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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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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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停顿,见祝永鑫气呼呼地回来,头也不抬地说:“爹,赶紧带哥哥去看大夫吧!”

祝永鑫躬身背起儿子,手里拎着包袱,领着荷花一边问路一边转过好几条胡同,总算是到了一处不大的医馆。

坐堂的大夫一看博荣的模样,当即就皱着眉头问:“都病成这样了怎么才来抓药。”

祝永鑫觉得又是气恼又是憋屈,蹲在地上死命捏着拳头,抵着头也不吱声。

荷花只好道:“我哥是进城来参加童生试的,病在这儿也找不到人给我们捎信儿回去,这么久没回去家里担心,一路寻来才知道人病了,一刻都没敢耽搁就找医馆。我们是乡下来的,对城里什么都不熟,刚才问了好几回路,那些婶子和婆婆们都说您这里最好,所以才特意寻了过来。”

那老大夫有些诧异地看看荷花,捋捋胡子道:“瞧你小小年纪说话倒是清晰。你哥这病先是急火攻心,但是未能及时排解就受寒受潮,这样一来,内火外寒,冷热交加自然就严重起来。”

“大夫,那这病好治不?”荷花听他说得似乎很是严重,心里更是着急地问,“那到底是该驱寒还是降火呢?”

“嗯?”那老大夫本来是在捻须思索,听了荷花的话,又再次抬眼探究地打量着她,试探地问,“丫头,你家有人行医?”

荷花忙摇头,装傻充愣地说:“没有,我刚才瞎说的。”

那大夫明显有些不信地看看荷花,但是扭头又看看蹲在地上绝对农民打扮的祝永鑫,觉得自己那些什么民间高手的想法实在不切合实际,于是晃晃头丢开不管,坐到桌旁提笔蘸墨,沉吟拿捏着开了个方子,然后扭头问祝永鑫道:“这位小哥,这药是抓回去你们自己熬还是在我们药铺里熬?”

祝永鑫闻言有些犹豫,上回老祝头来城里看病所以他还算知道,城里的医馆后面直接就是民居,外地过来看病的可以直接花钱住下,医馆里有人给熬药做饭,不过价钱也是比去住大通铺要贵上几倍。可是如今博荣病得神志不清,还带着个年幼的荷花,就算舍得花钱,带着个病人店家怕是也不让进去住的。

好在走前方氏让他多带了些钱来,刚才也看了博荣带来的钱也没用多少,估计还能勉强撑上两天,最后咬牙点头道:“我们在城里没有住处,若是医馆这儿有地方,就在这儿住下。”

大夫闻言就把手里的方子交给店里的学徒,吩咐道:“先去叫小秀出来带这位病人进去歇着,你去抓了药拿过来给我看过,我再告诉你如何煎药。”

学徒依言去了,诊堂后门的藏青色门帘子一闪,里头出来个身量纤细,模样清秀的丫头,瞧着也就十岁出头的年纪,过来轻声细语地对祝永鑫说:“请扶着病人跟我进去吧。”然后回身拉起荷花的手,“小妹妹,姐姐领你到后面去。”

从后门出去,是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东西两边都隔成好几间屋子,里面收拾得干净暖和,小姑娘把他们安置在东边中央的一间道:“这间屋子太阳最好,你们把他扶进去躺下歇着,我去给你们端水过来,先给他擦拭擦拭身子才好。”

第一卷 瑞雪兆丰年 第三十一章 无辜受累

小秀很快就端了热水过来,祝永鑫用温热的水给博荣擦拭了身上。

荷花找小秀借了床被子,回屋严严实实地给博荣盖好,过了小半个时辰,药铺的学徒端了药碗进来,荷花看着祝永鑫给博荣喂了药,这才道:“爹,要不,你回家一趟?”

