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我们与流寇有过多次的厮杀,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流民组成,根本没有多强的战斗力,往往都是乌合之众,而真正有战斗力的流寇,也就是掌盘子身边不多的人,我们曾经剿灭的李老柴,身边有战斗的流寇,也不过是两百人。”
“这样算起来,过天星等掌盘子的身边,能够作战的流寇人数不多,不会超过一千人。”
“其二,过天星等四路人马,总人数达到了万余,但他们不可能协调作战,真正的厮杀开始的时候,没有统一协调的指挥,他们不过是一盘散沙,我们只要对着其中的一路而去,彻底打败他们,其余几路流寇必定畏惧犹豫,如此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其三,流寇长期流动作战,没有固定的地方,这一场的大雪,必定给他们造成了重大的损失,而且他们进攻葭州州城无果,士气必定是低落的。”
“综合以上的分析,我们就一定能够打败他们,护卫我们的家园。”
吴帆徽的分析,让李勇等人的眼睛里面,迅速迸射出来光芒。
来到屋外,看着整齐肃立的诸多护院,吴帆徽的语气变化了。
“流寇马上就要杀过来了,若是你们害怕,不敢迎战,不要多长的时间,你们的家人会被侮辱和杀死,你们的粮食会被抢走,你们拥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若是你们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发生,愿意今后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那你们就认命。”
“你们如果是男人,那就跟着我去打败流寇、杀死流寇,保卫我们的家人,战场无情,这次的厮杀,你们中间有人会丧命,不过你们的家人,村里会养活,你们的孩子,村里会养大,你们用自身的性命,护卫了马鞍山村,护卫了所有的家人,护卫了你们的钱财。”
“这笔帐,我不用多算,你们中间不少人,知道受冻挨饿的滋味,知道朝不保夕的痛苦,你们刚刚安定下来,能够过上舒服的日子了,却有人要夺走这一切,你们答应吗。”
吴帆徽的话语刚落,整齐的喊声出现。
“不答应。。。”
“所有的骑兵、斥候跟随我出征,步卒留在村里,孙凯林、戴能祥,村子就交给你们了,组织村子里所有的青壮,能够动弹的都给我动员起来。”
“李勇、马继刚、刘方恒、杜威年,你们跟随我出战,我们不能够在这里等候,我们要主动出击,打流寇一个措手不及。”
吴帆徽的神色很是冷酷。
吴氏家族护院之中,骑兵和斥候一共四百一十五人,步卒三百多人,吴帆徽做出的决定,是四百一十五名骑兵和斥候出动,这个决定看上去有些疯狂,若是以总人数计算,一个骑兵或者斥候面对的是接近三十个流寇。
这战没法打。
但吴帆徽已经做出了决定,而且亲自参与厮杀,其他人不可能退缩,而经历了这么长时间训练的吴氏家族的骑兵和斥候,将迎来证明他们训练成果的惨烈大厮杀。
地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不少地方已经结冰。
吴帆徽看了看身后的四百余人,扭头夹住马腹,战马快速朝着葭州方向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赌博()
吴帆徽做出的决定,的确是赌博,只不过他赌博的底气,不是来自于头脑的发热和一时的冲动,而是来源于精确的分析。
和流寇作战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对于流寇的习性他有所了解,不要看流寇人数众多,他们的战斗力是极其低下的,更没有军事素养,人数上面的庞大,不能够成为优点,反而会成为拖累,因为惨烈厮杀开始之后,出现部分的流寇害怕和退却,其他的流寇就会一窝蜂的跟着退却,这种退却产生的影响和作用是灾难性的,那就是溃逃,就是军心的彻底丧失。
流寇没有什么作战部署,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流动作战以劫掠钱财为主,他们更是没有什么追求,过一天算一天,这就导致他们的队伍没有凝聚力。
而促使吴帆徽做出赌博决定的底气,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来自于岐山县的这两百多人,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吴帆徽发现这些人的战术素养的确是不错的,对战马也非常的熟悉,甚至在训练的过程之中,会有一些战术变阵。
这些人应该是辽东的精锐,绝对的精锐,战斗力是异常强悍的,至于说他们为什么会全部都到岐山县去,究竟遭遇到了什么,吴帆徽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兵不在多,贵在精,岐山县的两百余人,加上李勇麾下的九十多人,一共是三百多人,这些人是绝对的精锐,每个人的作战能力都是突出的,只要作战的时候能够好好的把握,面对一群乌合之众,哪怕对方人数众多,也是能够取胜的。
最后的一点就是兵贵神速了,在流寇猝不及防的时候,主动进攻,想必过天星等流寇的掌盘子,绝对想不到会遭遇到主动的进攻。
距离马鞍山村三十多里的一处山坳。
这个山坳的地形有些奇特,进口与出口的道路都有些狭窄,山坳中间却显得很是开阔,山坳左右两边的山峰地势平缓,没有丝毫险峻的地方。
