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唯一要做的事,是找崩山皮坚。我已经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的确与血手瘟神联
手,作了南京汤家那一椿血案。家父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他已经保证不过问江左群豪的事,
一定会遵守的。甚至不会在大会中任公证呢!水龙神原已聘请家父作公证人,可能风云会明
早就离境了。”
“你找不到崩山皮坚了,他已交正式投靠了涤尘庄。”姚文仲说:“除非你肯公然与涤
尘庄作对。”
“必要时,我要的。涤尘庄并不是不可招惹的阎王殿。你已经把他们的根基拆毁了。”
“你又骄傲自负了。”
“姚爷,那你要我怎办?”南门灵凤脸一红:“我总不能说我害怕涤尘庄,撒手不追究
南京汤家三十二日灭门盗杀血案的主凶吧?以后每一个丧尽天良的血腥凶手,都一窝蜂往涤
尘任投靠托庇,岂不是从此无人胆敢前往讨野火吗?我……我不甘心。”
“这样好了,我替你留心,设法把崩山皮坚弄到手。我猜想他会回龟城的,至少也会回
去看看废墟是否可以重建,不至于从此永远跟在涤尘庄的人后面做听差,龟城毕竟是他的根
基。”
“谢谢你,姚爷。”南门灵凤不禁雀跃起来。
“爷,你上了她的当啦!”雨露观音悻悻地说:“老太爷说她小心眼多,一点也不错,
她等你说这句话,打蛇随棍上套牢你了。”
“汤大姐,你做做好事。别煽风拨火好不好?”南门灵凤红着脸拉拉雨露观音的衣袂:
“我也曾为姚爷做了一些事,对不对?”
“哼!你的鬼心眼我还会不知道?”
“不给你说!”南门灵凤着笑着一溜烟走了。
姥山村的客栈客满,不齿与水龙神为伍的人,纷纷离开毕家大院另找宿处,有些干脆在
湖滨露宿,因为已经找不到宿处了,连一些可以容纳外客的村宅,也被借住的人所占满。
黑龙帮的人,约斗结束之后便乘船离开了姥山,怕击衣剑兄弟兴师问罪,绑架胁迫廖无
咎的绝着落空,击衣剑找上头来可不是好玩的。同时,也由于网罗江左群雄的希望破灭,随
时皆可能受到涤尘庄的打击,甚至可能受到三方面的围剿,还是离开的好。
风云会已表明态度,不干预江左群豪的家务事。
涤尘庄声威扫地,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一些投机分子,纷纷改变态度,反而成了
拥护赛吴刚的忠贞人士。
水龙神成了众矢之的,日子难过。
大会召开出奇地顺利,情势一面倒,水龙神的忠实支持者纷纷倒戈。不等会期终结,水
龙神在无形刀要求替闹江龙复仇的呼声中,悄悄离开了姥山。
田庄管事毒头陀也失了踪,文武两军师进不见客。
吵吵闹闹中,第三天的武技观摩大会不得不停止举行,以免引发不幸事故。
轰动江湖的江左群豪姥山大会,就此草草收场。好在赛吴刚的号召力不差,总算通过了
江左继续保持中立,不参与江湖任何纷争的决议,一场极可能引发血腥的风暴,因小神魔姚
文仲的无意中卷入而及时消散,虽然死了好些人,但总算不幸中的大幸,江左保住了大部分
元气。
小神魔姚文仲的名号,在江湖一鸣惊人,赫然跃登武林风云榜的榜首,江湖轰传,名动
天下。
涤尘庄的人,是会后的第三天离境的,事不可为,他们仍然硬着头皮留在姥山等候结
局,不知安的什么心眼;他们实在没有留下来看结果的理由。可以说,他们是最后离开姥山
的人。
因此,姥山之外他们逗留期间,各地所发生的事故,皆与他们无关。
姚文仲是会期的第一天下午离开的,仅次于提前一天离开的黑龙帮。
随行的人,有他的随从雨露观音、虎鲨,师侄柳浩,另有结伴同在江湖行道的梅英华姑
娘、南门灵风与四侍女。年轻人走在一起,颇不寂寞。
这表示他已经有了根基,有赤诚追随他的人。
船一靠上长河镇码头,便已落在有心人的监视下。
次日一早,三男七女踏上至巢县的旅程,显得有点阴盛阳衰。南门灵凤不再摆小姐派
头,不再雇轿代步。在气质上,她有了显著的改变,骄傲自负的神情一扫而空,她显得成熟
了。
“姚叔,我们真不该在长河镇舍舟就陆。”柳浩一面走一面埋怨:“大太阳当头,两条
腿真幸苦,船直放巢县,岂不安逸多多?是不是舍不得花舟资?”
