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得道仙人，张果不敢冒犯！”
江流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道：“张果？”
此人怔了一怔，解释道：“仙长，这是我俗家姓名，一时改不过来……”
张果老本名张果，由于得道时候，他年纪很大，所以人们在他的名字上加一个“老“字，表示对他的尊敬。
江流不禁莞尔，说道：“不知道友这是去哪？”
张果指了指北方，说道：“我这是回中条山，仙长这是去金陵吗？”
“我也是漫无目的，去不去金陵也无所谓，你要去中条山，不如我送你一程，以我速度，两日间便能到。”
“不敢不敢！”张果连连摆手。
“哈哈，我还想去看看中条山的景致，你尽地主之谊，可否？”
张果听江流如此说，又对着江流施了一礼，说道：“那就有劳仙长了。”
说着，便将挂在白驴身上的木箱给取了下来，然后手掌按在驴身上，几下折叠，成了一小团，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木箱之内。
“让仙长见笑了！”
江流心中却是极度的兴奋，实在没想到能遇到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御剑而起，朝着那中条山便急速而去。
“看你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飞行了吧？”江流问道。
风声呼啸，张果一道白须随风飘荡，说道：“前年在巴国遇到过一跛腿的道人，他曾带我在巴山游历了一番！去年在晋州羊角山，遇见东汉大将钟离权，也曾领我在名山大川之间走了一遍。此两前辈都是地仙中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三圣母是文艺女青年……吗？
江流在中条山住了数日，与张果相谈甚欢。虽然江流的境界比张果高出一个大境界，但却是用天才地宝堆起来的，对于道的理解却是大大不如。
何为道？
谁也说不清、道不明，《道德经》所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炼气化神，重点便在于这个“神”字！神，神识、元神、**五脏百窍之神、天地五行之神……
是对天地规则、法意的理解，得之便能通玄，大成便能反虚。
在这个境界，祭炼五脏庙，修炼五脏之神，便是佛门所说的五神通，是为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神足通、宿命通。修炼筋骨血肉，便是法天象地。修炼神识，便能沟通天地五行，呼风唤雨，弄焰御雷，翻江倒海。
天地间有法意，可掬之纳之。
天道下有规则，可悟之用之。
只要达到地仙之境，才能领悟那种玄之又玄的天地法意，具体如何，因人而异，说不清道不明，难以言述。
有人将天地的法意比做是开在山间的一簇簇花朵，有些是芬芳满谷，有些则是淡雅清清，更有些则是毒花。这一簇簇的花可能只是一种，更有可能是有许多种夹杂于其中。
这便是道，在眼前，也在天边！
江流以神速进入炼气化神的境界，自然不及一步一个脚印将基础打得牢牢的张果。再往前，就不是积累元气就能进步的了。而在降妖伏魔的手段上，江流却是甩出张果几道街。
一番交流，二人收获颇丰。
从中条山往西南方向眺望，隔着滚滚黄河之水，便是那闻名天下的华山。
西岳华山，为五岳大帝华山神的道场！
五岳大帝，是统领天下群山之神，是山神中的帝王，职位与四海龙王相当。但因人间帝王分封、百姓祭祀，所得功德比之四海龙王多得多，所以实力强上数分。毕竟，相对于大海而言，土地才是人类生存的根本。
西岳华山金天顺圣大帝，名唤蒋雄。商周封神大劫之时，孔宣在金鸡岭陈兵抗周，黄飞虎、闻聘、崔英、崇黑虎、蒋雄与高继能大战，破了高继能法术，力斩高继能，后在渑池被张奎所害。
此五人便是被封为五岳大帝。
“道友可是在看华山？”张果纵目眺望，云海掩盖，哪能看得清，笑道：“近日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雪映宫论道之日，道友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雪映宫？”江流有些疑惑，虽然他现在已经达到地仙之境，但真要说起见识，却是大大不及张果。此人能位列上洞八仙之列，即便还未得道，也不容小觑，那铁拐李、汉钟离可是已经成就地仙，但也是与其为友。
张果伸手指着华山方向，解释道：“雪映宫是华岳圣母的居所，每年冬至日，她便广邀人间得道修士，谈法论道。我去年曾被钟离道友带去参与一次，收获不少。冬至日将近，道友可不要错过此番论道盛典！即便是旁听，对我等修行有百般好处。”
江流一惊，说道：“你说的可是二郎显圣真君的妹妹，三圣母！”
“正是！”
江流暗自琢磨了一会儿，这三圣母显然还没有遇见那姓刘名玺字彦昌的凡人，自然也没有沉香出生了，华山救母的剧情更是八字还没有一撇。
“我没被邀请，不请自去好吗？”江流谨慎的问了一句，若是兴致冲冲过去，吃了一个闭门羹，可不是将脸给丢尽了。
