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呃……”女郎仍未复原。
“你说不说无所谓,我还有两个人可以问,她们一定会说的,因为她们可以看到你头青
鼻肿的怪模样。我这人自命风流,不会怜香惜玉。现在,你说,我听。”
“你是谁?”女郎反而问他。
“你的樱桃小口可爱极了,我替你拧歪到右边去。”他伸手掐住了温润的上唇。
“我……说……”女郎终于屈服了。
“我在听。”他放手。
“我……我是涤尘庄的内庄管事匡六姑。”
“哦!失敬失敬,大名鼎鼎……不,艳名满江湖的一枝春匡六姑。”他吃惊地说,但语
气依然轻松:“老天爷!原来你们涤尘庄的高手,扮成各色旅客,在少庄主前后保镖,难怪
银衣剑客如此狂妄嚣张。匡管事,你们在这里有何贵干?银衣剑客已经到小陇山皮家去
了。”
“在这里等候擒捕一个漏网的人。”
“人,不是鱼?谁?”
“叫姚文仲,一个自称是笑夫子门人的小辈。”
“他怎么啦?”“
“他是少庄主的强劲竞争者。”
“竞争什么?”
“南门灵凤。”
“天杀的!谁和他争啦!”他几乎要跳起来:“呸!见他的大头鬼!”他简直莫名其
妙。
“你你……”
“你们其他的人,在下面的树林里?”
“这……”
“你不想丢唇掉牙吧?”
“是的。”
“看守俘虏?”
“哎呀!你是……”
“姚文仲。好了,你可以睡大头觉了。”
“我决不饶你……”
可是,她立即睡着了,也可以说昏厥了。
外围警戒清除之后,人内办事方便多了。
骑在树上看守俘虏的大汉,突然发现左方十余步外的树下,有个蒙面人在地上抱着肚子
满地滚,滚一下呻吟一声,猬缩象头穿山甲,呻吟声似乎愈来愈气竭,愈来愈痛苦。
“喂!你怎么啦?”大汉讶然低叫。
当然没有回答,呻吟声渐低,滚动也转弱,大概快要断气了。
大汉忘了自己职责,飘然跳下,排草向那人奔去,十余步一钻即至。
糟了,人还没看清,巨掌已劈中耳门。
留意一切动静的余豪,听到劈中耳门的不寻常打击声,蓦然心动。
“廖姑娘,来了。”他低唤。
“什么来了?”廖巧巧还没会过意来。
“姚兄。”
“鬼话……咦……”
姚文仲像突然显现的幽灵,出现在三人面前,拉下了蒙面巾,伸指搭唇示意噤声。
“脱险再说。”姚文仲一面替余豪解绑,一面低声叮咛:“撤走时如果遇敌失散,必须
往正北山腰脱身,那一带安全。”
①
南门灵凤一马当先。沿小径往县城走。四位待女在后面分两双护卫,脸色很不好看。
前面十余步,银衣剑客四个人一面走,他一面回头,嘻皮笑脸向姑娘说话。
“南门姑娘,何必呢?”他堆下一脸讨好的笑容:“你这一生气走了,岂不前功尽弃?
我也是诚心助你一臂之力,对不对?”
“不要脸!我的事不许任何人参与。”南门灵凤气冲地说。
“我不是参与,而是……而是……你?这一走,乌龟皮坚也一走了之,天涯海角,你到
何处去找他。”
“我会找到他的。”
“何必呢!夜长梦多,他往水贼秘寨里一躲,你能出动所有风云会的人,与水贼水上交
锋吗?”
“我说过的,我的一切作为与风云会无关。休走!”
