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看!”
女人含着热泪瞪着他,声音微微颤抖着。男人在女人那坚决而有力的目光下,无奈地挪开手掌。
一个深深的血洞赫然入目,万幸的是距离心脏部位尚有两寸。
“羽!”女人无限痛楚地叫了出来,一时泪如泉涌。
很显然,他是在大群歹徒疯狂扫射时受的伤,或许当时他为了护住自己而将大半盾牌遮盖在自己的头顶上,以至于自己被流弹打中。而在受伤后,他依然艰难地背负着自己爬下了一百几十米的冰崖。
非怪他说话都一直断断续续的,而且差点失手摔了下来!
“别哭了,看脸都皴了,不好看我可不要你喽?”公孙羽勉力伸出干净的左手擦拭去她的泪水,他的大手热乎乎的。
“羽,你怎么这么傻啊!”北宫灵雨握住他的手,眼泪依然忍不住奔涌出来。
“还哭啊?真的变丑喽?”公孙羽笨拙地逗她,想让她别哭。
“美也是你的,丑也是你的!羽,这辈子,就算你不要我了,我要会死皮赖脸地呆在你身边……哪怕,哪怕你身边围满了女孩子,我也会厚着脸皮往上凑。羽,到时候你会笑我不知廉耻吗?”
“如果那样的话……”公孙羽苦笑起来,“咳咳,就是我不知廉耻了!”
“我给你的伤口包扎一下……”北宫灵雨看着那个血洞就心悸,于是意图撕破贴身衬衫包扎伤口。
但公孙羽制止了她:“不用。雨儿,这里气温达零下几十度,根本就没有伤口感染的可能。现在血已经不流了,不包扎反而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随即二人站起来,公孙羽在北宫灵雨的扶持下继续朝前走去,意图找到一个山洞,度过一晚。
其实公孙羽虽然受伤不轻,但他自幼清修太清气功,底子极厚,此刻依然能抵御严寒,倒是北宫灵雨在这零下40度以上的深寒之夜,就算身穿防寒服和皮裘,也经受不起。
第六卷 月出 第十五章 恶魔
很幸运的是,二人在黑夜中摸索了数百米后,终于找到一个山洞。这个山洞不宽,但却很高很深。而且洞的前半部被冰棱覆盖大半,洞口处甚至挂着长达七八米的冰瀑,当二人取出蜡烛点燃时,火光将冰瀑辉映得晶莹剔透,十分瑰丽。
向洞内走了十几米后,冰棱渐渐消失,地面显得很干燥,这里的气温显然在0度以上,空气暖洋洋的。
二人选取了一处相对洁净的大块岩石落脚,蜡烛安放在岩石缝隙里。
北宫灵雨打量了左右,叹道:“这里真像一个家,可惜没有冰屋里的那些冰床、冰桌和坐墩。”
公孙羽忽觉洞中腥味稍稍有些重,不由奇怪,向后望去,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但却并没吭声。
北宫灵雨看到了,也向后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奇怪地问:“羽,后面有什么吗?”
