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凰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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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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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自己协理后宫,怎甘心让她一人占了风头。

慕容皓揉了揉太阳穴,这些问话,这些纷扰,他并不擅长。丧子之痛已让他心神俱乱,而在这里吵嚷着的女人都曾与他同床共枕,当然,除了江妘笙。这让他心里突然生出一抹悲凉。

“江氏,你还有何说辞?”

“嫔妾无话可说,也无话可辩。只因嫔妾并无做谋害之事,实在不知要如何编造。”江妘笙拜了一拜,已显了哽咽之声。

“皇上?”宸妃在看到慕容皓失望的神情时她心里有那么一丝快感。入宫多年她与慕容皓之间不过是政治联姻,并无几分感情。若说感情,可能更多的是恨意吧……他恨她是白家的女儿,虽不爱却不得不顾。她恨他是九五之尊,并不爱却不得不嫁。

“将其押往暴室看管。”慕容皓带着一丝倦意,挥了挥手没有再看江妘笙。“改日再做定夺。”

意料之外【第九章】

月光从那巴掌大的窗口挤进来,像是上好的锦缎,颜色淡淡的,凉凉的,正好照在一只死耗子身上。

江妘笙看着那只耗子,心里空荡荡的,并不觉得害怕。一只死耗子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当年自己连蚱蜢、树皮都吃过。人为了活着,其实可以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来。

江妘笙的头依旧很疼,可是,莫太医说了呀,无碍……

江氏,你还有何说辞?

皇上,我还能有何说辞?

身后的墙壁很冷,在这里倒没有一丝酷夏的感觉,不失为一个避暑的好地方。江妘笙靠在墙上,目光终于从那只死耗子身上移开了。顺着月光望去,一轮明月也只看得见一小半儿。

世事难料……

江妘笙心里浮起这四个字来,想起自己进来的前因后果,越发觉得酸涩了。

原就知道皇上是重感情的人,少了些英明决断。进来后看到处置苏浅容的事儿自己也就更加放心了。自己进来没错,一旦自己能得到皇上宠爱,那么就可以影响皇上,那个看似无望的复仇也可以借助天子之手来完成。可是,今天,自己却也毁在了这个缺少英明决断之上。皇上若是个英明决断之人,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宸妃的问话句句见血,自己确实无话可说,可这世上哪来天衣无缝的事儿。

今日之事所有证据均指向自己,人人都认定了似的。可追本溯源,自己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是,后宫是一个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地方,可谁会去做无利之事?萧淑仪死了难道我江妘笙能得什么好处?况且要谋害皇嗣,怎会不筹划周详?萧淑仪落水时居然无人看见,这上上下下要打点多少才能做到这样,就凭我江妘笙,一个进宫不到一年的人能做到?再者说,没人看到,并没有人亲眼看到是我推萧淑仪落水的呀,有的只是那个香囊。

江妘笙自己想着这些个,不由得攥紧了袖子。

自己想到有何用?皇上不会想到……当初皇后布下的局,还不是让明如月在皇上心里一落千丈?

自嘲一声,阖目靠在墙上。

是了,明如月……明如月也是在这宫里生存了五年的女子啊。怎会没有心机手段。

早就在暗地里听过明如月进宫五年圣宠优渥,却一直无所出,所以对萧淑仪怀孕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而自己又在这风口浪尖上一跃成了修媛,怎不让她明如月忌恨。呵,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啊!

只是那香囊……郁诗岚……这宫里当真薄凉至此啊!

郁诗岚原本送给自己的香囊早就沉入水底,而今天出现的这一个,除了郁诗岚还能有谁做得出一模一样的?那手工精巧,是很费功夫的,这些日子日夜赶工,必定是这样才清减了吧!郁诗岚,你一定很后悔当初怎么做得这样复杂吧!

