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走到死去的明军尸首前;拔出单刀,找了一处松软的地方,挖了一个浅坑;把车夫葬下,这才把自己骑得马,栓在车后,又亲自赶着车继续往前走。
天边出现了火烧云,日头也渐渐地落下去;草原上起了风,四围除了空旷的草甸子;看不到一处蒙古包,也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不是已经到了丰宁坝上草原?
“吁。”唐枫把车停下,撩开车帘;拿过水囊,扶着袁崇焕的头部;给他喂下一些水去。可抱着他头的手,却感到袁崇焕的头上滚烫滚烫的,接着落日的余晖,再看袁崇焕的脸上;火炭一样红。
“督师,袁大人,你感觉如何?”唐枫有些替袁崇焕担心起来,看他这副模样;依着自己看来,分明是伤口感染发炎了;才引起的发烧。如果听之任之的话,估计袁崇焕,很有可能走不出这片草原。
唐枫扯下一块袍角,用水沾湿,给袁崇焕放在头上。可忽然听到车外,似乎传来一阵悲凉的歌声;唐枫急忙跃出马车,手按佩剑,往歌声传来的地方望去。
却看到一群野马奔了过来,在众马的中间,有一匹十分高大俊伟得马;马上坐着一个老者,一边扬着长长地的鞭子;嘴中一边哼着凄凉悲苍的曲调,使得这夜色之中,都荡漾着一种苍凉悲壮的气氛。
“前面的人莫要拦住头马,仔细踢着你。”那个老者,倒是十分好心的提醒着唐枫;唐枫也早做好了准备,一见马群奔过来,早就闪身在一旁;高声对着马上的老者喊道“大爷借问一声,此地是何处?”
那老者,已然督催着马群冲出一段路去;听了唐枫的话,将马的速度放慢;回过头喊道“这里是海留图,汉语是丰宁坝上草原。客人还有事情么?若是无事,老汉就先走了;需把马群快点赶回拦场,这夜里的风就快起来了;客人也早点寻个地方宿夜吧。”说完,便又催着马群远去。
唐枫站在草原上,感觉夜凉如水;远处不时还有一两声,野狼的嚎叫声传来。本想着,能跟老者好好说说;借住一宿,可那老者,早如草原上的风一般远去;喊他也听不到了。
无奈之下只得叹了口气,在马车上拆下几块木头板子;用秀霸剑削成小块,取出火折子;在车前生起一堆火来,在包裹里取出几块大饼;本想给袁崇焕先喂一点,可袁崇焕却是牙关紧咬;身子打着摆子,根本进不了食。
唐枫把袁崇焕抱下车,放到火堆旁;又将自己的长袍解下,给他盖在身上;一个人拄着长剑,坐在火堆旁;陷入沉思中。
唐枫正对着火堆,想着自己的心事;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唐枫急忙站起身,循声望过去;却看到一辆牛拉着的四轱辘车,正往这面赶过来;车辕上坐着一个老汉,正是那个,时才驱赶着马群过去的那个老者。
“这位小兄弟,刚才老汉实在是怠慢了;来到草原上,你就是我们的贵客;草原的蒙古包,就是你的家。刚才我见你有一架马车,所以猜到,你肯定是因为有病人拖累住了;这才驾车赶过来。咱们走吧,去我那住一宿;也好能让病人,有一个能挡风遮雨的地方;毕竟这草原的夜,可是冷的紧呀。”老者说完,跳下车;就朝着袁崇焕跟前走过去。
老者边说,边俯下身子;借着火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袁崇焕;眉头不由一皱。又回头,望了身后的唐枫一眼。