“没什么。雨儿,咱们休息吧。”公孙羽却摇头说。
在平整的岩石上铺好塑料和裘皮大衣,公孙羽给她盖上另一件裘皮大衣,唯留下一个小脑袋,黑眼睛骨碌碌的盯着男人。
“羽,要不……我们一起睡?”北宫灵雨忽然粉脸绯红一片,低声说。
“呃……”男人的脸孔也可爱地红了起来,“雨儿,我必须打坐。明天我们就得起身去塔纳克罗斯,所以……”
“不,明天我们哪儿都不去。明天我们就在这里,你的伤……”北宫灵雨有些焦虑地叫了起来。
“如果你担心这个的话……”公孙羽淡定一笑,“雨儿,你放心,在我的军旅生涯中,至少曾经二十次受过比这严重得多的伤,但从来没有一次耽误过事情。今晚休息十个小时,明天应该不会有多大影响。”
“嗯。”女人不再争辩,亮晶晶的黑眸凝视着男人的脸,一瞬不瞬。
公孙羽盘膝坐在石头上,抬手一扇,数米开外的蜡烛“咻”的一声熄灭,山洞瞬间陷入漆黑中。
女人却并没有入睡。在适应了黑暗后,抬头看去,洞外白雪皑皑,雪地荧光悄然侵蚀进来,一切显得昏暗而朦胧,男人坐在那里,如同守护天使般宝相庄严。
一滴热辣辣的泪珠情不自禁地自眼眶中跌落,这一刻女人完全忘却了世界的所有,包括父仇、妹妹、金鼎、朋友,心中唯有这个男人。
“羽,你今天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铭记在心……”女人凝望着男人在心中立下誓言。为了他,她宁愿放弃所有原则和一切。
就这样呆呆的凝视着男人,一瞬就是一个小时。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渐渐悠长而平缓后,女人悄然起身,就着微光,轻轻地走到他面前蹲下,痴痴地望着他。
羽,其实那个晚上一直在我心中留下阴影。
我知道你和叶红菱之间发生了某种不可逆转的事情。可我不敢想,也不敢问,甚至不敢听你解释。我害怕失去你,真的很害怕。羽,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吗?因为她,或者因为你的尊严……
女人的泪水再次浸淫着脸颊,气息也因此不平静起来。
忽然一只炙热的大手轻轻地抚在她的脸上,缓缓拭去泪渍。女人呜咽一声扑到他的怀中,随即却莫名其妙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是一个非常克制个人情感的女人,尤其长大后,更是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过,就算父亲去世也如此。但此刻,在男人的怀中,她却如同受到莫大委屈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时就想出声大哭,宣泄自己所有负面的情感。
男人默然无声,只是不断轻轻抚摸她的脸和秀发,手上炙热的气息让女人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羽,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准不要我!”
女人带着浓浓的鼻息娇声说,微微起身,将火热的脸颊贴到他的脸上。最近两天男人没有刮胡子,胡渣刺得她的肌肤生疼。
“为什么会这样要求?”
男人低声问,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吻,吻去最后的泪痕。
“因为……”女人迟疑片刻,咬了咬娇唇,“因为我怕你不要我,去找叶红菱。而且,你和我一起会被人说这说那,到时候你男人的自尊心……”
男人轻轻一叹:“雨儿,这些话你已经存在心里很久了吧?”
“嗯。”女人依在他的肩膀上,“羽,你不用回答我,其实只是一直郁在心里不舒服,说出来心底就好受很多了。”
“如果说世俗的眼光和奚落,我确实早就不在乎了。”男人沉声说,“不过叶红菱……”
“不过怎么样?”女人焦虑地问,随即又说:“叶红菱的事情我已经不关心了,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心满意足。”
“咦,你不想知道我和叶红菱之间发生的事情?”公孙羽奇怪地问。
“不想。”女人死死地咬住娇唇。
“哦,那就算了。”男人在黑暗中嘴角弯出浅浅的弧线。
女人凝视着他,竟然凭借第六感发现了他的状况,突然揪住他的皮肉,连连翻转几下,随即又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咝咝……雨儿,你是在折磨重伤员!”男人表面谴责,曲线求饶。
“叶红菱和我之间,你更爱谁?”
“呃,这个问题……”
“不准说更爱她!”
“哦,那还需要回答吗?”
“当然!”女人娇蛮地说,随即在他的唇上啵的亲了一声,“乖哈,要是说爱我,说不定过几天等你伤好了,人家会将处女猪给你哦?”
女人的娇躯忽然炙热起来,芳香浓郁的体香熏得男人的心为之震颤。万幸今夜失血过多,下体的孽根才没有太大的反应。
“雨儿,如果说我和叶红菱之间的感情,其实歉疚占据更大的成分……”
“那我呢?”女人的声音欣喜中带着紧张。
“你啊,害怕!”
“啊?你,你坏死了,不准害怕!”
“河东狮谁不怕?”男人低声笑了起来,随即被惊喜的女人揪了几把。
“谁是河东狮啊,人家在你面前一向很温柔哦!”
男人呵呵低笑起来,缓缓在她的眼睛上吻了吻:“雨儿,我理解你刚才为什么会哭。这些日子,虽然强颜欢笑,但你心中一定很压抑吧?”