南门灵凤一跃三丈,奇快绝伦,扑势十分猛烈。
银衣剑客四个人也不慢,两起落便远出七八丈外去了。
对一个嘻皮笑脸死缠不休,而且武功与机智皆超人一等的人,一位少女真无可奈何。
就这样走走停停,骂骂笑笑,一行人走上了至府城的官道,距城已不足五里。官道上旅
客往来不绝,天底下不曾发生任何怪事。
五里亭的亭口站着两个人,一位老花子与一位年轻结实的花子,破百衲十分肮脏刺目。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做乞儿,的确让人看不顺眼,看这位年轻花子的神情,怎么看也不像一个
好吃懒做的贱骨头。
两人站在亭口,双手支着打狗棍,用怪异的眼神,目迎这一群怪异的江湖男女。
花子,也是江湖行业之一。
前面走的银衣剑客,那一身银衣的确抢眼。于兴山的黑衣,也令人平空生出阴森不吉的
感觉。
后面的南门灵凤,紫色劲装也十分刺目,她那曲线玲珑的身段,的确令道学先生看了直
摇头,大叹人心不古,简直是故意诱人犯罪。
“徒弟,你看。”老花子怪腔怪调地大声嚷嚷:“这才是江湖的英豪,武林的风云人
物,为师看了,委实感慨万端。”
“师父又怎么啦?”年轻花子的腔调也令人听不顺耳。
“你跟随为师练功习武,转瞬五年出头,迄今为止,也曾锻练了三载有奇,你依然是个
扶不起的阿斗。我无主团头称雄江湖数十年,到头来却调教出你这么一个混不出个名堂的小
花子,岂不哀哉!”
“这该怪师父哪!”
“什么?怪我?”
“师父传的是花子衣钵,当然混不出什么名堂来啦!俗语说:佛是金装,人是衣装。师
父,你老人家看,人家穿银戴金,当然要多神气哪!这年头,只重衣冠不重人,乌龟王八穿
了龙袍,也会被增成真命天子。人家穿了英雄装,佩了好汉剑,就算不是英雄,也会被人看
成英雄好汉。徒儿这一身破烂,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有翻山倒海转乾坤的神通,也会被人看
成没出息的乞儿。师父你老人家是无主团头,所调教出来的徒弟当然也是花子啦!龙生龙凤
生风,老鼠子生来会打洞嘛!”
两人一弹一唱,一应一和,嗓门既大,声调更刺耳,显然有意讥讽嘲世,甚至有意指桑
骂槐。
银衣剑客已经站在亭口,一双虎目冷电四射,脸涌阴笑,杀机怒涌。
“司马前辈,两位的话刻毒得很。”银衣剑客显然认识这位武林九绝之一的无主团头,
口气凶狠:“是前辈的探囊手有翻山倒海之能吗?想必令徒一定练成了天大的本事了。”
“薛大剑客,你可别介意我这位没出息的徒弟胡说。”无主团头半真半假笑笑说:“他
可没获得老花子的探囊手真传,连偷鸡都偷不着。本来六年前,老花子途经颖卅,看上了一
个天资极佳的小子,有意收作衣钵传人,没想到却被大力鬼王一记浑天掌打死了。当时天下
大乱,名门大派小派,皆刻意造就秉赋超人的佳子弟,以便日后称雄天下光大门户,老花子
也就不甘寂寞有意收徒,既然属意的人死了,只好马马虎虎收一个人充门面啦!你瞧,这就
是老花子的门人古不凡,名叫不凡,其实一点也不凡,就这副德行。”
“古不凡,你过来。”银衣剑客向对方招手。
这时,南门灵凤玉女不走了,站在官道旁冷眼旁观。
古不凡怪怪笑,点着打狗棍举步接近至一丈左右。
“薛大剑客,你有何指教?”古不凡那有嘲弄性的怪笑极为引人反感:“不会是赏在下
几两银子吧?”
“善财难舍。”银衣剑客居然笑容满面:“在下从不施舍给花子。你不是想混出一些名
堂吗?”