“你的鬼心眼我还不知道?”姚文仲大笑:“是不是怕苦了梅姑娘?你可真是……”
“姚叔,你想到那儿去了?”柳浩脸红脖子粗嚷嚷:“大太阳晒得人难受是事实,走路
辛苦也是事实……”
“人家梅姑娘都不抱怨,你叫什么苦呀?”姚文仲扭头瞥了身后不住羞笑的梅姑娘一
眼:“好像从前你走起路来神气得很,从来就没叫苦,现在有了梅姑娘在旁……”
“哎呀!到底我冲了谁呀?”梅姑娘的脸红似一树石榴花:“你们叔侄俩,怎么红口白
牙拿我来当话题?”
“小妹妹,我告诉你一件常识。”走在后面的雨露观音,摆出行家的派头:“三个男人
在一起,三句话就会牵扯上女人。你看,正好三个。”
“三个女人在一起,男人最好还是走开的好。”背了大包裹的虎鲨说:“这也是经验之
谈。”
“没你的事。”雨露观音白了他一眼:“你想挨揍是不是?”
“你哪像个大慈大悲的观音?”虎鲨一缩脑袋做怪相:“简直就像一头母大虫。”
引来一阵大笑,虎鲨赶忙奔至最前面领路。
“不要笑了,我舍舟起旱是有用意的。”姚文仲说。
”甚么用意?姚叔。”柳浩问。
“其一,神鳖廖志雄的余孽,在湖上等我们,我可不愿意泡在水里。和水性超人的水贼
玩命。其二,我们慢慢走,让那些不甘心的人,有机会快意恩仇。”
主题严肃,众人提高了警觉。
“那些人?他们敢来?”柳浩意似不信。
“他们为何不敢?人多人强,狗多咬死羊;双拳难改四手,好汉也怕人多。涤尘庄的人
为数并不多,爪牙却一大群,有些在明,有些人暗。在暗的神出鬼没,连黑龙帮经验丰富的
杀手,也钉不牢他们。昨晚我跑了一趟毕家大院,伏魔一剑父子都在。”
“那就不会是他们了。”
“而露宿在山西南树林中的一群人失了踪,那群人中的天下四凶然还不是主事人,其中
恐怕还有更高明的高手。这群人昨天大会就不见现身,所以我估计他们可能在昨晚就走了。
如果你认为涤尘庄的人输得甘心向善了,那你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这段日子以来,涤尘庄的人表现之恶劣,几乎人人摇头叹息,真到了为世人所不齿的地
方。
“薛家父子在决斗场所表现的泱泱大度,完全是被情势所迫出来的,颜面攸关,毕竟有
所顾忌不敢胡来。”梅英华也是经常在江湖走动的人,见解也比较深刻:“但在其他地方,
他们是不会讲什么规矩道义,什么英雄气概的,他们只知道强者有理,只知道胜利者才是英
雄,如何取得胜利,才是最重要的事。我想,他们已有了极为恶毒的阴谋来对付我们。”
“我也有让他们做恶梦的计划,我不希望日后旦夕提防那些恶棍们暗算袭击谋杀。”姚
文仲的眼中有令人寒冷的光芒:“午后便可进入崩山皮坚的势力范围,沿途可以埋伏的地方
很多,出其不意先用弩箭或暗器袭击,我们最少也有一半人遭殃。所以,我要自行选择搏杀
的场所,由我们来控制主动,决不能由对方控制。”
“那人在干什么?”南门灵风向左前方一指。
长满茅草的小山顶上,一个青衣人高举一根树枝,先是一阵摇晃,然后时左时右晃动了
几次。
