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凰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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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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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妘笙的头更低了一些,她左边坐的是周慎仪,右边是瑾修媛,这两人江妘笙都不熟,此刻只觉得两道剑一样的目光正从左右射来。

“后宫平和是众人之功。皇上忧心朝政,回到后宫,是希望所有憩。各位要牢记职责,莫要辜负圣恩才是。”皇后在一片静谧里淡淡地开了口,端起酒小小地抿了一口。

“我等谨记娘娘教诲。”众人离座口中称颂盈盈拜下。

“好了,我在这里你们也是拘着。宸妃,好好照顾萧淑仪,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热闹吧。”

“娘娘再坐会儿吧。”

皇后摇了摇头,扶起萧络惜,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好好保重身子,你若顺利诞下麟儿,就是大功一件。”

萧络惜柔顺地低了头:“嫔妾不敢邀功,这是嫔妾的本分。”

皇后点了点头:“今日是你生辰,皇上虽不能来,有这一众姐妹,也要好好开开心,不要辜负了皇上一片心意。”

“嫔妾省得。”

“恭送皇后娘娘。”

“恭送皇后娘娘。”

……

待皇后走后,气氛果然活络了许多。这深宫禁院,有些时候这身份规矩确实恼人。

“萧妹妹,这回你该好好吃我一杯酒了吧。”宸妃向萧络惜举杯,那语气模样,真真是透着亲切。

萧络惜不好多辞,又饮了一杯。

“这一杯……”宸妃举酒看向江妘笙。

“这一杯本位敬江修媛,修媛好福气。”明如月站了起来,正对了江妘笙,却也不看她,自己当先一仰头把酒喝了。

江妘笙忙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里叹了一声,没说什么,也只能跟着饮尽。

“江修媛好酒量。”宸妃被明如月打断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那杯酒还是送到了江妘笙面前。

“谢娘娘。”江妘笙心里本就因中秋将至,心里郁结,再者这酒也不醉人,索性又满饮了一杯。

杯子还未放下,又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凑了过来。

“江修媛请。”周慎仪见江妘笙杯中无酒,便从身后伺候的人盘中取了一杯递过,“还望满饮此……呀,真是不好意思。”

那杯酒不偏不倚地洒在了江妘笙身上,江妘笙忙站了起来,自己的杯子也掉了。

“怎么了?”那边宸妃正和萧络惜说着话,听见动静立马问道。

“没什么,是嫔妾手拙,将酒洒了。”周慎仪对宸妃笑了笑,又转头对江妘笙道,“江修媛不碍事吧?”

“不碍事。”江妘笙勉强笑了笑,酒洒的并不多。

“那这一杯就算是我赔罪吧。”周慎仪歉意地举杯。

“不敢……”江妘笙站了起来。

“江修媛这是怪我?”

“……”江妘笙无奈,只得转身取酒。

“这酒虽不醉人,还是喝慢点儿好。”宸妃拿起筷子对江妘笙说道。

江妘笙应了一声“是”,心道,何曾是自己要喝。这敬酒不吃也是要吃罚酒的。

“那个菜不错。”宸妃偏头对绿萝道,“夹给萧妹妹尝尝。”

绿萝听了却是满了半拍。宸妃侧目。

“奴婢该死。”绿萝马上跪了下去,“奴婢,奴婢只是一时走神……还望娘娘……”

宸妃放下筷子,想了想才道:“昨天是你守夜?”

“是……”

“罢了……下起休息吧。今日是萧妹妹的好日子,你也跟着沾沾光。今儿本宫高兴,必定要陪萧妹妹多饮几杯。”宸妃一笑,又扫视全场,“你们也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启祥宫里还不缺这点人,是吧,萧妹妹?”

