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倾世有些出神,盯着外面,突然问:“天骄昨天有没有回来?”
朱妈摇了一下头,“没有,昨天金小姐还来过问起,说是她一直联系不上天骄少爷,以为天骄少爷躲在家里,我还和她说,天骄少爷大半时间会呆在军营里帮老爷处理一些事情,不会呆在家中,她还不信,说是她去过军营,可天骄少爷不在军营,不过,太太,您不用担心,我偷偷问过天骄少爷的一个侍卫,侍卫说,天骄少爷有重要的人要陪,所以没有回府。”
茹倾世轻轻叹了口气,又有些出神,过了一会,慢慢的说:“朱妈,我这几天一直在做梦,梦见楚天佑的女儿回来了,她就站在我面前,不说话,可是我心里知道她恨我,还有涂家,她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朱妈知道楚天佑的事一直是茹倾世的心病,看了看外面,雨慢慢的越下越大,她微微一笑,轻声说:“这是太太心善,一直担心楚小姐,当年一直没有找到楚小姐的尸身,这许多年来也一直没有楚小姐的消息,太太一直觉得当时您人在外面没有及时救下楚小姐,可,这人各自有命,也许楚小姐早已经重新投胎了好人家,也许一直活着不愿意再出现在与旧事有关的人面前,太太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也一直为楚小姐祈福,不论楚小姐是生是死,她若是知道太太的一番苦心,一定会原谅太太当时人在外面未能赶回来救下他们一家的。”
茹倾世似乎是没有听到朱妈的话,仍然是看着外面出神,突然一个雷声响起,吓了她一跳,她突然脱口说:“朱妈,你知道吗,我做梦的时候,我知道我梦见的是楚笛,知道她是楚天佑的女儿,可是,你知道我看见的是谁吗?我看见的竟然是丑丫头,她其实很漂亮的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不说话,一直静静的看着我,目光里没有仇恨,只有询问,可这询问却比仇恨更让我心惊,我知道,只要她回来,她一定会报仇,她会怎样报仇?我害怕的是她回来,她会如何对我和天骄,尤其是我在梦中看到的楚笛是丑丫头的模样,我更是害怕,那个丑丫头,似乎命中注定就是天骄的劫数。”
朱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实在是不能把楚天佑的女儿,那个洋娃娃般的小姑娘和那个不会讲话的哑巴丑丫头联系在一起。
“朱妈,我很少这样害怕,这样心不安。”茹倾世有些出神,看着外面的雨,“打从知道楚天佑有这样一个女儿开始,到我见过她,我就觉得那孩子奇怪的很,仿佛,仿佛我前辈子欠她的,她这辈子来,就是来讨债的。”
朱妈看茹倾世微微有些颤抖,担心她有些冷,立刻取了披风披在茹倾世的身上,温和的说:“太太,您别想太多。”
茹倾世拢了拢朱妈刚刚披上的衣服,苦笑一下,“我也不是时时害怕,只是有时候,仿佛在梦中,楚笛这孩子似乎是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我她的存在,她现在也得十五六了吧?从她出事到现在得有些年头,我的感觉就是,她从来没有在我梦中消失过,而且越来越清楚。”
正说着,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了进来,朱妈看了一眼茹倾世,走到门口,回头对茹倾世笑着说:“这还正说着,天骄少爷就回来了。”
涂天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军装,帅气的很,虽然面上有些轻微的疲惫,但看起来精神头不错,眼中有些不加掩饰的惊喜,“妈,我的侍卫说您有让朱妈打听我,有事吗?”
茹倾世笑了笑,看到儿子,似乎是安心了些,在椅子上坐下,“朱妈,帮我倒杯水喝,有些渴了。来,天骄,坐,妈正好也想找你说说话。”
朱妈倒了两杯热水放在茹倾世和涂天骄所坐的桌上,笑着说:“天骄少爷,您快劝劝太太吧,太太这几天一直神思恍惚,所以我才自作主张的找了您的侍卫打听您去了哪里,可巧也是金小姐说一直联系不上您。”
涂天骄笑了笑说:“是啊,这几天我没和金佳柔打照面,除了军营的事外,我还有一位相当重要的人要陪,妈,您这几天怎么了?为了什么事神思恍惚?难道是爹又惹您生气了?还是没人陪您打麻将?”
