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虽然也有太监往来,但他们已经不能算为男人了。
宫女的胆大、坦白,反把五位豪勇过人、视死如归的将军吓住了,五人互看了一眼,竟
然无人接口。
“我们去拿净面布,五位擦把脸,也该进用酒肴了。”
十位宫女微微欠身作礼,一齐退出大厅。
“乖乖!”刘飞鹏道:
“宫中生活是这么一副景象?身为皇王,不恋女色也不行了。
天下美女都集中在三里方圆的宫廷中,想尽办法引诱他,谁真能坐怀不乱呢?数尽古今
人物,也只有一个柳下惠呀……”
萧雨接着道:
“这件事,我心中一直存疑?春秋鲁人展禽获,居柳下,死后溢为惠,后人多误为柳下
惠为其姓名,和坐怀不乱事并为流传。那个女人不是大丑,就是被迫,展禽全其贞,或有可
能……”
宇文成都笑道:
“不可污蔑先贤,孟子称他为‘圣之和’,岂可等闲视之,我们不能坐怀不乱,那是自
己……”
十个宫女鱼贯行入厅内,宇文成都只好住口不言了。
但仍然被宫女听到了后面一句。
当先一人轻启樱唇,微微笑道:
“五位将军都可比柳下惠呀!我们十个虽非绝世美女,但姿色也相当可人,而且正值锦
绣年华,五位能不屑一顾,实已定力过人。但五位如遇上了袁国师和宝贵妃那等天人绝色,
也能有此定力吗?”
“不能!”第二个宫女接道:
“柳下惠还魂重生也不能。”
宇文成都、萧雨突然感觉到脸上羞热,不敢再接口多言了。
心中有鬼呀!
“我们不是柳下惠!”田当微微一笑,接道:
“我们也不能坐怀不乱,但也不能干乱法纪。诸位姑娘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了,容我们想
一想再作决定。”
宫女们奉上酒饭,也替五人斟酒把盏。
一直侍候到五人回房安歇,才悄然退去。
宇文成都睡不着,但心中想的不是男女间事,而是虬髯客几时会入宫行刺的事。
穿上衣服,行入庭院。
他发觉了田当、萧雨、凌云和刘飞鹏全都在庭院中站着。四人似乎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事情?
宇文成都笑道:
“四位连日辛劳,怎不好好睡一下呢?连场血战,生死决定于瞬息之间,所以四位想作
什么也不用太过拘束了。”
虽然未说得很清楚,但画龙点睛,四人听得也都心中明白。
“总统领误会了。”田当道:
“我们正要商量要不要去吵醒你?想不到总统领也是席不安枕。”
“有事情?”
宇文成都望着四人,微视讶异。
凌云道:
“十位宫女在场,不好开口,怕她们受到惊吓……”
宇文成都接道:
“是关于虬髯客的事了?”
“对!”萧雨道:
“想和总统领商讨一个拒敌之策,以国师之能,连赞其人豪勇。恐非小可了,我们该早
有一个准备。”
宇文成都道:
“这件事,四位不用管了,你们可以接战虬髯客从卫、属下们,但是不许拒拦虬髯
客……”
“难道总统领要独战强敌?”刘飞鹏道:“此事重大,关系到皇上的安危,属下斗胆直
言,不宣称强轻敌。”
宇文成都道:
“照国师的说法,我连他三招都接不下来,哪里还能称强经敌?国师之言,不容置疑。
所以,对付虬髯客的事就由国师出面了。”
“原来如此。”刘飞鹏长长吁一口气,道:
“我们只负传警的责任,以最快的方法把虬髯客出现的消息通报国师。”
宇文成都道:
“我的看法是诸位尽量的避开他,虬髯客含恨而来,心中燃烧着怒火,看到了宫卫、彩
女,也许会不屑动手。
但是如看到诸位,绝不会放过,传示警讯无异是告诉他停身之处,实不如小心一些的
好。”
刘、萧、凌、田没有回答,但心中却是不服。
宇文成都当然瞧出了四人心中的感受。
他笑一笑,道:
“诸位可以不信成都之言,但不可不信任国师,她是为我们好啊!”
