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扯到哪去了?”袁紫烟道:“他连你这投怀送抱的仙女,碰都不敢碰一下,还
敢动我这冷若冰霜的人吗?他是君子,我是淑女;一直到他被三藏和尚救走,我们好像没有
谈过一句闲话,李世民的心中全被宝儿妹妹充满了,哪里还会容得下别的女人?”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古人是诚不欺我。”袁宝儿道:“我们都为对方想得太多了,
反而把自已挤得无地自容了。云中山是训练铁甲兵的地方,不许女人涉入……”
“你呢?”袁紫烟道:“能容下你这样的美人,别人却不能去,李世民自私得很啊!”
袁宝儿道:“我有一点不同,要负责训练铁甲兵两种特别的技艺。”
袁紫烟道:“什么样的技艺?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一广见闻。”
袁宝儿面有难色。
袁紫烟突有所悟,笑道:“军事机密,岂可外泄!不能说就不要说了。”
袁宝儿道:“不管什么技艺?摆到紫烟姐的面前,都是雕虫小技。”
“说你的李世民吧!”袁紫烟道:“以后又怎么样呢?这很重要,我和他日后恐难免冲
突于战阵之上,希望实话实话,加油添醋,隐匿事实,恐影响了我的判断。不是误他就是误
我,就不知这会造成什么样的惨事了。”
袁宝儿呆了一呆,道:“江山无限好,鲜血染征袍。自三代以下,就再无禅让的事。李
世民要争江山,实现他一开太平盛世的心愿,也要经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战,才能横扫千军定
一尊,广纳贤士牧万民;我爱他的人,也喜欢他治国的计划。
我已决心尽我所有帮助他,我很想自荐枕席,让他的生活中充满着快乐,使他能全心全
意的投入国事。
但我怕他拒绝,怕他轻视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我忍下了。这一忍,就白白
地便宜了皇上。”
“这又和李世民的兄弟何关呢?”袁紫烟笑道:“李世民总不会心里害怕,把我的宝妹
妹让出去吧?”
袁宝儿道:“那倒不会,真要如此,恩断义绝,各行其是,我也不会如此的自苦了!坏
在他太多情啊!”
拭一下双目蕴含的泪水,接道:“那一天建成和元吉双双赶到云中山,代表李侯爷慰问
世民,带来纹银一万两,犒赏三千铁甲。
世民在山中练兵未归,我就自作聪明帮世民接待两人,他们是李世民的血缘兄弟,却不
料是两个色胆包天的人。一见面,四只眼睛就在我身上打量,那种肆无忌惮的色狼眼光,全
盯在不该看的地方看,看得我一腔怒火,恨不得出手杀人,但我咬着牙忽下去了。”
袁紫烟道:“宝儿,也不能全怪别人呐!你这股花枝人样,不睹宝儿之美者,无目也。
能怪人家盯着看吗?”
袁宝儿低声笑道:“看的地方不对呀!看得下流啊!可不,字文成都看你,看得全神贯
注,看得无限凄迷!”
袁紫烟叹口气,道:“豪门世家,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放逐情欲。”
袁宝儿接道:“我简直气傻了,真想把他们吊在空中毒打一顿,但怕闹得李世民下不了
台,所以我忍下去了。转身回房,两个不识趣的人竟然追上我的绣房中,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火大了,暗使术法,把两人摄入了一个猪圈中,滚了一身臭泥。
他们挣扎回来,世民也练兵归来,看他们一身猪粪臭泥,招呼他们洗澡更衣,两个人心
里有数,交代了侯爷致慰之意,放下黄金,一餐饭也没吃,就返回太原。”
“你可把建成、元吉的恶劣行为告诉了李世民?”袁紫烟道:“他们如何解说这一身猪
粪污泥?”
