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那小子既然那么聪明,必能找到借口。还有,”木楚抬头看向远方,“两个小狐狸必然能玩过一只老狐狸,算起来,我还在未来前程上,帮了路尼一把。”
砂加亦望向远处洛军摇曳军旗,沉声道:“三日,还剩三日。”
木楚自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砂加,“喏,今儿让工匠们按我说的尺寸打造下这个,很简单的。”
思齐在一旁疑惑:“一根棍?又做什么?”
木楚笑得诡异:“送礼,继续送礼,你们看我是那种只送熟人东西,不送主将礼物的人吗?”
“她现在一笑我就手疼。”思齐向砂加身侧靠近一步,与木楚拉开安全距离。
远处,夏花在悄然盛放。
71
71、惊雷挟金鼓 。。。
作者有话要说:1。此章雷声滚滚,请带避雷针。
2。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马谡
3。 烎 “yín”,原意为光明。度娘百科最新的解释是,“在游戏中,意义衍生为‘遇强则强,斗志昂扬,热血沸腾,你越厉害我越要找你挑战,希望在竞争或对抗中一比高下’。”而从字形来看,“烎”字或许被理解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火再说。
4。此战有渊源,为提示有雷作者有话说置前。于是,下章再解释。
第八日,洛军虽然人数占有绝对优势,但由于更换了指挥官,与夏晚军队的对阵中却未捞到什么明显的好处,两军在万松郡中处于角力之姿,直至傍晚时分,洛军方渐渐占了上风。
易斯关内,思齐盘腿坐在一方大木桌上,左手扶托着布料,右手上下翻飞,五指灵动,如花中飞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那么朝着我笑就没什么好事!”思齐在埋头苦干中,抬起头,幽怨看向木楚。
木楚吃着绿豆糕,坐在竹椅中,笑眼弯弯:“谁叫小师妹你那么能干,这易斯关中女子本就少,比你绣工好的,更是再无一个。哎,以前定然是帮你师兄补过衣裳吧?”
思齐瞪木楚一眼,放下布料,张臂甩甩双手,活动活动关节,又前后左右扭转了下颈项。
一整晚啊,这死木楚让她缝这面大得没谱的,招摇的军旗。
缝这般模样的军旗也就算了,人多力量大,几个人一起也就缝完了,偏生又说只她绣工好,让她一个人缝制。
一个人缝也就算了,往日在山中师兄们的衣裳也全是她一个人缝,偏生木楚让她一针针仔细缝的,却是那洛国的军旗。
木楚看看思齐,笑眯眯再吞下一块绿豆糕,又拿起一块朝思齐走去。
“楚楚,你吃圆了肚子笑起来也不似弥勒佛,一看就打着坏主意,哎,这道理就像猪在月光下也变不成夜明猪一样。”思齐瞥一眼笑得双眼弯弯,不停吃着绿豆糕的木楚,撇嘴道。转眼她又想起与木楚汇合那天,在合南郡城食坊中,后一桌男子的对话,忍不住又憋笑起来,直忍得头倾倒下去,身体微颤。
(众:这是架空啊,架空。句子飘过:咳咳,请大家默认异世界也有笑呵呵的未来佛吧。)
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呢?
木楚手拿绿豆糕,见思齐在木桌上蜷成一团,猛然想起那日曾有人拿自己与猪比,那时自己喷出一口菜汤,而身着青衫的思齐亦是身躯微抖。
“原来,你是偷听以后,憋笑憋得很辛苦!”木楚扔开手中那块绿豆糕,一步跨到圆桌前,用四周垂下的厚实布料将思齐埋了起来。
“哼,亏我后来还以为是我喷的菜汤让你感冒了,一路对你嘘寒问暖,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小师妹,你对得起我吗?”木楚戳戳一团布料道。
思齐挣扎着巴拉开缠绕了好几圈的布料,大大吸一口新鲜口气:“哎?那些个什么嘘寒问暖,温柔体贴,关怀备至都发生在你梦里吧,我只记得一路上你带我翻墙挖洞,唆使我打人劫酒啊。”
“切,那是素质教育!还有,现下我不是看你辛苦,巴巴给你送绿豆糕来了吗,你既然看不到我眼中如未来佛般的慈悲与真诚
71、惊雷挟金鼓 。。。
,那就不给你吃了,小师妹你慢慢绣哈!”说完,木楚转身拿起一旁竹椅上的一碟绿豆糕向外走去。
“喂,喂,再不给吃的,我不干了啊。”思齐作势比划着手里的针线。
“哦,反正虽然是我提议做的,但是最终还是你师兄今儿晚要用的,随你了。”
“……”奸商,果然是奸商!