茹倾世看着儿子,儿子真是帅气,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做梦梦见一些旧人,心中起了不安,人有常说做梦梦见已经过世的人不好,看来这话是有道理的,梦见旧时的人或者故去的人,难免心中思忖,自然是茶饭无趣,等这雨停了,妈真要找个人替妈驱驱。”
“妈梦见谁?”涂天骄笑着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茹倾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着儿子,有些狐疑的问:“你是不是和金佳柔慢慢有了感情了?”
涂天骄一挑眉,哈哈一笑,“妈,您还真是会开玩笑,这您放心,就算是太阳真打西边出,我对金佳柔也不会有丝毫的感情产生,而且,我还打算结束和她的事,因为她实在不是我想娶的人,我想娶另外一个人。”
茹倾世怔了怔,“娶谁?”说着,心却莫名的一跳。
“先不说这事。”涂天骄笑着转移开话题,似乎不愿意和茹倾世讨论这个问题,“您先和我说说您这又是梦见谁了?”
茹倾世明显觉得儿子是在敷衍自己,但又好当面说破,儿子确实是一脸真诚的看着她,虽然眼神表明他此时的心根本不在这儿,“也没什么,就是又梦见了你楚叔叔的女儿。唉,我这眼皮跳的我真是难受,这几天我一直心里头发慌,也不晓得为什么,或许可能是我这几天吃的东西太油腻吧。”
涂天骄怔了一下,犹豫一下,轻声问:“您又梦见楚笛了?”
第248章
茹倾世叹了口气,“自打这孩子出事那天开始,我这心就没安生过,每过一些日子,就会梦见她,似乎一直有人在梦中提醒我不要忘记她,要时刻记得她,甚至在梦中,她也是一直在慢慢长大。”
涂天骄看了一眼外面,雨慢慢大了起来,“妈,您觉得她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茹倾世又叹了口气,仿佛心中郁闷了许多东西,“反正在梦中她是一天天的长大,只是,离最后一次见她实在是太久了,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三岁多的小姑娘,后来中间五年不见她,她在八岁多那年出事,这转眼间也过了六七年了,嗯,至少得有六年上下,她在我梦中出现的时候虽然也在长大,可眉眼越来越不清晰,也许是这样,我这几天做梦的时候,楚笛这孩子在我梦中出现的时候竟然是丑丫头的模样,不说话,一直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看,害得我好几次都是一身冷汗的醒过来。”
涂天骄点了一下头,“楚笛出事的时候确实是八岁多,不过,当时她是周岁,您一直以周岁计算她的年纪,如今她应该是快满十六岁,可以嫁了。”
茹倾世有些疑惑,看着儿子,不明白儿子这话接的是什么意思。
涂天骄冲朱妈摆了一下手,“朱妈,你到外面看着些,若是我父亲或者其他什么人过来,提前支会一声,我和妈有些话要说。”
朱妈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外面的雨下得真不小,哗哗的落地有声。
看着朱妈离开,涂天骄重新为茹倾世续了杯水,慢慢的说:“妈,当年楚天佑出事,并不是因为您,您当时人在外地,知道出事的时候,楚天佑一家已经家破人亡,您一直内疚,我知道。我们最后一次见楚笛的时候她才三岁多,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我也还记得当时最后一次见她,我们一起在院中说话,她一脸戒备表情的看着我。”
