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凝点头,毫不怀疑地策马上前,好像并不知道她即将去送死。
慢慢走近了,看清地上躺着的并非是野猪仔而是灰熊仔,曼凝嘴角勾起讥讽,卓家人惯会借刀杀人,这次居然连野兽都利用上了!
“吼!”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愤怒的母灰熊张牙舞爪地飞奔过来,看到它的熊仔儿已经气绝身亡,连连怒吼,瞪着血红的眼睛,向着离它最近的曼凝扑过去。
卓钰娆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边柔媚娇笑道:“听说母熊吃了人就会消了怒火,看来县主只好舍身取义,保护本妃了!”
言下之意,让沈曼凝自动投进母灰熊的血盆大嘴里,平息母熊的怒火,来保护她卓钰娆。她爱惜自己尊若菩萨,视其他人的性命贱如草屑,可见一斑。
58救驾
面对愤怒扑过来的母灰熊,曼凝丝毫没有惊惶之色。从容镇定地从袖里抽出魔音箫,阖目吹奏。
箫声如泉水清泠,狂躁的母灰熊顿时滞住狂奔的脚步,呆呆地听着,猩红的眼睛里滴下泪来。
轻易就安抚住了狂怒的母灰熊,曼凝都诧异自己控制兽类的能力突飞猛进。箫声略转,她用音律告诉母灰熊,究竟是谁杀害了它的孩子。
母灰熊缓缓转过笨重的巨大身体,猩红的眼睛直怔怔地瞪向不远处那个戴着纱帽的宫装女人——就是她射杀了它的孩子!
“吼!”母灰熊撒开四肢,向着好整以暇正在看热闹的卓钰娆狂奔而去。
卓钰娆料想不到如此变故,沈曼凝竟能用箫声控制母灰熊,转而指挥因丧子而暴怒的母熊来攻击她!变故来得太多,卓钰娆吓得脸色苍白,两股战战,几乎瘫倒在地。
“凝妹妹,别怕!我、我来救、救你!”迟恩启两条腿都吓软了,但为了心爱的女子,他还是克制内心的巨大恐惧,硬着头皮举剑上前相助。
然而,他的动作太慢了!还不等他有机会冲到沈曼凝的身边去表现英雄救美,就见那只可怕的母灰熊已经改变了攻击的目标,转而向着卓钰娆这边冲过来。
迟恩启战战兢兢地正好走到卓钰娆的前面,成了她的免费人肉盾牌。 “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猩风刮近,见那只母熊连连怒吼着冲过来,迟恩启除了放声惨叫,别无他法。
曼凝料不到迟恩启竟会在这个时候跑上来凑热闹,秀眉紧蹙,忙再次吹奏魔音箫,让母熊避开迟恩启。
母熊的前爪几乎触到迟恩启的前胸,险险地扫过,偏离了方向,转而向着驻扎营地的方向狂奔而去。
迟恩启死里逃生,顿时跌倒在地,只有张嘴喘气的份儿,连丢在旁边的长剑都忘了去取,用袖子去抹额角的冷汗。“呜呜……呜……”
曼凝见失控的母熊冲向驻扎营地的方向,而凤德承就在那里。心念一转,她顾不得上前安慰受到惊吓的迟恩启,忙拔足狂奔,追寻母熊去了!
*
愤怒的母熊发足狂奔,很快就冲到了御林军驻扎的营地。看到那么多手执兵刃的兵士,它找到了发泄的目标,疯了般冲过去。
等到有人发现了冲过来的母熊,可惜已经迟了。御林军战战兢兢地举刃去刺,却被母熊的熊掌一挥,他们顿时都筋断骨折。
惨叫声不绝于耳,众人连滚带爬地逃命,那只母熊如入无人之境,转眼就冲到了御驾之前。
“护驾!快护驾!”宦官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纳喊着,可是如此混乱的情形,谁能拦得住一头疯熊。
御前精锐护卫军跟母熊展开肉搏,死伤惨重。就算偶尔刺到了母熊,由于未中要害,受伤的母熊更加疯狂骇人。
混乱中,弓弩手没有用武之地,持刃的御林军根本无法挡住母熊,那只熊就嘶吼着冲到了凤德承的御马前。
“快放箭!放箭!”凤德承龙颜变色,但仍保持着一国之君的威仪,并没有打马逃开。
御前弓弩手还来不放箭,受伤的母熊已经嘶吼着冲过来。一掌砸倒弓弩手,再把那个弓弩手塞到屁股底下。那名可怜的弓弩手连叫都没叫出来,就被坐成肉饼了!
