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剑手在毒蜂开道下,冲入宫中,惊扰到圣驾恐所难免,成都无能,这些要依靠贵
妃对付了。”
说了半天,是要把保卫宫廷的大任全交到袁宝儿的手上。
袁宝儿暗暗叹息一声,忖道:“看来,全都被他们套牢了。
不知是袁紫烟的意思呢?还是宇文成都等诡计多端,站在山前观虎斗,恐怕行不通
了。”
心中念转,笑一笑,道:“宇文将军,要我如何作呢?”
这一会儿袁宝儿展现娇媚,巧笑倩兮,动人心弦。
果然宇文成都心弦震动了一下,道:“成都怎敢吩咐贵妃,一切听凭贵妃吩咐。”
袁宝儿道:“如果我全力对付毒物,你们是否有把握阻挡住敌人入宫呢?”
宇文成都道:“我们尽力杀敌,血染宫墙,死而后已。但却不敢在贵妃面前提出任何保
证,成都追随国师北征之后,才发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昔年坐井观天的自负、豪气,已
经不存在了……”
袁宝儿问的庄严,但宇文成都却回答得婉转有致。
袁宝儿接着道:“对我寄望如此之大,只怕我一介女流担负不起呀!”
“国师再三推崇宝贵妃,绝对不会错,成都等唯命是从。”
袁宝儿问道:“是紫烟姐的意思?”
事到关键所在,宇文成都暗里一唉呀,道:“是,国师这样吩咐的。”
袁宝儿“嗤”的一声笑了!
这一笑固然是娇媚横生,看得宇文成都、萧雨等呆了一呆,但个中的含意,更是充满着
神秘。
宇文成都和萧雨都无法了解,她为什么如此高兴?
“宇文将军!”袁宝儿笑容如花地道:“对毒物的攻击,将军是否有防范之法呢?”
“没有。”宇文成都叹息一声,道:“只有凭借武功和它抗拒了。”
袁宝儿娇声道:“要下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呢?”
宇文成都受宠若惊地道:“宝贵妃,可已有了对付毒物的方法?那真是在下和全部武士
之幸了。”
袁宝儿道:“帮忙嘛!我担心的是不愿杀生,一旦要开杀戒了,少杀和多杀也就一样
了。”
“宝贵妃!”萧雨道:“那些毒物死之何惜,为人间除害也算是开杀戒吗?”
“它们有毒,但也有生命。”袁宝儿道:“它们迎空飞舞,活得很快乐,我却要它们无
声无息的化作春泥,唉……这一杀呀!
就是千百万只。”
宇文成都突然抱拳一揖,道:“多谢宝贵妃,只要能排除毒物,成都相信他们冲入宫中
的机会就不大了。”
袁宝儿道:“快去准备迎敌吧!他们的攻势即将展开,如果我救援不及,就想办法通知
我一声。”
转身子,步步生莲,消失不见。看上去袁宝儿走得很慢,其实十分快速,只见她柳腰摆
动了两下,人就不见了。
萧雨看不出那是什么武功?
宇文成都也看不出来。
“不是武功。”宇文成都叹息一声,道:“武功没有那么一个快法。”
萧雨道:“统领的意思……那是术法了,是隐身术。”
“就是看不懂啊?”宇文成都道:“是隐身术?还是潜踪术?
以她行走的速度计算,她举步,我们出刀,大概刀将近身,人就不见了。”
萧雨笑道:“莲步款款,摇曳生姿。谁又能在背后出刀呢?
这一战由袁国师和宝贵妃出马相助,统领对胜负的看法如何呢?”
“这一战胜利可期。”宇文成都道:“虬髯客如不能见机而作,可能要闹到全军尽没。
不过,李世民少了虬髯客这一股制衡力量,将会迅速壮大。”
萧雨道:“统领,无毒不丈夫,击溃了虬髯客之后,立刻征伐太原,乘胜克敌,一鼓荡
平。”
“哪有征伐的军力?”宇文成都道:“国师可以用术法退敌,只怕未必肯以术法征伐太
原。宝贵妃更绝不可能了,她不反戈一击,已算皇恩浩荡了。
何况,太原还有李淳风、袁天罡两位精通术法的奇人,此番虬髯客攻打长安,不见李靖
统兵,很可能李靖也为李世民收为已用了。”
萧雨道:“这么说来,李世民真的十分可怕了!那就更要早些下手,莫要他羽翼丰满,
尾大不掉。”
宇文成都道:“没有国师阻挡虬髯客这番攻势,大隋朝能否过这一关,就很难预料。我
们没有可用之兵,哪里有征伐敌人的能力?”
