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姑娘都曾参与或目击。不论是否巧合,其中难免有些地方令人费解。今天廖姑娘登门就
教,一语惊人,莫非真的知道灵凤姑娘被掳的消息见告?”
“余前辈不相信我有确实的消息奉告?”廖巧巧的笑容,永远让人觉得真诚可爱,她不
回答大力鬼王其他的疑窦,而针对重要的问题直接提出,仍然保持最良好的态度,似乎她并
不是一个称职的谈判人员,不熟悉权谋捭阖的谈判技巧了。
“廖姑娘,不是余座主不信,而是事出有因。”灵狐解三姑接口:“灵凤姑娘被掳不到
两个时辰,而廖姑娘昨晚仍在巢县,初来乍到,便说知道消息,岂不令人狐疑?难道廖姑娘
能未卜先知吗?”
“解姑娘,你认为我是一个人来的?”
“当然不是,至少魏二爷与陶爷,直至昨日才正式现身。”
“这与贵会一样,南门姑娘足迹所及处,前后百里皆有人暗中布置了。我初来乍到,如
果没有把握,何必在贵会面前丢人现眼?”廖巧巧毫不隐瞒自己也有人暗中保护:“在和
州,我与南门姑娘毕竟曾经站在一起,对抗银衣剑客,自然而然地现在也站在同仇敌忾的一
边,所以特地前来奉告消息,但不知贵会红花堂堂主一尘道长来了吗?”
“敝堂主通常很少在外走动。”大力鬼王说:“廖姑娘知道敝会此地的实力,似乎还不
足与涤尘庄相抗衡。”
“尤其是镇西贵会的人,被二十余名蒙面人杀歼过半之后,更显得单薄了。那么,抢救
南门姑娘的事,恐怕力不从心呢。”
“哦!姑娘知道不久前镇西所发生的事?”大力鬼王意似不信地问。”
“而且我也知道南门姑娘确是落在涤尘庄的人手中了。”廖巧巧不笑了:“贵会的人,
从神秘人物处所获的消息,不知是否证实了?”
“那两位宛如神龙不见首尾的人,是姑娘所派的?”大力鬼王吃了一惊,其他的人也大
感惊讶。
“不是,我也不知这些人物是何来路,很可能与姚文仲有关。余前辈知道姚文仲吧?”
廖巧巧笑笑:“我和姚文仲相处过一段时间,这人神秘莫测,令人难以捉摸,贵会与他打交
道,必须多加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廖姑娘放心,敝会的人迄今还不曾与姚文仲发生接触。灵凤姑娘的灵犀剑,刚才本会
的人发现在姚文仲身上。”
“哎呀!那么,南门姑娘被掳,岂不是与涤尘庄无关?那……”廖巧巧也吃了一惊。
“正相反,假使真与姚文仲有关,他决不可能公然在镇中现身,尤其是本会已经住进镇
中,他不至于不知厉害冒此不必要的风险。请问,廖姑娘可知灵凤姑娘被囚的处所吗?”
“应该在长河老店内。余前辈跟入镇来,不是打算兴师问罪吗?但以余前辈目下的实
力……”
“本会的后援将到。”
“何时可到?”
“可能在人暮时分。”
“余前辈,远水救个了近火。”
“这……”
“我的人即将到达,廖家十剑可当百十名高手。我与魏二叔,加上余前辈,足以抵挡银
衣剑客主仆三人。如果余前辈同意,咱们立即行动。兵贵神速,救人如救火。银衣剑客对南
门姑娘早就存心不良,一旦受到羞辱,情何以堪。贵会主怎么说?”
“这……”大力鬼王脸色一变。
“座主,迟恐不及。”灵狐也意动,显然赞同廖巧巧的主张立采行动。
“可是,咱们没有证据,对方只要说一声拿证据来,咱们便灰头土脸。”大力鬼王毕竟
老成持重些。
“我可以出面作证,一口咬定,他们赖都赖不掉。”廖巧巧拍拍胸膛说。
“这……姑娘怎知道……”
“不需要知道。余前辈,可知道查证要花费多少时日吗?此时此地,有谁能挺身而出要
求查证我的证言?”
