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转正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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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转正实录-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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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对太后来说,除了沈昭仪外,皇帝宠贵妃,总比宠那些难控的要好得多,如今沈昭仪已得了协理之位,太后没必要再和皇上在小事上过不去。

因借户部亏空之名整顿收归军务,朝中褒贬声不一,其枝蔓牵一发而动全身,众臣奏章更是同雪片般飞上案头。齐衍登基后一向折不压宿,在这紧要处更是事无巨细,事必躬亲。

皇帝劳于案牍,容萧作为贵妃,必要时时陪在左右,瞧着皇帝镇定安详的端正样子,沉寂的殿中唯有沙漏簌簌的声音,她起初紧张不安的心,也渐渐平缓莫名。虽是陪伴,但枯坐未免无趣,大多时,容萧都会带了料子,坐在一边缝制婴儿小衣。

皇帝批折的时候很少说话,一双眼专注而锐利,似乎透着手中纸张,洞悉奏折以外的臣心。

“啪。”一道黄綾折被扔到地上。

听到声响,立在一边的常福禄往上看,见皇帝一脸不耐,便心知是又翻到请安折了。也是啊,本来朝中的奏疏就批不完,偏各地那些酸芝麻官还来跟着凑热闹,洋洋洒洒好几千,没一句正题,这不给皇上添乱么。

常福禄能这么想,容萧自然也察觉了,那奏章正扔在她脚下,实在不能装作不知。只能放下手中针线,将奏章捡起来,轻手放在他右手边的小案上,这些日她也大概摸准了皇帝的脾气。知道这个时辰他该累了。给常福禄打一个眼色,便轻声道:“戌时三刻了,皇上不若歇会子。臣妾命人备了茶点。您进些才有精神接着批折。”

“恩”齐衍不置可否,起身伸了伸筋骨。下了御座绕室踱着步子。

容萧手下封着件水蓝色的婴儿衣衫,余光却瞟见皇帝那双钩藤缉米珠朝靴,在身侧慢腾腾的踱着步子。

“怎么尽看你做男孩的衣裳?”齐衍瞅着她手中针线,忽然开口。

“回皇上,这。。婴儿衣衫,是不分男女的。”容萧将自己手中的小衣拎起来又看了看,觉得并无不妥之处。

“前两日你就做的绿衣。今日又是蓝裳,不是给儿子的么?”齐衍目光划过去,与她对个正着,问道。“你盼着生个皇子?”

“这两个颜色男女都穿得,正因不知道是公主还是皇子,所以才没有用旁的。”容萧轻轻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摸自己的小腹,不觉表情也柔和了许多。“臣妾倒希望是个女儿,女儿是娘亲贴心的小棉袄呢。”

接过她手中的衣衫,是普通的宁绸,却铺针细密,每一个针脚都被细细塞到夹层中去。

“怎么不用云缎?” 齐衍想起惠妃有孕时。也曾在景仪宫见过类似的小衣,针脚露在外头,比这粗的多,正反却用上好云缎,看着很贵气。

没想到皇帝还会注意到布料这种细枝末节,容萧有些惊讶,却还是答道:“臣妾算了算,这孩子应是要在夏末出世,那时还穿的还薄,云缎看着好,但花纹太多,也不甚吸汗,婴儿皮嫩,怕是穿不舒服。宁绸虽差些,但质地平整,也结实,正适合做里衣。”

她的语气很轻快,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却让他心中蓦然一暖,仿佛在风雪凛凛中长行中不远处的灯火,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点。安定与平实充满全心,这种感受,自孝诚仁皇后去世,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窗外的寒风吹在菱格窗上发出呼哧的响声,而此刻她坐在身边,却融融如春,只有无限安宁。

此时传小食的太监已到了门口,正虚抬着眼往里张望,被常福禄无意瞧见,当即就是一记眼刀。

主子这儿正煨着火候呢,你个不长眼的凑合什么!

小食太监被这么一瞪,也吓了一跳,忙收回脑袋,准备轻手轻脚的挪出去,却不想正听到贵妃的声音:“常公公,可是点心到了?”