思齐低下头,默默地绣起来。
……………………
木楚从思齐处出来,挎着食盒,一路打着油伞到了城中铁匠处,一入院门,便听到不绝于耳大锤捶打的声音。
“唐师傅,大家辛苦了,吃些点心休息一下吧。”木楚对一位长者施了个礼道。
“木姑娘,”唐师傅手拿木楚昨日给的单子走过来,“我们已经集齐了打造此物的原材料,师傅们熔炼完正在锻造,只是,若要按时完工,这……”
唐师傅面露难色,他做这一行几十年,出手的刀剑枪棍无不是精美锋利,只是此物如此巨大,时间如此之短,工序皆需简略,又如何保证此物结实耐用?也不知这眉眼含笑的木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木楚盈盈一笑,将食盒中点心一一取出来放到一处干爽木桌上。方道:“唐师傅,莫急,这长长铁柱做着耗时耗力,要得又急,实在难为你们了。只是,它结不结实无妨,楚楚只求它外表光滑,风吹不倒,余下的工序,您是行家,看着办即可。”
唐师傅点点头,犹自未合起因着微楞而张大的嘴。
第一次听到,登门之人所求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不中用之物。
木楚一笑,再次谢过唐师傅,央其保密,施了个礼后,挽起空食盒,撑伞向雨中行去。
东境已入了雨季,今日天依然阴着,所幸不闻雷声,只点点细雨自空中飘落。竹编的食盒中已无旁物,木楚索性收了伞,微扬起头,轻踏脚底石板,任滴滴雨丝翩然落到眉间,脸上,润湿了素色衣袖,染上点点水花。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惟愿初夏惊雷,亦如是!
……………………
是夜,砂加自阵营归来,甫一入大堂,便见屋内,银亮亮一根擎天柱,金灿灿一面锦绣旗,展开便似铺满了整个房间,金银闪烁间,似将暗夜中的房间都映出了光芒。
上前细看,那军旗四周饰着花纹,针脚细密独特,便是不懂针线,他亦知这定然花了心血。
“整面旗都是小师妹一个人缝的。”木楚倚在竹椅上,依旧吃着绿豆糕。自打思齐全面禁止她吃栗子糕后,她就彻底迷上了绿豆糕。
绿豆糕好啊,容易消化,还败火。
砂加向思齐处望去,果见思齐十指通红,眼带血丝。想来小师妹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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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木楚说了尺寸,找来布料便开始缝制,直忙了一日一夜。
“小师妹,辛苦你了。”砂加手抚军旗昂扬道,“有楚楚妙计,小师妹心血,我夏晚守军上下一心,数十万洛军又算了什么。”
他本就乐观豁达,笑容常在,而今一身铠甲,神采飞扬,思齐看着便移不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师兄将那金灿军旗都比了下去。
“恩,果然,男人重要的不是帅,是烎(yin)。”木楚在思齐身侧,望向砂加赞许道。
“什么?!淫?!”思齐瞪向木楚。
“哎呀,小姑娘真不纯洁,上开下火,烎是一种精神,是遇强更强,斗志昂扬,永不言败,热血沸腾,面对强大的敌手,也要毅然亮剑的无畏精神。”木楚握拳道。
“砂加,思齐才缝完,也没吃饭呢,你也才回来吧,你们俩一起吃饭先。恩,一起烎起来哈,回头我过来看你们。”木楚说完,捧着她心爱的绿豆糕,向门外闪了出去。
唉,在这种你看我,我看你,两两相望,忆往昔,看今朝,展未来的时刻,她决不煞风景。
光速有多快,便消失得有多快。
遥遥洛都,夜晚天空中亦下起细雨。宁亲王抬头看向窗外,微微蹙起眉来。每一年,每一个下雨天,他都心中闷烦,只除了,与她共游青城山那一天。
她说,江山如此多娇。
她说,这天下从不是帝王一个人的。
彼时她身无一物,求职相府,怎么却说得那般坦荡,就好像,多娇江山,从来不用谋夺,便一直在那里,是她的一样……
慢慢地,他如墨长眉舒展开来,笑意自嘴角蔓延,无声地笑了起来。
门外,一阵叩门声响起,他示意一声,一人入门后躬身道:“王爷,魏主厨已入了宫,曹大人那边的事情也办妥了。”
“嗯。”他缓缓合起案上的一卷书,“左相三夫人那边如何?”