茹倾世苦笑一下,说:“我心里真矛盾,既希望这孩子活着,又怕她活着,她若活着,自然是可以为她父母的事补偿,总有挽救的机会,可是,她若是活着,自然是会来报仇,那孩子是聪明的,她如果报仇,不一定会多么血腥可怕,或者一定要手刃仇人,但她会,”茹倾世顿了一下,微微打了一个寒战,轻声说,“但她肯定会让我们涂家也同样的家破人亡,我不知道她会如何达到这个目的,但她肯定会,如果有一线可能,她也会。因为,如果她活着却一直不出现在大家面前,能够隐藏这么久,一定是可怕的。”
涂天骄看着面色矛盾的茹倾世,温和的说:“妈,我宁愿她报复,是我们涂家欠她的,她的父母虽然没有死在我们涂家人手中,但他们却是因我们涂家而出事,如果楚笛一定要报仇,我不会介意,甚至我愿意父债子还。”
茹倾世怔怔的看着儿子,总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
“我想娶丑丫头。”涂天骄突然平静的说,“妈,我要结束和金佳柔的关系,只有这样,丑丫头才会答应嫁我,而且我不想她不是我的唯一。”
茹倾世有些混乱,看着儿子,她明明在和儿子说楚笛,怎么儿子却又扯上了丑丫头?难道不仅在梦中楚笛会变成丑丫头?可是,她怎么会把丑丫头和楚笛联系在一起?
“你父亲肯定不会同意。”茹倾世勉强的说,其实这不是她要表达的,她想要问的是一句自己也害怕的话:丑丫头和楚笛,有关系吗?
“我知道,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我不结束和金佳柔的事,丑丫头肯定不会同意,我好不容易让她答应嫁给我,但她提出,她必须是唯一,如果一定要嫁我,她不会和任何一个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涂天骄似乎完全看不懂母亲眼中的困惑,但他的语气始终平静肯定,没有起伏。
茹倾世看着儿子,懊恼的说:“儿子,妈糊涂了。”
涂天骄笑了笑,温和的说:“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你,丑丫头其实就是楚笛,你或许就会明白我的话,我要娶的其实是楚笛,只是我习惯于称呼她丑丫头,是不是很奇怪,在我第一眼见到楚笛的时候,在她还是襁褓中的小婴儿的时候,我就说过她是个丑丫头,虽然其实她很好看。”
茹倾世整个人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只有快速闪过的画面,快到她有恶心的感觉,但是,紧接着,她慢慢平静下来,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人生如戏,她对自己说,她正在一出比戏台上的故事还要精彩的人生故事中,她看着儿子,一语不发。
“这样你会更容易听懂我的话。”涂天骄微笑着说,“从我见楚笛第一眼,她就是我唯一关注的一个人,现在我相信命中注定,我相信世上真有天意,从第一眼开始,她便是我的唯一,我唯一在意和想要拥有的人。”
茹倾世咧了咧嘴唇,似乎是想要笑,但却有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天骄,这孩子,她是你的劫数,你逃不掉,可是,她是真的爱你吗?你是她失去父母的最大原因之一,她能够接受你吗?能够看着我和你父亲这对害她失去双亲的最大原因之一喊出爸妈的称呼吗?”