大力鬼王心中一懔,悚然而惊。双方一照面便可能发生一场惨烈的搏杀,火急燃眉,谁
还肯平心静气要求证人会同双方进行查证?廖巧巧这一招,简直又狠又毒。
“抱歉,廖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大力鬼王断然下了决定:“在未获得进一步确
实消息之前,本会的人不能妄动,容后冉议。”
“余前辈,情势急迫,如不当机立断,后悔嫌迟。”廖巧巧冷冷地说。
“其实也没有甚么不得了。”大力鬼王不断捕捉廖巧巧眼神的变化:“灵凤姑娘不在
会,敝会主本来就止本会的弟兄干预她的事,她在外的一切举动皆由她自行负责,她的生死
存亡自有上苍安排。在下率人过江在暗中保护她,完全出于对会主的一片忠诚,成功与失败
在所不计,成功固然好,失败了会主决不会能在下处置失当。在下宁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与
涤尘庄了断,不能授人以柄被天下同道非议。对不起,姑娘襄助的盛情,容图后报。”
他这一番话,义正辞严极为得体,而且表示得够坚决够直率,不容对方误解。
“座主……”灵狐反而急了。
“解执事,注意会规。”大力鬼王沉声说。
“属下知错。”灵狐恭敬地答。
廖巧巧一看闹僵了,深感失望。
大力鬼王搬出会规,会规必定有绝对服从这一条,主事人当机立断下定决心,属下只有
听命行事不敢异议。
也就是说,大力鬼王已经下定决心,当然决不可能同时改变自己的决策,向长河客栈的
涤尘庄爪牙兴师问罪,必须等后续的消息才能决定行动了。
“余座主坐失良机,实堪惋惜。”廖巧巧无可奈何地说:“我的人即将赶到,店中可以
安顿我的人吧?”
“姑娘请便,东西两院皆可安顿。”大力鬼王很大方:“如需膳食,敝会的人愿全力供
应。”
“谢谢。请余前辈记住,南昌廖家是与贵会站在一边的,有何需要协助的地方,可知会
一声。”
“在下代表风云会所有弟兄,致上万分谢意。”
一场即将掀起的风暴,因大力鬼王的明智,也因廖巧巧操之过急,而消散于无形。
六个人沿湖滨小径向东行,沿途并不打算采取戒备的措施,他们不想惹事招非,当然也
希望不要受人打扰。
距水妖俞魁的别墅还有两三里,居然不曾发现暗桩眼线出面盘问阻挡。
他们消息不灵通,根本不知道水妖的别墅被姚文仲挑了,糊糊涂涂前往讨消息。
梅英华姑娘与余豪走在最后,算起来他们是晚辈,走在后面理所当然。
“余兄,你不要太过心焦好不好?”梅英华向余豪说:“水贼们用诡计擒走姚兄,近期
内不会有危险的。据我所知,不戒禅师的确已经逃到姥山去了,水贼们要将姚兄带往姥山,
不是白昼所能办到的。目下湖滨没有任何一艘船,有船必定引起众人的注意,所以在天黑之
前,我们还有救援的机会,急不来的。”
“问题是目下毫无线索可寻。”余豪极感不安:“而我又没有任何朋友可以请援……”
“你……我不是你的朋友?”梅英华白了他一眼,小姑娘对他的确极有好感。
“你们侠义门人,老实说,在这种风雨欲来,牛鬼蛇神兴风作浪的地方,你们只有敌人
而缺少朋友,帮不了我多少忙。”他摇头苦笑:“不怪我直言吧?”
“你说的也是实情。”梅英华说:“不过,武林人毕竟还具有正义感,真正不讲理的人
究竟不多。江左群豪中,还有不少明理的人,他们无法阻止一些野心家利用姥山英雄会,作
为培植私人实力的乖张阴谋,但仍可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请正义之士前来找机会,阻止那些
人锄除异己的卑劣行动发生。许叔就是应庐州府的赛吴刚吴成栋飞柬促请,前来明查暗访相
机行事的,暗中有人传递讯息,但仅限于重大的事故,毕竟我们不是完全孤立的。”
“难怪你们昼伏夜行。”余豪信口说,他想起在巢县时,姚文仲夜间在五里亭,与神鹰
碰头的事,姚文仲确知所碰上的人是神鹰。
两人谈谈说说,别墅在望。
“咦!奇怪,怎么外围没有警戒,内部不见人踪?”走在前面的神鹰不胜惊讶,驻足打
量形势:“怎么一切都反常了?不像是水贼的习惯,这像是引人登堂入室的作法,引谁?”