“光王去易斯关前已派人将三夫人转置别院,我亦派了人看顾。”
他轻点下头,踱步至窗前,算来,最早后日,光王便抵达易斯关了吧。不知面对景帝派出的那对亲兵,他如何自处,如何应对。
……………………
第九日,无雨,天阴。
洛军中一片沸腾,听闻,洛国边境有一位乡绅,在林间偶得一颀长的晶亮之物,敲击坚硬无比,外面是一层银粉,晶亮硕高,是天赐的旗杆。
这乡绅的女儿又和同村女子一起,日夜缝了一面洛军军旗,以祈洛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于泽将军亲自接见了那个乡绅与护送军旗之人,并下令总攻之时,由专人保护军旗,誓将此旗到易斯关上。
此旗一飘,迎风而展,远远数里之外,皆能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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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二楚,大振洛军军心。
同日,洛国,夏晚两军军中乃至易斯关周边几郡皆有传言,洛国夏晚一役,胜败自有天意,不日,天意将现。
……………………
第十日,洛军已过万松郡,兵逼易斯关。
天未亮,砂加及一众将领神色肃穆,在易斯关城上观望,排兵布阵。木楚和思齐亦早早醒来,默认站在众人身后,静静看向远处天空。
易斯关与诺斯关地形地貌全然不同,诺斯关四周山峦起伏,易斯关处于平原,四周一片辽阔,向东望去,似乎远远就能看到地平线。
渐渐地,一轮火红圆日自东升起,顷刻后,绚红一片,朝霞满天。
“天意啊……”望着漫天霞光,木楚喃喃开口。
她一心盼着雷雨天,不想,今日便是。
她迈步至砂加身后,施着礼,朗声道:“恭喜砂将军,夏晚今日一役,必将大胜。”
砂加随她目光望向天边如火朝霞,脸上映上红光,眉间染上笑意,忆及木楚之前与他说到的计划,冲木楚思齐略略颔首,转身,一挥将军长袍,对众人意气风发道:“众将领听令……”
……………………
木楚与思齐并肩下了城楼,不多时,砂加与众将皆从城楼而下,各自按计划行事。
巳时,远远地,便能望见木楚偷偷着人送给洛军主帅于泽的军旗在原野上迎风猎猎而展。风势愈来愈大,那军旗如生羽翅,愈发光彩逼人。
天色已大不同早晨,黑压压一片云,越压越低。易斯关外,洛军便如那空中黑云,亦是黑压压一队一队向前逼近。
易斯关外,二万名将士分别匍匐隐身于两翼,易斯关内,一万名将士凝神而待。天空一道刺目闪电划过,一时鼓声齐鸣,城门大开,砂加一马当先,率众人冲杀出去。
大雨倾盆而下,洛军兵士如一眼溪水冲入洛军大河之中,很快被洛军包围住。两军搏命厮杀开,天空雷声闷响,原野上满地泥泞,战马嘶鸣,喊声四起。
混乱天地间,独那面洛军军旗,高高飘扬,于风雨中挺立。
空中再次划过明亮闪电,紧接着,轰隆隆响雷震耳欲聋,转瞬间,天地间如有亮光相连,只见那洛军硕高军旗顶端,两团无名火燃起,伴着再一声惊雷,旗杆拦腰而断,轰然倒地。
银闪闪旗杆,满是炭黑之色;金灿灿军旗,全是黄泥血迹。
战场之上,一时间静了下来。厮杀中的双方将士,望着眨眼间发生的变化,目瞪口呆。
那军旗因过于高大,被木架固定于地上,左右两个看护军旗的洛军兵士,最先由惊异中醒来,惊呼一声跌坐泥水之上,蹒跚着向后退去,口中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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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啊,天意……”
洛军惊恐不安之际,夏晚鼓声再起,攻势如潮,一翼兵士横冲而出,一翼兵士抄路与洛军身后设伏。洛军军心涣散,溃不成军,被夏晚将士冲得节节后退,全线溃败。