刘飞鹏道。
“属下以飞刀助战,我的飞刀绝技总统领应该信得过了。”
“将军,不要逞强。”袁紫烟的声音飘传过来,人也同时现身,接道:“我已答允让宇
文将军接他两招,诸位可以隐身在一侧看看,如果自信有挡得虬髯客一击之能,再出手不
迟。”
凌、田、萧、刘茫然了。
对于袁紫烟,他们早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如今听她说得如此慎重,不相信也不行
了。
但刘飞鹏还是不服,暗道:我隐在暗中发出飞刀,暗助宇文总统领一臂之力,该不会有
什么凶险了。
这是个月圆之夜。
万里无云,星空如洗。
长安宫的宫廷中也铺了一层月色。
要来的,终于来了。
出人意外的是太胆大,来得太意外,不是月黑风高的杀人夜,而是明月如昼的月圆夜。
但袁紫烟还是知道了。
虬髯客出现第一重屋面上时,袁紫烟已飘然而至。
她冷然地道:
“久候多时了!”
虬髯客仰天大笑,道:
“某家本就不打算暗来暗往,所以才选择这月圆之夜。”
袁紫烟道:
“就算你青天白日之下来这里,也是一个刺客。你勇武冠世,三百年内绝不会再出现你
这样的人物。所以,我要杀了你,以绝后患。”
虬髯客哼道:
“妖女凭仗术法对敌,算什么英雄人物?你如敢以真实武功接我三招,某家回头就走,
永不再出现江湖。”
袁紫烟软硬不吃,淡淡一笑,道:
“我本就不是英雄人物,当今之世也没有人能以武功接你三招,你应该有逐鹿霸业的机
会,但你刚愎自用,硬把这万里江山让给别人了。”
“你是指李世民?”虬髯客道:
“杀了隋炀帝,某家就赶赴太原取李世民的项上首级。”
“你杀不了李世民,也杀不了皇上。有我袁紫烟在,大隋朝的基业也不会捧手让人。杀
了你之后,只余下能成气候的李世民,就容易对付了。”
“小妖女好大的口气!”虬髯客道:
“某家虽然未习练术法,但术法未必能够伤我。”
袁紫烟道:
“只可惜,你到了长安宫廷。你不该来这里的,但你却来了。
来得容易,回去难!张仲竖,你逃走的机会不大。”
“好狂妄的口气!”
虬髯客拔出身佩宝剑。
是又重又大的铁剑。
完全背离了剑走轻灵的原则。
袁紫烟左手捏诀,右手握拳,摆出了拒敌架式。
她身上有剑,为何不拔剑而斗?难道要以一只纤巧的玉手去接虬髯客重逾六十斤的铁剑
吗?
“国师,让成都接他两剑,试试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高手究竟有多少斤两?
宇文成都出现了。
他穿着甲胄,手中拿的是重逾百斤以上的镏金镗。
一副临阵对敌冲锋陷阵的架势。
袁紫烟心中忖道:
宇文成都是长安教场夺魁的第一好手,江北英雄无出其右,看他手中的兵刃重量似是犹
在虬髯客之上,这两人武功都是顶尖高手,让他们对打两招.定然看得惊心动魄……
不闻袁紫烟的回答,宇文成都有些急了,道:
“国师不是应允过成都吗?成都先接虬髯客两剑,这机会如果错过,今生就很难再有
了。”
袁紫烟笑道:
“将军小心,虬髯客的左右还隐伏有相机出刀的帮手。”
虬髯客哈哈一笑,道:
“出来吧!既然被发现了,就不用再藏头露尾了。”
两条人影应声而出,飞落在虬髯客的身后。
正是龙将江森、虎将燕可,是虬髯客的两个随身侍卫。
萧雨、凌云、田当也跟着现身了。
刘飞鹏没有出现,他双手各控握四柄飞刀,准备暗助手文成都一臂之力。
虬髯客望了萧雨等三人一眼,道:
“还有多少,要他们统统出来吧!你们和宇文成都联手,能够接我三招,我连杨广也不
杀了。”
宇文成都听得火冒三丈。
但他担心萧雨等三人忍受不住对方讽激而出手,忙大喝一声,道:“阁下大狂了,当真
是眼空四海目中无人。”
喝声飞扑而上,手中镏金镗挟着一股破空金风砸了下去。
镏金镗重达一百六十斤,宇文成都抡动起来砸下,真有泰山压顶之势。
如此惊人的威势,虬髯客竟然是全不放在心上,但见他铁剑一举,硬向镏金镗上迎了
去。
一声金铁巨震!