袁宝儿道:“他们说马惊失蹄,跌入了猪圈。我没有告诉李世民事件经过,我怕他心中
难过,一念仁慈,害了自己。
建成、元吉回到了太原之后,开始计划陷害我。适巧皇上有一道表章,传到太原,责遣
李侯爷,我不过是说他几句,要他忠诚谋国,监视西北一带,如有叛逆之事,要及早上表奏
明。
建成、元吉抓到了这个机会,就指说皇上已对太原动疑,世民练兵云中山又是事实,一
旦皇上直派人查明,势必调动大军围攻大原。皇上好色如命,如果能选一两位美女,晋献长
安,以安皇上之心,太原就可保平安无事了。”
袁紫烟接道:“李渊听信了他们的话,把你选送入长安城,李世民就不出面吗?”
袁宝儿道:“世民跪在李侯爷卧室门外,一天一夜,希望候爷收回成命,侯爷约见袁天
罡忖论此事,他竟然深以为然,联合李淳风,合力劝住了李世民,就这样我半出勉强半由人
的安排下,进入了长安。”
袁紫烟叹口气,道:“袁天罡、李淳风夜察李世民,看到他为此事呕血数斗,差一点就
派人追你回去,谁知道天亮时分,李世民竟然活生生吞下了相思痛苦,伏案而睡了,就这样
把你们分开了。”
袁宝儿道:“岂真是天意乎?我恨他失去我,竟然全不在意,原来也曾经伤心呕血,也
真是苦了他。我最恨的是未把清自身躯交给他,此生之中留下了一片空白。”
袁紫烟摇摇头道:“宝儿、我有些想不通啊!建成、元吉设计你,旨在报仇,二人愚
昧,李渊昏庸,做件糊涂事也就罢了。
连袁天罡竟也会扇风助火,这中间定然有特别原因?”
袁宝儿道:“也不是故意害我,他观察天象,得到了一个卦象,反复推演,求得个阴人
祸国的结论,所以主张我进入长安……”
“胡说八道,天象运转,可受踏罡步斗的术法影响,但也只能使运行加速。”袁紫烟哼
声道:“这种有背天意的事,袁天罡已经干了,送你入长安的用心很明显,是希望你忍不住
心中的怒火煎熬时,出手杀了皇上。”
袁宝儿点点头,道:“我想,他确有这个打算,但他算不出会引动紫烟姐这么个大人物
出来。事实上,就是姐姐不来,我也下下了手。
他们只知我杀隋炀帝易如反掌,只知以我的本领,宫卫武士绝无法拦得住我,但他却忽
略了我是女人!这一点连我进入长安时也未想到。”
袁紫烟道:“什么原因使你有了如此重大的改变?事实上,我就是留在宫中也未必能阻
止你杀害皇上。”
“对,谁也无法阻止我杀害他,机会太多了。”袁宝儿道:“他夜夜春宵,身子早已被
掏空了,已经无能为力了。不知最近他服用了什么药物,竟然又生龙活虎了。只要看他见到
你时。那副急色儿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袁紫烟道:“宝儿,告诉我,你会不会杀了皇上?我们姐妹一场,希望不要闹到反目成
仇、兵刃相见。”
袁宝儿道:“不会,倒不是怕姐姐为他报仇杀了我。因为他是第一个占了我身子的男
人,虽然心中本无情,但也下不了手。
隋炀帝拈花成习,后宫美女无数,但对我却极尽展惜爱。紫烟姐,要杀他早就杀了,那
还会等到你混入宫中?”
“我也很惶惑。”袁紫烟道:“常在想,一旦你杀了皇上,我要怎么办?追你到天涯海
角,放手一搏,还是坐视不管?萧皇后结识我,最大的用心就是要我监视你,不准你加害皇
上。”
“紫烟姐太低估皇上了。”袁宝儿道:“我入宫不到一个月,皇上已发现我身具术法、
武功,有一次醉卧琼花院,笑着对我说刀过人头落,可别手软。他不怕死,却非常怕疼。说
完话.脱光了我的衣服,紧紧地抱住我,似梦呓又如倾诉。
告诉我,我给他的快乐良多,刺杀了他,他也不会怪我。防患未然,就应该先杀我,但
他不忍心,也下不了手。杀了我,他会因相思而亡……”
袁紫烟忙道:“这不像一个喝醉酒说的活呀!难道皇上早窥知了你入宫的用心?”