今日宸妃的举动确也有些怪异,可江妘笙对宸妃只有示好,对明如月大家却已撕破脸皮,何况郁诗岚是明如月的人,江妘笙又怎会疑到宸妃头上。

所以在嘉则殿里连莫轻寒都很是佩服宸妃了。

“如此一来,就算江妘笙侥幸脱逃,以后也会和明如月作对。我等落得清闲。”宸妃笑着饮了一口茶,“不过我看不出她有什么机会能逃脱。用郁诗岚还是为了以后好对付明如月……”

“当初郁诗岚来投,娘娘怎么就信了她?”莫轻寒对于后宫的事一向不清楚。虽都是心机某算,可对这后宫的女人,自己却真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些女子若是放在宫外,任谁都可留下一段千古佳话,可她们都进宫了,都齐聚在了一起。纵然莫轻寒自负才学了得,对着这一群玲珑心肝也是望而生畏!

宸妃笑着摇了摇头:“怎么,莫先生认为我不该信?”

“自然不是。轻寒只是佩服娘娘有识人之明。”

“在这宫里,若没有识人之明,早就被人害死了,还能在这里同你说话?这个郁诗岚,我初见她时就觉得是个精明的人,宫里这些时候也不难看出她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说到这里宸妃笑了,“再说了,她家学渊源,见风使舵四个字可没人比得上。皇上对明如月虽还没有完全嫌弃,可终究是生了嫌隙之心。郁诗岚看得明白,我想着这时候她也该来我这儿了。”

莫轻寒受教一般点了点头,听宸妃说起郁诗岚的家世也是一笑。

“是了,江淮盐道使郁大人,这说来倒真是家学渊源了,八面玲珑见风使舵,这八个字郁容华倒是学到了九成九了。”

宸妃顿了顿看着看着香炉里燃气的烟气,嘴角的轻松得意慢慢退去。

“这次也真是及时,萧淑仪怀的是一个皇子。若是让她生下来,岂非是要弄出许多麻烦……”

莫轻寒听宸妃如此说,知道她是担心靖王。她和靖王究竟有何渊源自己一个谋士自不会多问,当下也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这些年宫里再无所出,朝堂上只怕已经开始动摇了吧?”宸妃看着莫轻寒不容他再逃避不答。

“是。这些年娘娘为王爷做了许多,王爷都记在心里。如今朝堂上已经有人暗中向王爷联络了。”

宸妃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虚无的一点上。听得莫轻寒如此说,心中自是松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何,浮起了一丝倦意。这些年来筹谋算计,当初那一树桃花下的誓言是否早已随风散去?不,不会的……逃避疑惑是自欺欺人,总之要给自己一个希望,所以,那个誓言依然在,坚如磐石。

“娘娘,天色不早,微臣先告退了。”

“唔……”

明如月手中的茶已经凉透了,她却没有发觉,依旧往唇边一挨。黛眉一挑,觉察出来也没说什么,只搁在了桌上。美目一转,视线落在郁诗岚身上。

“你也不用伤心,江妘笙是怎样的人,你能说得清楚?只是如今这局面……倒是像宸妃的手笔,你也该庆幸那香囊你是送出去了的和你再无瓜葛,不然……”

郁诗岚一脸哀戚低着头也不说话,停得久了方才点了点头道:“贵嫔为诗岚考虑诗岚怎会不知好歹。只是诗岚万万不信江修媛是那样的人。”郁诗岚咬着下唇缓缓抬头望着明如月,“还望贵嫔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救救江修媛……”

明如月闻言笑了一声及其短促。

“哦……怎么,你倒是要帮她?”

郁诗岚站了起来,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的样子。

“嫔妾……嫔妾确实也嫉妒江修媛……也有小女儿心性喜欢攀比……只是贵嫔也知道,我与江修媛是一道进宫的,说起来也是缘分。她待嫔妾也还是好的……嫔妾……嫔妾实在不忍见她如此下场。那暴室岂是个好相与的地方?贵嫔也说了,这是宸妃设下的局,还望贵嫔救救江修媛吧……”说到这里郁诗岚跪了下去。

明如月叹了一声,起身扶起她。

“难为你还这么顾念当初。”这样的人,可以托付吧……不是没有算计,却也有不忍……郁诗岚啊郁诗岚……

“只是你也知道宸妃的手段,如今字字句句都指向江妘笙,你我能有什么办法?”顿了顿,暗哑了声音,“况且……留下这个江妘笙,皇上只怕再难见到郁容华了……郁容华可考虑清楚了?”