“也没什么,就是我的男人身边女人太多了。羽,我不是一个爱吃醋的女人吧?如果真的争风吃醋,我怎么会容小雪和小柔,还有兰兰她们在家中?”
男人苦笑起来,摸着她的脑袋低声说:“你不是。”
“羽,你以后身边会不会真的围满了女孩子?”
男人无语,把玩着女人那精致的小耳,甚至试着将粗大的手指塞进细小的耳孔中,却被女人娇嗔地打了下来。
“不敢回答?”
“呃,你说呢?”
“会。”
“雨儿,既然你心中认定了一件事情,那何必还要问我?”
女人瞠目结舌,随即羞恼交加,忍不住再次折腾了男人的皮肤三下。
“去睡吧,雨儿,明天还要早起呢。”男人亲了她一下,低声宠溺地笑了起来,“你放心,没人能替代你。”
“真的!?”女人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亮闪闪的。
“呃,应该吧!”男人调侃地笑了起来。女人撒娇不依,直到男人再次确认才罢休,回到两件裘皮大衣内,嘴角却忍不住沁出一抹恬美的笑意。
这一晚,北宫灵雨睡得很好,很香甜,甚至就连梦里都甜丝丝的,一切都是粉色的,貌似那个男人也变成粉兔子一般,乖巧地依偎在自己的脚下。
突然,那只粉兔站起来蹦到她的头上跳跃着:“小懒虫,起床啦!”
“不要,我不是小懒虫嘛!”北宫灵雨娇嗔地挥手拂去粉兔,“人家昨晚办公很累耶,羽你就让我再睡一会会好不好,就一分钟……”
“呵呵!”男人大笑起来,惊得女人倏地睁开眼睛,却被清晨雪地映射而来的阳光刺得眯缝了一下秀眸,这才醒悟到自己的处境,不禁红着小脸跳了起来。
“羽,刚才我……”
“做梦了吧?”公孙羽宠溺地笑着。或许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人格外怀念过去美好的时日,所以才会在梦境中自然地回到过去。
“是。咦,羽你将早餐都做好了?怎么不让我做,你的伤……”
“没什么大问题了。”男人满意地看了看胸前。奇迹般,那个血洞外虽然依旧红红的,却已经开始在愈合,“待会我做一根绷带绑起来,甚至不会影响行动。”
洗涮后二人用了简单的早餐,随即收拾东西准备出洞。
“雨儿,过来看一样东西,不过不要紧张。”公孙羽忽然笑起来,貌似碰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嗯?”北宫灵雨随着他朝后洞走去。
刚刚拐一个弯,男人站住了,随即轻轻拥住北宫灵雨。北宫灵雨莫名其妙地探过小脑袋,登时吓得尖叫起来。然而叫声却被早有预备的男人捂住,男人在她耳边轻声说:“它在冬眠,别吵醒它!”
入目赫然是一只体重至少200公斤的阿拉斯加棕熊,这只棕熊正抱着爪子和脑袋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呼呼大睡,浑然不知有人在窥视自己。
“羽,你昨晚就知道了?”
“是。不过,这位邻居并不会影响我们,当时我便没有说出来。马上我们就要离开了,所以来拜访一下它。”男人微笑地注视着棕熊。
“怪不得总觉得有些气味呢……”女人娇嗔地盯着棕熊,轻轻捶了自己的男人一下,随即捂嘴小声笑了起来,“羽,我觉得你倒是有些像这只狗熊,傻乎乎的,好可爱!”
男人无语了,扯着她离开,半晌后反驳说:“第一,这不是狗熊,是棕熊。第二,从来就没人给过我这种奇怪的评价!”
出得洞来,在白亮的日光下,雪原显得明晃晃的,耀眼夺目。公孙羽忽然眸光微微一闪,随即嘴角沁出一抹冷冷笑意。
“羽,你看到什么了?”
公孙羽蒙住她的眼睛:“雨儿,别看,会脏了你的眼睛。”
北宫灵雨一怔,随即真的闭上了眼睛。公孙羽俯下身将她背起,北宫灵雨顿时挣扎起来:“不,羽,你受伤了,我……我要自己走!”