“是呀……”
“很好,但凭你师父无主团头的雕虫小技探囊手,是混不出名堂来。”
“你……”
“我教你两手绝活,你一定可以混出一些名堂来。”
…
xmwjw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小魔神》——第 十 章
云中岳《小魔神》 第 十 章 古不凡这才弄清被反咬了一口,摆了一道。
“可能的。”古不凡有点沉不住气了:“你只要教我如何追求女人的秘诀,我就可
以……”
银衣剑客突然一掌吐出,冷笑一声。
古不凡反应迅速,本来就已经暗中留了心,大喝一声,打狗棍猛地挥出。
无俦的掌劲远及丈外,打狗棍突然反震而起。
“记住了。”银衣剑客叫,拍出第二掌。
古不凡脸色大变,连挥七杖,身形倒撞而出,依然未能将袭来的掌劲震散,只能将掌劲
挡了一挡。
连绵涌发的掌劲,匪夷所思。
无主团头吃了一惊,一手架住了倒撞而来的古不凡急退,打狗棍向前一振,发出破风的
锐啸,掌劲总算四面逸散了,而师徒俩的身形,已退人亭内。
师徒俩只接下两掌,差得太远了。
银衣剑客脸上也现苍白,显然用了八成内力发掌,志在必得,要将古不凡毙在掌下。
“还算不错。”银衣剑客有点意外:“好,在下再教你一掌。”
眼中杀机更浓。声出人冲进。
无主团头喝声退,师徒俩倒跃出亭后去了。
人影从侧方绕到,奇快绝伦。
“在下留客。”是薛忠,狞笑着虚空一把抓出。
爪距古不凡已在一丈左右,既无劲气发出,也没听到气流锐啸,反正就这么平平凡凡有
如儿戏的虚空一抓,毫无异处。
可是,薛忠的全身却阴气袭人,头脸也在发爪时有紫气冒出天灵盖,像是顶门喷出一朵
隐约可见的紫云,也像是涌升起一团紫色轻雾。
元神聚集一击,极耗真元。
古不凡嗯了一声,全身一软。
第二爪随即抓出,情景一样。但薛忠的脸上突现灰色,双目神光乍敛,身形一晃,疲态
涌现,似乎在这刹那间苍老了十年。
无主团头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斜跃两丈,丢下古不凡飞奔,逃入亭后的树林。
“照顾薛忠。”银衣剑客急叫,一跃三丈,穷追无主团头去了。
于兴山本来也想追出,但突又刹住脚步。
薛勇抢出,扶住了薛忠。
“替我护法。”薛忠虚脱地说:“我已力尽,不能耽误片刻。”
一声剑啸,薛勇拔剑出鞘。
薛忠盘膝坐下,吸口气全身放松,额上立即冒出豆大的汗珠,全身也开始呈现颤抖现
象。
于兴山注视着薛忠的举动,似乎相当专注。
“请不要过来,于公子。”薛勇冷冷地说:“请设法拦住南门姑娘,不许她们接近。”
“
其实,南门灵凤正率领四侍女动身启程。
于兴山淡淡一笑,点头表示同意,在转身向外戒备时,瞥了躺在两丈外的古不凡一眼。
古不凡全身放松,七孔流血,胸部似乎下陷甚多,已经没有呼吸了。
西面三四里路北的荒地里,无主团头吃力地前奔,口角有血溢出,脚下已经显得软弱无
力。
正奔跑中,突然一脚踏入一个狐洞里,砰一声向前一栽,吃力地挣扎了两下,最后向前
爬出两步,想挣扎爬起,反而再次仆倒,发出一声痛苦绝望的呻吟,手脚一松,像是全身崩
溃了。
一旁伸来一只脚,将他的身子挑翻脸向上。
“你……”他老眼无神,虚脱地说:“老夫横行天下半甲子,倾全心力调教出来的门
人,竟……竟然禁不起你一击,我……我好恨。”
“我说过你的探囊手是雕虫小技,你偏不信。”银衣剑客阴森森地说:“凭你这两手鬼
画符,居然胆敢妄想与在下在江湖争雄,太不自量了。”
“你……”
“凡是胆敢与在下争雄的人,杀无赦。”
“老夫的门人,并……并没机会施……施展探囊手,你……你只是凭深……深厚的
内……内功……”
“内功是决胜的根本,就算你有出神人化的武技,近不了身,绝技有如废物。在下的金
刚禅功火候,已经有了八九成,就算你亲自施展探囊手,也伤不了在下半根汗毛,你心里明
白,是不是?”