“统领!”萧雨道:“六十万大军围剿各处啸聚的暴民,他们都是精锐之师,要不要招
他回师长安,整装再发?”
宇文成都淡淡一笑,道:“困难很多,还得仔细研究,宝贵妃临去留言,是要我们求
她。这件事,我不便作主意,你们看着办吧!应付不了,就不要大勉强。至少,我们都没有
应付千百只以上毒物的能力。”
“多谢统领指教,我明白了。”萧雨道:“宫墙外如无法抗拒毒物的攻击,也可以向宝
贵妃求援,总统领不便开口,何妨请一位副统领求救。”
宇文成都目光转动,发觉只有他和萧雨,微微一笑,道:“我不会拿着兄弟们性命开玩
笑,也很想见识一下宝贵妃的本领。
所以,我自己会向她求援,当然得经过一番鏖战之后。”
萧雨点点头道:“属下去和田当、凌云研商一下拒敌之策,也会向宝贵妃请教对敌之
法。”
宇文成都点点头。
萧雨退入宫廷。
但萧雨来不及施展盘算好的计划,耳际间已响起了吵人的嗡嗡之声,大批毒蜂攻了进
来。
这显然是武士们无法阻止的事,因为未闻得宫墙外喝止呼叫之声,毒峰已飞入宫墙。
萧雨大声喝道:“毒峰来袭,诸位要小心应付了。”
这一叫,形势立刻大变——
宫娥、彩女们抄起了家伙,准备拍打毒蜂。防守在昭阳院外的武士们,刀剑虽已出鞘,
人却躲在蓬帐之中。
这时天色是大亮前的一段黑暗,除了昭阳宫院灯火如昼,其他地方一片黑暗。
事实上,整个皇宫中的妃子、宫女,大都集中到昭阳宫院中来,宫中的防卫也以此为重
点。
这里脂粉香浓。
这里人气茂盛。
成群结队的毒峰也因闻到人身透发出的浓重气息而来。
萧雨号称飘花剑,以剑势快速著称江湖。心中有点不信邪,剑如闪光流转,舞成了一团
光影白芒,迎向蜂群。
飞来的果然是毒蜂。
是一种极少见到的毒蜂。
长逾小指,双翼展开,宽逾三寸,全身谈黑,一看就知道是一种奇毒之物,螫一下,不
死也要你半条老命。
萧雨的剑法果然快速,剑光如轮,毒蜂纷纷坠落。
片刻间,蜂尸逾百。
田当、凌云已躲入了纱帐之中。
但见萧雨独剑残蜂。
田当低声道:“凌兄,请留在帐中指挥,我去助萧兄一臂之力,接他回来。”
萧雨也确实被毒蜂困住了。
这些毒蜂体型巨大,而且悍不畏死。
萧雨剑势稍有空隙,它们就拼命冲入。
萧雨心中有点慌了,忖道:“大丈夫不死于战阵、刀剑之下,被几只毒蜂螫死,那可能
不瞑目啊!”
心念转动,一个闪神,一只毒蜂乘虚而入。
萧雨左肩披螫了一下,感觉一阵奇疼刺心。
这一下,也把萧雨痛醒了。
使他警觉到正处在生死关键时刻,只要剑招再一缓慢,毒蜂攻入,再被两只螫中,即将
中毒而亡。
所以,不能大意啊!
