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此刻,银色的长剑刚好劈倒了一个樊家帮所属!
龙尊吾一言未发,揉身穿进,右手阿肩刀猛砍那中年儒生,左手“双头蛇”暴取使钩的
瘦小子!
两位仁兄似是颇出意外,呼一声拚力朝两边跃出,他们芭摸清了这一批环家帮人马里只
有三个带头的角色,其中两个已被另外缠住,还有一个方才亦已毕命,那么,这似是天外飞
的一刀又是怎么回事呢,使钩的角色急忙转头瞧去,这一瞧,却差点瞧飞了他的魂!心脏突
然一紧,他见了鬼似的怪叫道:“龙尊吾!”
中年儒士都还沉得住气,手上银色长剑当胸一横,他一面注意着四周的樊家帮人马一边
冷森的道:“龙尊吾又能如何?”
那些杀晕了头的家帮弟兄这时才看清是谁来了,顿时爆起一片欢呼,而欢呼声中尚挟着
哭叫:“龙大哥,是龙大哥啊……”
“天可怜见,白头儿得以报仇了!”
“龙大哥,这两个狗操的刚才坑了白头儿……”
龙尊吾一挥手,道:“你们退下杀敌,这两人交给我!”
阴森森的,血淋淋的盯着对面的两个人,龙尊吾道:“白崇贤的一命不是那么贱的,用
你们两命来抵,实在也嫌太便宜了……”
中年儒士平板的脸上微现怒色,他沉沉的道:“姓龙的,这一套卖到我一极派“锥剑书
生”面前来,你真找错了主儿了,你打听打听,看我詹瑞炳可是吃这些的?”
龙尊吾冷酷的看了他片刻,目光又利剪般投注那位执着“倒蜈钩”的瘦干角色身上:
“黑蜈三爪,你一定是其中的魏耀生了?你们拜把弟兄已走了两个,你,还能偷生么?”
蓦地一哆嗦,这位果然是魏耀生的仁兄青着脸,口头上似打了结般恐的道:“你……你
你,龙尊吾,你在说些……什么?”
踏前一步,龙尊吾寡情的道:“我是说,你们黑蜈三钩已死了两个,金兰结义,便应情
同生死,你,如何能以苟活下去?”
瞪着眼,张着臂,魏耀生恐惧的大叫:“你是说范老二,你……龙尊吾道:“我已活宰
了他,如今,该轮到你了!”
一溜银光,就接在龙尊吾的语尾,活蛇似的猝然斜卷了上来,那溜银灿灿的光芒尚映在
人的视觉中,又突地一顿,洒出满空寒星又自一侧攻到!
龙尊吾大笑一声,一招“凝红”急迎而上,变成条、成线、成点、成股的金光交织反
罩,“飞流九刀”中最为狠绝残毒的一招,“金轮减”已暴使而出!
“啊……哇……。”
惨叫着,有如狼嗥,片片的碎布飘向半空,杂着点点的鲜血。那柄银色长剑也“嗡”的
一声展出三丈之外,颤颤巍巍的斜斜插进地下!
大张着眠,中年儒士都身衣袍全成了布条,零零散散的披挂在他的身上,而一条条,一
道道的血糟便纵横交织,布满了他全身上下,伤口翻卷着,血肉糊,看去又是可怖,又是可
呕!
柳残阳《荡魔志》
第五十章 屠恶首 伏巨枭
龙尊吾生硬的道:“银剑书生,詹瑞炳。”
阿眉刀猝然倏闪倏收,锋利无比的刀刃透过了詹瑞炳的心口,将他猛的撞翻在十步之
外,血,像箭一样突的标射出来!
一侧的魏耀生如梦初醒,他尖锐的骇叫一声,转过去拔腿便跑龙尊吾眼皮子也不撩一
下,“双头蛇”哗啦啦的飞卷而出,一下子便将慌失措的魏耀生绊了个大马爬,而能尊吾毫
不迟疑,闪步急上,手起刀落,“喀嚓”一声,魏魏生那颗大好头颅便“骨碌碌”的直滚出
了一丈多远!
四周,在拚斗中,有欢呼声起落不息:“白头儿的仇报了。”
“龙大哥,真行!”