容萧这厢正觉得气氛让她浑身别扭,犹豫着是否该与皇帝没话找话,偏巧膳食太监来,忙唤了一声。

常福禄亲自接过食盒,虾着腰将各色点心摆在一边罗汉床的小几上,陪着笑脸道:“请皇上、娘娘移驾吧!”

齐衍听容萧那一声问便回过神来,扫一眼炕几上的几样点心,倒不觉着饿,但又想起容萧已经是双身子的人,正不能亏损,便吩咐道:“去,端碗枣粥来。”说罢才与容萧一同净手,坐到榻上。

不会儿枣粥便来了,却只有一小碗,常福禄显得有些为难,“皇上,小厨房没多余的,只有这一碗了。”

齐衍倒没不高兴,只微扬了下巴,“给贵妃端过去。”他说着挟了个白玉饺,就着边上小碟调料吃了,见容萧还不动筷,问道,“怎么,不爱喝?”

“没。”容萧忙端起手边的黄釉绿龙小碗。红枣粥熬得很稠,许是在厨下久放的缘故,比平时都要甜糯,皇帝平时并不是爱甜食的人,容萧知道,这碗粥是专门为她要的。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心里有点丝丝的甜意冒出来。

花厅里摆着炭盆,暖暖的,常福禄已轻步退了出去,殿中只有两人相对而坐。

齐衍的筷子漫不经心,显然没有特别喜欢的,开口道:“今天的折子不少,朕可能还得批会子,待会儿你先去睡。”

皇帝折不压宿,容萧自然知道,他每天都会让自己先睡。枣粥绵软的甜味还在嘴里化不开,她觑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不由开口劝道:“政务那么多,哪能一晚上就做完的。皇上这样熬夜,损了龙体怎么好。”

“眼见道年关了,各地的折子都往上报。文华阁与六部那帮也跟着凑热闹,一句话的事非要说好几千字。”想起方才的请安折,齐衍有些不耐。

“朝上的事臣妾不懂,不过记得前朝似有票拟一职,皇上不若提上来个可信的人,帮您分拣着,将重要之处都勾出来。这样也省的费工夫。”许是朝夕相处了十余天,容萧说话也没了平日拘谨,心中一有这个念头,便直接说了出来。

“你说的这个朕知道,可前朝的票拟都是太监,有专门的内书堂教他们识字。但不得不说,前朝也是亡于太监之手。于是太祖登基时便下令,太监不准识字。”齐衍心里明白,容萧这是想让人帮他分忧,可皇帝的担子不是什么人都能一起担的,面对动辄几千字的奏折,他有心一改朝中才墨酸腐之风,但文人的风气影响科举,在不能料想是何结果的前提下,不能轻举妄动。

听皇上这么说,是行不通了。容萧应了一声,接着低头喝粥。‘w…r…w…h…u。c…o…m‘

“你识字,要不先替朕分拣着,反正你天天都坐在朕旁边。”齐衍对那盘肠粉颇感兴趣,挑着挟了好几筷,漫不经心道,“也不消你做别的,就将那些开头是‘臣某某恭请皇上万安万福’的屁话摘出来。”在容萧面前,他愈发口无遮拦,有时便会说两句脏话,一点不像九五之尊的皇帝。

放在平时,一听皇帝说‘屁’容萧肯定是要尴尬的,但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皇帝方才的两句话,根本转不出地方纠结一个脏字。她看着皇帝的表情,实在不确定他是说真的还是在拿自己开玩笑,但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做出了反应,下意识就要下榻跪下。

替皇帝翻奏章,那绝对是干政啊!若是让太后知道,她一准还要被发到冷宫去。

皇帝一把伸手拉住她,因为中间隔着个炕几,不得不倾着身子,这姿势别扭得紧,他忍不住皱眉道,“不是说不用跪了么,怎么又来了。你要不乐意,朕也不强迫。”

“臣妾。。。不是不乐意。”她差点摔下去,多亏皇帝拉了一把,忙坐正身子,也不敢乱动了,只口中道,“可这样不合规矩。皇上,后妃不得干政,否则便是牝鸡司晨。。。。”

“行了,你不说朕不说,谁知道。又不是让你代朕批折,只让你挑拣出来。”齐衍松了手,睨着她道,“就算让你在上面落笔,难不成朕还忠奸不明了?”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容萧让他堵得没话说,但心里就是觉得不妥。

