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瞳兽妃- 第13部分

见国公爷震怒下发话，下人们忙不迭执行命令，七手八脚地控制住了跳骂不休的沈素素，死拉硬拽般地拖走了。

“老爷，你息怒！”卓芸从没见沈纪柯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没敢为沈素素求情，只上前用手抚着他起伏的心口，“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保重啊！”

裴姨娘过来，带走了哭哭啼啼的沈婉儿！惠兰阁里只剩下了沈纪柯和卓芸夫妇俩。

卓芸见沈纪柯的脸都气得腊黄，知道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不等她开口发问，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通报：“圣旨到！”

*

内监宣读完了圣旨，便离开。

厅堂的正面放着一只朱漆木箱，系着红色绸带，看起来十分喜庆。这是皇上御批的赏赐，但更让人震惊的是曼凝被封为五品县主的消息。

卓芸脸色灰败，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沈曼凝。

曼凝却并不在意，她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卓芸，只如沐春风般对满脸铁青的沈纪柯盈盈一拜，口内说：“恭喜二叔！”

31没事多念念经吧！

　　　沈纪柯被罚俸半年，以示小惩大诫，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耻辱。此时沈曼凝说恭喜他，可想而知他的心情如何。“大胆！沈曼凝，你越来越放肆……”

“二叔息怒！”曼凝笑眯眯地道：“皇恩浩荡，曼凝被破格封为五品县主，这是国公府的荣耀也是二叔的荣耀！况且，来日曼凝嫁进忠靖侯府，与二叔的仕途官运有利无弊，当然要恭喜二叔了！”

一番话娓娓道来，说得沈纪柯转怒为喜。没错，沈曼凝到底是国公府的女儿，她的地位显赫对国公府对他沈纪柯都只有好处。何况，她早晚要嫁到忠靖侯府，妨碍不到他什么。

脸色稍缓，沈纪柯很及时地恢复了慈祥的样子，点头道：“你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曼凝很快就要嫁人了，当然得懂事些！”曼凝嘴角微抿，说：“嫁进忠靖侯府，曼凝也不会忘记自己是国公府的女儿！”

沈纪柯想到要拉拢忠靖侯府还要靠沈曼凝，语气不由更温和了一些：“迟公子是个好相与的，不过忠靖侯府还是他老子迟将军当家……”

“曼凝也在考虑这个！”曼凝开始给他下套：“嫁给忠靖侯府做新妇，不能让人笑话曼凝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娇小姐！起码要帮着婆母料理府中事宜，分忧解难，否则，一个没用媳妇又怎会受到重视呢！”

沈纪柯连连点头：“考虑到这些真为难你了！难得！难得！”

见沈纪柯毫不犹豫地进套，曼凝淡淡一笑，开口了：“曼凝想先在国公府里学着料理事务，等嫁到忠靖侯府就不至于太生手！”

“嗯，”沈纪柯完全没意见：“你就跟着你二婶……”

曼凝打断他的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二妹妹还在祠堂里思过，二婶上了年纪难免精力不济，还是让她好好养着，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和两位嫂嫂如何？”

卓芸一听沈曼凝不但含沙射影讥讽她年老不中用，还要夺去她理家的权利，不由又急又怒：“老爷，你千万不能听这个小贱人的……”

“闭嘴！”沈纪柯狠狠瞪了卓芸一眼，怒声道：“曼凝说得对，家里出这样大的事情，你难辞其咎！好好静养一段日子，让年轻人管理府里的事务吧！”

见卓芸还要理论争辩，沈纪柯极不耐烦地拂袖转身而去，似乎对她极是厌弃。

卓芸脸色已气得发黑，嘴唇不停哆嗦着，手指也在哆嗦：“沈曼凝，你别得意！”

“我当然得意！”曼凝微笑着走近卓芸，俯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二婶闲下来没事多念念佛看看经吧，说不上哪天也搬去佛堂了呢！”

“你……”卓芸差点儿气爆了脑子，怒极反笑：“小贱人，自有人等着收拾你呢！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

卓芸的威胁不像空穴来风，但曼凝想不到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走出砚宝斋，经过一片空旷的院落时，就有全副武装的兵士截住了她的去路。