“白头儿可以目了……”
沉默的,龙尊吾收刀入鞘,在这一刹间,他有着些微的迷茫,人,就是这么单纯吗?快
意于报复,振奋于杀戮?能这么直接的,赤裸裸的将心中积郁扫清?但,那以后长久留存的
惆怅与痛楚又该如何去排遣呢?也会如此轻易的遗忘或聊以自慰?假如都以这么干脆了当的
话。
招过来一名樊家帮的哥们,龙尊吾急促的问:“还有谁在这边带头?”
那个套着灰羊皮背心,满嘴胡碴子的角色忙道:“苟望波苟头儿和原先跟着龙大哥你来
的那两位朋友之一,瘦瘦长长的那位,不大讲话的……”
龙尊吾点点头,道。:“人呢?”
那个汉子朝侧的一条小巷一指:“方才全打到里面去了!”
拍拍他的肩肪,龙尊吾道;“好,兄弟,你多保重!”
那角色感激又振兴的道:“小的省得,大哥你放心好了?”
这时,正有十几个樊家帮所属冲向那条小巷,但斜刺里也有十几个黑衣大汉拦了上去,
双方就在巷口干了起来。
没有管他们,龙尊吾闪身而进,这是一条寻丈宽窄,笔直到底的死巷,巷底被一堵大灰
墙堵住,两边也全是青石高壁,大约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后院,因而石壁都得十分坚厚耸拔,
现在,这条巷子里正有幢使人影在往来奔斗,叱喝叫骂之声随时可闻!
“悄无声息的,龙尊吾沿着根摸了进去,他已经看清了巷中双方拚战的情形,嗯,”金
瓜”苟望波与青鹰梁采二人,正合力联手,与一个身高七尺,面如血的六旬老者博斗着,那
老者双目如钩,鼻直口方,站在那里活像一座小山,有一股说不出的威武冷峻之气,他使着
一柄紫铜两尖,黄闪闪,紫凛凛的光华时而交替眩泛,风声如啸,棒影似山,那种豪迈雄浑
之概,几乎连千军万马也难以冲过!
矮胖的苟望波,正奋力以他手中的金瓜力拼着敌人的两尖棒,在旋舞的棒影下,苟望波
咬着牙闪挪翻飞着,青鹰粱采在协助他,有如一线轻烟般倏超倏落,双掌像煞两片利刃,做
着瞬息间千变万化的攻拒,但是,他们虽然以二人联手之力,却依然没有主动制敌之机,时
常在对方的两尖棒中左突右窜,捉襟见肘,有些说不出的狼狈和困窘!
傍边,一各樊家帮的人物在和另一个黑衣大汉猛干着,再里面,五六个黑衣人与一名大
块头正围攻两个樊家帮手下,那两个樊家帮角色,龙尊吾认出来有一个是叫纪斌的那个大头
目,另一个,便是在城郊初见时的大胖子!
冷冷的,龙尊吾移转目光凝视对方五个围攻者,这一看,却几乎令他的血液在刹那间冻
结,心跳在刹那间停止,老天,这是谁的手在指,谁的声音在唉?竟是如此凑巧么,如此恰
当么?那个大块头,那个凶手、淫贼、恶魔,那化了灰也不能消灭的邪秽形像双双人狼之首
“老黑”应彪!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善恶有报,只争退早啊……
仇恨的火焰已烧红了龙尊吾的双眼,烧红了他的身体,烧红了他的灵魂,全身都是那么
炙热,那么沸腾,他险些要窒息过去了!
长长吸了口气,长长的,然后,龙尊吾大踏步行向那边。
正在狠斗中的苟望波与梁采同时看见了从一边擦身过去的龙尊吾,苟望波大喜过望,喝
叫着:“龙大哥,你可来了……与我们交手的这人……就是赤玉庄的……曹宣曹老大!”
几句话的功夫,两尖棒已呼轰劈来十四次,逼得苟望波倾力跳挪,拚命反击,金瓜的芒
影也似的挥闪得那般涩黯了!
青鹰粱采大喝一声,冒脸挺进,三十三掌抖手飞出,大旋身,再是九腿十九掌,湖空的
劲力呼啸,掌腿排涌,好不容易才解了苟望波的燃睫之危!