吴帆徽率领的吴氏家族护院的骑兵,静静的在山坳左边的山里等候。
时间已经过了酉时,气候寒冷,根据李勇率领的斥候侦查到的情报,过天星、独头虎、上天龙和金翅鹏及其麾下的流寇,应该是选择在这个山坳里面宿营,明日进攻米脂县,毕竟山坳里面气候稍好一些,两边的山峰能够挡住呼呼的北风。
酉时二刻,天色已经暗下来。
山坳的入口处,出现了火光,一队队的人马开始进入到山坳之中,嘈杂的声音立刻在山坳里面回荡,进入山坳的人,都是很随意的在四周看看,没有谁想到警戒,几个骑马的流寇进入山坳,在山坳里面转悠了一圈之后,骑着马离开山坳。
很快,进入山坳的人越来越多,火把也更多了。
没有秩序,一切都是杂乱无章,来来回回四处走动的人很多。
山坳里面地势平整,一些人开始选择地方,一旦选中了地方,就在下面铺上干草,坐在了干草的上面,而且对着其他走来的人指指点点,似乎这地方是自己的。
这些人衣服非常的破烂,看上去和叫花子差不多,有的人手里拿着的是刀枪,更多的人手里拿着的是木棍之类的东西。
戌时,终于有骑兵开始进入到山坳之中,不过这些骑兵显然不是一路,他们之间泾渭分明,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进入山坳的人,自觉的分成了四堆,相互之间都隔着一定的距离,而进来的骑兵,也是朝着各自的队伍而去。
骑兵都在山坳里面转悠,看样子是在选择宿营的地方,靠近右边的山脚之下,明显是最好的地方,于是,四路骑兵开始划定了各自的区域,一些骑马下马,在随后到来的马车上面,拿下了帐篷,打开铺设,而马车上面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动。
马车也停在山坳右边山脚的位置。
山坳中间地带宿营之人,没有帐篷,几个硕大的火堆已经点燃,众人明显需要依靠火堆来取暖,否则如此严寒的气候之下,一夜时间不知道有多杀人会冻死。至于说那些体质太差的人,就要祈求菩萨保佑,熬过黑夜的严寒。
队伍之中居然有老人、女人和小孩,不过宿营的时候,这些老人、女人和小孩子,被围在了山坳的中间,他们距离火堆是最近的。
亥时,山坳里面逐渐安静下来,只有少量的人巡逻,且负责给火堆里面加木柴,防止火堆熄灭,其余的人都歇息了。
吴帆徽捏捏有些冻僵的手,用力挥舞了一下手臂。
虽然做出了决定,虽然有着必胜的信念,可他不会带着四百余人直接冲向万余流寇的,那样太冒险,就算是能够获取胜利,也是惨胜,且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流寇的掌盘子以及主力,会抛下步卒,迅速的撤离,带走所有的钱粮,他们不会遭受多大的损失,算不上战斗失败,那些加入队伍之中的流民和妇孺,抛弃了根本无所谓,反正到处都是流民,可以大规模的招募。
吴帆徽要彻底剿灭的,就是流寇的主力,而且他要尽可能的杀掉流寇的掌盘子,这样才能够真正的树立起来吴氏家族护卫的威名,让远近的流寇不敢觊觎米脂县城。
李勇等人围在吴帆徽的身边,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时时刻刻都关注吴帆徽,等待进攻的命令。
吴帆徽本来打算在子时发起进攻,可他不敢继续等待,因为气候越来越寒冷,他有些撑不住了,若是继续等候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身体冻僵,冲锋的时候就无法奋力厮杀了。
“告诉兄弟们,将所有的弓箭都射出去。”
右边的山坡上面,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山坳里面的地面都被震动了。
山坳里面的人被惊动了,不过首先传来的是尖叫的声音。
无数的弓箭,朝着山脚下的帐篷射去,很多的弓箭直接穿进帐篷里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顿时出现。
吴帆徽没有参加冲锋,他有自知之明,如此的战斗厮杀,他还是不要搀和的好。
他的身边,留下的是王宝福和杜威年两人,其余人全部都冲锋厮杀了。
一排铺开的几十个帐篷里面,终于有人冲出来了。
好几个帐篷已经被大火点燃,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山脚。
冲出帐篷的人,不少人被飞驰而来的战马撞的老远,滚落在地上,甚至没有挣扎的动作,更多陆续冲出帐篷的流寇,被寒光闪闪的刀锋划过,鲜血瞬间喷溅出来。
山坳中间地带的流寇,没有人想着抵抗,他们大呼小叫,四处乱跑,一些人朝着山坳的进口方向跑去,这似乎提醒了那些还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热闹,要朝着出口和进口的方向逃走,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山坳的出口和进口,被互相拥挤的流寇占据,任何人都不要想着能够冲出去了。
李勇、马继刚和刘方恒等人,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情形,没有人抵抗,看见的都是四处乱窜的流寇,呼天叫地,老人、女人和小孩子,瘫坐在地上,有的嚎啕大哭,有的脸上没有了任何的表情,好似木乃伊。
一些骑马逃向山坳进口方向的流寇,举起了钢刀,朝着拥堵在出口的自己人下手了。
如此好的战机,李勇等人岂会失去,他们开始了更加猛烈的进攻和屠杀。