公孙羽双手一紧,北宫灵雨登时无法挣扎。
“雨儿,你还想不想会美国,回华夏?”男人寒声问。
“我想。可是……”
“没有可是。雨儿,如果你想就必须听我的,而且是无条件听从。”男人在女人那浑圆的屁屁上重重打了一记,“不准再挣扎了,听到没有?”
女人娇躯一震,登时抱着男人不再吭声,贴过来的脸孔却火焰般滚烫。
二人顺着地势往下渐渐走出了上百米,女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转头向后看去,却发现一个奇怪的景观:“羽,你看到冰壁没有,那上面怎么有一条长长的红线?”
男人连头都没回,脚步却悄然在加快:“呃,没什么大不了的,阿拉斯加的冰壁有不少这样的景观,这是喀斯特地形地貌的一种。”
“不是,你看看,那是冰壁上,好像谁涂染上去的。咦,那个地方好像……”
“雨儿,你知道我刚刚出洞的时候为什么会让你闭上眼睛?”男人忽然岔开话题。
北宫灵雨奇怪地看了看他不语。
“是康斯坦丁的尸体,而且有两头饿狼正在那里进食……”男人自问自答。
然而北宫灵雨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依旧转头死死地盯着冰壁上那一抹艳红。猛然间,她的娇躯一震,醒悟到那是什么,也知道了男人为什么会让自己闭上眼睛,而且不断岔开自己的问话。
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忍不住从眼眶中滚下,女人的心忽然被撕裂了。她不敢想象当时是怎样的情形,在阳光下那一抹艳红是如此的耀眼刺目,以至于刺伤了她的心。
傻男人,你真的很傻很傻!
女人紧紧抱着他,全身都在颤抖。她知道,那抹艳红将深深地烙在自己的脑海中,一辈子都无法有片刻的淡忘。整整150米,自上而下,是他用鲜血涂染的,是他在燃烧着生命,一步步保护着自己下到谷底!
傻男人,你怎么这么傻,你的鲜血难道流不干吗?今天你又一次背上我,你的脚步比昨天虚浮了很多,难道你以为我察觉不到?
“别哭了,雨儿。”男人反手将裘皮大衣的帽子给她戴上。
“羽,你当时那里一定很疼吧?我……我没法原谅我自己,都怪我要来阿拉斯加度假,怪我没能耐,牵累你!”
公孙羽笑了,摇摇头说:“雨儿,我说过,在部队的时候至少20次受过比这重的伤,所以这不算什么。而且,你要阿拉斯加我没有劝阻,或许是我过分自大,低估了风险和敌人的狡诈性。”
北宫灵雨拭去泪渍,然而泪水依然不断往外奔涌,她含泪笑道:“羽,有了你,我……我真的很幸福!虽然我失去了父母,可因为你,我的天和地都变得不同。羽,你知道吗?昨晚跳崖那一刻,我以为咱们真的会死。但那个时候我的心却一片宁静,没有丝毫的害怕,因为和我一起的是你!”
公孙羽伸手摸摸她的脸,随即含笑大步而去。
爱是一种力量,或者是毁灭的力量,或许是重生的力量,或许振奋的力量,或许颓废的力量。而他现在所获得的,正是振奋人心的力量,这份爱情已经深入二人的骨髓……
在离开悬崖边后大约数百米后,公孙羽还是砍下一棵雪松,做了一辆简单的雪橇。由于胸口有伤,而且昨晚失血过多,他的动作远远不如前日那般轻松自如,而且几次微微喘息着停歇下来。
女人虽然心痛不已,却只是默然凝视着他。这个倔强的男人绝对不会听从自己的,所以女人并没有多半句话。
羽,我将用一生回报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忤逆你半点。从今而后,你的想就是我的想,你的爱就是我的爱……
整整耗费了一个多小时,男人才将雪橇做好。而在前日,做同样精美的一辆雪橇,他耗时拢共不过十五分钟而已。
当他走过来时,女人注意到他的额头上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细细汗水。他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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