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手持棍棒,将门窗全部敲烂,一边的吴庆超、王和翠、吴明丽、吴明芳、李佳翠和李靖飞等人看着这一切,嘴都笑的合不拢了。
吴帆徽乡试高中,且成为乡试解元的消息,以快马报到了米脂县。
改换门庭是中举的规矩,衙役打烂了门窗,马上就会有木匠重新安装新的门窗,这意味着吴庆超一家,从此转变了身份,他们成为了米脂县有一个乡绅的家族了。
当然吴氏家族得到的好处更多,家族之中出现了谢元,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赏钱是吴缅清安排帐房拿出来的,而且还在县城最好的酒楼四海楼备下了酒宴,前来赴宴的不仅仅是县衙的县丞、主薄等人,还有各房的司吏和典吏,其余四大家族也来人了,除开贺氏家族,其余家族都是族长亲自来赴宴。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米脂县的吴氏家族,彻底压过了贺氏家族。
贺氏家族参加乡试的贺泯宣,不出意外的落榜,王氏家族四个廪膳生员,本次也全部落榜,米脂县参加乡试的考生,就是吴帆徽高中,而且是谢元。
吴帆徽已经成为米脂县和延安府的传奇,县试案首、府试案首、院试案首,现在又是乡试解元,这已经足够了。
作为吴氏家族族长的吴缅清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吴帆徽不仅仅是在米脂县和延安府有着无人能够比拟的名气,就算是在整个的陕西,也是无人不晓的。
同样,米脂县的吴氏家族,也会随着吴帆徽的名声,传播到延安以及陕西各地,这一切的名声,以及吴氏家族迅速的壮大,都是吴帆徽一人拼搏的成果。
吴帆徽的家人,全部都到四海楼,王和翠、吴明丽、吴明芳等人,在单独的包间,陪着她们的是吴缅清等人的家眷,李佳翠和李靖飞还是留在了家里,毕竟他们的身份不一样,吴氏家族已经迅速壮大起来,作为族长的吴缅清,更加需要讲究和注重规矩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鹿鸣宴()
发榜的次日举行鹿鸣宴,地点在巡抚衙门,这是内帘官、同考官、补帘官与中举的考生共聚的唯一时间,也就是这次的鹿鸣宴,考生才知道主考官真正是谁,而主考官也是凭着这次的鹿鸣宴,成为了考生的恩师。
县试、府试和院试,考生都是有恩师的,但乡试中举之后的恩师,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获取了举人的功名,意味着可以进入朝廷为官,意味着进入到权力圈,此刻举人若是能够和恩师保持很好的关系,那就很容易形成同盟,而这样的同盟关系,在将来的官场上面,是有着巨大作用的。
鹿鸣宴之后,举人回家的时间不长,接着很快要赶赴京城去参加会试和殿试,那个时候,举人会携带礼物,专程去拜访恩师,而彼此之间的同盟关系,也会真正建立起来,当然这种同盟关系,今后如何的发展,就要看接下来会试的情况了,若是举人会试高中,成为了贡士,可以参加殿试了,那么这层同盟关系会逐渐的稳固,直至牢不可破。
若是会试落榜,进入国子监读书,或者被吏部外派到某个地方出任县丞,则这层同盟关系会慢慢的淡下来,甚至最终消失,留下的仅仅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
大明朝廷任何的官员,都不会小看这层同盟关系,朝廷之间自万历年间开始的党争,已经将这种同盟关系,彰显的异常重要了。
鹿鸣宴之中的鹿,最早是指的禄,也就是俸禄的意思,这种宴会,其实是庆贺考生中举之后,就可以入朝为官,可以领取到朝廷的俸禄了,自此身份彻底转变,只不过历来的朝廷倡导读书人重义轻利,存天理遏人欲,所以禄还是不要提的好,加之鹿自古以来就被当作是仙兽,代表的也是人才,乡试之后的宴会,被称之为鹿鸣宴,也是最雅的,符合皇上的意思,如此鹿鸣宴的称呼,就被固定下来了。
