灭,从此两大门派弟子见面就眼红,两年间两派已经血战无数次,死伤无数。
小呆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攻打北方妖族上面,如今两方妖族,胡三太奶一方已经被全员灭族。
小萌不听小呆的劝告,留在了四面寺,她每天吃斋念经,隔三差五就到谷南镇一坐就是一整天,她总是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喃喃我还活着。
……
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当小萌告诉我的时候,我一时都没能接受得了,我的脑子还有些犯糊,所以记不得太多消息。
两年前,我非常确信,自己在那场大爆炸中粉身碎骨,可两年后,我不知道怎么地居然重生了,并且随着海浪飘回了泰国。
或许是因为九尸蝶的力量吧。
我从没有想到过九尸蝶居然这般强大。
两年……我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孙婧已经被关在地府两年了,不知道如今地府到底是什么情形,孙婧是死是活,鬼帝之争结果又如何,酆都大帝到底回去了没有。
拓信的呼喊声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韩水大哥!”
人未到声先至,比起两年前,拓信长高了许多,已经与我齐平,声音也显得更有磁性,可真算得上是一个大男孩了。
我习惯性地想伸手默默拓信的脑袋,可发现他已经与我一般高,摸脑袋的姿势显得非常怪异,所以我尴尬地收回了手:“好久不见。”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有些怪怪的,毕竟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睡一觉罢了,仿佛昨天我们还在海上行船,几天前拓信还是一个小孩子,一觉醒来却过了两年。
拓信显得很开心:“简直像做梦一样!”
小萌也开心地笑个不停:“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他是整个泰国的英雄。”
一道影子从拓信身后走了出来,那是戴着面具的丧邦,两年来,降头师与四面寺的关系已经得到改善,丧邦阵营底下的降头师,已经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反而开始研究济世救人的咒术,降头师终于不再是过街老鼠了。
就算我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丧邦前辈抬举了。”
两年前的战役,以最终猴子与杨春的牺牲,换来了整个泰国的和平局面,而我的牺牲也是左右战局的关键点,所以称呼我为英雄,倒也不为过。
“你想见刘道洪吗?”丧邦直接问道。
我已经知道刘道洪被生擒的事了,当下最想做的,就是亲自去见见这位“故人”,此时我的心情非常平静,已经没有多少杀他的念头了,毕竟,世界上有许多比死还更恐怖的事。
如今我想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与刘道洪好好聊聊,我心里有许多疑问,许多不解。
“收拾一下吧,我的车就在外面,刘道洪被我们关押在谷南镇的地牢里面,我带你去见他。”
我没什么好收拾的,于是转头看向挽着我手臂的小萌,小萌对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等等她。
只见小萌松开我的手臂,转而跪在苦殊方丈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说道:“多谢方丈两年来的指点。”
苦殊眼里看不出什么色彩:“既然你已经等到他了,就随他去吧。”
小萌感激地点头,而后站起身来,再次对着苦殊方丈深深地鞠躬。
苦殊又对我说道:“韩水先生,见过刘道洪以后,我知道你还会有许多疑问,到时候,回到四面寺来吧,我可以为你解答一部分。”
虽然没有见过苦殊方丈的本领,但能当上四面寺的方丈,他只会强不会弱。
“好的。”
众人再次行礼,丧邦带着我们坐上了去谷南镇的车,在车上,拓信与我聊了许多许多,但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让我注意的,还是小萌口中的两件事。
第一,刘道清辅佐刘墓谋反崂山,杀死了老掌门,重建了崂山的管理层。
第二条,是关于我师父的。
第两百四十话 善恶 一念之间()
我的师父名叫黎天明,是崂山的少掌门。
但如今茅山明面上的少掌门,却是一位叫黎天柳的家伙,茅山——没有掌门。
我师父与黎天柳,是亲生兄弟,当年因为一些事情,师父离开了茅山,但在茅山长老心目中,一直觉得我师父才是真正的掌门人选,无奈师父一直不肯回去,而黎天柳又不愿意担任掌门之位,勉强落了一个少掌门的称呼,代为管理罢了。
之前的半年,师父一直在寻找制作还魂丹的最后一味药材:断续。
当我师父听到我殒命于南海之上的时候,居然放弃了寻找断续,回到茅山,一举接任茅山的掌门之位,而后不顾长老们的反对,直接对崂山宣战,并且与武当结盟,至此,已经开战一年有余,三大门派元气大伤。
武当与茅山忙着对付崂山,闾山忙着攻打北方妖族,因为我一个人的死,而导致了整个中国修道界的混乱。
当听到小萌说出这些消息后,我不禁汗颜,没想到不知不觉之间,我居然成为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我一死,整个中国就乱了。
不过好在我复活了,两年的混乱,也该结束了。
“没想到我对师父来说这么重要。”我苦笑道。
从入道以来,师父就很少管过我,甚至我根本见不到他,我一直觉得他不关心我,可谁知道,我一死,师父就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要覆灭崂山,可见我对师父来说有多么重要。
“你可是他仅有的几位亲人,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小萌说道,两年的成长,让小萌显得更有味道,更加成熟了,反观我,好像还是如过去一样年轻幼稚。
“等看完刘道洪后,我们马上回国,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复活的消息了,一定非常想见我。”
小萌挽着我的手臂,好像我随时会跑了一样:“那是当然。”
“对了,”拓信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我手上,“当初你让我把这个给小萌姐,可是小萌姐怎么都不肯收,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我好奇地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串银项链,那是我给小萌买的第一个礼物,我转头看向小萌,小萌的脖子上还戴着另一串项链,她伸出纤手,帮我戴上了项链,还不忘在我肩膀上留下她的虎牙印:“下次要是让我看到你没戴这项链,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了吧?”
我无语地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摸着脖子上冰凉的项链,我的脑袋里却在想着另一个女人。
张凌。
两年了,她已经大三了,或许已经在某个公司实习,遇到了一个有钱的富公子,或许她也曾经因为我的失踪而难过迷茫,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她大概已经把我忘记了吧。
想到张凌,我突然若有所失,这时候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丧邦下了车,敲了敲车窗:“到了。”
走下了车,映入眼前的是一栋完全由黑色不知名合金打造的围墙,上面摆着高压电网,周边无数个哨岗,有许多拿着真枪实弹的特种兵们在把手,我甚至发现了远方的山头上,有几只黑黝黝的枪口在对着我。
我皱着眉头说道:“关得这么严实?”
“不得不小心,毕竟他身份特殊,我们留着他的性命,至少一时不会遭来崂山的怒火,”丧邦说道:“而且,我们一直在等你亲自来审问他。”
丧邦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突然轻松了很多,我能理解他心里所想。
与我一样,因为刘道洪,丧邦失去了他最爱的妻子,家庭从此破灭,要说恨,他与我一样痛恨刘道洪,恨不得他早点死。
但是他却一直忍着,希望有一天我能回来,代替他亲手杀死刘道洪。
我感激地对着丧邦点点头,丧邦走上前,经过了十几道手续,才验证了身份,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小萌和拓信止住了步伐,我和丧邦一起走了进去。
“问完你想问的,刘道洪就凭你处置了。”
走过了十几道门,在最后一道门前,丧邦停下了脚步,退到了门外,缓缓关上门。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屋子,除了周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以外。
推开那道门,入眼的是一张床,一张方桌,一个马桶。
方桌旁坐着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人,此时他的身前正摆着一张纸,上面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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