祝永鑫心里其实也在寻思这件事,但是听到荷花这么说还是下意识地摇头,看看睡得还并不安稳的博荣,不同意道:“那怎么行,就留下你自己我怎么放心。”

荷花就掰着手指头道:“咱们肯定要在这里呆到大哥病情稳定,所以今晚是肯定要在城里过夜的,那城外的牛车咋办?娘在家急得团团转咋办?娘要是跟大娘打起来咋办?大哥的被褥和衣裳都是又汗又潮,总要拿能穿的衣裳过来才行……”

祝永鑫皱眉看着女儿,心里知道她说的都没错,但是让他把两个孩子扔在城里,他又哪里能够做得出来。

小秀正好进来送茶水,就插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家的医馆在这里都开了好几辈,你没看这房子都是有年头的老房子了?我会帮你照顾她们两个的,给家里人报个信儿也是应该的,不然家里得多着急。”

祝永鑫没了别的法子,只得托付给小秀照看,自己问明了城门的方向,就急匆匆地离开,只想着早去早回。

这间屋子当真是阳光充足,透过窗户纸照在身上还是让人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荷花坐在床边看着博荣,不时地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又出去找小秀讨了一杯热水,用干净的手帕蘸着水,隔一会儿帮他润湿润湿嘴唇。

今天医馆似乎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小秀忙完了外面的活计,就过来跟荷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小丫头你叫啥,几岁了?”

“我叫荷花,刚过年,如今已经六岁了。”荷花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道。

“你坐着就是。”小秀看看炕上的博荣,然后轻声道,“用不着担心,我爹说你哥的病没啥大碍,就是起得太急才会这么严重,吃两天药就能好个大半。”

荷花闻言很是惊讶,这个小秀竟然是那大夫的女儿,可看这医馆的模样很是体面,不知道怎么会让女儿出来抛头露面的照顾病人。

小秀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所以低头笑笑说:“我从小就没了娘,我爹是个除了治病抓药,其他都不管也不会管的人,如今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就只得我里外操持呗!”

“……”荷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话,但还是顺着她的思路陪着她聊了许久,虽然大多数都是嗯啊的应承,时间久了还是有些口干舌燥,可看那小秀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正寻思着该怎么去喝水才不会失礼,博荣忽然有些不安分起来,抬手推开了被子还喃喃地不知道说着什么。祝永鑫刚才给他擦拭过身上以后,就只给套了条亵裤就给塞进了被窝里,这会儿一折腾起来,顿时就露出赤裸干瘦的上身。

小秀羞得满脸通红,赶紧转身回避,但却还是小声问道:“荷花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要我帮你?”

荷花凑近博荣,想听清他在说什么,但是说得实在太含混不清,是能听出他时不时地叫娘。她很是心酸帮博荣拉好被子,心想刚才要是让祝永鑫把方氏接来就好了。

小秀见荷花这个模样,知道自己若是再留下喋喋不休着实不好,又帮她拎来一壶热水,这才掩上门离开。

荷花昨晚因为武开江闹得半宿没睡,现在比暖和的阳光照得更是困乏,但是祝永鑫还没回来,只能自己死命地撑着,实在困得不行就出去吹吹风,到后来只要一坐下,就觉得眼皮发紧、脑袋发沉。

正午的时候小秀送了午饭以及博荣的药过来,荷花喂着博荣吃了药,自个儿的饭也吃不下去,就起身准备出去清醒一下,刚走出屋门就看见方氏满脸焦急地快步走进来,祝永鑫的声音也传过来道:“就是东边最中间的。”

“娘!”荷花赶紧喊道。

方氏上前抱起荷花,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屋,扑到床前看见博宁眼窝深陷、嘴角起泡、嘴唇干裂,紧捂着嘴还是没有忍住,搂着荷花哭出声来,哭了半晌才止住。

荷花见她不再哭了,就道:“大夫说一天要喝四次药,早晨和中午的已经……”

听着荷花说到半截就没了动静,方氏低头一看,她的小脑袋已经靠在自己怀里进入了梦乡,平素一直白嫩红润的脸上也显出些许的憔悴,眼睛下头似乎也添了一抹乌痕,让方氏看得心疼不已,把女儿轻轻地搂在怀里。