“她不爱我。”涂天骄平静的说,“一点也不爱。”
茹倾世呆呆看着涂天骄,声音有些微哑,“她,亲口告诉你的。”
“是。”涂天骄依然语气平静的说,“我拿她的救命恩人来威胁她同意嫁我,当年是张茂林和他爷爷救了丑丫头,我告诉她,如果她想张茂林和他爷爷能够平安的活着,就必须嫁我,否则,我会让她亲眼看着张茂林和他爷爷死在她面前。丑丫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是她的软肋,所以,她答应了。我知道她爱的根本不是我,她说她可以接受任何陌生人嫁,却永远不会嫁给我,可是我要娶她,不论怎样,她爱或者不爱,我都一定要娶。”
第249章
茹倾世长长出了口气,看着涂天骄,苦笑着说:“傻孩子。”
涂天骄微微苦笑一下,看着茹倾世,“感情这事真是奇怪的很,在我知道丑丫头其实就是楚笛之前,我就对丑丫头莫名其妙的有好感,甚至不允许她和任何别的男人接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只是,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喜欢她才会这样,我以为我只是看她可怜,是个孤儿,又不会讲话,所以从张茂林那儿要来了她,然后不允许张茂林再见她,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她,我只是想要完全的拥有她。我有过不少女人,打小,也许因为家世好,有钱有势,人长得也不坏,所以总是有女人跟在后面追,包括一向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金佳柔,我也不放在眼里,偶尔应酬一下也是因为满足所谓的虚荣心,更多的时候,女人在我只是一种可利用的工具,我甚至可以完全没有内疚感的把她们转手送人。”
茹倾世看着儿子,儿子的眼中清晰的可以看出焦虑和不安,他表面的平静和语气的平和并不能够完全的藏起他心中的忧虑。他是真的喜欢上了丑丫头,好吧,茹倾世想,她还不能完全的把楚笛和丑丫头联系在一起。
“我也是刚刚知道丑丫头其实就是楚笛,或者说,是在一年前,在一次意外中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这还要感谢张茂林,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丑丫头的真实身份,也许除了我,只有张老头一个人知道楚笛的真实身份。”涂天骄看着茹倾世,“她清楚的告诉我,她之前一直有用面具遮掩真实的容颜,并且一直装作哑巴,为的就是怕被人认出,或者要解释有些不必要的问题。后来到了涂府,她开始的时候也是藏起了真实的容颜,直到后来慢慢发现,我们对于楚笛的印象只在她三岁多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容颜肯定发生了变化,所以才慢慢以真实的容颜面对我们,可惜我们一直以为楚笛已经死了,而且在我们的记忆里一直没有长大的楚笛的相貌,所以,她成功的瞒过了我们。”
“她,要报复我们涂家吗?”茹倾世轻声问,“我知道你父亲确实有可恶之处,但他毕竟我的丈夫你的父亲。”
“她说她会做个红颜祸水。”涂天骄平淡的回答,“她说如果我一定要她嫁给我,她会报复我们涂家,让我们涂家家破人亡。”
茹倾世颓然的靠坐在椅背上,苦笑着说:“和我梦中一样,原来有时候梦真的会变成真的,这样,你还是要娶她吗?她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会。”涂天骄淡然的说,“既然是我们涂家欠他们楚家的,他们来讨债索命也是应该的,只要她愿意,我愿意成为她报复的对象。”
茹倾世苦笑着一个字也说不出,看着儿子,世上的事,真是比戏台上的故事要精彩万分,只是身在其中却是痛苦不堪,毕竟戏台上的故事在幕落下后可以结束,演绎一个角色时可以起起伏伏乐在其中,知道这是故事,知道不过是故事,但,现实中,没有可预知的未来,没有可参照的剧本,只有经历。
“你会告诉你父亲这一切吗?”茹倾世停了停问。
涂天骄摇了一下头,平静的说:“我只会告诉他我要娶楚笛为妻,我要放弃和金佳柔的婚约,就这么简单,他接受不接受,我不介意,如果他能接受最好,如果他不能接受,我会放弃目前所有一切带楚笛离开,在国外我有足够让我们好好活着的储备。只要可以和丑丫头在一起,怎样都可以。”
“她,”茹倾世微垂下头,过了一会才抬起头轻声问,“我是说楚笛,她现在在哪?我可以见见她吗?”
“她在一家宾馆,我派了我最相信的侍卫保护她。”涂天骄看着茹倾世,“您随时可以看她,如果您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见她,她并不介意您和父亲出现在她面前,其实,这个时候介意的应该是我们而不是她。”
茹倾世苦笑一下,眼皮似乎不跳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面对,害怕也不是办法,反正,楚笛也不是一个说不过去的孩子,只是那个金佳柔有点难缠,金家怎么可能轻易允许已经约定的婚约失效呢?
“你打算怎么和金佳柔解释?”茹倾世试探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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