这才站直身子,对唐枫询问道“敢问,这位是你什么人?以老汉看,他可病的不轻呀;外伤加上风寒,如今又染上肺痨;这个人的命,如今可悬之一线;你把你的车上的马也卸下来,咱们走。”老汉说完,就俯身抱起袁崇焕,到了自己的辘辘车上;小心的把袁崇焕放好了,又给身上盖了一件皮袄。
转身正要挥起鞭子,赶着牛车走;却看到唐枫在那里,望着那驾马车有些踌躇。便猜出唐枫的心思,对着他喊道“不是老汉自夸,你那驾马车到了我们坝上草原;走不出十里地,就会把车轴颠断了;走吧,在这草原上;只有我们这辘辘车,才是这里的主要出行工具。”说着挥起鞭子,甩在虚空;啪的一声脆响,牛车立刻动了起来。
唐枫把驾车的马身上皮带砍断,牵着马,骑上自己的马跟在牛车后面。不知走了多远的路,耳中只有风的嘶吼声;和那辘辘车的噜噜声。风更加的冷了起来,冷得唐枫,把衣领紧紧地扣在一处;双手也插在袖子里,浑身上下,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发着抖;至于牵着的马缰绳;则是系在自己的马鞍子上。这时唐枫才真正的体会到,草原的夜里有多么的冷;不禁对这个老者从心里往外感激“接住,夜里冷,喝点乞戈怯怯寒气;要不,一会就会把你的心都冻僵硬了。”老者说着,随手对着马上的唐枫,扔过来一个皮囊;唐枫急忙伸手抓住,拧开塞子,仰脖灌了一口下去。
微酸而辛辣的酒气当中,还掺杂着一股子淡淡的奶香味;顺着咽喉扑了上来,使得唐枫觉得心里,有一团火正慢慢升了起来。身上此刻,也觉得不是那么的冷了。
第33章 草原之夜
第33章 草原之夜
唐枫紧催着马,到了辘辘车跟前;正欲把手里的皮囊还回去,却听老者言道“你先拿着吧,这路才走了一半;慢慢喝,免得身子被冻僵了。驾。”鞭子划过半圈,击落在车辕上;牛却走得越发起劲了。
无数的繁星,错落有致的洒在漆黑的绒布上。黑夜中,点点星光映照下的草原上,一辆辘辘车,缓慢而坚定地往前行进着;车旁跟着两匹马,骑在其中一匹马上的男子;时不时的仰头,喝上几口皮囊里的马奶酒。
终于,看到在前面无尽的原野中;散座着几十座蒙古包,有几个蒙古包,尚亮着灯火,昏黄的灯火,映照的整个蒙古包,宛如皮影戏的幕布一样透明;不时可闻里面有人窃窃私语着。而绝大部分的蒙古包,此刻早已熄灭了灯火。
老者将辘辘车,赶到一个亮着灯火的蒙古包跟前;把车停下,下了车,一把将袁崇焕抱了起来;便以头示意唐枫,将蒙古包的门拉开。唐枫跳下坐骑,推开木门;老者稍微侧着身子,将袁崇焕抱进蒙古包,放在地上铺的毛褥子上。这才又起身,将烛火点亮;又将地上土灶里的火,也同时点了起来。
立时,一股子烧牛粪的味道直呛鼻子。唐枫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执行任务的时候,又有什么没经历过呢?老者将铁锅放上去,又放了一些水,锅里的水一泛起水花来;便取过一大块羊腿肉,用刀削在锅中;只是令唐枫感到不解的,这个老者居然一点盐都不放。
又等了一会,老者便取过一个盘子;将锅里的肉捞在盘子中,递给唐枫。“吃吧,这是手把肉;估计羊肉有些膻,吃习惯了就好了;一会再给你下些面条,吃完就早点休息;毕竟赶了一天的路了。”老者说完,便站起身子;走出蒙古包,不知道又做什么去?