不知是因为方氏的细心照顾,还是因为那大夫的本事高超,博荣的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得很快,大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跟荷花猜测到的大致相同。

博荣跟着博凯和村里另外三个,一起考试互相作保结成“五童结”的同窗,原本是住在其中一个人的二叔找的地方,虽然五个人住在一个屋里,但是干净温暖,很是舒服。

第一场考完大家都觉得很是简单,等着发榜的期间还结伴出去游玩,但是他们等到的不是放榜,而是县衙传出说某个师爷贪墨帮助童生舞弊的消息,第二日许多童生就都被叫去县衙问话,最后县衙外贴出了一份名单,不是考试通过的名单,而是取消此番考试资格的名单,其中就有祝博凯和祝博荣的名字。

这下所有同窗都对二人嗤之以鼻退避三舍,自然也就被那同窗撵了出来,大家都急着与他们划清界限。祝博凯只好去店里李老三讨主意。李老三听说了这事,却是比两个孩子吓得还要厉害,虽然他压根儿也拿不出个主意来,但是一想到自己大姐的脾气,他又不敢立刻回去告诉李氏,最后只好先把博凯安顿下来,又把博荣打发去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破屋子,骗他说自己会去找门路解决这件事。刚开始博荣还每天都去店里问情况,李老三自然是百般推脱,博荣就也渐渐察觉出不对,待等后来得知重新考试的日子已经订了下来,而自己却是的的确确失去了资格,回到那阴暗潮湿的破屋子里,次日就彻底的病倒了。

方氏一边听他讲一边哭,最后直哭得双眼肿得跟水蜜桃似的,还是止不住涌出的眼泪。

博荣大病了一场反倒想得通透了,尤其是这两日看着荷花也跑前跑后的忙着照顾自己,觉得也想通了许多事情,见方氏这样便开口劝道:“娘,咱家现在分了家,这么多人吃饭,要是就爹和你干活怎么忙得过来,我寻思着,左右这回是不让考了,以后许不许还不知道,倒不如让我回家干活算了。”

“不行!”方氏毫不犹豫地厉声反对,“你念了这么多年书,咋能说不念就不念了?就算今年不许考,三年后再考就是了。”

就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没分家的时候方氏就因为家里吃饭的嘴多受人指摘,但是她把博荣当成自己全部的希望和盼头,为了供他念书,她人前人后忍受了很多冷嘲热讽,但是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分了家什么都眼瞧着要好起来了,怎么偏偏博荣这里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博荣的眼神微微黯淡下去,轻声道:“娘,你别当我还是孩子,什么都不懂得。分家的时候粮食分了四份,咱家这么多人,那些个粮食根本不够吃到秋收,茉莉今年已经九岁了,再一晃眼几年过去,就也是该备嫁妆找婆家的年纪,博宁今年都六岁了,早就该送去学里开蒙,不能由着他满山乱跑了。”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这回被牵扯进这个舞弊什么的事儿,就等于是盖上了个污印,以后不管是进学还是做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别人挖出来诟病,倒不如踏踏实实地在家,能帮爹娘分些担子。”

荷花没想到,平时看着略有些鲁莽的博荣居然能说出这样体贴的一番话,祝永鑫和方氏也听得十分意外。

家里的银钱和孩子进学之类的事儿,从来都是方氏做主,所以祝永鑫听了这番话,心里觉得有些赞成,但却并没有表态,等着方氏开口。

方氏张了几回嘴,每每话还没到唇边,就觉得不妥地吞了回去,犹豫良久,最后叹了口气道:“先回家再说,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儿,我得好生想想才行。”

然后就起身去收拾东西,自家的物件都打好了包袱,又把屋里都大致的打扫收拾干净,祝永鑫出去跟大夫结算了银钱,小秀跟着他回来,进屋一看就道:“婶子恁客气的,这打扫屋子本就该是我的活计。”然后扭头去看坐在炕沿儿的博荣,尽量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上前道,“我爹说你最近不能太累或者是着凉,得好生将养,不然病情容易反复。”最后她又银牙轻咬下唇,似乎做了片刻的心理斗争,趁着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轻声说,“回去以后好生歇着,以后若是再来城里……”最后终于说不下去,扭头跑了出去。