“我……”

明如月摆了摆手打断了郁诗岚:“你也不必跟我说什么,宫里就是这般无情。罢了,今天也折腾了这么久,你先回去歇着吧,凡是把利害关系考虑清楚了再说。”

郁诗岚还想说什么,可看见明如月那灼灼的眼神,也都咽了下去。

“是……嫔妾告退。”

阳光从紫黑色的桌案上折射开来,明晃晃的灼了人的眼。但慕容皓坐在那里却没有一点要挪动的意思。今天是中秋,但是因为西北的战报和萧淑仪的事儿已经没有谁有心情去过问月亮是不是圆了。宫里各处不过是挂些彩饰应应景。

江妘笙被关已经是第四天了吧……慕容皓将手里的折子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却又愣住,不知要往何处去。缓缓的又坐了下来。以手支额,后宫朝堂已让他觉得力不从心,当初母后费尽心力让自己登上这宝座,自己也暗暗发誓绝不辜负母后一番心意,定要为这江山社稷做一番功业。可这些年下来却是一事无成。不由得有些恍惚,或许,自己并不适合……

“皇上?”清缓如水的声音绕过耳,缱倦入心。慕容皓收回神思见皇后正看着自己,便伸手将其拉过。

“越发消瘦了……”

皇后笑了笑,脸色在阳光下如同透明的白瓷,几乎没有一点儿血色。

“皇上在为什么事愁心?”眉间的清愁断不是为了西北的战事吧。

慕容皓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江妘笙是个好姑娘……”皇后这话说得很慢,带着一丝丝的不甘愿。她在宫里也想了很久,矛盾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帮江妘笙说话。自江妘笙被册为修媛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虽还是来请安,表现着恭顺,可自己就是觉得有什么变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是令人不安。出了萧淑仪这事儿或许可以把这不安彻底消除,可又有些不甘心,毕竟是自己□了这么久的一件东西。取舍之间,愁了许久。也曾想过,若是宸妃,她会如何做?唔……那样一个精明算计的人一定会不带一点儿感情地衡量吧,可是自己做不到,自己所希望的正是感情的延续,怎么可以抛开感情来计算这些呢!

看着慕容皓的眉目,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抚平他眉间的那一点清愁。如果自己死了……这个人要如何才能记住自己啊……让江妘笙代替自己存在于这个皇宫,存在于他的身旁吧……

“皇上,若是不想她出事,只要您一句话……”

“不……”挣扎着吐出这个字,心底却微微有些颤抖。母后是不希望自己这么做的吧。母后若是遇到江妘笙一样的遭遇,并没有谁去为她说情啊,一切都是母后自己,自己争取来的……江妘笙……你,也该自己争取……运气也罢……证据也罢……都要,都要自己争取……就像母后那样……

皇后看好慕容皓忽然觉得自己离这个人好远,他在想什么,自己一点也不明白。那样的表情,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明明,明明是想要救江妘笙,却为何不肯松口?

“皇上,萧淑仪醒了。”门外,陆琣低着头回禀。

慕容皓一抬眼,却被阳光灼了一下,忙偏过头去。待顿了顿才道:“走吧,去看看……”

皇后点了点头,无声地跟着他出了承乾宫。四周日光大盛,让整个皇宫看上去一片灿烂。皇后的目光有些缠绵,一一扫过那些冰冷而精美的建筑。这里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过不了多久,就,再也……看不到了……前方那个自己痴缠了一生的男人,也,终究……

萧络惜望着帐顶,眼神出奇地尖锐,像是一把刀子,能随时划开那些软弱的丝幔刺入那无尽的虚空。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听得声音,萧络惜不自觉地颤了颤。然后扶着宫人想要挣扎着坐起来。递过手,立马就觉出生疏。抬眼一看。哦……不是惠茜了,那个叫惠茜的人已经死了。她们是怎么说的?那样绘声绘色——被江修媛用石头砸死的,也不知江修媛哪里来那么大力气,许人在那时候真真不比平常。可惠茜忠心护主,到死还是为萧淑仪抓住了江修媛的把柄。萧淑仪就是有天大的冤屈也有得报了!