“你……”
“你死得瞑目了吧?”
“你的同伴是……”
银衣剑客哼了一声,提起右脚便待踢破老花子的脑袋,阻止老花子多说。
人影电射而至,好快。
“可恶!”来人沉声叱喝,停在丈外拉开马步,是姚文仲:“他已经重伤垂死,你一代
侠客,岂能再下毒脚杀他?你算什么英雄?”
银衣剑客一直就没把姚文仲看成劲敌,看到他拉马步戒备的示怯像,不由自主大笑起
来。
“哈哈哈……”银衣剑客狂态十足:“唷!你居然充起人样来了呢!你也想做侠客
吗?”
“像你这种侠客,在下不做也罢。”
“那就好,那么,你是送死来了。”
“在下是死不了的,你那些潜伏在小佛岭西峰的狗爪子人多势众,也奈何不了我姚文
仲。”
“哦!你知道的事真不少。”银衣剑客脸色一变,眼中杀机重现。
“至少,在下知道你唆使暗中随行的爪牙,卑鄙无耻地计算我。”
“现在,我不会放过你了。”银衣剑客凶狠地说,举步逼进。
“你,狗屁!”姚文仲开始移位:“如果你真自以为能胜得了我,就不至于唆使爪牙暗
算我了。你那些爪牙也是狗屁,被我作弄得晕头转向,现在还在小佛岭鬼撞墙似的穷奔
忙。”
“你少吹大气,我那些手下任何一个人,都比你强十倍。”
“哈哈!你何不偷偷回小佛岭问问看?姓薛的,你最好赶快滚蛋。”
“你该死!”银衣剑客暴怒地叫,抢进一掌拍出,要重施袭击无主团头师徒的故技,全
力一击把姚文仲出其不意毙了。
人影一闪而后重现,一掌落空。第二掌……
姚文仲出现在他左后方,发出一阵怪笑。第三掌……人影一闪,再闪……
“哪儿走……”银衣剑客怒吼,一声剑啸,银芒刺目,银剑出鞘。
姚文仲的身影冉冉去远,肩上背着奄奄一息的无主团头司马扬。
银衣剑客怎肯甘心?咬牙切齿狂追。
荒野地势隐蔽,草木散布其间。姚文仲的身影时隐时现,去势有如电射星飞,片刻间,
形影俱消。
余豪隐身在小佛岭西峰的最西麓,监视着匆匆聚集准备离去的一群歹徒。
廖姑娘主婢傍在他身侧,凤目中有怨毒的光芒。
“廖姑娘。”余豪低声问:“上次你真的没问出口供?你把他们怎么啦?”
“杀了。”廖巧巧恨声说:“那些人象是铁打的,宁死不招有关他们本身的事。”
“你看,那些人是不是这些人的同伙?这些家伙也用巾蒙面,虽然有一部分人仍以本来
面目现身。”
“这……”
“如果是同伙,那……”
“怎样?”
“银衣剑客是黑龙帮的首脑。”
“恐怕不是。”廖姑娘眉心紧锁:“至少不合情理。涤尘庄算是白道武林世家,天下一
增号称佛门高僧,而黑龙帮却是没有人性,残忍恶毒的黑道杀手集团,怎么说也不可能率在
一起。”
“那可不一定哦!”
“那些黑衣蒙面人,真是黑龙帮杀手吗?”
“姚兄说是,大概错不了。”余豪正色说:“姚兄并没随师埋头苦练,而是一面随师练
功,一面在江湖走动,消息相当灵通,经验与见识皆高人一等。”
“余公子,你好像非常祟拜姚公子。”廖巧巧嫣然微笑:“而且……”
“我信任他。”余豪说:“正如信任我自己一样。我初出江湖,需要他这种朋友提携。
他是一个睿智的、值得信赖的朋友。”
“如果我与他有了冲突……”
“很抱歉,廖姑娘,我会毫不迟疑地站在他一边。廖姑娘,请不要说这种可怕的话,我
已经答应帮助你,只要你能真诚地爱他,就不会与他有任何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