明初的时候,鹿鸣宴是很隆重的,那个时候的生员和监生都可以做官,而且还是做主官,就更不用说是举人了,宣德年间全国录取举人的人数不过五百五十人,到了天启年间,每次乡试录取的举人多达一千二百八十七人,随着举人人数的增加,其地位也逐渐不如之前了,现如今的举人做官,需要到国子监学习一年以上的时间,而且还要等到吏部委派,若是没有空缺,那就老老实实等候,甚至有部分的举人,没有做官的机会,只能够回到家乡去做乡绅。
随之而来的,是鹿鸣宴逐渐不被重视,最终流于形式。
报喜的衙役,已经告知鹿鸣宴举行的时间和地点,且在报喜的时候给了巡抚衙门发出的专门的邀请函,中举之人也都知道,拿着邀请函会去巡抚衙门参加鹿鸣宴的,参加鹿鸣宴的举子,都是身穿圆领生员衫。
吴帆徽是肯定要去的,而且他还要代表所有中举的举人,在鹿鸣的音乐声中,与主考官一同朗诵鹿鸣。
副榜的举人同样参加鹿鸣宴。
虽然称之为鹿鸣宴,桌上也摆放了菜蔬和果品之类的食物,但没有人会去动这些东西,鹿鸣宴绝不是大吃大喝的宴会,是表示祝贺的宴会,哪个举人动了桌上的菜肴和果品,会被人看不起,而鹿鸣宴结束之后,这些菜肴和果品,自然被衙役打包带回家了。
吴帆徽和陈明惠一大早就起身了,鹿鸣宴持续半天的时间,经过了诸多的程序之后,参加鹿鸣宴的举人,离开巡抚衙门,都会到早就定好的酒楼去大吃一番,这个时候他们的喜悦之情才会慢慢的展露出来。
卯时,吴帆徽和陈明惠就从四海楼客栈出发,前往巡抚衙门,按照马车的速度,大概是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鹿鸣宴开始的时间是辰时二刻,时间上面完全来得及,两人各自乘坐一辆马车,毕竟是举人的身份了,若是坐在一辆马车上面,怕是被人笑话。
中举之后,身份的确出现变化,很多事情还是注意一些的好,特别是吴帆徽,身为乡试谢元,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言行过于的随便是不行的。
马车朝着巡抚衙门而去的时候,吴帆徽还在想着主考官到底是谁,是不是都察院的监督御史王相,若是,那么他就欠下了卢为标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样的人情今后有机会是需要回报的,至于他送给卢为标的礼物,怕是不能够抵消这次的人情。
马车在距离巡抚衙门两里远的地方就停下了,按照规矩,马车是不准靠近巡抚衙门的。
吴帆徽和陈明惠两人并排朝着巡抚衙门走去,期间陈明惠有意稍稍落后半步。
吴帆徽将手中的巡抚衙门的邀请函递给门口礼房官员的时候,这名官员看着吴帆徽,显然是非常额吃惊,大概是眼前的这位乡试谢元,太过于年轻了。
很快有人带着诸多前来参加鹿鸣宴的新科举人,进入到巡抚衙门的中院,鹿鸣宴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院落里面已经摆好了桌子,桌子摆放的方式,就好比几百年之后的开大会一样,最前面一排桌子,那是巡抚大人、布政使司大人、学道大人以及乡试内帘官和同考官坐的,乡试补帘官则是在左右两边坐下,新科举人则是面对巡抚大人等,在各自的桌子前坐下。
作为新科解元,吴帆徽的位置在第一排的最中间,他面对的正好是巡抚大人。
陈明惠则是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了。
吴帆徽举步朝着第一排走去的时候,诸多的新科举人,都是看着他,或者是显露出来羡慕的神情,或者是和身边的同年窃窃私语。
不过一天的时间,吴帆徽在西安府城的名气已经非常大了,以小三元的身份参加乡试,成为了县试解元,关键是这位乡试解元,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尚未到十六岁,这岂不是太惊世骇俗了。