大约几百名兵士，为首的将官是卓世隆。一身中郎将的官服让他少了几分纨绔公子的风流气，多了几分将官的英气。不过那张堪称英俊的脸庞密布乌云，眼里是浓浓的杀气。

卓世隆的旁边站着位道人，那道人一手执拂尘，一手托着钵符水，似乎有备而来。

曼凝藏于袖里的双手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眼前的一切让她想到了前世丧命在乙元道人的符水和拂尘之下，心里的恨意更深。

“这妖女会慑魂大法，清真道长可要小心些，收了她！”卓世隆冷酷地命令道。

清真道人领命迈出一步，他作势甩了甩拂尘，喝道：“妖女，快快束手就擒！否则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曼凝心口突的一跳，却仍不动声色地转首，对冰蝶耳语几句，冰蝶便折身返回了砚宝斋。

卓世隆以为沈曼凝让丫头去向沈纪柯求救，便冷笑道：“国公爷已经离府了，你求谁都没用，乖乖受死吧！”

曼凝毫无惧色，款款迈前两步，轻声道：“本县主刚刚受皇上御封恩赏，卓公子就敢跑来行凶，也不怕被人弹劾你目无尊上，蔑视法纪！”

“妖女，你少吓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卓世隆憎恶地看着她，眼里不禁浮起忌惮之色。他也是刚刚接到消息，知道她被封为五品县主。但表面上，他绝不会露出分毫怯意，仍恼怒地斥道：“为了报复我和素素，你设下这样恶毒的圈套，害得她身败名裂，连无辜的三小姐也不放过！我卓世隆要继续任由你兴风作浪，你还自以为得意了！”

曼凝眼角一跳，知道是卓芸在卓世隆的面前挑唆了许多话，借着卓世隆这把刀来杀她！“那晚的事情的确是个恶毒的圈套，不过设这个圈套的人并非是我，而是你的姑妈还有你的表妹，就连那个无辜的三小姐也难脱其咎，她其实半点都不无辜！”

“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卓世隆冷哼一声，狠瞪着她：“你用妖术迷惑了我，还控制老太君动手打素素，亲身经历，亲眼所见，要说你不会妖法，我断不肯相信！”

“老太太年迈智昏，她行为失常与我实不相干！欲加之罪所患无穷，卓公子是聪明人，为何就参不透这后宅内斗多的是阴暗手段，你不避嫌远离，还被有心之人三言两语挑唆了来。假如今日你误杀了曼凝，于你有何好处？”曼凝再次拿出护身符，淡淡提醒：“因为二叔蓄意偏坦，皇上降罪罚他半年俸禄。今儿个，皇上刚刚御封我为五品县主，你就带人来杀我，请想想后果！”

卓世隆想了想后果果然很严重，可他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紧盯着她的黑瞳，寒声问道：“那晚你到底用什么法子迷惑控制我？为什么我都记不清后面发生的事情！沈曼凝，我以前还真小瞧了你，你竟如此不简单！”

这个问题曼凝并不想回答，好在替她解决难题的人已经来了！

32小墨回来了！

　　　“世隆哥哥！”一道尖厉高亢的女音乍然响起，接着一个人影就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冲进了卓世隆的怀抱。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眼泪鼻涕就像开闸的洪水般泛滥：“呜呜……你终于来了！是专门看我来的吗？世隆哥哥，我好想你！呜呜呜……你不能退婚啊，我不要做小妾，我要做你的正妻……”

卓世隆待到看清冲到自己怀里的女人是沈素素时，已被她像八爪章鱼般紧紧缠住，怎么都扯不下来。女人哭的时候俩眼泡像涌泉，简直要把他给淹了。

“世隆哥哥，求你不要退婚！我是你的妻，不要做小妾！你去跟舅父说，千万不要退婚啊！”沈素素一颗脑袋拼命地往他怀里拱，恨不得在他的月匈口打个洞钻进去。“如果你真狠心要退婚，我就去死！不能做你的正妻，我情愿去死！呜呜……”

