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是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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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是条鱼-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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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自己喜欢的专业,只是一年又一年,蹉跎又蹉跎,趁此机会,干脆下定决心,排除万难。

就这样,在研究生考试报名结束的最后一天,徐敏行在网上报了名,跟苏豫一个学校,专业却不相同,苏豫考得是新闻传播,徐敏行则报了自己喜欢的宋史。

第二卷 一路上行 第四十一章 悬梁刺股(2)

接下来的日子,对苏豫来说,有如苦行僧。

白天上班,没有时间看书。每天晚上,除了报社有活动,需要加班之外,从八点到十二点,雷打不动,苏豫都稳稳地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

有时候,苏豫在想,如果当年高考的时候,自己有这个劲头儿,清华北大该也不在话下吧。可惜,年少的自己,不懂得去努力,只知道懒散的贪玩儿,看小说,踢足球,还有,还有……跟漂亮女生手拉手去电影院看电影。

时至今日,方刚提起来,都觉得愤愤不平,总是说,像苏豫这样浪荡的人,居然还轻轻松松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重点,这世上,简直没有天理。

以前,每当方刚这么说的时候,苏豫就是洋洋自得的哈哈大笑。

可是如今,沉下心来,从牙缝里挤时间复习功课的时候,苏豫才知道,当年的自己,是多么浪费光阴,多么虚度青春。每每匆匆忙忙坐公交车往回赶的路上,他忍不住就会想,如果上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青春可以再重来的话,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然后考一个更好的学校,更好的专业。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

也正因为此,苏豫现在,是变本加厉的刻苦用功,仿佛要把当年欠了的全部补回来。

有一天晚上,方刚值勤回来,已经夜里一点多了,看到苏豫房间的灯依然亮着,门半掩着,他朝门板上敲了敲,斜倚在墙边,笑着说:“苏豫,说句心里话,我现在真还挺佩服你的,坐得下来,沉得下去,还真不是说说就算了。”

然后又感慨的说:“唉,徐敏行也是,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你说,我没事儿鼓动她考研干么!女人么,照顾好家庭,有份稳定的工作就可以了,我真是无法理解。”

苏豫从书本上抬起头,瞅向方刚,看到他苦恼的样子,忍不住爆笑起来,良久才喘着气说:“方刚,你真是我枯燥生涯里最大的乐趣,是我暗无天日生活中的明媚阳光,我真是太爱你了!”

方刚被苏豫一顿取笑,尴尬的说:“瞧瞧,瞧瞧,你除了会取笑我,就不能给我点儿有建设性的意见么,我现在真的是很郁闷。”

“那是谁啊,当时信誓旦旦的要做大女人背后的男人,怎么?说完就被大风刮跑了,亏我当初还觉得你够伟大呢,啧啧啧,原来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啊!”苏豫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过身,言语犀利。

方刚挠挠头,苦笑起来。

“得了,得了,别这样了,刚值完班?困不困?不困的话一起去吃宵夜?”苏豫一把搂在方刚脖子上,架着他就往外走。

“你等等,等等啊,你好歹也得先让我把身上这张皮换下来啊!”方刚挣扎的说。

“嘿嘿,忘了!别说,你穿上这张皮,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徐敏行看上你,也不算瞎了眼,哈哈。”苏豫上下打量了几眼,笑着调侃说。

“去你的,找死啊。”方刚换好衣服,听到苏豫的话,一拳就打过来,苏豫笑嘻嘻的躲到一边,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出了门。

冬天的夜,寒风刺骨。

“这种天,喝碗热乎乎的羊肉汤最好了。”方刚抱紧身上的大衣,冷的直哆嗦。

“一碗不够,就喝两碗。”苏豫也冻得够呛,跺着脚,哈着气说。

方刚听完这话,乐了起来,说:“苏豫,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等咱有了钱,喝豆浆吃油条,妈的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红糖蘸红糖。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哈哈!”方刚说着说着,自己都撑不住大笑起来。