“走吧,”远离主战场外的隐蔽土丘后,木楚侧转过身,对一旁思齐和两个农夫装扮的兵士道,“此役大局已定。”
“我们再跟着往前看看吧,说不准就一鼓作气得了万松郡呢。”思齐绕出土丘,遥遥望着远处,寻砂加身影。
木楚摇摇头,“砂加不会突入过深,洛军本就人多,集结起来,还可再战,我军只要撑过这几日便好。”
思齐将油纸伞举到迎风一面,疑道:“楚楚,你怎么就料定送军旗去,洛军便会溃败。”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拂开嘴角飞起的一缕长发,木楚悠悠道,“洛军急于攻城,我军就要好好攻心。”
啪——啪,隐隐的击掌声自数丈外另一小丘后传来,少顷,一人一身藏青色长衣自雨雾中来,声音清冽:“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十五号,你不只会端茶烧饭啊。”
看清来人姿容,思齐瞬间抛开了伞,护到木楚身前。旁边两名乔装的护卫见状,自绑腿间抽出短刀冲了上去。
三五回合后,两个兵士颓然倒地,光王李喧单手仍撑着墨色木伞,飘然落于思齐、木楚身前。大雨倾盆,满地泥浆,他衣袍一侧一排黄色泥点,面色却一如她在道茂园外遇见他时那般,傲然而立,不掩神采。
所谓贵气天成,就是说这厮的吧。
木楚握紧举高油伞,罩住思齐,边小步向后退着,边道:“一般一般。光王您才是好兴致,洛军兵败如山,您还在场外躲雨看热闹。”
“哼,”光王轻哼一声,都是那老狐狸的亲兵,损了十万八万倒是利索,开口却说:“我一到边境,便抓了送旗的主谋回去,不是更好。”
说完,飞身便越过思齐扬手伸向木楚。转眼之间,他却侧身一躲,向右侧闪去,单手撑于地面。木楚擦开眼前雨水,抬眸看去,不远处小树上,一只羽在树干上一声嗡响。
思齐将木楚扑倒在地,嗖嗖——嗖,数枝羽箭自后袭来,向李喧而去。李喧在箭雨中闪移,只见不远处一队人马自滂沱大雨间呼啸而来,装扮却与守城洛军不同,功力亦在刚才护卫小兵之上。
他向后跃去,响亮一声口哨,两人三骑自土丘后奔出,翻身上马,他侧身对木楚道:“十五号,既然你还有朋友,后会有期。”
再一再二,不再三,下一次,你肯定逃不掉。
一夹马腹,骏马疾驰而去,转瞬便融入大雨的水气之中。风雨声中,他忽地听到身后女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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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咱两不熟,后会无期,再别见了。”
他轻哼一声,沉下内力,却立时隐隐听到另一句沉稳男声:护卫来迟,请公主恕罪……
(句子抱头:请大家默念——“老光内功好,内功好,内功就是好”一百遍,以此默认他跑出去了还能听到后面的谈话的只言片语。
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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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但惜夏日长 。。。
“楚楚,楚楚。”细微的声音,在床边悄悄响起。
床榻之上,梦中人呼呼两声,依旧睡得香甜。
“楚楚,楚楚!”音量逐步提高,带上了两分不耐。
床榻之上,梦中人翻了个身,向下滑入一寸,头亦陷入锦被之中。
“公主殿下,不早了!”床边的人终是忍无可忍,倏然扬手去掀梦中人的锦被。
床上人睁开迷迷睡眼,第一反应即牢牢拉住被角,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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