乐队开始奏乐,巡抚李应期和诸多的官员来到中院,微笑看着已经坐好的诸多新科举人。
学道方逢年开始了大声的介绍,分别想新科举人介绍了巡抚、布政使司大人、按察使大人以及内帘官、同考官和补帘官。
吴帆徽的眼光,看向了已经是中年人的王相,本次陕西乡试主考官,果然是王相。
巡抚李应期等人坐好之后,鹿鸣宴正式开始。
乐队开始奏乐,礼房的司吏当起了司仪,当鹿鸣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在众人瞩目之下的吴帆徽站起身来,走到了前方,向巡抚李应期等人稽首行礼,接着坐在前面的乡试主考官王相也离开了座位,朝着吴帆徽走来。
吴帆徽向站在面前的王相稽首行礼,王相只需要抱拳还礼就可以了。
这是吴帆徽第一次拜见乡试的恩师,接下来到京城之后,他还要专程去拜访。
王相看向吴帆徽的时候,笑容之中带着巨大的惊奇,或许是觉得吴帆徽太过于年轻,而且吴帆徽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不过是一个虚岁十六岁的少年,怎么就能够写出来那样的文章。
惊奇的不仅仅是王相,包括巡抚李应期等人,方逢年稍微好一些,毕竟吴帆徽是院试案首,当初他决定吴帆徽为院试案首,还承受了不少的压力,有人认为院试案首过于的年轻,现如今吴帆徽成为了乡试解元,想必没有谁会在背后议论了。
不过方逢年也是吃惊的,他想不到吴帆徽会成为乡试解元,乡试不同于院试,参加考试的是生员,这里面包括了各地的廪膳生员,有些人参加了数次的乡试,有着丰富的经验了,想不到吴帆徽能够从众人之中杀出来,看样子真的不简单。
朗诵鹿鸣完毕,吴帆徽再次给王相稽首行礼,王相还是抱拳还礼。
新科举人还很是兴奋,可前面的巡抚李应期等人,脸色却已经变得很是平静了。
想必这些大人见惯了鹿鸣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这些新科举子还要到京城去参加会试和殿试,到时候能够参加礼部举办的恩荣宴,在宴会之上见到皇上,那才真的是熬出头了,现对于科举考试考试来说,乡试也算是起步。
吴帆徽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尽管他代表诸多的新科举人和主考官王相一同朗诵鹿鸣,这在诸多新科举人看来是无比荣光的事情,但他内心一直都是平静的。
善于观察是吴帆徽的能力,也是习惯,正是在这次的鹿鸣宴上面,他发现巡抚大人、布政使司大人以及学道大人等等,对王相好像都很客气,官场上这种客气,绝不是什么好事情,那代表了相互之间的隔阂。
这让吴帆徽记住了,不久之后他也会进入到朝廷之中,关注这些细节就是必须的。
鹿鸣宴结束之后,吴帆徽和陈明惠一同离开巡抚衙门,前往太白酒楼去赴宴,叶开儇等人早就在太白酒楼等候了,这次是住宿在四海楼客栈落榜的考生,专门为吴帆徽和陈明惠设立的宴席,向两人表示祝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劝说()
鹿鸣宴之后,吴帆徽不打算在西安府城停留了,会试在崇祯四年的三月,算起来时间非常的紧迫,吴帆徽回家过年之后,正月就要离开米脂县,前往京城去赶考,从西安府城回到米脂县,快一点的话十多天的时间,也就快要到冬月了,最多在家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马上离开,赶赴京城,米脂县距离京师一千七百里地,比到西安府城还要远五百里地,路上恐怕至少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留在西安府城也没有什么事情了,鹿鸣宴结束,主考官已经离开,回到京城去了,而一部分的举人甚至会在这个时候动身,前往京城去,他们早些抵达京城,能够早日适应京城的氛围,准备参加会试,当然也想着能够在京城游历一番,体验在京城过春节的滋味。