“嗯,这跟那个‘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没钱人想象的富贵生活。”苏豫一本正经的回答。

“哈哈,这东宫、西宫也不好当么!”方刚笑着说。

“那是,你以为呢!不过要说笑话,咱们俩半夜三更,冻得跟僵尸似的,蹦跶来蹦跶去的,在街上悠悠荡荡,才真吓人呢,人家不知道呢,还以为是黑白无常呢!”苏豫故意说得鬼气森森。

“啊呀,快跑啊,鬼啊!”方刚笑哈哈的追着苏豫,满街乱跑。

说说笑笑间,两个人宛如识途老马,从繁华的大街,拐到了一条幽深的小巷子里。

用苏豫的话说,别看这里地方破,可是这儿的羊肉汤那可是顶呱呱的棒。最关键的是,老板热心,每天晚上营业到凌晨两三点钟,昏黄的灯光,在寒夜里显得分外温暖。

苏豫和方刚走进狭窄的铺面,一锅羊汤热气腾腾的在门口摆放,炉火烧得正旺。老板是位50岁左右的中年汉子,热情地招呼:“二位,都要点儿什么?羊肉?羊杂?”

苏豫笑着跟老板打招呼:“老板好啊,这么晚还熬着呢,辛苦辛苦。还是老规矩,20块钱的羊肉,10块钱的羊杂,分成两碗。”

“好咧,马上就来。”老板熟练的称肉,盛汤,麻麻利利地端到两人的座位上,“二位,慢喝,小心烫。”说完,又端来两块饼,放到他们俩的面前。

一碗羊肉汤下肚,两个人喝的是热气腾腾,从头到脚都觉得舒服。

方刚打着饱嗝,满足地说:“每天让我喝一碗羊肉汤,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当心上火,哈哈,瞧你,怎么那么容易满足啊!”苏豫笑着打趣他。

“容易满足怎么了?这样的人比较容易幸福。”方刚拿起一张餐巾纸,用劲儿擦了擦嘴。

“好,幸福的人,咱们走吧。”苏豫率先站起来,往外走去。

“二位,您慢走,下次再来。”老板在身后热情洋溢的喊道,让人心里热乎乎的,不知道是羊肉汤的功效,还是老板的热情温暖的。

苏豫、方刚朝老板挥挥手,转弯出了巷子。

巷子口有一所五星级酒店,名字叫天上人间。然后,再往前走就是中心大街,白天里车水马龙,繁华至极。此时,夜深人静,也显得格外冷清,只有几辆高级轿车,停在酒店门口。

“明月,快上车!”

一个温和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在苏豫的身后响起。

“明月?”苏豫浑身一震,猛然回头。

只见一个苗条高挑、身穿灰色大衣的女人,穿着黑色的皮靴,“咚咚咚”从天上人间大门里走了出来,径直上了一辆黑色的宝马,一瞬间,绝尘而去。

第二卷 一路上行 第四十二章 旧欢如梦(1)

恍惚之间,苏豫并没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长相。

他转过身,站立良久,思索是否要走向前去,犹豫的当儿,宝马车奔驰而去,只留下了一溜儿青烟,在寒冷的夜久久消散不去。

看到车子离开,苏豫才醒过神儿来,突然撒开脚丫子,拼命地往前追,不停地叫着“明月、明月……”

那个叫“明月”的女人,坐在宝马车里的女人,好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过头往回看,看到苏豫奔跑着追赶,竟然笑了起来。隔着几丈远的距离,苏豫也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女人很漂亮,艳若桃李之姿,色若春晓之花,灿然一笑,更是叫人心荡神移。

可是,却不是秦明月。

苏豫心头恍然若失,随即又觉得庆幸,若真的是秦明月,若真的是她,又该如何面对!

