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鞋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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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鞋之谜-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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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利送来了。老人把鞋扔在玻璃桌面上,看了很久。然后转身对维利说:
“维利,你觉得这双鬼鞋能说明什么间题?”
大个子蹭了蹭下颌回答说:
“它说明的问题不多。就是说……一只鞋带断了……而且穿鞋的人拿到白胶布,把断了
的两截粘到一起。”
“是啊,这一点我的脑袋就没猜透,”巡官露出一脸不幸的神色,“维利,埃勒里没有
必要再兜圈子。这双鞋上总是有点名堂,能说明很重要的事情。把它放在这里吧。说不定我
会产生出什么想法来。”
维利走出办公室,巡官面对两只样子毫不出奇的白帆布鞋想得出了神。
埃勒里刚从床上爬起来洗完淋浴,门铃响了,琼纳开门放进了约翰·敏钦博士。
“向你致敬!你是怎么弄的,总也看不到日出吗?”
埃勒里把睡衣的下摆裹得更紧些。
“现在才九点零五分。昨晚直到半夜我才睡,老是在想问题。”
敏钦坐到圈椅上,做了个令人发笑的鬼脸。
“到医院的路上我决定顺便走进来打听第一手新闻。你说,今天晨报登的讲让奈的文章
可信吗?”
“什么报,什么文章?”埃勒里坐下吃早点,一面淡薄地问,“一道吃一点吧,老朋友。”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敏钦凝视着埃勒里。“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今天各报的早版
都刊登消息说,让奈博士因谋杀老太婆今天要被捕。”
“你说什么?”埃勒里咬了一口夹肉面包,“毫无疑问现代报刊好极了!”
敏钦摇摇头。
“看来,我今天什么消息也得不到了。埃勒里,所有这一切使人觉得也未免太愚蠢了。
可怜的让奈现在大概要气疯了……怎么能怀疑他谋害自己的恩人呢?他在椅子上挺直身躯对
我说:‘你听我说,看样子出名也有你一份了,是吧了’”
“你指的什么?”
“作为让奈的同事和《先天性变态反应》一书的合著者,新闻界当然也会注意到我。”
“噢,敏钦,若是我可不为这个惶惶不安。而且我请你把让奈这件事忘了吧,他什么事
情也不会出。你们共同撰写你们的绝妙创作有多长时间了?”
“还不太久。你知道,写一本书并不复杂。可是搜集资料、病例、统计数字却要付出巨
大劳动。而且这些东西更有学术价值。如果让奈出了什么事,我是想把这些都承担下来……
再说外行人也不会对它感兴趣。”
埃勒里认真地擦了擦嘴。
“当然没人感兴趣。顺便问一句,如果不保密的话,你和让奈在这件事的财政方面是怎
么达成协议的?你们是平等的夥伴吗?”
敏钦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坚持要这样做,虽然他比我花费的精力要大得多。
我甚至觉得很可耻。埃勒里,让奈在这种事情上是个很正派的人。”
“这一点我很高兴,”埃勒里站起来往卧室走去、“给我五分钟时间穿衣服,敏钦,然
后我送你走。请你原谅。”
他走进隔壁房间。敏钦站起身在客厅里走动起来。他在壁炉前面站住,好奇地仔细看着
壁炉架上摆的一对交叉的马刀。
听到身后有衣服的悉簌声,敏钦回头看到笑容满面的琼纳。
“你好,小家伙!这对马刀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一个人送给我家奎恩老爷的礼物,”琼纳很自尊地挺起胸脯。“这个人是从欧洲
来的……”
“敏钦,”埃勒里从卧室叫了一声,“你和丹宁博士很久就认识吗?”
“自从我到医院里工作就认识。怎么了?”
“我只不过是好奇而已……关于我们的高卢女骑士──宾妮妮博士你知道些什么有趣的
事情?”