凤德承身边伴驾的卓钰娇,此时战战兢兢地冲着母熊放了一箭,正中母熊的左眼。
“吼!”母熊顿时跳起来,再次嘶吼着朝凤德承冲来。卓钰娇花容失色,连忙打马逃开。
“护驾!护驾!”凤德承大惊,眼看身边无人救驾,连卓钰娇都逃了,他没办法,只好也打马逃奔。
好在座骑是西宛国御贡的大宛宝马,并没有被疯熊吓腿软,速度和反应还算快,及时躲过了母熊的一记熊掌。
凤德承只觉脑后掌风凌厉,不敢回头,只狠命抽打马背,生怕一个迟疑就被熊掌摘去了脑袋。
大宛宝马一声痛嘶,前蹄扬起,几乎把凤德承给摔下马背。原来母熊抓伤大宛宝马的后臀,差点儿扯掉一块皮肉。
凤德承冷汗全冒了出来,如果此时他不幸被摔下马背,很可能被马蹄踩死。心里叫苦不迭,如果不是把几位皇子都打发了去狩猎,也许还能救他……
危急时刻,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好像有着神奇的安抚魔力,狂躁的疯熊停止了怒吼,痛嘶的大宛宝马前蹄落地,所有嘈杂声音都消失了,变得安静下来。
箫声清泠如山泉,涤荡去狂躁恐惧,净化万物之灵。
身上多处负伤的母熊,一只眼睛流血,一只眼睛流泪,缓缓倒地,慢慢阖起独眼。
负伤的大宛宝马垂首低吟,臀部血流不止,但并没有再吃痛乱奔。
捡回一条命的凤德承在赶来护驾的御林军的帮助下,跳下马背。定定神,只见一位身穿素色纱裙的少女吹奏着长箫慢慢走来。
护卫上前查看母熊,确定它已经气绝身亡,少女便停止吹箫。
“臣女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曼凝盈盈拜倒跪地,愧声道。
如果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如此纤美的清丽少女竟然可以音驭兽。凤德承呆了半晌,方展颜而笑:“好!没想到我们王朝竟有如此奇才!今日幸亏你及时救驾,何罪之有,朕自会重赏!”
“臣女只求皇上平安无事已足矣,不敢要赏赐!”曼凝诚恳地再次伏首。
凤德承心有余悸,在亲信宦官内监总管张公公的挽扶下坐进一把高背龙椅里。想起刚才的死里逃生,不禁擦擦额角的冷汗,对跪伏在面前的少女更加怜惜感激。“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姓沈名曼凝,镇国公府嫡出长女!承蒙皇上隆恩,前遭已破格册封臣女为五品县主!臣女感恩戴德,能为皇上排忧解危,略尽绵薄之力,甚是欣慰!”曼凝语声婉约,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凤德承恍然颔首,感叹地道:“原来你就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沈曼凝!如此奇女子埋没民间实在可惜了!你可愿陪伴圣驾……”
“皇上!”卓钰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美眸含泪,香汗淋漓。“皇上你没事吧!嫔妾好担心你!”边说着边扑进了凤德承的怀里,呜咽着哭起来。
凤德承只是冷淡是扫了她一眼,轻轻将她推开,淡淡地说:“幸亏有沈姑娘及时救驾,朕有惊无险!”
59梳妆
卓钰娇美眸射向跪伏在地上的沈曼凝,顿时闪过一抹阴狠,却立刻就掩饰了下去,柔媚娇笑道:“恭喜皇上吉人天相,有惊无险!”
对于卓钰娇的刻意奉承巴结,凤德承始终都淡淡的。 性命攸关时刻,卓钰娇弃他而去自顾逃命,令他很不悦。目光再次转向跪伏在地上的沈曼凝,不由十分怜惜,便亲自上前挽扶起她。
“沈姑娘如此奇女子,埋没民间实在可惜,你可愿侍候在朕的身边?”凤德承见曼凝清丽秀美,又恬静娴雅,最难得的是她用音律驯兽的本领,便想将她纳进宫里。既做他的嫔妃,又是他的贴身护卫!