“就这两天,你也让朕喘口气。”齐衍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脸,淡淡道:“朕既用你,便不会疑你。”

这句话像颗定心丸,让容萧心里那点不自在都下去了,随之而来便是一波又一波的感动,冲得她眼眶都止不住发酸。

不管皇帝对她是什么感情,也不管她爱不爱皇帝,但他信她,这就足够了。

“快喝,待会儿都凉了。”齐衍自然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眶,可心里却不愿她哭,便将碗往前推了一把。

容萧抽了下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才端起面前小碗。默默舀了两勺,却发现自己吃碟中的肠粉没了。

“别找了,让朕吃了。”皇帝对她的表情很满意,笑道,“那里面有蟹肉,你用太寒。”



ps:

这两章都是贵妃与皇上的小互动,大家不要觉得腻啊~~~剧情马上就要翻转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玉壶光转鱼龙舞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冬至将至,宫中有的圆湖已结了层坚冰,天气也一日冷过一日。

皇帝已在清宁宫月余,出了上朝与为太后请安外,根本不到别的宫中去。对于这种情形,后宫已经言语纷纷,贵妃复宠之声鼎沸不已。

故此,容萧一出三月稳胎之期,便到寿康宫为太后请安,穿着上刻意低调,并不像宠妃那般招摇,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上只简单绾了倾髻,饰宫中时兴绢花与珠翠小簪其上,照花前后镜,容萧对自己的装束很满意,她这些日略丰腴了些,原先尖脸变成了鹅蛋形状,却更显得愈发珠圆玉润,静美流光。

因孔铅粉伤肤,便只取细细的螺子黛描在双眉上,不觉却延展出温和无尘的形状。看着手下轻扬的柳眉,容萧也是一时失神,此刻铜镜中两靥生春,眼中含露的女子,让她几乎不敢移目,眉眼身形熟悉无比,却比从前更加媚态生姿,竟是二十年以来,从不曾见过的。

容萧微顿,伸手取下鬓间的牡丹宫花。她今日不是炫耀去的,不知在寿康宫能碰到哪位妃子,自己如今已经风头无两,实在没必要。

“娘娘,您怎么把花摘下来了?”流光正取了披风来,回身便见容萧摘了绢花、

“太艳了。”

将披风交到一旁侍人手中,流光笑道:“娘娘,这季节正是戴金簪花的时候,这还是皇上看您怀着身孕不愿戴金玉,特地令内务府给您做的,旁人都没有呢。白放着不是可惜么。”

“是啊,奴婢看。这牡丹正衬娘娘。您今日已经够素净了,簪一朵花正好。”锦宜也符合,将容萧腰间丝绦寸寸抚平。梳理垂下的流苏,笑道。“眼看冬至,大节下娘娘也喜庆些。”

目光转到一旁沙漏,已经辰时三刻了。容萧拗不过她们,也不想在妆容上多做耽搁,便略一点头,任流光将绢花插在鬓间,吩咐摆驾。



容萧到寿康宫的时候。各宫妃都已到了,正闲谈着。容萧一进来,却都一同住了口,怔了半晌才福身行礼。

不管众妃神色。容萧缓缓走近,福身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已有时日不曾见容萧,此刻一看,也是微怔,不过月余。这贵妃与过去,竟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虽无脂粉,却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一双凤目柔媚含情。顾盼神飞,头上唯有一朵艳色,却更衬得她素肤凝脂,绰约多姿。

记忆中端庄有余、温柔不足的形象,怎么都与眼前人无法重合。

许是这几日在清宁宫中与皇上相处甚好,眉宇间最后的阴郁也尽数不见。

太后心里暗叹着,便开口道:“起来,别闪着身子,快让哀家好好瞧瞧。”

容萧起身,走到太后跟前,笑道:“臣妾也有多日没见着太后了,想起您对臣妾的种种好处,心中愈发挂念。”她说着,略一回眼,锦宜已经捧着一卷明黄绫跪在身后。伸手接了,容萧转而奉上,柔声道,“臣妾抄了卷孝经,以全所思,今日便献给太后。”

太后接过展开,里面每一个字都是漂亮的簪花小楷,通卷一个墨点错字也无,可见是费了十分心意。“难为你怀着身孕,还记挂哀家。你虽说胎位已稳,但也是双身子的人,往后可不能这样了,伤了身子怎么办。”贵妃上来就给自己一卷孝经,摆出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太后觉得手中的黄綾卷有点沉,早先准备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笑道:“前几日皇帝来了,说你老是孕吐,现在可好些了?”