卓世隆大怒，他终于知道，沈曼凝指使丫头并非去向沈纪柯求救，而是去通知沈素素说他来了！他狠瞪旁边的沈曼凝一眼，见她云淡风轻的旁观者神情，不由十分不是滋味。

以前，只要他跟沈素素有暧昧的互动，沈曼凝就伤心欲绝。那双漆黑的瞳子总是泪光盈盈，凄凉落寞地注视着他。而现在，那双墨瞳没有半分泪光，略含了薄薄的讥诮冷睇着他，再无半分感情。

男性的自尊受到挫伤，卓世隆很生气。可怀里那个粘手胶一样的女人怎么都甩脱不出去，衣襟沾满涕泪，触手粘腻恶心，他没好气地狠推一把，“别闹了！”

沈素素冷不防心上人如此粗暴，仰面跌倒在地，失仪于众人前。她一怔，接着暴发出更尖厉的哭泣：“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呜呜……卓世隆你变心了，你个负心郎！……”

卓世隆头疼欲裂，只想赶紧躲开这个哭闹不休的女人找个地方清静一会儿。顾不上再对付沈曼凝了，转身就欲离开。

沈素素挣扎着爬起身，还要追去纠缠，被大丫头秋荷死命拉住。

秋荷劝道：“二小姐，你不要闹了！快回去吧！”

沈素素被勒令在祠堂里思过，擅自跑出来，还当众纠众纠缠卓世隆，传出去与她的清誉更加无益，只怕沈纪柯会更生气。

“世隆哥哥，你回来啊！呜呜……”沈素素见卓世隆如同火烧屁股般跑掉了，不由更加伤心，哭得像泪人般。可是，被未婚夫婿厌弃，她除了哭泣哀求根本没有其他的法子（假如哭泣哀求有用的话）。

清真道人见卓世隆就这么走掉了，而他没得到授意，并不敢私自擒杀皇上御封的五品县主。犹豫着忖度了一会儿，也拂袖而去。

那些兵士见卓世隆和清真道人都走了，更没了主张，也都散了。

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降妖”计谋，就这样被沈素素给搅黄了。估计卓芸知道后，那张脸要气得更黄了。

曼凝嘴角浮起浅讥，只冷眼瞥了伏地痛哭的沈素素一眼，便也准备离开。

“站住！”沈素素突然厉喝一声，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贱人，你害得我好惨！世隆退婚，肯定跟你有关！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又想勾引他！”

先是清誉被毁只能屈尊做卓家的小妾，又被父亲沈纪柯惩罚，现在遭心上人卓世隆的厌弃和冷落，令沈素素羞忿欲狂。见到沈曼凝，无疑所有怨恼之气都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尖利的指甲恶狠狠地抓向沈曼凝，她要撕碎对方那张清丽的脸庞，以免趁着她失势倒霉的机会再次勾引卓世隆！

冰蝶尖叫起来，曼凝却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而沈素素那只涂着大红蔻丹的尖利手指在距离曼凝的脸庞三分处停滞住，再也无法动弹。

沈素素神智清明，可是身体竟然完全失去了控制，这让她心里充满了恐惧。

曼凝从容优雅地俯近沈素素的耳边，低声道：“你乖乖在祠堂面壁思过吧！如果再敢来招惹我，我保证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那晚沈老太君情绪失控，动手打了沈素素，返回居处一直没有再露面；卓芸丧失了理家的权利；沈素素从卓家的未婚妻贬为小妾不说，还被罚在祠堂思过；失贞的沈婉儿也被送给卓世隆做小妾。

经历了这些事情，卓钰婵显然心惊胆颤。那晚她负责牵掣沈家贤，因此并没有在当场露面，幸而避免被牵连。不过对沈曼凝存了畏惧之心，因此称病卧床，不肯协理家事，避而远之。

曼凝巴不得卓钰婵离得远远的，只和徐淑贞商讨府里事宜，更是得心应手，就差人安慰卓钰婵，让她安心调养，不必着急。

前世，曼凝在平王府三年，将府内事宜打理得极为妥贴，合府上下无不敬佩。凭着以往在王府里积累的经验，她管理起国公府自然事半功倍，很轻松地上手了。

徐淑贞极是纳罕，不禁赞道：“大小姐天资聪慧，实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曼凝对徐淑贞微微一笑，道：“曼凝年轻，有很多虑事不周的地方还要大嫂提醒指点才是！”