萧雨一面运气止痛,一面全力挥剑,左手行气似珠,一把抓了下去,把爬向颈间的毒峰
捏死。
田当双刀运转如飞,化成一片刀芒,滚了过去。
他一面大声喝道:“萧兄,靠过来,回入蓬帐之中,咱们还要留下气力对付敌人剑
手。”
萧雨没有回答。
但见他剑光移动,缓缓向田当靠去。
他不能回答,他要运气止疼。
田当刀芒扩展,替萧雨开了一条路,让萧雨向后退去。
田当本身却立刻面对了毒蜂的压力。
萧雨挡在前面时,尚不觉得,但萧雨一退下,田当即发觉成千上万的毒蜂直撞过来,黑
朦朦的,像一片压下来的乌云,气势十分骇人。
不知有多少毒蜂冲入了昭阳院中?
耳际已响起了两声尖厉的惨叫!
应是毒蜂找到了一个空隙,进入室中螫伤了两个宫女。
萧雨人已接近篷帐。
但是田当却无法退了,毒蜂虽然被田当的双刀杀得尸如落雨,但也把田当给团团围住
了。
头和四周的空间全是毒蜂,整个被毒峰隔绝了。
这一阵涌入的毒蜂之多,似已到了遮天蔽日的境界。
日未升起,但数百盏宫灯上全都爬满了毒蜂,灯光都被挡住了。
蓬帐外、门窗上也都被毒蜂爬满了。
天啊!
整个的昭阳宫被毒蜂围困了。
如此众多的巨型奇蜂,看得萧雨心头生出了寒意。
他应该和田当刀剑联手拒挡毒蜂的。
但是他不敢再向前移动了。
事实上,大批毒蜂飞行穿梭,萧雨也无法移动,左肩的巨疼也影响了他的勇气,更影响
了他的信心。
就算想移动也移动不了,因为田当的刀光挡住了七成以上的毒蜂。
但萧雨心中明白,在那种巨大的压力之下,田当是无法持久的。自己无法救援,凌云和
众武士也难施救。
这不是拼命即能办到的事。
萧雨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为了救田当,求求宝贵妃吧!
她可能就在附近。
但如不开口求她,看样子她是不会现身出手了。
心中念转,大声喝道:宝贵妃,萧雨、田当困于毒蜂,身陷危境,请赐援手。
只听袁宝儿娇甜的声音应道:“萧将军,毒蜂可恶,我已决心除它,请再多撑片刻。”
萧雨长剑急舞,把一些近身的毒蜂斩落于地。
突闻田当大声喝道:“我已被毒蜂所伤,就要支撑不住了。
萧兄!快请躲入蓬帐,兄弟拼尽最后一口真气为你阻挡蜂群。”
萧雨道:“田兄,要死就死在一起,田兄为救我而伤,萧某如何能看着你独死于蜂毒之
下?”
“两位都不会死,只要多忍耐片刻痛苦。”
袁宝儿出现了。
只见她凌空而来,飞穿于毒蜂群中。
不知何故,毒蜂纷纷避开,行近萧雨,落着实地,双袖一挥,一阵似云似雾的烟气,扩
展开去。
带着一股寒意和雨丝般的冷粒,毒蜂纷纷落下。
好像一种极微小的暗器,但它却不伤人。
萧雨、田当都感受到一阵冷风由身侧吹过,冷冷雨粒打在脸上,周围的毒蜂却如雪下滚
汤,化作乌有。
千百只毒蜂泰山压顶的气势,忽体消失了。
蜂尸坠地,厚积寸许之高。
也许有些侥幸未死的,但已逃之夭夭,飞得无影无踪了。
萧雨呆呆地望着小美人——袁宝儿。
只见她左手托着一个玉瓶,大有救世救难观音菩萨的气势。
萧雨不禁躬身下拜。
“将军请起。”袁宝儿嫣然一笑,道:“这儿有丹丸两颗,下知道是否对症,两位请服
下试试吧!”
她伸出了白玉般的纤巧右手,掌心中托着两粒白色丹丸。
萧雨十分恭敬地取过丹丸,自己吞下一颗,另一颗投入了田当的口中。
话说得虽然客气,但药可是灵丹妙药。
两人一吞下去,疼痛即止。
“多谢贵妃救援!”