“非常少。她不怎么平易近人,埃勒里。她从不和我们交往,一有借口便逃之夭夭。好
像她在什么地方有丈夫。”
“真的吗?他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我从来没碰见过,也没和宾妮妮谈过,”
敏钦听到埃勒里在卧室里起劲地忙着什么。他坐了下来,怀着某种惊恐的心情思索着埃
勒里提出的问题。
“你认识克奈泽尔吗?”又听到了埃勒里的声音。
“他对待工作可真算是一只熊。他的全部生活都是在这个实验室里度过的。”
“他和阿拜·道恩有交情吗?”
“我想,他通过让奈和阿拜总共只见过几次面。我相信,他和她没有深交。”
“艾迪特·丹宁怎么样?她和卡冈都亚要好吗?”
“你说的是亨德利克,道恩吗?这可是个不着边儿的问题,埃勒里!”敏钦笑起来,”
我的想象力不够,就是闭上眼睛也想不出,我们这位年轻的坐立不安的女性会倒在大腹便便
的亨德利克怀里。”
“那么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如果你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恐怕你真是发疯了。”
“那也说不定!”埃勒里笑起来,穿好衣服出现在门口。“等一等,我去拿礼帽、大衣
和手杖,然后咱们就可以走了。”
他们沿着百老汇大街往下走,无拘无束地谈着他们从前共同经历的一段奇遇史。涉及道
恩案件的事情,埃勒里再也不愿意谈了。
他突然站住说:
“我都忘到脑后了。我想在我的老相识一个旧书商手里买一本讲维也纳防范犯罪术的小
册子。现在几点?”
敏钦看看表:
“才十点。”
“你直接到医院去吗?”
“是的,我想要叫一辆出租汽车。”
“好吧,敏钦。半小时后我就到医院去。回头见,”
他们分手了。埃勒里快步走进一条小巷,敏钦叫住一辆出租汽车,坐了进去。
第二十章
他终于来了。
星期三早晨,那则别有用意的报导,真比什么都灵。而且奏效神速。一个瘦削的黑衣男
子,从警察局大门口走过。
他忐忑不安地察看着一幢幢大楼上的楼号。看来,他对这一带的情况很不熟悉。他走到
137号楼前,偷偷把目光滑过十层楼的大厦。他终于弄清,区检察官的确是在这座楼里办公
,于是整理了一下黑大衣的领子,果断地走了进去。
他就是神出鬼没、神秘莫测的史文逊!
消息象闪电传遍四面八方。它先从区检察官办公室的秘书口中,飞过桥传到了被烟熏得
乌黑的刑事法庭旧楼,又通过叹息桥飞进了市立监狱。史文逊在两名警察的陪同下,在137
号大楼的六楼跨出电梯,走进了区检察官萨姆逊的办公室。不过五分钟,每一个典狱官,局
里的每一个探警,方圆四个街区内的每一个交通警,附近地区的每一个小贩和闲汉,都立刻
听到了这一轰动的新闻。
十分钟后,九点四十五分整,史文逊处在一群聚精会神的人物包围之中。其中有区检察
官、助理检察官迪莫迪·克罗宁,还有他们的几位助手。奎恩巡官在微笑着,只有他才有本
事这样神速地赶赴现场。警官维利沉默寡言,表情悒悒,一如平日。总监坐在一旁默默察言
观色。这段时间里史文逊只说过一次话。他以一种深沉的男中音说:“我叫托马斯·史文逊
。”他的身材这样瘦小,声音却这样洪亮,使人深感意外。
区检察官颇含敬意地点头示意,指指椅子。史文逊慢慢落座,狐疑地打量着在场的人们
。他长着一双毫无光泽的蓝眼睛和黑色的睫毛。等到大家一一就座,、一位警察的身影在玻
璃门外站定,区检察官这才开言问道:
“史文逊先生,今天早晨光临的目的是什么?”