曼凝直接无语,难道男人都是如此德性吗?见到她有利用价值,都忙不迭想纳到身边为妃作妾,暧床做事两不耽误。
暗暗蹙眉,她知道君无戏言,所以赶在凤德承把话说死之前,赶紧开口:“世间万民都是皇上的子民,曼凝敬重皇上如长辈,愿为皇上尽忠尽孝,请皇上成全!”
说罢,她再次伏地,长跪不起。
凤德承闻听此言知道她是不愿入宫为妃了,纵然有些可惜,不过想到今日是她救了他的性命,也就不勉强。爽朗地开怀一笑,道:“好,难得你有此尽忠尽孝之心!今日救驾有功,朕要重重赏赐。追封你先父为福宁郡王,你母亲为郡王妃,你为郡主,封号为‘凝’字!”
曼凝要的就是如此,她需要一个尊贵的身份,更好地在镇国公府里立足。此次阴差阳错,让她无意间立了大功。已逝的沈之翰虽然无福做什么福宁郡王,但林美君却可以夫荣妻贵,从二品诰命夫人升跃为郡王妃,而曼凝荣封郡主,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再不是谁都能随意摆布的。
“谢皇上隆恩,臣女替先父寡母叩谢皇上!”曼凝再次叩首,甚是满意。
等到众人闻讯赶回来,尘埃落定,一切皆成定局。
凤德承安然无恙,身边陪侍着护驾有功被封赏郡主的沈曼凝。刚得宠就俨然有失宠迹象的卓钰娇百般挽回都无济于事,气得娇躯乱颤,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暗咬银牙罢了。
“儿臣护救来迟,让父皇受惊,罪该万死!”
“儿臣护救来迟,让父皇受惊,罪该万死!”
……
凤绝、凤翔、凤今、凤音四兄弟忙不迭跪倒在地,愧疚地叩首请罪。其余诸人也都按品级跪在后面,叩头不止。
凤德承再次当众称赞凝郡主的及时护驾,同时话锋一转,威严的声音响起:“听说那只疯熊是被平王妃所伤,可有此事?”
卓钰娆闻言浑身一颤,连忙上前跪下,分辩道:“儿臣只是射死了一只幼熊,并没有动那只母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面露愤慨鄙夷之色,纷纷用遣责的目光投向卓钰娆。
母熊护仔儿心切,伤它的熊仔比伤它本身还要容易被激怒。卓钰娆此举等于去捅马蜂窝,简直自寻死路,还连累了圣驾受惊,实在罪无可恕。
“哼!”凤德承果然勃然变色,拂袖对凤绝训斥道:“你的王妃如此愚蠢,没有半分自知,这种女人如何做得了贤内助?”
前太子凤迟被废之后,适合继承皇位的的就是凤绝和凤翔二人!凤绝年长,行事稳重,素得凤德承的器重,假如他继承皇位,正妃卓钰娆无疑将入主中宫为后!
今天,她差点因她的愚蠢害死皇上,这种蠢女人,如何配母仪天下!
凤绝见凤德承龙颜震怒,不由大急。他苦心积虑,跟凤翔斗智斗勇,所做的一切无疑都是为了夺取皇位。现在因为卓钰娆做下的蠢事连累他被凤德承责怪,气恼之下狠狠瞪向身边的卓钰娆。
卓钰娆仍然戴着纱帽,显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浑身瑟瑟发抖,叩头不止。她只是想利用愤怒的母熊吃掉沈曼凝,谁能想到沈曼凝居然会驯兽,不但指挥母熊倒戈,还阴差阳错地救了圣驾。
到头来,所有好处都被沈曼凝得了,她卓钰娆成为背负一切罪责的冤大头,还因此被凤绝迁怒,心底更加恨透了沈曼凝。
“父皇面前你居然还戴着帽子,到底有无半分自知!”凤绝怒极,挥手打掉了卓钰娆的纱帽,她露出被晒爆皮红到发黑的脸蛋。
卓钰娆惊叫一声,忙用双手捂住晒伤的脸,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丑样子!
因众臣将都携带家眷,不少女眷都对着卓钰娆指指点点,悄声议论她的脸到底怎么了。
“平王妃的脸好可怕啊!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难怪今天见到她总戴着纱帽,原来是怕被人瞧见!”
“真吓人啊,好丑!”
……
众人议论纷纷,卓钰娆更加无地自容。她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承受着来自凤家父子俩的共同责怪和怒火。
唯一能为她说上几句话的三妹卓钰娇偏偏没有救驾,此时也是没脸的,哪里还敢擅自开口说话。
恰在此时,楼贵妃闻讯赶来。绝色的容颜满是担忧,疾步行至凤德承的身边,急声问道:“皇上,你没事吧!”