宝马车越开越远,只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夜色深沉,天空像一口大锅,黑漆漆的,覆盖着茫茫大地。苏豫慢慢地停下脚步,滞立在十字街头,偶尔有车,从他旁边呼啸而过。阵阵寒风刮在脸上,生疼入骨。

苏豫想,茫茫人海,红尘几度,却再也遇不到秦明月。刚才无意中听到的一声“明月”,现在想来,竟好似自己自言自语叫出来的,宛如梦境一般。

良久,他才走到路边,渐渐蹲了下来,然后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骆驼,悉悉索索拿出一支香烟,摸了半天,才找到打火机,又“啪啪”的打了好几遍,凛冽的寒风吹着,根本点不着。无奈之下,苏豫把头一垂,不管不顾地,埋进大衣领子里,像一只鸵鸟。

方刚走到他的身边,也蹲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苏豫的肩膀,微微叹了口气。

苏豫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前方。方刚自顾自地从苏豫烟盒里掏了一支烟,又用自己的防风打火机,凑近了给苏豫点上。

两个人相对无言,大口大口的吸着烟,零星的火光,一明一灭,在街头闪烁。

突然,天空竟下起雪来。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飘落,不一会儿,路面渐渐白了起来。

良久,方刚拍着苏豫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走吧。”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拍拍衣服,把身上的雪花抖落了一地。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苏豫仰着脸看着黑紫色的天空,任雪花飘洒在脸上。

“下雪了,我的老寒腿又犯了,而且蹲的时间太久,腿都麻了,快点,来扶着我。”方刚看似无意的岔开话题,对苏豫抱怨说。

风雪夜里,两个人缓缓前行,雪越下越大了,远远望去,宽阔的马路,犹如一条银色玉带,环绕着这个城市,装点着别样的风景。遥望四周,这座熟悉的城市,渐渐陌生起来,掩埋了一切灰暗的、肮脏的事物,像一座堆砌的水晶之城,晶莹美丽,脆弱易碎。

“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彤云底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往事萦怀难派遣,荒村沽酒慰愁烦……”

夜半时分,不知哪栋楼里,哪户人家,远远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胡琴声,伴着悲愤凄宛、雄浑惨烈的唱腔,在这风雪夜里,声声问,声声慢,渐渐消散在身后。

第二卷 一路上行 第四十二章 旧欢如梦(2)

苏豫病了。

一连三天,高烧不退,可把方刚急坏了。

苏豫迷迷糊糊的当儿,只看到方刚在眼前晃来晃去,后来又晕腾腾地被架去附近的诊所,还听到方刚抱怨说自己怎么这么没用,一场风雪就被打垮了。

苏豫张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做梦,在梦里,他看到了明媚,还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他的灵魂穿越,回到了旧日时光,又躲在一旁窥伺,看他年轻的肉身,是如何青春灿烂,明媚忧伤。那时候他才大一,刚刚认识明媚,在校园里那条林荫路上,明媚一脸灿烂纯真,而自己,也是花月正春风。

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明媚的奔跑而远去,年轻的苏豫,在后面追啊追,明媚不时的扭头,笑着说:“苏豫,你快来追我啊,你追不上我的。”苏豫看着穿花蝴蝶般的明媚,再看看边追边笑的自己,一时之间有些痴了。

苏豫想,原来,自己也是有过这样的好时光的,年少轻狂,纵情恣意。如果就这么死去,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只是不知道,明媚知道了,会不会伤心难过,如果可以,他宁愿明媚一辈子都不知道,更不愿意她为了自己流泪心伤,他只想远远地看着她,希望她幸福美满。

梦到酣时,突然醒了过来。

只见秦明月坐在床边,背对着苏豫,幽幽的问:“苏豫,你到底爱我,还是爱明媚?”

苏豫犹豫了良久,才缓缓地说:“我爱明媚,她幸福我就快乐,我也爱你,可是这爱,让我好苦好苦,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你可知道,我多想你,我恨不得你每时每刻在我身边,咱们永不分离,好吗?”