“当然没有喝醉。”袁宝儿道:“只是借酒装疯啊!现一现他的聪明才智,李侯爷的设
计、袁天罡的算盘早已被皇上看穿了,字文成都怀疑我,萧皇后防范我,却已落在皇上之后
了。”
“但是……以这般相持下去,终非了局?”袁紫烟道:“李世民牵住了你的心,总有一
天你会被迫下手。”
袁宝儿点点头,道:“你这次北征归来,一定会引起局势变化,所以我们要来一个君子
协定。”
袁紫烟道:“什么协定呢?只要公平、合理,我大概不会拒绝。”
“我不杀害隋炀帝。”袁宝儿道:“你要三放李世民,如此一来,日后姐妹们纵然被形
势逼到非打一架不可,心中也无私人仇恨。
此番北征,你心存忠厚,已放过世民一次,只要再有两次放过他的承诺,我们这一段姐
妹情就十分圆满了。”
“如果很不幸的,让我捉到他第四次,又该如何呢?”
袁紫烟顿了顿.又道:“这个协定,你不吃亏;身在长安,你能够看清楚天下形势。杀
了皇上,于事无补,长安先乱起来,对李世民未必有利。虬髯客十万伏兵,一旦挺身而出,
一夕之间就可以占据长安窃取帝位。”
“紫烟姐也没有上当。”袁宝儿道:“杀了李世民,杀伐很可能延续百年,你如保不住
隋炀帝,恐也无法在人间立足。两害相权取其轻,小妹筹思再三,还是决定坦然相告。前一
年,我如有这个见识思想,也不会任人摆布入后宫了。”
袁紫烟道:“这一番亮语明言,把咱们姐妹二人置于了敌、友之间。我同意这个协定,
但愿李世民能逃过第四次的劫难。”
袁宝儿道:“如果你再放他两次,他还是落你手中,杀剐任你,小妹绝无怨言。正如皇
上和你、我之间的微妙情缘。紫烟姐常被他勉强上床,你不情不愿,但心中却以他安危为
念,配灵药帮助他纵横欲海。小妹心怀他志,却温婉的任他予取予求,同床异梦,又鱼水尽
欢……”
谈话之间,车已停宫门之外。
隋炀帝早已在宫门之内等候,一手一个,奔向了琼花院。
巧儿、莲儿也早已等候在宫门之内,准备侍候袁紫烟沐浴更衣,但看样子似是已用不着
两人费心多事了。
琼花院中浴洗尘,换上罗衣再侍君。
袁紫烟未必是心甘情愿,但也无法拒之于千里之外,想一想真有些后悔,为什么提供他
一个培元固本的药方子?
琼花院春光无限好!
隋炀帝追逐欢娱的精神,一向勇敢无比。
天上人间两丽人,也只好任他折腾了。
绛帐春暖,巫山云雨变几回,不说也罢。
且说李世民为一群僧侣所救,他们易容改装,用黑巾包住被烙戒疤的脑袋。
李世民数次追询他们来历,都得到身受三藏之托的回答,最后追问一个年轻和尚,才得
到来自少林寺的回应。
李世民体力不继,他们轮流背他赶路。
跑得迅快,奔行如凤。
一路奔行不稍停,不知道奔行多远,李世民被放到一处农舍前面,护行的憎群突然散
去,来的无声,也去的无息。
缘尽于此了,李世民没有强留,群僧也未话别。
李世民感觉到饥饿困倦,鼓起勇气向农舍讨取食物。
开门的是一个布衣老妪。
尽出美味,也不过是两碗小米稀饭。
问明了民间的清苦生活,李世民为之潜然泪下。富民裕国,开创大平盛世的心愿也更加
坚定了。
两碗小米粥增加了李世民不少体力,准备起身北上赶回太原。
但闻蹄声“得得”!