绝大部分副榜的举人,会马上到京城去,这样他们能够直接进入国子监读书,在国子监读书一年时间之后,可以到府学州学和县学去,一面教授学生一面准备下一次的乡试。
陈明惠和叶开儇两人都准备先回到家乡去,不过陈明惠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回到家乡去之后,仅仅是呆上几天的时间,接着就会赶赴到米脂县,专门拜访吴帆徽,这就意味着陈明惠会在吴帆徽的家中过年。
乡试之前,陈明惠多次提出来要求,请吴帆徽到他的家里去看看,不过乡试结束,陈明惠闭口不提这件事情了,其实这也很正常,吴帆徽是乡试解元,前程似锦,此刻要求人家到家里去,有些说不出口,故而陈明惠主动提出到吴帆徽的家中去。
吴帆徽爽快答应了,毕竟陈明惠是士大夫家族出身,其家族背景还是不一般的,再说人家也是副榜的举人,身份一样是不差的。
十月初五,徐彦琦专门前来拜访,武举将在十月初十举行,前后一共五天的时间,十月十六发榜,十月十七举行会武宴。
徐彦琦对吴帆徽表示了祝贺,同时送上了十两白银,吴帆徽没有推辞,预祝徐彦琦武举高中,到时候他们可以在京城再次见面。
十月初六,乡试落榜的况严琦,带着失落的神情,出现在四海楼客栈,此刻吴帆徽已经做好准备,想要离开西安府城,回到米脂县去了。
况严琦对吴帆徽表示了祝贺,话语之间已经是带着恭敬的神情,尽管他和吴帆徽之间还有一层师生关系,可这种表面上的师生关系,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已经不值一提了。
况严琦对今后的选择有些迷茫,他这是第三次参加乡试,但是全部都是落榜,下一次的乡试还在三年之后,就算是继续参加,是不是能够高中,心里根本没谱,更加关键的是这三年的时间,他依旧是需要找到事情做的,总是需要养家,况严琦也不可能离开米脂县,到其他的地方去,毕竟他只是生员,这样的身份在外面找事情,有些难度。
吴帆徽告诉况严琦,还是继续留在吴氏学堂教书,只要用心教授学生,一样可以得到不少的报酬,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教书的过程之中,可以好好的温习功课,等待下一次的科举考试,吴帆徽认为,只要况严琦努力,下一次肯定有希望。
吴帆徽也不会忽悠况严琦,他也很明确的说了,若是下一次的乡试还是落榜,那就不要总是想着乡试的事情,该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或者安心在吴氏学堂教书,或者干点其他的什么事情,内心之中,吴帆徽的想法一直都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若是入朝为官了,有可能会让况严琦帮忙,但这要看况严琦自身的表现如何,按照其原来在吴氏学堂教书的态度,吴帆徽是绝不会让其帮忙做事情的。
交情归交情,做事情归做事情,吴帆徽需要的是能够实实在在做事情的人,譬如说陈明惠给人的感觉就不错,而依照况严琦目前的表现,还不是很合格。
吴帆徽邀请况严琦和自己一道返回米脂县,况严琦委婉的拒绝了,说是还想着在西安府城一段时间,吴帆徽倒也是没有勉强。
吃过晚饭,看着四海楼客栈掌柜期盼的眼神,吴帆徽倒也没有作态,直接写下了谢元楼三个字,署名之后送给了客栈的掌柜,掌柜的眼睛笑着了一条线。
乡试发榜之后,吴帆徽及其跟随的所有人员的开销,客栈的掌柜全部都免单了,他巴不得谢元在客栈多住几天的时间,这段时间有不少的学子前来拜访,四海楼客栈的名声早就传扬出去了。
十月初七,吴帆徽、陈明惠和叶开儇等人,同时从客栈出发,离开西安府城。
凤翔府在西安府城的西面,距离西安府城不是很远,米脂县在西安府城的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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