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行了。”
我没有抬头，海风在我耳边缠绕，我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个声音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
白城收回目光，海风把他的西瓜头吹乱：“我五岁的时候就认识猴子了。”
“那年我才开始修道，父亲每天让我背着几十斤重的大石头在武当山上来回跑。”
“猴子就是那年来到我身边的，二长老下山云游，从一个人贩子手中救下的他，那时候他才三岁，身上却满是伤疤，武当上下，出了二长老以外，他见到谁都哭，说不要打他。除了我。”
“大家把他留在了武当，他成了我在武当唯一的玩伴，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学武，一起长大，一起下山历练，虽然他总是不认真，而且还经常耍小心眼，但却无比仗义，我早就把他当做我的亲兄弟看待。”
“后来，灵清找到了我们，告诉我们世界即将迎来一场大劫，猴子会为此付出生命，如果他不愿意付出的话……也许全世界都会为他陪葬。”
“当时我知道后，怎么都不肯猴子下山，可猴子就是不听劝，在武当的断崖上静思了三天三夜，然后背着行李就下山了。”
仿佛是想到猴子倔强地模样，白城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明明很害怕，我知道他一直很贪生怕死。”
“可是他还是选择下山了。”
猴子的死，也是灵清安排的吗？
我的喉咙很干，不是因为一天没进水的原因，而是因为难过。
“后来他真的见到了你，他回武当的那天，还总向我提起你，说你是一个好兄弟，如果让你为了他去死，你也同样会毫不犹豫。”
“来泰国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为你牺牲了。”
我哽咽道：“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白城收起了笑容：“因为我不能。灵清说过，我也说过。”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猴子没来泰国……拓信就会被刘道洪抓走，我就找不到丧邦……”
因果。
这就是因与果，每一个人的出现与消失，他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与未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能预知未来，所以也无法改变什么，难道我就只能默默承受吗？
“不要怪灵清。”
“我不怪她，我怪命运，怪刘道洪。”
“还有机会的。”杨春看着远方说道。
“刘道洪一定会死。”
……
……
远方，一艘大船缓缓地出现在海平面上，我和白城努力地划着小船，很快就靠近了，这才发现，那是一艘来自中国的船。
上面挂着的，居然是西藏佛教的标志。
船头上，戴着黑色面具的丧邦负手而立，他的前方，站着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中年光头大汉。
“是阿水！”
杰布见到正在海上漂浮的我们，顿时脸色大变，立刻让人把我们救上船。
几个僧侣放了小船，把我们三人接到了甲板上，甲板上还站着许多僧侣，看来是杰布带来的援军。
“我们接到消息后，就带人日夜兼程赶来了，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如此狼狈？”杰布大惊失色。
“发生了很多事。”
我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杰布与丧邦，丧邦隐藏在面具下的面孔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我能从他眼里看出仇恨的神色：“他会死。”
“他一定会死。”
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却看到小三与梦竹从甲板上走来。
小三穿着长袖花衬衫，纽扣还都没扣上，露出精壮的腹肌，完全没有冬天的样子，只见他满脸怒容，恨不得现在就杀到刘道洪的大本营，亲手砍死刘道洪。
“猴子……”
“我都知道，灵清已经找过我了，”小三拉着梦竹的手走到我身边，“我毛小三这一辈子，也就你们几个兄弟，刘道洪杀了我兄弟，我一定要让他百倍奉还。”
梦竹对着我笑了笑，看来他们俩已经冰释前嫌，梦竹已经放下了李南，被小三追到手了。
只不过这时候我并没有心思拿他俩开玩笑，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番。
丧邦说道：“泰国那边，我已经派出了我所有的降头师伙伴，正在赶往刘道洪的老巢，我们也即将在半天后到达谷南镇，刘道洪这次插翅难飞。”
小三盯着西方，看了很久：“我要让他知道，杀了我的兄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甲板上有很多人，泰国的丧邦，西藏的杰布，毛麟龙的弟子毛小三，以及燕宝华的亲传妖王梦竹，武当少掌门白城，飞尸杨春……
一个人奋斗了许久，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并不孤单。
刘道洪，你一定会死。
第两百三十四话 海战（）
“说说呗，你俩现在啥情况。”