“十里外,小山隘。”姚文仲止步,用沉静的嗓音说:“埋伏,二十余人,涤尘庄的,
另有一批,十余人。”
那人不动了,姚文仲却高举双手,左右挥动。当他停止时,那人也不见了。
“你在干什么?”几个人惑然同声问。
“醉雷翁雷超宇的亲信。”姚文仲笑笑说:“他在通知我们前途的陷伏情形。”
“什么?黑龙帮的人?”柳浩大感惊讶。
“不错。”姚文仲点头:“记得那个于兴山吗?他是该帮的内堂法主许永恒,也是帮主
瘟神梁申的内侄,银衣剑客杀了他。黑龙帮有一半精英杀手,死在涤尘庄的有计划屠杀下,
与涤尘庄不共戴天。赛隐娘武飞莺找到了我,条件是退出江左群豪的逐鹿。我答应了,所以
他们昨天便提前离开。这次江左群雄会,黑龙帮是失败得最惨的人。醉雷翁告诉我涤尘庄要
对付我的阴谋,他们的要求是废了涤尘庄的爪牙。这是双方都有利的事,所以我答应了。身
入江湖,身不由己,有些地方是需要玩弄权术的,对付某些人就得用某些手段,你们不会怪
我吧?”
“那么,以后黑龙帮……”南门灵凤语气中有隐忧。
“没有以后,这是纯粹个人事件。”姚文仲说:“临时的单独事件交换,各不相关。话
又得说回来,日后多少有些影响,黑龙帮的人,多少要对我们客气一些。”
“那我就放心了,我只耽心影响你的声誉,这些黑道帮会是不能沾的,所以我与风云会
没有任何牵连。”南门灵凤仍然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事实上正如姚文仲所说,她根本就不可
能与风云会一无牵连。
“现在,我们来策划策划。”姚文仲不介意她的论调:“事先准备完善,便成功了一
半。”
这一带的山都不太高,草木葱宠。两座小山脚形成鞍部,小径从中穿越,两侧矮林茂草
密布,人躲在路旁的草丛中突然先用暗器袭击,刹那间真可杀死一半以上的人。死剩的人向
两侧山坡逃,速度既慢,又得受到潜伏在山坡草木中伺机暗袭的人无情的攻击,这地方真是
十分理想的埋伏区,必可歼灭进入的大批强敌。
三十余名穿了淡青色劲装的高手,分别潜伏在路右侧的草木前缘。发起袭击时,死剩的
强敌必将向路左逃走,逃上山坡,正好进入那儿蛰伏以待的十余名高手的暗器阵,上一个死
一个,安排得十分精密如意。
已经是近午时分,三里外负责传讯的伏桩。始终不曾发现姚文仲一群男女的身影。
因此,埋伏区的人等得心中焦躁,逐渐有点不安了。按行程,人应该到了,信号应该传
到了。
在山坡上埋伏的十四个人,其中有内庄管事一枝春匡六姑。十四个人分为三组。成半弧
形躲在矮树下,可以完全俯瞰下面百余步的山隘埋伏区内的同伴们,蛰伏在草中的一些形
影。
十四双眼睛已经显得有点发酸,眼巴巴地注视着三里外时隐时现的小径,看久了,再加
上等待的心情不太好,是会疲倦的。
匡六姑的心清就不太好,感到眼皮涩涩的。她是最怕、最憎恨姚文仲的人,她真希望姚
文仲在下面受到突袭时死在暗器下,免得她要面对这个可怕的小神魔,所以她一直就在暗中
向上苍祈祷,千万不要让姚文仲完好地逃上来,请菩萨保佑,让姚文仲死在下面,阿弥陀
佛!