过了不大功夫,又拎着一个小桶回来;同时另一支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一样的盒子;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呦,吃完了;我再给你下点面条;这桶里装的是奶茶,还热着呢,你自己随意。”老者说完,便又去给唐枫下面条。可正下着面条,却看唐枫一直瞅着,躺在皮褥子上,昏迷不醒的袁崇焕;就低声宽慰着唐枫道“不碍事的,一会,我去给他寻些马齿笕;先退退烧,如果能退下烧,证明人还有救。”说完,又盛了一碗面条,端给唐枫。
唐枫对于这蒙古人的好客,在没到这面时候就已经知道;蒙古人一贯的爽朗好客,最讨厌的,是客人忸扭捏捏的。当下也不跟老者客气,自己也实在是饿得紧了;端起面条,就淅沥呼噜的吞了下去。
连着吃过四碗面条的唐枫;眼下躺在袁崇焕旁边,而袁崇焕的额头上;也放上了一些老者采回来的草药。此时,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脸上的红潮,也稍微变得淡了些。
“请问大叔贵姓,该如何称呼您?”唐枫转过头,对着躺在北面的老者问道。老者笑了笑,这才说道“老汉怎么敢当贵姓二字,老汉我不过是,替这里的领主大人放牧的而已矣;你就叫我魏老汉吧。实际要论起来,我也是汉人;只是被那些狗官和酷吏给逼到这里来的。不过,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不说也罢;睡吧,莫要再担心你的同伴;估摸着,明日烧便可退了。”老汉说完,翻转身去;就此沉沉睡去。唐枫的眼皮,也慢慢地变得沉重起来;逐渐的进入梦乡。
此时蒙古包外,闪过一道黑影;扒着门,往里看了看唐枫等人;便又再次转身离去。
清晨,一轮金阳,挣扎着自草原的地平线上腾跃而起;金红色的光芒,射进蒙古包;将内外一切映得通明。草原上的草叶上,满是一颗颗滴圆的露珠;垂在草叶子尖上,映射出七彩的虹光来。
唐枫也终于安稳的睡了一夜,天色初亮,老者便起了身。唐枫也跟着起来,先看了一眼袁崇焕;就见袁崇焕脸上的红潮,竟已然褪去;面色虽然还是蜡黄;却比昨日强上许多。
“我就说他今天会没事么,对了,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了?老汉的年纪大了,你昨夜说过一次;到今朝我就给忘了。”魏老汉说着,摇了摇头,又自我解嘲似的笑了笑;目光却投向唐枫,明显是在等着他的回言。
唐枫心里倒是很清楚,自己昨夜,何曾与魏老汉说起自己的名姓来了?本打算着,在这过了一夜;天明即刻赶路,好能早一日回返宁远兴城;免得那里再出什么事端?也自然没有必要,与萍水相逢的人互通名姓了;毕竟眼下,自己可是带着朝廷里的重犯赶路呢。
可当唐枫看到,那魏老汉,用一双质朴清澈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心中不由一动。不知为何,对着面前的这位老者,竟然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
便开口对其言道“晚辈姓唐名枫,这次是因家中长者有了重病;这才从京城急急的往家中赶。昨夜多亏长者施以援手,才不致露宿野外;如魏大叔,再无别的事情;小子便想即刻启程,也好能早一日的赶回家乡去。”唐枫说完,对着魏老汉拱了拱手;正待要去将地上的袁崇焕抱起来?
可旁边的魏老汉,却突然伸出胳膊将他给拦住。开口说道“你这娃子,也不省事;你家的长辈,如今刚刚好上一点;你就急三火四的要赶路,莫非怕他,是咽不下这口气去么?”说完,一双眼睛瞪得跟牛眼相仿;直盯着面前的唐枫。
唐枫也知道,这魏老汉言语上虽然有些粗糙;可心地却是好的,他也是关心自己才如此说的。可如今,真的要在这在多逗留几天的话,宁远那面又会如何呢?后金的皇太极,可就那么心甘情愿的龟缩在异域?
“你这孩子,不是我魏老汉倚老卖老,你也看到了你家的长者;如今这副情形,就恐还没走出坝上草原呢?便会在半路上抱恨而亡。孩子,你既然管我叫一声大叔;便听我一言,安心的在这里住上几日;别急着赶路回去,等你家的长辈把身子调理好了;再赶路也不迟么?而且,过得几日;便是蒙古人的那达慕盛会,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么?”这个魏老汉说完,手捻胡须望着唐枫,蔚然而笑。
唐枫一时默然,转头看了看袁崇焕;依然是昏迷不醒,只得点了点头;对魏老汉道“那小子就要在魏大叔这里,多叨扰几日了;还望你老不要厌烦才是。”说完了,唐枫由怀里取出十两纹银;递过去。
嘴中说道“这十两银子不成敬意,只是在你这,也不好就这么白吃白住;还望魏大叔能够收下,这小小的薄仪。”唐枫说完,将银子递到了魏老汉的眼前。
却没料到,魏老汉的脸色顿时便阴郁下来;将唐枫的手一推,对其言道“你以为我魏老汉,是贪图你的银两;这才千方百计的,留你们爷两住下的么?”