史文逊感到惊讶。
“我以为你们会非常愿意见到我。”
“哦,那么说,您看报了?”萨姆逊立刻反问。
来人微微一笑。
“噢,是的。如果能由我直接来解释一下,也许更好。
不过,先生们,我想说我很明白,你们怀疑我,正在搜捕我。”
“听到您说‘很明白’我们实在高兴。”
萨姆逊向他投去严厉的一瞥。
“史文逊先生,您有许多地方必须解释清楚。您使本市耗费了大量不必要的开支。”
“说实在的,先生,我有好多事情很不愉快。不过都是私事。这些对我说来,都可以算
作悲剧吧。抱歉的是我一直不露面,的确有着我很重要的原因。此外,我决不相信,让奈博
士会同道恩夫人凶杀案有什么牵连。报纸上对让奈的犯罪事实,我甚至连点儿暗示也找不出
来……”
“您什么也没有解释清楚,”萨姆逊失望他说。“您同我们捉迷藏的动机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史文逊腼腆地敛住了目光。“我的心情很沉重。如果我不是得到
确切的消息,知道与凶杀无失的让奈博士将遭到逮捕,今天我还不会来。我坚决相信他是无
辜的,我不愿使他落到这种地步。”
“星期一上午十点三十分到十点四十五分之间,您一直待在让奈博士的办公室里吗?”
奎恩巡官问。
“是的,让奈说的全是实话。我去向他借了一小笔钱。
在您指出的这段时间里,我俩一直在办公室,谁也没出去过。”
“哦……”萨姆逊把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一切原来这样简单,史文逊先生,
可您却让我们在全市搜了个遍。”
“为什么让奈坚决不说您的名字呢?”巡官突然问。
史文逊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看,不说也不行了……先生们,一切其实很简单。
我根本不是什么托马斯·史文逊。我是托马斯·让奈──让奈医生的儿子,”
真象终于大白。托马斯·让奈竟是弗朗西斯·让奈的养子。外科医生第二次结婚时,原
是孤身一人,没有子息。他的续弦就是托马斯的母亲。托马斯两岁时,让奈依法成了他的父
亲。又过了八年,托马斯的母亲去世。
据托马斯自己说,他在学业上很认真,一心一意想成为第二个让奈,做一个第一流的外
科医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被送进了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
这个被警察局全体出动搜捕了两昼夜而毫无收获的人物,以一种低沉的、羞怯的声调,
叙述了他怎样不负责任,肆无忌惮地践踏了他那著名的继父对他的信任。
“我那时就知道,我不会有什么出息了,”他低声轻语,“我的学习成绩很好,几乎是
同年级学生中最好的。可是我喝酒喝得大凶,赌牌输了很多钱。父亲慷慨资助我学业的钱全
被我输光了。”
让奈始终以心平气和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大学生的堕落。
在医学院学习期间,他一直对这个浪荡儿管束很严,帮助他重新做人。毕业后,又把他
安排到荷兰纪念医院外科做见习医生。
“怪不得埃萨克·柯勃觉得此人面熟!”巡官这样咕哦了一句,接着又聚精会神地听下
去。
见习结束后,托马斯·让奈被医院正式录用。他在继父指导下,继续进行工作。有一段
时间,托马斯进步很快。
史文逊停了一会儿。他舔舔枯干的嘴唇,茫然的目光掠过检察官的面部,说:
“事情也正好就出在这个时候。五年前,大约也是这个季节。我又不走正道了,又喝上
酒了。一天上午,我喝得醉醉醇地去动手术。紧急关头手一哆嗦,手术刀切人体内过深,患
者死在手术台上。”
大家都沉默着。这位原外科医生看来正在为青年时代的宏图大志因玩忽职守的致命错误
而趋于破灭,感到追悔莫及。
“当时,我惊恐万状,”史文逊说,“精神支持不住了,感到一阵恶心。”
手术时虽有三个见证人在场,但医疗行业的严格的规矩却不允许把这一事故的实情张扬
于医院之外。
让奈博士亲自向道恩夫人报告了这一惨剧的始末和儿子的过失。这位老夫人毫不留情,
年轻的外科医生只好被迫辞职离院。