“去找他们讨百变侏儒,管他引谁?”他的妻了杨秀芷说:“无故掳人,他们必须有所
交代。”
神鹰不再迟疑,大踏步向别墅走去。
鬼影俱无,但各处都有打斗的遗痕,血迹斑斑十分刺目,说明这里不久之前,曾经发生
可怕的搏杀事故。
回到屋前的院子,众人同表失望。
“咱们晚来一步,水妖这里的秘窟,不久之前被人挑了。”神鹰说:“还有谁敢向水贼
挑战?费解费解。”
“咱们仍然分为三路,在附近找找线索。”八方土地周刚说:“半刻时辰之后,务必返
回此地。有所发现,以啸声传警。”
梅英华仍然与余豪同路,从东面往外搜。
猜想附近已经不可能有人逗留,只希望找到一些遗留物或痕波,以便估计这里所发生的
事故真象,或许可以估计出百变侏儒的去向。
沿湖岸小径东行半里地,小径便离开了湖滨,蜿蜒进人草木森森的洼地,不久便不见天
日,小径时隐时现,一看便知平时很少有人走动。
奇怪的是,近午时分,这里居然涌腾着轻雾,也许是草木蔽天,浅沼甚多的缘故吧。
天候也在变,浓云从湖东南涌来,遮住了红日。天色渐暗。风从湖面吹来,草木摇摇。
看浓云扩展的速度估计,午后一定有夏日的暴风雨光临,而且声势不小。
“没有人从这一面逃走。”颇有追踪经验的梅英华一面寻迹一面说:“这条小路,恐怕
半个月之内就不曾有人走过了,但不知路通向何处?”
“我们转回去吧!不必再白费劲了。”余豪失望地说:“水贼们撤走一定用船,不会在
附近留下踪迹的。我们已经走得够远了,这鬼地方好像除蛇鼠虫豸之外,连猫犬都不会
来。”
“好吧!我们转回去,这鬼地方真的阴森得不正常,风吹草木好像到处都有妖魔鬼
怪……咦!你听到甚么怪声音吗?”
“没有呀!”
两人停下来,侧耳全神倾听。
除了风声,还有蛇蛙窜跳、蛇虫爬走的声息。正想举步,左前方突然传出一声叹长气的
怪声浪。
草木繁生,视野有限,声源似乎不及二十步,但视界仅及十步左右。
像人的叹息,也像濒死者快断气的呻吟。
两人一打眼色,不约而同急掠而上。
一阵怪风,飞起一头巨大的枭鸟。
“见鬼了!”梅英华向已经飞走了的枭鸟吐口水,表示吐掉霉运。白天见了猫头鹰,据
说会有灾祸。
雾气一涌,似乎愈来愈浓。头顶上空,风声呼啸,枝叶剧烈地摇摆。
“走吧!”余豪说,转身便走。
嗤一声怪啸,一枝伏弩突然自余豪的腹上部一掠而过,嚓一声贯入丈外的一株大树干
内,好险!
余豪惊出一身冷汗,暗叫侥幸。
原来是猎户们装的伏弩,装设的时间太久,风撼树枝,虽然没有人触动机索,便自行发
射了。
“哪个天杀的猎户,怎么在这种地方装上射猛兽的伏弩?”余豪拉断了绷弦,破口咒
骂。
“这里决不会有猛兽,是射人的。”梅英华竦然说:“你量量高度就知道了。千斤大熊
也高不过五尺,射中熊背是不管用的,何况这里决不可能有熊。”
“对,是射人的,咱们必须小心……”
“嘿嘿嘿……”前面草木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阴笑,但却又不带人味,倒有点像
某一种水禽的叫声。
草木一分,有巨物移动。
两人一惊,拉开马步戒备。
他们的注意力放在前面,忽略了从后面飘来的雾气中,草霉气息里夹杂着另一种淡淡异
味。
“不会是真有猛兽吧?”梅英华讶然说。
“霍山潜山都有虎,这里不可能……咦!”