宇文成都的镏金镗竟被一剑震飞了。
他人随着金镗飞出了两三丈高,还是无法握住兵刃,松开双手,镏金镗直飞到十余丈外
才向地上落去。
宇文成都人也被震落在两丈开外。
只觉那股反弹之力强大无比,不但震麻了双臂而兵刃出手,且被反震的气血浮动,连真
气也无法提聚。
自然也无法施展轻功,是从两丈多高摔下去,着地时砰然有声,直掉得宇文成都晕头转
向,眼花骨痛。
着地后好一阵工夫,才缓过一口气来.缓缓站起身子。
如非袁紫烟在一侧防范,早被龙、虎二将取了首级。
萧雨、田当、凌云看呆了。
看得忘记了去扶宇文成都。
三人不知道虬髯客的武功高到何等境界?但却知宇文成都的本领三个人加起来,也接下
下宇文成都三十招。
但宇文成都却连虬髯客一剑也接不下来。
这是何等遥远的距离,三个人哪里还敢出手。
但是刘飞鹏却没有看得这么清楚,八把飞刀破空而来,分向虬髯客八处穴位扎去。
袁紫烟大声叫道:
“不可出手!快些收刀退开!”
太晚了!
虬髯客的铁剑已绕身飞转。
八把飞刀本来有多种的变化,但强烈的剑风之下.变化滞止了,被铁剑上力道砸得四下
横飞。
断的断了,飞的飞开了。
但刘飞鹏最厉害的四把飞刀也出了手,飞向虬髯客。
虬髯客喝道:
“自取死亡,怪不得某家心狠手辣了。”
虬髯客口中说,铁剑却绕身飞舞。
一股凌厉的剑风在他身躯的四周转动。
四把变化莫测而能够互相撞击接力变化的飞刀,在强烈剑风的漩涡中,完全消失了蓄含
在刀上的内力,随着强烈的剑风转动着。
虬髯客突然把手中的铁剑指向刘飞鹏藏身之处,四把飞刀疾矢一般射了出去。去势之
快,比刘飞鹏发刀的速度还要超过一些。
更可怕的是一股剑风先刀而至,硬是把刘飞鹏给困住了,空有一身武功,却无法移动一
步。
等在那里挨飞刀了,四把飞刀一线穿入,后刀撞在前刀上,四把刀连成一把刀,穿过了
心脏要害。
剑风消解,刘飞鹏才大叫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尸体也倒在地上了。
这口血倒不是飞刀杀出来的,刀在前胸洞穿心脏;是怒急之下,行血上涌而气出来的一
口血。
善泳者,死于水。
诡异多变的飞刀奇术,却死在自己的飞刀之下。
刘飞鹏也许会死不瞑目的。
谁知躲在远处发飞刀,却是死在自己的飞刀之下。
虬髯客出神入化的武功,实已到了无所不能的境界。
宇文成都掉落的地方距离刘飞鹏不远,也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剑风如水中的漩涡,刘飞鹏
完全被定住了。
宇文成都停身在一丈之外,也感到剑风凌厉,似欲要裂肤而入。
不服气也不行了!