前面是对众妃嫔的婢女说的,后一句却是问了萧络惜。

众人面上不露,心里可都有些不愿意。把自己近身的奴婢支走,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的。可宸妃这话说来,一来是上位体恤奴婢,二来是萧淑仪的脸面,两样都驳不起,众人只好将近身的奴婢打发走。萧络惜对自己的侍女惠茜安排了一番,启祥宫的宫人便接着上前伺候。

宴席继续,因着宸妃今日兴致颇高,众人也都只好作陪。其间江妘笙又被迫饮了几杯酒,这酒虽不醉人,但多了也是有些招架不住。正想着要先行告退,就听得说要放烟花,这下众人倒是热闹了些。江妘笙见众人注意力移到了烟花上,也就不去做辞,自己退了出来。刚走了几步,猛然一阵眩晕。

“江修媛怎么了?”一个宫女扶住了江妘笙。

“没什么……可能是喝得有些急了吧。”江妘笙揉了揉额角。

“奴婢扶您去休息一下吧。”

“嗯。”

莫轻寒坐在值夜的房间里,四周静悄悄的。留守的小太监也不知到哪里溜达去了。因为有莫太医在,所以他很放心地出去了。莫轻寒这个人在太医院里的口碑一向都很好,他做事就是院判大人也很放心,他的人缘也不错。所以,今天他和简太医说自己明天有事想要换一下班的时候,简太医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莫轻寒坐得很直,他看着桌上跳动的火苗,似乎那小小的一点能幻化出什么奇迹。

萧淑仪的胎像一直不稳,很多时候莫轻寒和宸妃都觉得这个孩子也许不用他们动手就会消失掉。这当然是最好的。可是这个孩子却很顽强,虽然有几次滑胎的危象,但都活了下来,如今已有七个月大了。

七个月了啊……已经成形了……

莫轻寒的眼里有着淡淡的哀伤,他是医者。

七个月了,已经不能等了。于是定下计策,一箭双雕。趁着萧淑仪生辰,打掉她腹中的胎儿,陷害明贵嫔。慕容皓不能有子嗣!

绝不能!

那跳动的火苗似乎印在了莫轻寒的瞳仁里,烤干了那本就稀少的哀伤,取而代之的是睿智决断。莫轻寒是医者,但他更是靖王帐下的谋士。

“太医,太医……快……快……启祥宫出事儿了,萧,萧淑仪落水了……”跑来报信儿的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在说完这一长串话后就依着门滑坐在了地上。

“萧淑仪?落水?”莫轻寒恰当地表现出了他的惊讶,随后就拿起药箱奔向了启祥宫。

在启祥宫,看完烟花后萧络惜就推说乏了先走一步,宸妃吩咐人小心伺候着,但却还没有散席的意思。萧络惜也不多问,当下只带着惠茜一人回去,不过是几步路,兜兜转转也没出启祥宫。

“主子,您瞧,今晚的月色多好啊。”惠茜扶着萧络惜,又指着水面道,“主子快看,那儿,那儿!”

萧络惜顺着惠茜看去,果然有几分趣味。只见月印水中,犹如玉盘,而水中游鱼却早已见惯了风月悠哉游哉飘游其上。

“倒是比御厨做的活络得多。”

“哈哈,主子,您真会说笑话。”

主仆二人正有说有笑往屋里走,却不妨一旁花木中窜出一个人影来。这里正是转弯处,前后都不见人。那人影似早已蹲守在暗处将萧络惜的位置看了个分明,这一下出来,直奔了萧络惜,将她推入了水中。

“啊,主子——”惠茜只来得及叫了这么一声就被那人用石头击在了后脑。恰在此时,已经静默的夜空又绽放出无数绚丽的烟花,伴随着那刹那美景的还有巨大的爆炸声……

宸妃看着天空中绽放的花朵,嘴角的笑意慢慢弥散开来。周慎仪略有些谄媚地替宸妃斟上酒,此时众人都随意而坐,空中烟火正好,倒也没人特别注意宸妃这边。

“娘娘,今天究竟是……”

“周慎仪,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宸妃将斟满酒的杯子递回给周慎仪,而后站了起来。

“本宫乏了,今日本宫真的很高兴,也望日后能与众位姐妹多多聚会,如皇后娘娘所言,后宫平和需众人协力。”

在一声声的称赞和恭送中宸妃提步欲走,却听得由远及近有人叫着什么跑来。

“娘娘,不好了,萧淑仪落水了。”

“什么?!好好的怎么落水了,快,快去看看。”