旁晚时分，我们已经隐隐看到南海岸，谷南镇的影子已经出现在眼前，落日在海平面上显得非常耀眼，我与小三梦竹站在船头，看到他俩依偎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我还以为这一等起码要等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小三你等到了。”我打趣道。
梦竹小脸微红：“从西藏回来后，我去了茅山。”
“茅山？”我惊讶了一下。
“嗯，我去找燕道长了。”梦竹点点头。
我与宝哥有半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她和静姐在茅山究竟过得怎么样，还有……苏家俊那小子，也许还在重庆忙着抓鬼呢。
记得三个月前，白胖子遭到崂山追杀，我们救下他后把他送到了一个叫黎自高的茅山弟子手中，而且他还声称我的师父不是茅山少掌门，黎天柳才是。
我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茅山内部也不安定，或许也像之前的闾山一样，在争掌门之位呢，不过以我师父的性格，应该不会在乎什么掌门之位，否则宝哥与静姐那般求他，他早就回去了，何必在外面一个人对抗崂山。
“想什么呢？”小三见我不说话，微微推了我一把，我一个失神差点被他推下海。
“你小心点啊……我在想茅山。”
“茅山有什么可想的，那些大门派的条条框框多着呢，哪像我们这样闲散的道士来的自由。”小三不屑地说道。
“茅山当然没什么可想的，我想我师父，想我的妹妹，还有两位长辈，”我叹了口气，“你呢，你想你师父吗？”
小三愣了愣，倒是没耍嘴皮子：“想。”
“听说刘伯清已经再现人间，那你师父……”
“很快了，”小三说道，“当初师父是与刘伯清前辈一起消失的，刘伯清既然回来了，我师父肯定也已经出世，只是没有告诉世人罢了。”
我点点头，毛麟龙的威名可让妖族吓破胆，这两年来崂山越来越猖狂，连北方妖族都蠢蠢欲动，要不是小呆带兵重创妖族，现在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呢。要是毛麟龙再次现世，或许两方人马都会收敛一些。
我再也不愿意看到有人受伤死去了。
说话间，杰布和丧邦从甲板后方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说道：“要开始了。”
随着杰布的话音落下，一道嘹亮的尖叫声响起，远方突然出现了一艘大船，正飞快地朝我们行来。
“那是谁的船？”我惊讶地问道。
“是刘道洪，”丧邦说道，“我们的船在海上开了这么久，他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我的人从西方包抄，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正面迎敌。”
“全员听令！”
白城和杨春还有众多佛家僧侣从甲板下走了出来，他们手持各种兵器，俨然已经严阵以待。
“目标，斩首刘道洪，僵尸——一只不剩！”丧邦冷声说道。
刘道洪的船飞速朝我们驶来，我已经看到甲板上的跳尸开始放小船，准备包围我们，而大船居然速度不减，直接撞在我们的侧面，好几个僧侣一不小心，都落入水中，随后被早已在下面等待的跳尸给分尸。
“互相照顾一下！”杰布黄袍一甩，两只朝他冲来的跳尸就被打了回去，就被无数僧侣的棍棒给打死。
“还我兄弟的命来。”小三把梦竹保护在伸手，伸手抽出了青萍剑，青萍剑通体碧绿，却无比锋利，青光闪过，一连十几米的跳尸都毫无抵抗之力，被剑气切成了两半，切口处光滑如镜，恐怖如斯。
白城听到小三的话，也终究没能忍住，太极拳打得虎虎生风，每一拳都打爆一只僵尸的脑袋。
杨春一言不发，身形在僵尸群中来回窜动，只是他每次停下身子，身后的僵尸们就会应声倒地，断肢残骸散满了整个甲板。
“刘道洪和阴雨在哪！”丧邦站在我身旁问道。
“我没看到他们！”
甲板上到处都是僵尸，黑压压的一片，而且还有僵尸不断地从刘道洪的船上跳过来，但我始终没有见到刘道洪与阴雨，难不成他们不在船上？
我微微思考了一下：“杨春，与我一起杀上他们的船！”
杨春是所有人里面最强大的，而如今看来，甲板上的这些僵尸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光是小三的青萍剑就好像割草一样疯狂地屠杀着，没有必要担心什么。
喊上杨春，是最大的保障。
“走！”杨春随手撕烂一只跳尸，而后与我肩并着肩，踩着无数僵尸的脑袋与肩膀，跃到他们的甲板上去。
“我有感觉，在下面。”杨春指了指甲板下方。
“天青地明，阴浊阳青，开我法眼，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我开启了阴阳眼，低头一看，果然甲板下面的尸气无比浓郁，看来刘道洪和阴雨就在下面。
只是阴雨……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让杨春再次面对阴雨，没想到杨春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踹开了通往下方的大门，对我招了招手：“走吧，就算是她，我也一样会杀。”
我叹了口气：“如果下不了手，你可以回避，我来。”
杨春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走进下了阶梯。
我赶紧跟了下去，走了一道不算长的阶梯，昏暗的灯泡来回摆动，我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走廊的尽头。
杨春的脚步不减，快速地接近着那道影子，在他走到影子身边的那一刻，他抬起了手……接住了那道影子。
“是猴子。”
杨春阴沉着声音说道。