袁紫烟说的不错,他是人中的战神,没有人能抗拒他全力的一击。
想到自己要接他三招的豪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袁紫烟要他改成一招,心中还有些不
太服气。
事实上,一招也接不下来。
“杀人偿命!”
袁紫烟动了怒火,什么也不顾忌了,右手一扬,一道金光直射进去。
虬髯客大喝一声,有如一声闷雷沉落,手中铁剑运转如飞,全身也都在铁剑护卫之下
了。
本是云舒雾涌一般的金光漫淹过去,但竟被剑气挡住了。
金光扩散,把虬髯客全包在一片金光之中,但却无法近身。
虬髯客舞剑如轮,布成一个丈余的剑网,金光云滚浪翻,就是无法逼入剑网之内。
当真是壮观啊!
术法和剑术,都展现出了极致威势。
竟然形成了半斤八两的相持局面。
也出现了江湖上前所未有过的奇观。
袁紫烟右手中金光不停涌出,颜色也愈见金黄,密度也渐加浓。看她神色凝重,面目肃
然,虽是占了优势,看上去也不轻松。
可是虬髯客的剑势也是越舞越疾,数丈外都可听到剑风破空的声音。
他是武之健者,似有着无穷的力量。
袁紫烟突然拔出了背上的宝剑,吹一口真气,宝剑腾空而起,直向虬髯客射出。
不是驭剑术,而是飞剑,似通灵的活剑。这些术法的变化之奇,驭剑术是习剑人最高的
成就。
田当、萧雨、凌云看得目瞪口呆了。
飞剑穿过了云封雾锁似的金光。
但却穿不过虬髯客的剑网。
连声金铁交鸣中,飞剑被震得连连倒飞回去。
宇文成都经过好一阵休息,武功恢复,虽然很痛惜刘飞鹏的死亡,但回天乏术了。强忍
痛苦,拭去落下的眼泪,一咬牙飞上屋顶。
他担心萧雨、凌云、田当,心切刘飞鹏死亡的仇恨,情急出手,那就是个惨痛的悲剧,
属下精锐,也将尽负于此了。
见三人平安无损的站在一侧观战,而且全入了忘我之境,心中稍感安慰,沉声道:“三
位,过来一步。”
声音用内力送出。
萧、凌、田,三人都听到了,回头看到了宇文成都,才想起他被震伤了,急急行了过
去,道:
“总统领没有事吧?”
宇文成都道:
“我很好,只是刘副统领捐躯了。”
“可惜!我们没法替他报仇。”萧雨道:
“在虬髯客的铁剑下,我们不堪一击。”
宇文成都道:
“说的对!我一直担心你们控制不住自己而贸然出手,那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幸了……”
语声一顿,接道:
“我招呼你们过来,是因为站的距离太近了,我怕楼台失火,殃及池鱼。这一场仗,不
论谁胜谁负,我们都无法帮忙,如果国师不敌,你们……”
宇文成都没有再说下去。
但萧雨、田当、凌云三人心中都明白言未尽意的意思。
“总统领是想让我们走?”田当道:
“我们留这里,只不过多送几条性命,是吗?”
“对!”宇文成都道:
“虬髯客是不可与敌的,他的武功高过我们太多了,集大军十万也困不住他,你们又何
必白白牺牲呢?”
“总统领呢?”萧雨道:
“是不是和我们一起走呢?”
“我不能走。”宇文成都道:
“皇上对我恩情深重,我要以死报效,以尽人臣之心。”
凌云突然哈哈一笑,道:
“总统领多虑了,国师不会败,真的不幸败了,我们也走不了,虬髯客驭剑一击,快加
闪电,怎么个走法呢?”
宇文成都不再说话了。
明知结果了,再谈下去就毫无意义了。
但闻虬髯客大喝一声,道:
“术法之力也不过如此,某家要反击了。”
宇文成都心头一跳,忖道:
“他被困在重重的金光之中,还有反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