前面雾影中草木分开处,出现一只巨大的青龙头,双角如大树权,巨目如灯,撩牙长有
三尺,狞恶之状,足以吓破胆小朋友的胆。
“我的天!”梅姑娘扭头便跑,一头撞入浓雾中。
“梅姑娘……”余豪急叫,也回头急奔。
浓雾一涌,掩盖了一切。
虎鲨罗力的确非常地幸运,逃出了死神的手掌心。
他对长河镇附近的形势,几乎可说了如掌指,什么地方可以藏人,什么地方可以找得到
食宿;什么地方可以藏污纳垢……都瞒不了他。
他领着姚文仲与雨露观音,抄秘径到达镇东北十余里的沼泽区。这地方包含在水妖俞魁
的势力范围内,但所有的水贼皆不敢涉足其间,其中有浮沙、有泥坑、有蛇窟、有深不可测
的水潭……总之,只有傻瓜白痴,才往这种无利可图却可有不测之祸的地方跑。
长河镇的渔民,把这一带称做鬼沼。
到达鬼沼的边缘,已经是午牌正末之间,暴雨如注,雷电交鸣。
三人像是落汤鸡,躲在一株巨树下,巨树并不能躲风雨,但总比在风雨中受罪好一点。
“姚爷,你再留心看看。”虎鲨大声说:“这场雨一下得很糟,把浮沙泥淖都掩盖住
了。进去之后,除了芦苇荻竹之外,只有一些毫无用处的小枝干怪泥树,一触即断。很抱
歉,我不敢往里走。要是没有这场鬼雷雨,我还可以约略分辨何处可以走动,现在不可能
了。”
“人真藏在里面?”姚文仲问。
“我所知道的是,银衣剑客另一群高手,确是藏身在里面。原来在里面装神弄鬼潜修的
煞神甘非,与神鳌廖头领颇有交情,因此水妖不敢得罪这位会妖术的煞神,时时提防神鳌吞
并他这里的地盘。神鳌暗中与涤尘庄的人勾结,水妖曾经听到一些风声,因此也勾结外来的
人自保,派汤姑娘与百变侏儒暗算你,并不完全是听不戒禅师的指使,可能与他所勾结的外
人有关。可以断言的是,这批所谓外人,决不是涤尘庄的这一批高于,至于银衣剑客是否在
内,在下就无法断一定了。”
“不管他在与不在,我必须查一查。”
“姚爷,请不要冒险,光是地势的凶险,就不是你和汤姑娘两个外人所能克服得了
的。”虎鲨真诚地劝阻。
“我一定要走一趟。”姚文仲坚决地表示。
“这……好吧!在下拼死陪君子。”
“你不必冒险,能带咱们来,你已经情至义尽了。”
“姚爷,大丈夫恩怨分明,我虎鲨也算是一条汉子。涤尘庄的狗东西逼我欺骗风云会的
人,冒充我骗他们的船入湖,以便一网打尽,事后居然要我的命,我实在不甘心。没有我,
你和汤姑娘绝对进不去的,八成要葬身在内,我罪过大了,这岂不是等于恩将仇报吗?”
“可是,你也无能为力。”
“概略地势我料想不至于完全迷失,只要小心些,而且有三个人可以互相照顾,何所惧
哉?”
“这……”
“姚爷,我有个请求。”
“你要求甚么?”
“汤姑娘蒙你不记仇,让她追随你,能不能也让我做你的仆从?”
“罗兄,在下怎敢当?你是一群人的首领……”
“屁的首领,我那百十名弟兄,早就被水龙神并吞掉了,我已经沦落成一个跑腿的信
差。”
“姚爷,我们真需要人。”雨露观音欣然说:“有罗力在,日后进入姥山,他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