听到苟望波的呼喊,龙尊吾微微一怔,他停下来,平静得出奇的道:“苟兄,你与梁兄
暂时缠住姓曹的,我即来”目光向那边斜了一斜,龙尊吾又道:“等我去解决一件更重要的
事,很快……”
于是,他绥缓转身,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这时,樊家高的大胖子肩膀上已挨了一刀,
正在浴血苦战隔着尚有有七步,龙尊五风川定了,他朝四周的环境又看了一遍,确定不会再
有为敌利用的空隙之后,他蓦地斜身抛肩,金闪突起,“括”“括”“括”连串的暴响骤
传,有如丢在火堆中的一串栗子,前面的五个攻击者已有四个尖嚎着横摔出去,殷红的鲜血
刹时喷得半天皆是!
现在,只剩下应彪了!
这变化,显然大大的出了应彪意料之外,他猛的一楞,手执的一只狼牙棒凌空舞了一个
旋花,呼的闪到三步之外!
纪斌与那大胖子魂甫定,连一口气还未及喘过来,他们已经发现了方才使他们突然解围
的原因那张闪眩着冰冷金芒的寒酷面具!
大胖子一摆手中大砍刀,差点跳了起来的大叫:“龙大哥……”
纪斌也吼了起来:“多谢了,龙天哥!”
龙尊吾摇摇手,归刀入鞘,徐绥的转身对着早已严密戒备的应彪;龙尊吾细细的看着
他,看他满脸抽搐的横肉,累赘的大鼻子,恶毒的三角眼,一根一根,清清楚楚的络腮胡
子,迷蒙里,这些,全幻做了一回血雾,在这团雾中,彷佛隐现了他的妻子
杜青青幽怨的面庞,而那张面庞上染着血,滴着泪,有着痛苦的痉弯,哀哀的呼唤,那
冤、那屈、那不甘、那羞辱……耳际,似是又响起了昔日双双人狼邪恶的,狰狞的,残暴的
嘲笑,响起了他们淫秽的,讥讽的,满足的喘息声,然后,血雾扩张,将这些完全合蕴,只
剩下一团火焰,一声声远远的,却魂萦梦萦的,刻骨镂心的哭泣……
牙齿已咬破了嘴唇,一丝丝咸生生的血液沾流在龙尊吾的舌尖上,他用力摔摔头,脑后
的赤发蓬散,衬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金色面具,看上去越发残忍而寡情了。
杞斌握着他的“大方剑”,与那大胖子分成两个方向扑了过来,直取应彪,大胖子一边
怒骂折:“你这捡破烂的狗杂种,看你再他妈狂!”
龙尊吾上前一步,冷冷的道:“二位,把他给我!”
杞斌赶忙打住了胖子,急切的道:“龙大哥,这小子手下不弱!”
默点头,龙尊吾道:“我晓的。”
对面
应彪已经满身大汗,握着狼牙棒的五指关节突鼓,绷得白青青的,他板着脸,都是一脸
的霜,现在,他已明白碰着谁了,那张索命的,要命的金色面具!
生硬得像一颗颗砸在石地上的冰珠于,龙尊吾道:“应彪,我想,不用我再说,你也该
知道我是谁?艰辛的了口睡沫,应彪提着胆道:“龙尊吾!”
龙尊吾凄凉的道:“还记得白马庙郊野的那件事?”
“老黑”应彪抖动了一下,硬着头皮道:“那,厄。那只是一件……一件误会……姓龙
的,你知道,在江湖上闯,有些事是不能避免的,而且,毛贵山也被你干掉了,我们彼此之
间的恩恩怨怨,已经可以一笔勾消,我”
“住口!”
龙尊吾霹雳似的大吼一声,他全身不可抑上的簌簌颤抖着:“应彪,我找寻你们很多个
日子了,在这些日子来,我用仇恨,用血腥来煎熬着我的生活,在清醒时我咀咒着你们,在
睡梦中我摸索着你们;我有多少羞辱,多少耻恨,多少不甘啊,只是你们,双双人狼,你们
这四头畜生,四个猪狗不如的禽兽,武林中的蟊贼,江湖上的败类,只是你们这四个下九流
的淫盗,便使我的幸顿破满,终生苦楚,使我家破人亡,使我流离失所,应彪,你就要遭报
了,现在,却是现在”“削”的锐响划破了空气,像一只无形的魔手自九天来,闪耀着金灿
的毫光,那么快速得令人目眩神迷的飞向应彪!