尽管继父一再努力,儿子的坏名声却一传千里:他到处都吃了闭门羹。不知不觉之间,
史文逊渐渐失去了他行医的权利。托马斯·让亲大夫丢掉了医师的头衔。后来,也是为了找
一条出路吧,他才把让奈这个姓换成了史文逊,这是他母亲娘家的姓。
他从纽约迁到郊区的切斯特港。靠了继父托情,加之让奈交游甚广,史文逊总算找到了
一个保健医的职务。从此后,他开始了清醒的生活。
“这场可怕的事故,使我忽然看清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深受良心责备,”他说,“不过
,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前途从此完了。咳,这能怪谁呢!”检察官的办公室里静俏悄的。
他痛苦地叙述着。“老太婆办事凭良心,我的继父也是这样。对于他来说,世界上唯一
的原则就是医务界的原则。我看,如果他愿意利用他对道恩夫人的影响,他原是可以为我说
话的。但他恪守他自己的信条。此外,他还懂得一点,就是要想挽救我,所以一定得狠狠教
训我一次……”
让奈博士从未责备过他那不争气的继子,尽管托马斯做过许多令人伤心的事。当他对儿
子的计划和希望完全破灭时,他非常难过。可是他照旧帮助这个年轻人,帮他走上自立的道
路,开始新的生活。
让奈非常明确地保证:如果托马斯能够戒酒,并且诚实地劳动,那么,一切过错将会被
原谅。年轻人将仍是让奈的继承人,因为让奈没有,也不可能有其他继承人。
“从继父方面来说,这当然很高尚,”原外科医生托马斯说,“太高尚了。他对我真是
再好不过了。即使亲生儿子,也顶多就是如此吧。”
他不吱声了。手指神经质地揉搓着礼帽的帽边。这是一双结实的、外科医生的手啊!
“现在看来,情况当然不一样了,让……史文逊先生,”
萨姆逊说。“现在我明白,让奈博士为什么不愿对我们吐露真情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段
不愉快的……”
“是的,”史文逊打断他说。“这段历史很可能使我这五年诚实的劳动付诸东流,使我
从此再也无法从业。这会使我在社会人士的眼里变成一个饭桶外科医生,一个严重失职的、
犯罪的医生,因而在其他事务中也难以享有任何信任……医院里发生的这一非常事件,”他
又接着说,“引起各种猜测,也造成了我们父子很大的不安。因为如果让奈博士帮助警方找
到了史文逊,那么这一段不光彩的往事必然要公之于世。我们都非常害怕这一点。不过,”
史文逊接着又说道,“当我了解到父亲固此而遭受严重怀疑时,我就不能再顾及自己的利益
了。各位先生,我希望如今对让奈博士的怀疑可以消除了。这一切只不过是一种可怕的误会
。星期一我去见父亲的唯一目的就是借一点钱──二十五美元。业务情况不妙,有几天我手
头实在周转不开了。父亲还是老样子,对我十分慷慨,他给了我一张五十美元的支票。一出
医院,我就拿到银行去兑了现。”
他环视了四周,眼里流露出用言语难以表达的恳求。巡官闷闷不乐,翻过来调过去地看
着他那只用旧了的褐色鼻烟盒。
总监悄悄离开了房间。预料中的一次爆炸性事例件竟未发生。他再坐在这儿已没有什么
意义。
史文逊说到最后,语气已不那么自信。他有点怯生生地问,这篇自述能否使在座各位感
到满意?如若果真满意,那么他请大家一定不要向报界透露他的真实姓名。总之,他完全准
备为大家效劳,如果需要作证,他也可以提供证词,虽说是对他来讲,越不声张越好。因为
记者们总爱把过去那些见不得人的丑闻都翻腾出来,把那些早已被人遗忘的丑事披露出来。
“这方面您不用操心,史文逊先生,”区检察官显得很激动。“您今天向我们谈的这些
,无疑能洗清您的继父。既然有这样确凿有力的证据来排除您父亲在场,那我们决不会逮捕
他。对吧,奎恩?”
“现在当然不能逮捕,”巡官闻了一撮鼻烟,打了个喷嚏。“史文逊先生,星期一上午
见面之后,您又同让奈博士见面了吗?”
史文逊迟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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