她后面爬伏着两名内庄的高手,由于迄今还看不到敌踪,因此后面的两位仁兄,一直就
在低声交谈,说些江湖见闻,以及男女间的风流逸事。
怎么?没听到同伴的声音了?她对手下那些人谈男女的荤话毫不在意,她本来就是一个
相当风骚的女人,所以绰号叫一枝春,听脏话荤话毫不脸红的风骚女英雌。
心中一动,毫无警觉地、本能地扭头回望。
她的心脉,就在这一瞥中似乎突然停顿了。
姚文仲的脸孔,就呈现在她的右肩后。
噗一声轻响,她的耳门便在震惊麻痹中挨了一击。
草枝微动,换了一身黑绿劲装的南门灵风轻灵地爬过来,按住一枝春的右肩,扭住右手
向上抬,立即传出关节的怪响,右肩大筋被扭得变了形。然后,是左手。
姚文仲已经不见了,蛇行术无声无息。另一组人远在二十步外,注意力全放在山坡下。
忽略了后面的警戒,不知死神正从后面悄然慢慢接近。
不久,南门灵凤悄然向山顶退,半途会合了柳浩与梅英华一双侠侣,三面一分,伏下
了。
下面百余步三十余名高手。等得心中冒烟。
山坡上的截击埋伏区,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吸引了下面三十余名高手的注意,立即有人
惊跳起来。
姚文仲宝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阳光下,左手挟住一名中年人的脖子锁住咽喉,右手扣住
那人的右臂扭转向上推,有关节的响声传出。
“啊……”那人痛得发狂般惨叫,缓慢的折臂手法真可以令人痛昏。
然后,换手,改折左臂。
“姚小魔……”下面的人惊叫。
埋伏等候小神魔,小神魔却出现在他们的后面埋伏区。
三十六名高手,狂风似的离开埋伏区向上抢。
二庄主入云龙似乎失去了勇气,紧跟在天下四凶煞后面,不敢奋勇超越。论轻功,他是
最高明最快速的人。
行尸杜休速度最快,百十步的山坡片刻即至,手中的白骨阴阳杖无碍于身法,速度有如
劲矢脱弦。
姚文仲一声长笑,双手将双臂已被扭断大筋仍在叫号的人举起,劈面向冲上来的行尸飞
砸,转身向上急奔。
奔了六七步,突然脚下失闪,人向前一栽。
行尸闪身避开下砸的人,本来想等后面的三同伴到达时再冲上,他没有独自对付姚文仲
的信心。
岂知鬼迷心窍,一看姚文仲失足摔倒,不由大喜过望,顿忘利害,飞步向上抢,双手握
杖功行双臂,准备行致命一击。
姚文仲摔倒下滑了三尺。爬起来单足向上跳,显然右足出了毛病,可能是不小心一脚踩
入狐洞内,折断了腿骨,所以只能用一条腿逃命,跳了十余步就跳不动了。
厉笑刺耳,行尸赶上来了,狂喜之下,白骨阴阳杖猛扫姚文仲的胫骨。上高下低,下面
的人扫胫骨合情合理。
宝蓝色的身影突然后空翻,快,有如电光一闪,看清人影时,半空中剑出鞘人已反扑而
下,剑光临头。
行尸已收不回扫击的杖,正想伏倒躲避,剑气已及右肩,一声轻震,右臂分家,杖也脱
手飞走了。
同一瞬间,落后七八步来不及赶上的三凶煞,眼角看到侧方的草丛矮枝摇动,由于注意
力全被上面的情景所吸引,来不及分辨,也分辨不了,急动的剑影已从下面掠底而过,任何
超人的反应也来不及应变了。
姚文仲剑劈了行尸,身形一沾地再次飞翻而起,半空中长身,以饥鹰搏兔身法,凌空猛
扑下面的人云龙。
“哎……啊……”惨号声震耳欲聋。
南门灵凤、梅英华、柳浩,三个人纷纷长身而起。
“撤!”半空中传来姚文仲的喝声,三人向上急掠。
吊客阮生双腿齐膝而折,魁煞右脚自足踝断落。巫毒很幸运,右膝被砍断一半,小腿总
算还有些皮肉附体。四个都挺立不住,狂嚎着骨碌碌向下滚。
入云龙仓促间拨剑,剑尖吐出招发万笏朝天。
“铮!”剑被青霜剑架偏,但觉右肩窝一震。巨大的力道及体,身躯向下飞翻而倒,整
个右肩骨被踢得骨碎肉裂,连背后的右胛骨也被波及裂了缝,惨极。
入云龙后面十余步,宇内六怪之一的穷神苗正,惊得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