叫着,应彪挥舞狼牙棒猛力反击,但是,他的动作与那溜刃芒的去势相较,却显得恁般
拙笨与沉滞“碰”的暴响弹跃向空中,应彪竟然一溜滚在地下翻将出去,他被震开了的狼牙
棒又藉势迥扫,“呼”“呼”“呼”直劈敌人下三路!
龙尊吾竟不退避,掠抢上前,阿眉刀闪电般截戮敲拦,一下子便将应彪挥来的三棒挡了
出去,应彪暴吼如雷,双脚连环踢出,狂劲如风!
仰天怒啸,啸声里似带着血,龙尊吾瘦削的身躯蓦而平空横起,阿眉刀一斜猝斩,金光
暴闪之下,两条粗壮的人腿已齐胫飞起!
当应彪的号叫尚未发出,当那两条人腿还在半空,阿眉刀翻滚着倒射而回,“噗”
“噗”之声成串响起,那两条腿,已被同时斩断为十九截!
扭曲着脸孔,应彪咬着牙使出生平之力,猛然将手中的狠牙棒飞出,在“呼”的破风声
中,直射龙尊吾脑门!
距是如此接近,龙尊吾却依旧不躲,他大吼一声,左手倏探,缠在腕的“双头蛇”猝而
飞射,“当……”的一震下,已硬生生将捂来的狼牙棒撞落在一边的石墙上!
狼牙棒去了准头,“哗啦啦”的捣碎了一大片石块,而在粉厉四溅下,阿眉刀已横起猛
切,“喀嚓”一声,应彪的左手已跳动着坠落于地!
整个身躯全卷曲成一团,应彪在不停的抖索着,抽动着,大量的鲜血流喷,已刹时将他
魁梧的身躯浸透,他狼号似的呻吟,哀呻,那声音在夜空中传播,有一种使人毛骨悚然的惨
怖感觉……
龙尊吾毫无表情的看着他,冷森的道:“你只是个小角色,应彪,多年以前我认为你功
夫不差,今天,我才明白你竟是如此无用,如此窝囊!”
缓缓的他又道:“你笑呀,你叫呀,你骂呀,拿出你们轮奸我妻子的本事来,拿出你们
双双人狼四个残杀我一人的功夫来……你为什么不笑了?不叫了?不骂了?你这贱种!”
接在“种”字之后,“喀嚓”一声,应彪的右手又在齐肘的部位被切下,他不似人声般
怪嚎了一声,颤抖的哭喊着:“救命啊……救救我啊……”
龙尊吾冷酷的道:“那一天,你可知道,我在心里也是这么喊么?也是如此哭么?你这
天杀的猪狗!”金芒猝幌,应彪的右耳飞起,刀刃再翻,他的左耳亦落;这巨大而缠绵的痛
苦,已是应彪所不能承担的了,他在血泊中痉挛看,嗓音变得凶厉而低哑:“痛死我了……
天啊……你睁开眼看,睁开眼看啊……”阿眉刀的刀尖一挑一偏,又削掉了应彪的鼻子,
他”唔”“唔”的扭动着,声音糊得更加奇怪与可怖:“救命……天……痛……啊……
啊……天啊……”
龙尊吾猛然双手握刀,“呼”的砍下,于是,应彪那颗不像人头的人头便一下跳弹起
来,站在原地不动,龙尊吾双目宛如带血般狂叱一声,阿眉刀“削”的急旋飞绞,在一片
“噗”“噗”的闷响声中,应彪的头颅已被斩为块块碎靡,向四面八方分别黏贴到石墙之
上,那么红嫩嫩的,白糊糊的,像个铁锤砸碎了一个大猪胆!
“刹”的收回了阿眉刀,龙尊吾仰首向天,凄厉高叫:“青青,你看见了?这又是一
个,又是一个,还有一双,你等看,你在冥冥中望着,他们都会像这样,不用太久了……青
青,我答应的,我一定会做到……”
一边
纪斌与胖子完全傻了,不错,他们也是江湖上打滚的汉子,也曾见过一些血淋淋,残生
生的惨厉场面,但是,却从不似这样,这样的可怖,可呕,这样的仇,悲切……。
用力甩甩头,大胖子吁了口气,舌头有些不大灵光的道:“小……小纪……龙大哥呃,
他怎么了?纪斌吞了口唾,沙哑的道:“我,我也不晓得……”
胖子的脸色有些发青,他道:“好惨……我第一次看见杀人,呃,是这等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