这一惊可不得了,众人都赶了去。宸妃当下又派人去给皇上和皇后送信。

“宸妃娘娘今日的兴致可真好啊。”明如月在宸妃耳旁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也随众人往怡然殿去。

宸妃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笑了一声——若不是江妘笙锋芒太过,今日的局就该是你入。

启祥宫一侧临水的小谢里,江妘笙揉着额角,只觉得头疼欲裂。外面吵吵嚷嚷,也不知怎会热闹成这样。

怡然殿里萧络惜已被救起,宸妃责问一干宫人,都说不知。

“怎么回事!”皇后扶着素眉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本宫听闻萧淑仪落水了?宸妃,这是怎么回事?”

宸妃苦着脸上前,正要开口,就听得外面怒道:“好好的一个宴会怎么弄成了这样,这些人都是摆着好看的吗!”慕容皓大步走了进来。众人忙跪下行礼。

慕容皓的脸色很难看,他如今膝下只有一女,朝中的流言他不是不知道,如今好不容易萧淑仪有了身孕,眼看就要……

此时莫轻寒正赶来,还来不及行礼就被慕容皓遣了进去。慕容皓焦急地走动着,大厅里呼吸可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今日萧淑仪生辰,臣妾也高兴,就留萧淑仪多喝了两杯……臣妾……臣妾……”宸妃跪在慕容皓面前一边说着,那眼泪就一边滚了下来。“臣妾实在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

“连惠茜都被打昏了,这件事……”明如月看了宸妃一眼,“恐怕不是意外这么简单吧。”虽然明如月极不愿为宸妃开脱,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说的。顺口人情,不要白不要。

“什么,这里面还有这些事?”皇后倚着素眉,忍不住咳了一声,又强自压下。“明贵嫔,你仔细说来。”

“是,娘娘。方才一阵慌乱,嫔妾倒是多问了几句。萧淑仪落水的地方正巧是转弯,前后不见人,那时候烟火又放地正欢,众人也就没留意。等那里看守的宫人发现时,萧淑仪在水,她的侍女惠茜确晕倒在岸边。还有人在岸边捡到了一样东西。”萧淑仪落水虽让启祥宫一阵慌乱,可一则明如月自省这事儿牵连不上自己,二则她并不喜见萧淑仪生下孩子,所以在众人慌乱的空当倒是把情形问了个大概。

“什么东西?”慕容皓皱眉停步,看向明如月。

下面跪着的一个太监这时呈上一个香囊。

“这是……”

“这……这不是我送给江修媛的香囊吗。”慕容皓闻声看去,正是郁诗岚一脸的惊讶。

慕容皓扫视一周,那冷冽的眼神让众人心中一寒。

“江妘笙在哪?”很平的声音,只是那压抑的愤怒任是谁也听得出来。

天子发问,底下的人自然麻利地寻了去。又有当值的将事情详细禀告了。那一众妃嫔听说祸出有因,又找到了问罪的人,一时倒似松了一口气,各自低眉顺目地站着,只等着看戏。这宫里人情薄凉,事不关己,自然高高挂起。

郁诗岚一时口快指出香囊出处,不由得露出懊悔神色,低着头将卷子绞成一团。

“你可确定那是你送给江修媛的?”明如月就在郁诗岚身旁,侧头问她。

“嫔妾……”

“是她的就是她的,你又何必遮掩什么。到时候查出来还不是一样。”

“不会是江修媛做的……”郁诗岚抬头,目中盈盈。“江修媛不是那样的人。”

“你和她认识多久,怎知她不是那样的人?如今我只问你,是否确定那东西是你送给江修媛的?”明如月盯着郁诗岚的眼,少有的透着一股凌厉。

郁诗岚不敢和她对视,低了眸子弱弱地说道:“是嫔妾送给江修媛的……”

明如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脸不再说什么。郁诗岚是她的人,她不想她被拖下水,至于江妘笙嘛……呵呵……这里有几个人不希望她出事?