真的有得报了?不见得吧。萧络惜心里冷笑了一声,已口称万岁跪了下去。

“这才醒来,快快免礼。身子要紧。”慕容皓走过去扶她起来,又仔细看了看她的气色:“要好好将养……其他的事……莫要挂心,朕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萧络惜看着慕容皓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絮。一语未出,双泪已下。

“萧淑仪要多多保重身体,事已至此……哎……”皇后叹了一声,她是真心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惋惜。

“是,嫔妾多谢皇上、娘娘关爱。只是……嫔妾还有话要说!”

暴室里的饭菜真的很难吃,但江妘笙还是接过那个粗糙的搪瓷碗没有丝毫迟疑地吃了下去。来送饭的一个鸡皮鹤发的宫女,动作哆哆嗦嗦,送饭时常泼出些残羹。她一直盯着江妘笙看,从第一天送饭时就是如此,江妘笙如今也就习惯了,其实不习惯又能怎样?

那老宫女看了江妘笙良久,佝偻的身躯终于动了动,靠近了些。她开口,那声音像是锯木一般刺着人耳朵生疼:“你……”

“江修媛,江修媛——”外面一阵喧闹,就听见个急急的声音撞了进来。

江妘笙看了那老宫女一眼,放下碗盯着门外的通道。果然,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看守的人。

“快,快开门呀。”那小太监看着眼生,但指使起人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江妘笙站了起来,看着他们的动作,凉凉地道:“这位公公怎么这么着急,我又没有跑,皇上若是要审问也不在这一会儿。”

“哎哟,江修媛,您看您说的。是奴才嘴笨。”说着就抽了自己一下,又陪笑道:“奴才这是奉命来请江修媛出去的,江修媛这几日委屈了。”

江妘笙一挑眉,看着那小太监,满心疑惑却不知如何问起。

怎么,不问罪了?

看那小太监谄媚的样子,自己何德何能还能让人如此对待?

门打开了,江妘笙却没动。

“江修媛,您快出来吧,皇上在等着您呢。”见江妘笙没动,那太监有些着急了,忙忙的劝道:“奴才知道您有怨,有什么气您冲奴才发,奴才这里给您磕头了,您快出来吧。”

听那太监说得颠三倒四,江妘笙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向早已退在一旁的那名老宫女。那老宫女此时垂首,微微颤抖着,就像是这宫里所有的奴才一样。

“皇上不治罪了?”有些不可置信。

“江修媛,您去了怡然殿就知道了!”

满腹疑问,江妘笙几乎是跑到怡然殿的。

一入殿中便楞住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忙忙惶惶的跑来。这般想着脚步不由得一滞。那边慕容皓却是满脸愧疚地迎了上来。

“笙儿……”

一声笙儿叫得低沉,响在耳边却如炸雷一般。

江妘笙的脑子里迅速地转着各种想法,到头来却理不出一丝明白的。人还有些迷糊却已被按在了椅子上。

“江修媛被冤枉,只是这事儿也太过凑巧……”皇后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下首的江妘笙。那神情与方才又是不同,只因那声“笙儿”。皇后是想要江妘笙代替自己活在慕容皓身边的,可真的看到慕容皓对她的重视和爱护时,心里还是泛起层层的妒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妘笙愚笨,还望陛下、娘娘明示。”慕容皓看着江妘笙憔悴的面容,又听她如此情况还进退得当,心里更是怜惜,也不待皇后开口,亲自说出了原委。

话还得从萧淑仪说起。

萧淑仪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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