第一卷 瑞雪兆丰年 第三十二章 小根菜【一千八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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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凯比荷花一家回去的早,老祝头和杨氏得知此事都气得不行,杨氏当天就躺倒在炕上起不来身,梅子一边要帮方氏照顾茉莉、博宁还有栓子,一边还要伺候杨氏吃药。

因为这回的事儿着实怨不着孩子,李氏花了银子非但没捞到好处,还把儿子的前程搭了进去,后悔不迭又无处发作。祝老大素来都是个闷葫芦性子,但这回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李氏的满腔子火气顿时就都朝他去了,在家里狠是闹了一场,但是不管她怎么闹都已经改变不了如今的事实。

祝永鑫和方氏带着博荣和荷花回家,博荣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所以回来后方氏依旧让他在屋里养着,说外头倒春寒不许出去。

荷花不止一次看到他坐在屋里炕上发呆,要么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整理书本和以前写过的文章,心里知道他所谓的不再念书,根本就是无奈之举,那些个用来说服方氏的理由,根本就是用来压制自己想继续读书念头的。

看着外头还未完全开化的地,荷花撇开心里的无力感,去仓房拿了个背筐,寻着博宁道:“走,姐领你上山弄好吃的去。”

自从上回看着荷花钓到鱼,博宁就在这方面对她产生一种盲目的信任感,所以听说有吃的,就乐颠颠地也拖了个背筐跟着她往山上去。

老祝头是外乡过来的,杨氏自幼家里境遇不错,也是当小家碧玉养着的,对山上的东西并不了解,所以祝家的人很少去跑山,只是埋头种地,反倒是老祝头收拾地很有一手,让村儿里的人都很羡慕。

荷花根据以前在林场的经验,往大片的荒地上寻去,果然就在未消的积雪旁边,小根菜已经冒出细小柔弱的浅紫色嫩须,她拎着铲子从旁边斜着往下一插一按,一棵小根菜就带着冻土被挖了出来,根须上还挂着晶莹闪亮的冰碴儿,她在身边轻轻摔打两下,泥土应声脱落,露出小根菜底下白色的块茎和须根。

她对蹲在一旁的博宁道:“看到没,就是挖这个,铲子斜下去插的深点儿,不要弄伤了下面的根儿。”

博宁也学着荷花的样子开始挖起来,也许是从小在山边长大的孩子特有的直觉,他只看了两次就认得极准,倒是让荷花省力不少。两个人背对背地挖着小根菜,博宁忍不住问:“荷花,这玩意好吃吗?”

“你多挖些,回家让娘给你做。”荷花手下麻利地挖着小根菜,这东西生命力极其顽强,积雪未消就开始冒头,挖回去可以剁碎了熬粥炒菜熬汤,或者干脆就洗净蘸酱吃也别有一番味道。而且有理气宽胸的功效,也很适合给博荣吃。至于吃不掉的也不会浪费,掐掉嫩芽和根须晒干,既可以留着以后熬粥,也可以卖到药店去换几个小钱儿。

荷花埋头努力地挖着小根菜,心里在寻思能不能寻个赚钱的法子,博宁见她手下挖得飞快,顿时起了比较之心,展开了一场荷花完全不知情的比赛。

一条条的想法在脑中转过,但是却似乎没有一条合理可用的,等荷花最后腰腿酸疼的不行,这才想起来回身去看背筐,那只比她低半个头的背筐如今已经快要满得上尖儿,而天色也已经接近黄昏了,她从家里出来就憋着的那口气顿时就松懈下来。

博宁早就累得不行,若不是在心里跟荷花较劲儿,老早就坚持不住了,这会儿见荷花停手,他也丢开手里的铲子,顾不得地上还有积雪,一屁股坐下来喘着粗气道:“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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