田当、萧雨齐齐躬身行礼。
“天已大亮!”袁宝儿道:“如果我的推想不错,大批杀手即将涌入宫廷,宇文将军能
够阻于宫墙之外的,最多半数。昭阳院中数百位宫娥彩女、才人、妃子、皇后、皇上,还须
诸位保护,还有片刻时间,两位可以调息一阵。”
萧雨吃了一惊,道:“宇文将军统帅的是宫卫七成以上的实力,如果他们只能阻止半数
杀手,这昭阳院就十分危急了。属下等和众宫卫战死事小,惊动了皇上、皇后,那就罪该万
死了。”
“将军!”袁宝儿娇媚横生笑道:“别忘了,还有我呀!我会助几位一臂之力。”
萧雨道:“有贵妃这句吩咐,属下就安心多了。”
袁宝儿笑一笑,道:“将军尽管放手对付来人,我会在暗中相助。”
“贵妃……”
萧雨叫出了“贵妃”两个字,突又苦笑住口不言了。
但袁宝儿却不放过,追着问道:“萧将军想说什么?但请出口,我不会怪你,也不会告
诉皇上。”
这话就曲折有致了。
萧雨心头震动极了,哪里敢立刻回答?
他沉吟了一阵,道:“属下的意思是我等是否要身陷危境时,再向贵妃求助?”
“你说呢?”袁宝儿伸出了纤巧的右手食指,指着萧雨的鼻尖,低声道:“我会帮你,
但我喜欢你叫我,明白吗?”
萧雨点点头。
事实上,萧雨一点也不明白。
他只觉得贵妃在诱惑他,让他心中兴奋,想去犯罪。
指就指吧!
但指尖儿碰在鼻子上,就有点浓重的挑逗意味了。
袁宝儿确是在施展魅力,大局变化,地动天摇,她希望收罗几个心腹,建立起通达内外
消息的渠道。
这自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功,但最快的办法就是施展她天赋的魅力,让男人为她陶醉,为
她效命。
她选上了第一个下手的对象——萧雨。
人不能学奇术、邪法,一学会了即会动邪念、起邪心;而邪道往往又是通达目的的捷
径。
像袁紫烟、袁宝儿这等天人之间的一等美女,也因为学会了邪法奇术,而不能安分下
来。
袁紫烟半真半假的控制了宇文成都。
袁宝儿也想使法选择了萧雨。
如果两人都是幼读诗书、庭训森严的名门闺秀,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自甘落花逐流水,轻摆罗衣暗送香。
袁宝儿回头走了。
萧雨却呆呆地望着远去的背影出神。
“萧兄,她似是有意的挑逗你呀!”田当低声道:“宝贵妃心里在打算什么呢?”
“是啊!”萧雨道:“触犯王妃,可是杀头的大罪,她究竟是什么用心呢?”
田当笑一笑,道:“真正能一观芳泽,你就安心去死吧!死得瞑目啊!怕的是羊肉没吃
到,沾了一身羊骚味,落个脑袋搬家,那就划不来了。”
萧雨一拍脑袋,道:“说的对呀!我已经被她搅得糊涂了。”
“这件事要小心应付了。”田当道:“冷宫岁月,渡日如年。
名虽妃子、才人,但十年八年也难见皇上一面,她们结交外人,值得同情。但宝贵妃不
一样啊,她帝眷正隆,怎会……”
说着话,直摇着头。
萧雨接着道:“对!是别有目的了,但目的何在呢?”
田当微微一笑,道:“她要征服你,不只是你的人,也要你的心,要你全心全意地效忠
她,心无二志地效忠她。”
萧雨阅历丰富,立刻明日了田当言中之意。
他笑一笑,道:“隋宫中,两个袁景妃各具绝色,袁紫烟贵妃身兼国师,使咱们头儿动
心,情甘效命,对紫烟贵妃的忠诚,恐不在皇上之下。”
田当道:“宝贵妃想拉拢你,我担心有一天国师和宝贵妃起了冲突,你和头儿各为一
人,怎么处下去呢?”
萧雨呆了一呆,突然笑道:“多虑了,多虑了!宝贵妃不敢抗拒国师,我也不敢不听头
儿的命令。”
田当也微笑道:“萧兄,只听你这句话,已经心有定位了。
这档事不好玩……”
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