让李勇等人想不到的是,从岐山县来的那两百多人,此刻展现出来了整体的战术素养,他们十人一组,分成了二十多个小队,分别朝着每个帐篷冲去,帐篷里面出来的流寇,几乎都是惨叫着倒在了他们的钢刀或者弓箭之下,他们移动的速度很快,只要看见有从帐篷里面出来的人,才会挥舞手里的钢刀,举起手中的弓箭。
至于说山坳中间地带的流寇和老弱妇孺,没有谁去理睬他们。
山坡上面的吴帆徽,看着这一幕,禁不住微微摇头,过天星、独头虎、上天龙和金翅鹏这些流寇的掌盘子,带着这样的乌合之众,也敢来攻打米脂县城,也敢来撒野。
当然,厮杀如此的犀利,也让吴帆徽看到了岐山县这两百余人的战斗力,他们丝毫不慌张,主动变阵,散开之后进攻每一个帐篷,因为这些张溥里面歇息的,才是流寇的主力,一旦剿灭了这些人,其余人就彻底丧失斗志,与绵羊没有任何的区别。
身边的杜威年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厮杀,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脸色也是发白的。
王宝福则没有什么问题,他紧张的看着四周,防止有流寇突然冲上来,威胁到少爷的安全。
不到半个时辰,山坳里面大部分的流寇都跪下了,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抵抗。
没有流寇骑马逃出山坳去,山坳的出口和进口的地方,摆满了尸首,完全堵住了道路,战马是不可能跨越过去的。
零星的厮杀还在进行,短促的惨叫声时不时的出现。
吴帆徽已经在李勇等人的护卫之下,来到了山坳的中间。
第一百九十章 威名()
李勇等所有人都为战斗获得胜利高兴,吴帆徽的脸上却没有笑容,刚刚在山坡上面的时候,他还在摇头叹息,觉得流寇的战斗力太弱了,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情,这也是他迫不及待来到战场的缘故,尽管某些地方的厮杀还在继续。
集中在一起的流寇人数太多,不过这些人基本都是跪在地上的,看上去就是黑压压的一片,除开看见破烂的衣服,很难分辨出来每一个人。
一种强烈的不安情绪,萦绕在吴帆徽的脑海里面,不应该也不可能,流寇的战斗力不可能如此的孱弱,尽管他们没有准备,尽管他们遭遇突袭,尽管他们没有军事素养,但至少应该表现出来反抗的意思,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流寇的反抗。
凭着过天星惠登相在历史上的名气,若是手下都是如此孱弱的军士,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怕是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回,怎么可能维持到崇祯十年才投降朝廷。
从山坡上面下来的时候,吴帆徽的双眼一直都在仔细看着谷里的一切,他看的非常认真。
“本官率领的万余大军,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
吴帆徽手中的马鞭指向了山坳出口的方向,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产生的震撼是异常强烈的,低着头的流寇,大都抬起头来,他们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显露出来恐惧,一些人的眼睛溜溜的转动,看着山坳出口的方向,那里是黑漆漆的。
李勇等人同样吃惊,他们扭头看着吴帆徽,没有明白意思。
“李将军,准备挑选一部分人打扫战场,本官不想大开杀戒,都是没有办法才造反的,既然这些人投降了,本官就看他们的表现,若是表现不好,可不要怪本官无情,本官虽有慈悲之心,可麾下的将士是不是如此想,那本官就不敢保证了。”
“老弱妇孺集中到右边,其余人全部集中到左边,两人一组,其中一人用地上的稻草,还有身上的布条,将另外一人捆起来,当然,你们若是不愿意动手,本官就命令山坳外面的军士动手,至于说他们是用手中的刀剑还是用稻草布条动手捆绑,本官就不敢保证了。”
吴帆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异常的冷酷,他的眼神扫过黑压压人群的时候,很多人都低下头了。
跪在地上的流寇迟疑了一下,终于有人动手了。
更多的人开始动手,将对方绑起来,生怕做得不好,老弱妇孺则是跪在另外一边,面带惊恐看着这一切,更多的人眼睛是看向山坳出口方向的,他们害怕埋伏早外面的官军冲进来,那样他们就不可能活命了。
被捆绑的人继续跪下,随着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吴帆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他挥手让李勇过来,在李勇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勇看了看吴帆徽,极力掩饰自身的震惊。
很快,李勇带着一部分的护院,开始在人群之中挑选人,按照吴帆徽的安排,这些被挑选出来的人,是要打扫战场的。
随着一些人被挑选出来,人群之中出现了稍稍的躁动,随着李勇等人的怒斥,已经诸多护院举起手中的雁翎刀,躁动很快被压制下去。
半个时辰过去,有五百多人被挑选出来。
这些人被集中到一处,距离跪着的人群大约百米左右的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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