徐淑贞知道她暗指上次纸条提醒小心沈婉儿的事情，不禁会心一笑：“我和大小姐一样都是没人疼的，理应互相照应提携，彼此都好。”

一个寡妇，一个孤女，她们俩在国公府原本没有任何地位。而现在，她们却成为管理国公府大小事务的主母，这一切无疑都是沈曼凝的功劳。徐淑贞明白这一点儿，她的赌注没有押错。

*

曼凝争取到了理家的权利，并非只是为自己提高在府里的地位那么简单，她有自己的计划。

镇国公府是沈曼凝的，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她不但要替沈曼凝夺回应有的东西，还要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控制镇国公府，做至高无上的主人，只是她全部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她冰雪聪明，又有三年管理平王府的经验，在徐淑贞的协助下，很快掌握了府里的经济实权。

两人在帐房里用过晚膳，徐淑贞便回居处休息，曼凝则继续查看府里的详细帐目。直至亥时一刻，才在冰蝶的苦劝之下离开帐房。

*

月华如水，倾洒漫天，照得筑心苑花影扶疏，树荫婆娑，草间偶尔一两声虫鸣，静谧清幽。

“嘶嘶嘶”熟悉的声音缓缓逼近过来，曼凝心头一跳，随即惊喜——是小墨回来了！

果然，碎石子路上游来小墨纤细的身躯，它昂着小脑袋，兴奋地对她吐着蛇信子。

曼凝俯身用手掌托起小墨，一人一蛇别后重逢，自然极是亲昵。不过欣喜过后她有些疑惑，小墨是怎么回来的？

心念方动，察觉一道颀长英挺的身影如鬼魅般靠近，她缓缓抬首，看到凤翔那张颠倒众生的无铸俊颜就近在咫尺。

33胆子越来越大

　　　淡淡的月华下，男子精致完美的面庞宛若妖仙，狭长的凤目，眼尾锐利上挑，魅惑中隐含着一丝邪佞煞气，殷红若蔷薇花瓣的唇微微抿着，似笑非笑。

冰蝶和雪晴早就看得痴了，连跪拜都忘记，紧盯着凤翔那张颠倒众生的俊颜，好像已迷失了魂魄。

“曼凝参见六殿下，晋王千岁！”曼凝从短暂的惊艳中醒过来，顿感冷意浸体。凤翔残忍乖戾喜怒无常，突然深夜造访她，实在大凶之兆。

曼凝出声，两婢这才从凤翔的美色中惊醒过来，忙不迭跪拜，俱是冷汗涔涔。

凤翔见曼凝果然并不同于寻常女子般轻易沉溺他的外貌，对她有些欣赏又有些悻然，哼一声：“最近你倒过得风生水起，可将答应本王的事情都忘到脑后了！”

“曼凝不敢！”她见小墨亲昵地钻进了她的衣襟里，好像到家般再不肯出来，知道它是生怕再被凤翔逮回去。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不忍再驱赶它离开。而且凤翔带了小墨来应有意收买她，她得小心应对不能让他失望。“曼凝时刻谨记着王爷的命令，努力研究乾坤阵的破解之法，已有些眉目。请王爷容我几日，等破阵之法完善时，再进献给王爷！”

女子温顺乖巧，言语娓婉，极是可人。眉心一点胭脂痣为她清丽的容颜增添了几分明艳妩媚，笑容恬淡如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凤翔眼底的佞色稍缓，勾唇道：“你的摄魂大法好像更精进了，越发得心应手，就连卓世隆也栽在你的手里！照这样下去，区区国公府恐怕容不下你，你就不怕树大招风！”

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调侃，听起来他的心情似乎不错。

曼凝知道这几日的事情瞒不过凤翔的耳目，她也没打算瞒他。漆黑的墨瞳注视着凤翔，那样澄澈清透，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杂质，嘴角噙着恬淡的微笑：“只要六殿下能容下曼凝，曼凝就不怕！”

这话听得凤翔心里很舒服，他哂然一笑，顺势伸手捏了把她秀美的下巴，狭长的凤目溢起隐约的情欲。“你很乖嘛！”

曼凝神色恬静，举止娴雅，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凤翔话语举止里的轻佻之意。她想把小墨拎出来，奈何它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