唐枫被魏老汉说的,脸上顿时升起一层红潮。急忙缩回手,对着魏老汉解释道“魏大叔莫要误会,想你,也是给领主家放牧为生;素常日子,想来也不十分宽裕。所以,不过魏大叔既然不让;那小子收回便是。”唐枫说完了,又把银子收起来。
这回,魏老汉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对着唐枫笑着言道“你家这位如今,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你也不必久守在他的身边,出去走一走,过几天可就是那达慕大会;一会我带你去选匹好马去,你也能上那里去见识一番;兴许,有那个蒙古姑娘就能相中你呢?”魏老汉说着,便给袁崇焕的腿上换过药布;拿着换下来的东西,走出了蒙古包。
“唐枫,咱们现在,置身在何处?”忽然病榻上的袁崇焕,清醒过来;转过头,对着站在门口的唐枫开口问询道。
这一下,令唐枫真是惊喜非常;急忙扑到袁崇焕身旁,对其言道“袁大人,你可觉得好受一点了么?咱们现在是在,丰宁坝上草原上的一处蒙古部落里;现在你没事了。”说完,唐枫伸手把奶茶端过来;轻轻给袁崇焕饮下。
待袁崇焕喝下奶茶之后,又稍稍的喘息一阵;方又开口对唐枫道“莫要唤我袁大人了,你还是称我为袁叔叔吧;不过,唐枫你救了我;这可是触犯了大明朝的律法,今后,你便是朝廷申拿的要犯了;可有这个必要么?为了我袁崇焕搭上你的前程,和一家老小的性命?”袁崇焕说至此处,又是轻叹一声;双眼望着蒙古包顶上,久久不再开言。
唐枫沉吟片刻,方小心的答道“袁叔叔此言差矣,莫说小侄无意于官场;即使身居高位,见了朝廷如此胡乱的冤杀忠良;焉能为了自己官职而袖手旁观,若这大明朝照这般下去;想来也离着灭亡不久矣。”说完,把奶茶碗重重地放下。
第34章 神秘女子
第34章 神秘女子
不等袁崇焕在于唐枫辩驳,蒙古包外走进一人;正是魏老汉。魏老汉一眼便看到,袁崇焕已然醒过来;便也欣喜非常的走过来,对着袁崇焕道“老哥觉得身子可恢复些了么?你家这子侄真是不错,老汉我劝他出去,走走散散心去;他总说你身边离不开人,这回你也醒了;他应当能放下心了吧?”说完,便扭头望向唐枫。
可唐枫却又把目光投向袁崇焕,显而易见,唐枫还是放心不下袁崇焕。魏老汉也转头看向袁崇焕,袁崇焕深知唐枫,毕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可也不能总让唐枫如此下去。
袁崇焕艰难的,把头转向唐枫那面;对着唐枫勉强的笑了笑,这才说道“唐枫,这几日你也很是辛苦;便出去转转吧,我也好在这里想想,咱们下一步,该作何打算才是?”说完了,又对着唐枫笑了笑。
魏老汉唯恐唐枫,又千推万阻的;急忙插话道“而且,我请了另一个包里的乌兰托娅;来帮着看护你家长辈,你便放心吧;她平日伺候人,和做活都很是精细的,走,今天我就给你去挑一匹好马去。”魏老汉说完,怕唐枫在变卦;一手拽起唐枫就出了蒙古包。
等出了蒙古包,唐枫站在坝上草原;感觉到此刻,坝上天高气爽,远处芳草如茵,群羊如云,骏马奔腾,坝缘山峰如簇,碧水潺潺;坝域森林茂密,不时有凉风拂面掠过,顷刻间钻进衣襟。环顾四野,在茂密的绿草甸子上,还点缀着一片片繁星般的野花。极目之处是大片大片的白桦林,浓装玉塑,层层叠叠的枝叶间,漏下斑斑点点的日影。那遥远而美丽的闪电河,如同一条玉带环绕在草原上,静静地流过。牛群、马群、羊群群栖觅食,放牧人那粗犷的歌声和清脆的长鞭声,融合着悦耳动听的鸟声,都给这草原增加了无数的生气。
魏老汉见唐枫,被这眼前的景色所陶醉;一时竟然默默无声的,伫立在这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