皇后宽慰了皇上两句,二人在主位坐下。

“今日之事宸妃有过,且容后在说。你先起来吧。”皇后看了一眼宸妃,眸底敛尽厌恶。

“谢娘娘。”宸妃谢了恩,脸上犹有泪痕,正掩去了眼中那份精明。

不一时江妘笙就被人从小榭里寻了来。

江妘笙躺在小踏上榻,正觉得头不那么疼的时候,让她更头疼的事情就来了。她甚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带到了怡然殿,看那些人的态度,江妘笙心里已隐隐觉出不详。

一入怡然,众人目光齐聚。江妘笙双眉一挑,不动声色地走到中央。

“嫔妾叩见皇上、皇后。”并不多话,此时她尚不知是何情况,多说多错。

“皇上、娘娘……”慕容皓正待开口,莫轻寒却一脸沉寂地走了出来。

“如何?”慕容皓上前一步,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莫轻寒摇了摇头,跪下道:“微臣无能。”

慕容皓闻言不由得退了一步。宫人捧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托盘出来。只是盖得再严实,那斑斑的血迹还是浸了出来。

“这是……”

“回皇上,是已成形的皇子……”莫轻寒的语气很平淡,没那么哀痛。其实这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无人他就该好好的松一口气才是。幸好死了……

慕容皓伸手想要掀开那层布,却在显示出颤抖的刹那收回,握紧成拳。

“萧淑仪如何?”皇后紧紧的抓住素眉的手——那个孩子就这么去了……

“回娘娘,萧淑仪醒了一次又昏了过去,暂无性命之忧……”

皇后点了点头,长叹一声。

“臣妾去看看萧淑仪,这里……还请皇上定夺。”皇后看了江妘笙一眼,便扶着素眉进到里间。

慕容皓有些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跪在那里的江妘笙,眸中风云变幻。良久他将手里的香囊掷到江妘笙面前,问道:“这是在萧淑仪落水处发现的,你有何解释?”

莫轻寒依旧跪着,从他这里看去,只见江妘笙紧抿的唇渗出丝丝的红。

江妘笙强自镇定,可去捡拾香囊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自听到莫轻寒所言,再加上皇上那句“这是在萧淑仪落水处发现的”,江妘笙心中已是大骇,她还不算笨,已猜出了个大概。

江妘笙捏紧了香囊,她认得的,这是郁诗岚前几日送给她的,可她今日并没有佩戴,因为,就在收到香囊的第二天她遇到了宸妃和周慎仪,那天的言语何其尖酸,待宸妃走后江妘笙就把香囊仍进了水里,直看到它沉入水底。可是,可是为何会……

“怎么,江修媛无话可说了吗?”宸妃看着江妘笙,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

能说什么,能说自己是为了泄愤将香囊丢了?

“嫔妾确实有过这么一个香囊,但在几日前已经丢失了。”

“是几日前丢失的,还是今日被惠茜拼死抓落的?”宸妃冷笑一声不待她分辨又道,“今日宴会众人都在,不知江修媛方才去了哪里?”

江妘笙越发觉得头疼了,这个局!

“嫔妾方才头疼,见各位娘娘兴致颇高,不便打扰就自行休憩去了。”

“哦……可有人证?”

人证?怎么会有人证呢,自己多久之前就开始策划了,谋害皇嗣,当真那么轻松不成!见江妘笙低下头去,宸妃心里笑了一声,接着道:“既然江修媛说是身体不适,不妨就让莫太医给瞧瞧。”说着便看向慕容皓。慕容皓点了点头,眸色深谙。

莫轻寒拜了一拜,走到江妘笙侧,也不多说什么,只凝视诊脉。

慕容皓看着江妘笙,却又不像是在看着江妘笙。

母后也一定遇到过这些吧……尔虞我诈……后宫……母后一路走来何其不易……

“回皇上,江修媛无碍。”莫轻寒看了一眼江妘笙,退到一旁。

“莫太医顺道看看这酒,可有问题?”宸妃命人将桂花蜜送了来。莫轻寒亦查看了,答案自然是没有问题。

江妘笙有些无力地看着莫轻寒,没有问题吗……

“还请皇上定夺。”明如月上前一步对慕容皓说道。宸妃今日已然太过。皇后病弱,早先宸妃因为她父亲的事儿被夺了协理之权,如今是自己协理后宫,怎甘心让她一人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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