凤德承揽住楼贵妃,轻轻拍抚着她的香肩,安慰道:“没事了,幸亏沈姑娘及时救驾!朕已破格封她为凝郡主,以示恩赏!”
楼贵妃妙目瞧向曼凝,见她是镇国公府的人,不由暗自一惊,不过表面上却笑靥如花:“皇上乃真龙天子,妖魔邪怪不敢近身伤害!看到皇上安然无恙,臣妾甚感欣慰!”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又敛了笑黯然道:“只是遗憾皇上危难之时,臣妾没能在身边,为皇上薄尽绵薄之力!”
“你的心意朕都明白!朕不怪你!”凤德承说话时忍不住看了卓钰娇一眼,暗忖,娇嫔随侍在身边,关键时刻居然丢下他自去逃命!看来卓家的姊妹即胆小又愚蠢,实在不是什么贤女!
曼凝迈前一步,恭声道:“臣女见平王妃发髻散乱,不成体统。想请贵妃娘娘身边的婢女给平王妃梳理发髻,以免御前失仪!”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见卓钰娆发丝凌乱(先是毒日头底下曝晒了小半个时辰,又被凤绝打落了纱帽),很不成体统,均暗赞曼凝心细如发,想得周到。
“不、不用!”卓钰娆大惊失色,忙不迭拒绝。“儿臣……儿臣自己带了婢女,不必劳驾贵妃娘娘的侍婢!”
楼贵妃原本对曼凝的话十分狐疑,但见卓钰娆如此惊惶的样子,疑心大起。不等凤德承开口,便启动朱唇,道:“平王妃客气了!圣驾前,何谈什么劳驾不劳驾的,左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本宫身边的女官芳莲生得一双巧手,能梳出很多新颖别致的发髻,让她侍候平王妃,也算配得起!”
说罢,就命芳莲去给卓钰娆重新梳妆。
卓钰娆几乎晕过去,死活不肯让芳莲碰她的头发,这引得在场诸人疑窦丛生,更是小声议论纷纷。
“皇上,平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瞧不起臣妾亲自指派的奴才吗?”楼贵妃甚是委屈,嘟着红唇咕哝着。“平王妃如此不给面子,臣妾这张脸真没地方搁了!”
凤德承原本就对卓家姊妹积攒了一肚子的不满和怒火,此时正好找到了发作的机会。一拍龙椅的黄金扶手,哼道:“平王妃,你即刻梳妆!”
金口玉言,谁违抗谁就是忤逆犯上!卓钰娆因晒伤而爆皮的脸变成了死灰色,她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左耳,膝行到凤绝的面前,扯起他的袍角,哭求道:“王爷,你去跟父皇说吧!求父皇收回圣命,臣妾不能让别人碰我的头发!”
60变故
凤绝知道卓钰娆怕残缺的左耳被众人瞧见,但凤德承已经下了圣命,如果违抗只会更惹其不满。略微思忖,趋前开口说:“钰娆为救儿臣,左耳曾被刺客弄伤,至今无法痊愈。请父皇怜惜她对儿臣的忠诚,不要为难她!”
凤德承闻言,也不好再勉强,只是仍然不悦。“既然身体不适就不必出来了,回府调养去吧!”
卓钰娆不敢再多话,连连叩首谢恩,灰头土脸地起身后便乘马车离开。
眼见卓钰娆被皇上厌弃,卓钰娇十分焦急。当然,她更焦急的是皇上对自己的冷落。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在关键时刻自行逃开,可是当时情况危急,她若不及时闪开,就可能成为母熊的掌下亡魂。
必须要做点儿什么来挽回凤德承,卓钰娇赔笑趋步上前,开口说:“臣妾射了疯熊一箭,正中它的左眼,也幸亏如此,否则它发起疯来更可怕!”
凤德承看了看卓钰娇,不由蹙起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射去的那一箭未中要害,更激怒了疯熊!你是女流之辈勇气倒是可嘉,朕并未怪罪于你护驾不周,退下吧!”
卓钰娇邀功不成,反被凤德承几句不软不硬的话梗得有些张口结舌,最终理亏辞穷,便呐呐地退下。
此时楼贵妃已看出曼凝方才故意让卓钰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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