张果沉思了一下，说道：“铁拐道长和钟离道长必然是前去的，我与他们相识已久，请他二人引荐，应当无碍！不过，道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果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当知道我性格，痛快说就是！”
“那我就如实说了！”张果将手中的渔鼓放在膝上，认真说道：“道友，那三圣母不喜打打杀杀，法力再高，神通再强，伏魔手段再厉害，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道友当知道，她有个三界内战力无双的哥哥，谁又能是第二个孙悟空，能和二郎神战个平手？所以，这冬至日的论道大会，以文会友，论道说法，不比法力神通！”
江流点点头，怪不得那三圣母嫁给了一个凡人书生，原来是个文艺青年啊！或许真是个文艺女青年！
“多听、多看、少说话，如此如何？”
张果咳嗽一声，有些难为情说道“这论道结束，三圣母会根据各人论道如何，会给一些小礼物……当然，道友是不在乎的……”
“哦！原来还有大奖啊！”江流恍然，抬头看着被重重云雾掩盖起来的华山，心头不禁一动。
论文艺，我若论第二，这世间谁还能称第一？老子可是从小熟读唐诗三百首，宋词烂熟于胸，再不济高歌一曲“笑傲江湖”，且不是要惊呆尔等。
抱得美人归，也不是不可能啊！江流一时间有些猪哥模样。
“咳咳！道友也莫要心急，我等去听听便好……听听便好！”张果劝道。通过最近几天和江流的交流，自然知晓江流的根底，虽然道藏中的经典熟读于心，但是对于道的领悟却是不怎么样。道法、神通，降妖伏魔的手段那是十个他也赶不上，即便他认识的铁拐道人、钟离道人，也大有不及，但是，这场盛会可不是战斗啊！
江流横眼看了张果一眼，自然知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那三圣母是个文艺青年，这你张果可不知晓啊！不然，她怎么可能和一个凡人书生好上了！
这是让我做一次文抄公么！才不在高，抄抄就行；学不在深，改改则灵。不行，我要好好准备准备，再不济，也要混个脸熟啊！
冬至日转瞬及至，江流好好打扮了一番，走出去，像书生胜过道士。
张果依旧倒骑着他的小毛驴，并排朝着华山而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庙中题诗
自古华山一条路，险峻异常，峰如剑劈，山若斧斩。
张果倒骑着毛驴，正好和江流面对面，没多少时间便到了华山脚下。
江流一路走来，不见任何妖气魔气，不像之前的江南道，妖魔作乱，出了城池，连修炼者都小心翼翼。
中原之地，果然不凡，这国泰民安的景象，可不仅仅只是在于地处中原，在天庭的眼鼻子底下，更多的是大唐国势鼎盛，已经有了盛世之相。虽然四边之地依旧战乱，但已经挡不住大唐这辆奔跑起来的战车，任何挡在面前的阻碍都将被碾成粉碎。
“道友，钟离和铁拐道友还未到，我不如带你去西岳庙看看！”张果建议道。
“也好，先去西岳庙拜见一下华岳圣母！”
西岳三圣母庙，是其祭祀之地，而那隐于华山云海间的雪映宫是其别府，是其下凡时候的居所。大多数的时候，三圣母杨婵还是高居于三十三天之中。
毕竟，她是玉皇大帝的亲侄女，杨戬的亲妹妹。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证得天仙之位，实打实的炼神反虚的天仙。而且，那盏女娲娘娘传给她的宝莲灯，可是混沌灵宝。
鸿蒙未启、清浊不分、天地未开、万物混沌之时，整个世界飘摇在无尽的冰冷与苍茫之中，女娲娘娘盗来天火，照亮了宇宙，而那开放世界的天火，日精月华变成了一盏法力无边的混沌灵宝，便是宝莲灯，威力无穷。
三十三天之上，一处仙宫之中，云雾飘渺之间，露出两个美貌仙女，一个一身白装，浑身上下也无任何装饰，但却是极其的端庄华贵、空灵出尘。“斗破”中的云韵根本不能相比！
她正依着栏杆百无聊赖的看着云海，长裙飘舞，青丝飞扬，云海翻滚间，她身边那站着的青衣女子，说道：“公主，下界冬至日要到了，那雪映宫文会今年可还亲临？”
那仙女缓缓将眼神从云海间收了回来，说道：“灵芝，看着他们谈法论道，无趣的紧，当年的文会生生成了论道之地……”
“公主，往年你都是露一露面，剩下的都交给我，难倒今年不去了么？既然都要下界显圣了，何不顺道去看看。这文会开了这么久，断了实在是可惜了，而且，也有损公主的名声啊！”这名叫灵芝的侍女劝道。
仙女眼中露出一丝失望，长叹道：“直建安之后，这人间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之前还有那曹家父子三人，后来王谢两家倒也尚可，现如今诗词歌赋，哪有可入眼的……”
“公主，我听说下界大唐已是盛世，说不定有些惊喜！”
“希望如此吧！”
……
西岳庙内，大殿上主祀的是三圣母，泥塑的神像栩栩如生，旁边一尊神侍之相，正是那仙女灵芝。
在江流面前，这祭祀的香火，烟气居然笔直的升起，一直升到了三尺多高，似乎直接到了神像的口鼻之间，消失不见。
彷佛神坛上神像正在主动的吸取着香火。
举头三尺有神明！
江流和张果在山间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西岳庙，不知不觉便到了月上中天之时，圆月高悬，景色也是气象万千。