我大惊失色，难道猴子还活着？我一个箭步冲到杨春身边，想象中完好如初的猴子并没有出现，倒在杨春怀里的，是一个断了手臂与小腿的猴子，他浑身是伤，脸上没有一块好肉，肋骨都露了出来，最可怕的是，他的嘴里……在吃着人肉。
阴雨把猴子变成了僵尸，一个最低级的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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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考试，可能会晚点更新，二十号还有一场演出，估计天天都要排练，有点累，大家别催了，如果能多更我也很愿意多更……
第两百三十五话 调虎离山（）
所有人都低估了刘道洪的狠辣程度，包括我。
猴子死了，当然对我的打击很大，但远不如看到猴子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得愤怒，影响心境。
猴子是没死，但还不如死了。此时的他目光呆滞，早已失去意识，变成了一个最低级的僵尸，甚至连白眼僵尸都不如，断肢都不能重生，只知道吃肉喝血。
他的身体被无数根锁链贯穿，锁在了走廊的尽头，嘴里吧唧吧唧地吃着生肉，完全不理会我和杨春。
“怎么办？”
杨春看向我。
“你是飞尸，有办法让他恢复吗？”我带着希望的目光问道。
杨春非常抱歉地摇了摇头：“他是阴雨亲手转化的，我本来道行就不如她，实在是没有能力，猴子一辈子只可能做最低级的僵尸，连进化的可能都没有，这是阴雨的诅咒，任何人都改不了。”
杨春首次称呼小玉为阴雨，看来他是彻底看破了。
唯一的希望破灭，我的眉头深深地皱起。
“怎么办？”杨春再次问道。
我没有回答杨春，深深地叹了口气，犹豫再三，最终伸手拍向猴子的肩膀，随着我的心念，业火缓缓地从我的手臂攀升到猴子身上，只是眨眼的功夫，猴子就化成灰烬，一点痛苦都没有。
“可惜没有来世，否则我还想与你做兄弟。”我伸手擦去眼角的一滴泪水，才调整好的情绪再次被打乱，论心狠手辣，我还是低刘道洪一筹，他知道我见到这样的猴子，会亲手了断了他，会愧疚，会再次难过。
他的目的达到了，只不过——我会让他死得比猴子惨无数倍。
杨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
我淡淡地笑了笑：“这句话对咱们这群人可不适用。”
猴子这回事彻底死了，死在我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后，我转头看向一边，那是一个钢铁打造的牢笼，里面关着的，是一条通体金黄的小蛇。
“小蛇？它居然没死。”我喜出望外，赶紧出枪弄烂牢笼，把小蛇抱了出来。
之前的那一战中，小蛇为我挡下阴雨的致命一击，身体上的鳞甲尽碎，可如今看来，却一点伤都没有，甚至活蹦乱跳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蛇嘶嘶地吐了吐蛇信子，杨春脸色一变：“它说它也有了九尸蝶的力量，因为吸了你的血。刘道洪本来以为它也是奄奄一息了，所以把它关在这里等死，可谁知道它一直忍着不恢复，等到刘道洪走了，才把身体恢复好。”
我去，我的血有这么厉害吗？难不成只要吸了我的血，就能拥有九尸蝶的力量？
杨春又说道：“不是人人都能吸你的血的，有胆子吸，也要看有没有能力活下来，小蛇说它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它体内有一丝蛟龙的传承，两者互相压制，才能侥幸活下来。”
我瞪大双眼：“蛟龙？这世界上真有龙？”
杨春白了我一眼：“酆都大帝你见过，天织兽中天你也见过，难不成还不能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龙？”
我这才反应过来，对自己的无知感到有些羞愧：“那些龙到哪儿去了，为什么我都没见过。”
杨春说道：“在几百年前，被修道界的杀光了，基本死绝了，现在当然看不到。”
“死绝？”
“真实的龙可没有历史上描述的那么神圣，它们也不过是妖罢了，只不过是一种比较强大的妖，妖的本性是什么？吃人！修道界的大能者们哪里答应这样恐怖的妖兽存在，所以在几百年前，有一场灭龙行动，世界上所有的龙，几乎都在那时候被灭绝了，就算还有活下来的，估计也都在深山老林里苟且偷生，根本不敢露面。”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摸了摸小蛇的脑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龙的血脉，虽然说蛟龙比神龙低了一级，但是好歹也是龙啊！
小蛇又吐了吐蛇信子，杨春见到后，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说啊。”我不知所以地回答道。
“不是问你，我问小蛇，”杨春认真地听着，而后脸色越来越阴沉，“快点出去，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刘道洪根本就没在这船上，这艘船上有炸弹，为的就是骗我们来这里，用炸弹消耗掉我们的人手！”
“妈的，不早说！”一听说有炸弹，我立刻抱着小蛇撒腿就跑，杨春也在后面跟着，我们必须马上通知外面的人才行。
他们不像我和杨春，不怕炸弹，他们只是凡胎**，别说炸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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