秦明月听了这话,突然无声的抽泣起来,苏豫不顾病体,强撑着下了床,从背后抱着秦明月,紧紧地抱着,仿佛要把她揉碎了,搓扁了,才能稍减自己这一片相思之苦。

他低声叹息说:“明月,明月,你回来看我了是吗?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

秦明月并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过了良久,她缓缓从苏豫怀里挣扎着出来,然后起身,走向门口,推门就要离去。

苏豫一急,猛的站起来就要去拉秦明月。他病了几天,头晕眼花,脚底虚浮,起身太急,一下子就栽倒了地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秦明月越走越远,心里是又痛又急,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大声喊“明月,明月……”

喊着喊着,大颗大颗的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突然,有人用力地拍苏豫的肩膀,拍不醒就来回晃动起来,一边晃还一边着急地喊:“苏豫,苏豫,醒醒,醒醒……”

苏豫一惊,才缓缓醒了过来,原来只是一个梦。

秦明月并没有出现,一切只是他的想象。可是即便在梦中,他都没有看清楚秦明月的神情,难不成,在梦中,秦明月都不愿意再见到他么。

唉!想到此,苏豫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十分眼熟,正在焦急地看着自己,一看他睁开了眼睛,才松了一口气,抱怨地说:“老头子,又做春梦了,多少年了,还念念不忘你的老情人呢!”

“老头子?”苏豫一下子头就大了。看看周围,环境陌生又熟悉,房间的陈设都是照自己喜欢来布置的,照片墙上自己的照片,从年轻到年老。再看看自己,发福了,手背上也有老年斑了,而且满是青筋和皱纹。

苏豫心想,这倒好,一觉醒来,已经年老,尘埃落定,现世安稳。

定下神,瞅瞅自己身边这个老太婆,看看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她是谁?透过历经沧桑的面孔,苏豫仿佛可以看到她年轻时候的容颜,依稀仿佛,那么熟悉,眼神温和,神情淡雅,难道是……葛安柔?

再去看照片墙上,葛安柔身列其中,从年轻到年老,从二人世界,到三口之家,原来,他们还有个儿子,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那么可爱,后来慢慢成长,终于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嗯,小子,比老爸长得帅么!苏豫一边看照片一边想。

不过,慢着!什么什么?他跟葛安柔结了婚?而且还有了一个儿子?而且,而且,还已经过了一辈子?这,怎么可能!!

苏豫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禁冷汗都流了下来。再去看老年时候的葛安柔,面前的她嘴角撇着,神情嘲讽,像是在说,怎么,还不甘心呢,还想着你的老情人呢!

只觉得葛安柔的一张脸越凑越近,慢慢逼近自己,苏豫大喊一声:“葛安柔,你别过来!”

第二卷 一路上行 第四十三章 怜取眼前人(1)

“葛安柔,你别过来!”苏豫大喊一声,胡乱地挥舞着手臂。

“砰”的一声,杯子摔碎的声音,在苏豫耳边炸雷一样响起,吓得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苏豫,你醒了?”葛安柔惊喜的声音,好像从极远的地方缓缓传入耳际。

奇!苏豫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书!葛安柔连忙扶起苏豫,轻轻用手去摸他的额头,然后长出一口气,放心地说:“烧终于退下去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吓人。”

网!说完,然后又去端过来一杯温水,递到苏豫手上。

苏豫的手有点儿抖,端杯子的时候有点摇摇晃晃,葛安柔就轻轻握着他的手,护送着水杯到了他的嘴边,苏豫一边喝水,一边暗自嘀咕:“难不成我还在做梦?葛安柔,怎么还在?”一时竟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觉得恍惚至极,下意识地对葛安柔客气疏远起来。

正想着,方刚推门而进,手里提着两份盒饭。

“苏豫,你醒了,太好了,你这小子,吓死我了!高烧三天三夜不退,还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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