耳际且响起尉迟敬德的声音,道:“在那里,袁先生这一卦卜得好准。”
两匹快马奔驰而至。
尉迟恭、程知节联袂而来。
二人滚鞍下马,拜伏于地,道:“二公子,受苦了。”
李世民挽起二人,笑道:“二兄少礼,袁先生也来了吗?”
程知节道:“袁先生卜了一卦,要我们追访二公子的行踪,南行十里,就可能遇上二公
子,可真卜的准了!这一程也不过是十里左右。”
尉迟恭道:“太准了也不好,袁先生说我们可能遇上一位阴人拦道,要我们小心应
付。”
李世民吃了一惊,道:“莫非要遇上袁紫烟,那就不好,快些上路才成。”
程知节拉过健马,道:“二公子先请上马,咱们去和袁先生会合一处。”
一阵烟尘滚动,一骑骏马如飞而至。
邪门得很呢!
马上罗带飘风,真的坐了一个女人。
程知节道:“这一卦准得邪气呀!真的找到了二公子,也真的遇上了一个阴人。”
“幸好不是袁紫烟!”李世民吁口气,道:“不用担心,是李靖夫人张出尘。”
张出尘青衣佩剑,翻身下马,微笑着走过来,道:“败妾张出尘,二公子还记得吗?”
红拂女面如春花娇,身如玲珑透,女人的特色完全地突现出来,又一个绝世美女。
李世民抱拳一礼,道:“嫂夫人好,尉迟恭、程知节见过李夫人!”
张出尘欠身还礼,问道:“拙夫李靖,没有随护公子来吗?”
程知节道:“李公子坐镇盘龙居.此番未来。”
“好极了!”张出尘笑道:“天从人愿了!”
李世民已听出苗头不对了,怔了一怔,道:“嫂夫人的意思是……”
张出尘道:“听说你被字文成都生擒了,押赴长安斩刑。妾身快马跟踪,追上了字文成
都,双方打了一架,才问出你被和尚救走了。”
“有劳嫂夫人的玉趾,世民感激不尽,见着李靖兄,再致谢意,家母挂怀,就此别过
了。”
翻身跃上了马背。
“二公子,慢行一步,听妾数言如何?”
张出尘莲步姗姗走过来,竟然挡在二公子马头前面。
尉迟恭有点冒火,但看在李靖的份上,忍下了,人还是向前两步靠近在李世民的身侧。
“嫂夫人有何指教,请讲当面,世民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迟。”
张出尘道:“你一定能够做到,只要你答应就行。”
落了圈套了。
李世民暗暗忖道:“做人不能太厚道,不能再被她抓住话柄了。”
心中念转,人也小心起来,道:“我和李靖情同兄弟,嫂夫人的事世民无不遵从。不过
总得先回大原一趟,请过父母大安,再办别的事情。”
“这就有些麻烦了,出尘奉命邀约二公子华阴一晤……”
“太华山下的华阴城。”李世民道:“嫂夫人奉命约我,是奉何人之命呢?”
张出尘道:“我想二公子早已知晓,要妾身说出来亦无不可,虬髯客张仲坚,慕名已
久,想约二公于杯酒言欢,却又苦无机缘。
这次风闻二公子被押往长安,特命出尘中途截杀,务必救出二公子,顺便邀公子华阴一
晤,那虽然只是座小城小县,但却深藏一批龙虎俊彦,朝以快马雷霆起,两日一夜近长安。
二公子若能和虬髯客会商华阴,这天下大事很快就可以敲定了。”
“嫂夫人!”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很感激你这番安排,不过先容我回太原拜慰过父
母之后,再和李靖兄结伴同往华阴一行,不知嫂夫人意下如何?”
张出尘道:“不好!此地距离华阴比太原还近一些,妾身的意思是先往华阴商大计,再
回太原叙亲情。”
“嫂夫人强我所难了,世民归心似箭啊!”
张出尘微笑道:“风雪阻归人,二公子!比风雪更可怕的是人了。龙虎二将、八大金刚
率领了三十二名龙虎勇士已布守四周了……”
尉迟恭大声喝道:“威胁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