“此情此景，应有美酒。”说着，江流便从储物空间拿出两个酒葫芦，里面是“斗破”世界酿制的美酒，不知名，不过，依照美杜莎的性格，自然是绝世的美酒。
“好酒！”张果浅尝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有酒、有月，当赋诗一首！”
张果抱着渔鼓，笑道：“道友还能作诗？洗耳恭听！”
江流来回踱步，心中也不知该题何诗词。前有纣王女娲庙题诗灭国，江流可不想步后尘。
风险和机遇并存啊！
此时，一轮圆月高挂山巅，虽已入冬，但寒暑对于像江流这样的炼气士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江流折了一截枯枝，走到庙外的崖壁前面。
江流那一手字，或许是画符画习惯了，也或许是不习惯使用毛笔书写，即便用心书写，也顶多就只能说是笔迹清楚罢了，和漂亮，或者书法完全都挂不上钩。
现在用树枝在崖壁上勾画，几乎等同于碑刻，自然更谈不上美感，写出第一个字，给张果的感觉就是丑。
极度的丑，如若鬼画符。
“把酒问月……”
江流写出数字，渐渐有了感觉，枯枝在岩石崖壁上勾勒，入石三分，石粉唰唰的掉落。
张果本来满脸黑线，若是再配上画外音，肯定还是要加上几只乌鸦从脑门飞过的。不过，在多看几眼以后，却是轻咦了一声。丑，自然不用多说，但这种丑却又有一种非常独特的味道在里面。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独特，有着一股畸形之美。若是具体比喻的话，就像是苏州园林当中的盆景，那些植物被强行扭曲裁剪，却给人一种独特的美！比如明清时候的三寸金莲，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但在当时，却让人趋之若鹜。
“这……古拙清奇，如若嶙峋怪石，天间白云飘散……”张果点评几句，暗想明天天亮世人见到如此之字刻在三圣母的庙前，绝不可能撑过一天便会被铲，那些庙祝、凡人，可看不透这其中的一丝别样的美。
世人多推崇秦李斯的篆书，汉魏张芝的章草，钟繇的楷书，书圣王羲之父子二人的草书，江流这一笔字，可以说独辟蹊径，平常人看起来自然感觉丑到极致，但是有些书法造诣的人看来，又有着别样的美。
江流挥了挥手，将字迹中的石头粉末扫去，满意的点点头：“如何？”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一句一顿，一句便大饮一口，一首诗吟完，张果已经有些熏熏然，大笑道：“好诗，好字！当浮一大白……但我怕明日这碑刻便被毁了啊！凡人凡眼，如何能识此中之意！”
江流留诗于此，便是试一试那三圣母究竟如何，笑道：“若是被毁，那是天意……走了走了，明日冬至日，我们可不能迟了！”
二人大笑一声，将葫芦里的美酒饮尽，朝着华山山顶而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雪映宫
“哪个天杀的在三圣母庙前乱涂乱刻……”
一声暴怒在华山山脚下响起，惊动了三圣母庙里的所有人。
苍老的庙祝今日盛装，不多的白发都一丝不苟的用发簪固定住，背着手看着江流所刻的“把酒问月”，角落里的两个酒葫芦被他拾起，凑近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立刻便有了一种陶醉的神情。
“好香的酒！连皇宫里的贡酒都比不上啊！”
一个道装中年面色沉重，对着那老庙祝说道：“长老，今天可是三圣母显圣之日，这一大篇丑字在这山门前，不仅让过往的香客笑话，若是三圣母生气，我等实在是担当不起。”
“志行啊！古人云，泰山崩于前而不惊，这点小事就让你慌了？我若驾鹤西去，你怎么来做这三圣母庙的庙祝？”苍老的庙祝抬头看着石刻，浑浊的双眼有了些光彩，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好诗，果然要好酒才能配啊！”
“可是这字？时间还够，还是铲去吧！”那中年人还是很担忧。
庙祝想要拍拍中年人的肩膀，但他本就矮小，又年老，背微驼，伸出的手掌还是收了回来，长叹一声说道：“至行，你跟我已经快二十年，而我当这庙祝已经快百年时间了，三圣母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你清楚，还是我了解？留着吧！准备准备，今日香客很多，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是，长老！”既然庙祝已经发话，自然无人敢违背。
朝阳划破山间的雾气，洒下热量和光明，将冬日的寒气驱散。
江流和张果二人站在云台峰上，看云起云收。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天边也飞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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