“回太后,臣妾已经大好了。”

可不是好了,上好的补品都跟不要钱似的往清宁宫拨,小厨房也换着样的做,容萧孕吐厉害的时候,就想吃口菜叶子,数九寒天,青菜只有那么许多,齐衍便将自己那份尽数都拨到了她的份例里。



暖轿在通往清宁宫的甬道上稳稳行进着,隔着帘子,只能听见隐隐呼啸的风声。将帘子打开一个小角,冷风便呼哧吹了进来,容萧举目看着不远处清宁宫顶绚烂的琉璃瓦彩,脸上被风刮得有点疼。

锦宜跟在轿边,见容萧将帘掀开,忙凑过去问:“娘娘,可有吩咐?”

“恩。”目光从层层殿宇中收回来,容萧道,“回去将花厅的东西都收拾妥当,着人送到乾清宫。”

锦宜微愕,“那皇上回来时。。。。”

“皇上不会回来了。”容萧淡淡道,“照我说的做。”方才太后的神色容萧怎么看不明白,一个月,已经是他能陪她的最长时间了,她这样做,只不过不想听他开口。

这几日皇上的种种好处,她不是感受不到,甚至觉得他比一般人家的丈夫更加体贴。沉浸在这种关心里,容萧不愿去想,他的好是对她,还是对她肚子里的这块肉,因为在她心里,她和孩子本身就是一体的,孩子好她就好,她站得稳也能为孩子遮风挡雨。这十几天来,每每帮他分拣奏折的时候,她也会想,自己能得到帝王的信任,以及众妃口中的宠爱,似乎作为宫妃,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少时向往的纯粹情爱,其实这世间并不存在。在偌大皇城中,她实在已得到了旁人都得不到一份感情,虽然其中参杂了利益与算计,但正是这一点点瑕疵,才能让他们彼此守住本心,时时保持着一份理智。

在她看来,这一点理智实在比情爱贵重得多,因为在必要的时候,它能让她全身而退,甚至保住一条命。



冬至那一日,宫中照常举办家宴,依然设在烟波致爽殿,虽然已无临湖美景可看,但宫中每年冬至都会有‘冰嬉’这个节目,玩法层出不穷,在冰上舞龙、舞狮、跑旱船等,更兼许多新鲜杂技。

选在烟波致爽殿,是因为这里的冰层结得最厚,在临湖而建烟波致爽亭中,也能近距离观赏冰嬉。

在此之前,外头已下了三场大雪,将整个皇宫都装扮的银装素裹,有时一阵风起来,直将那细小冰晶吹起,好似穿庭飞花。吉庆灯火掩映下的烟波致爽殿,更显得同琉璃天宫般,璀璨繁华。

齐衍今日心情很好,并不是别的,只因为最近的几场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若无例外,明年该是个丰收的年景,今年遭了旱涝的地方百姓,明年便有新收下来的粮食吃,而没有受灾的地区,包括国库,也不用再开仓放粮,这样一来,疏通河道,解决漕运的事,便能提前完成。

酒过三巡,不少人已微带醉意,殿内燃着地龙,更教人熏熏陶然。容萧因有孕,并未多饮,只坐在一小口抿着果酒。

容萧有一眼没一眼的瞧着歌舞,目光却逐一扫视着殿中众人,只见庄妃、敬嫔与沈昭仪正围着太后说话,贤嫔与惠妃在一处窃窃私语着。

果酒不醉人,却在口中的滋味别有一番甘醇。容萧又细抿了一口,便听皇帝在耳边说到:“怎么自己喝上了,这么呆着闷不闷?”

一旁宫灯将她的脸映出丝丝绯色,更衬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他凑在她的而耳边上,口中梨花白的香气让她羞赫,轻轻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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