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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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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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十二人你到底知道多少?”突然有人插口问上这一句。
  “不多不少!”
  “我如何?”
  “你的暗器手法已算得一流,只可惜还不懂得控制情绪,你实在太紧张,我不担心你的暗器击不中目标.只担心你杀错人!”
  “你……”
  “我虽然瞎了眼睛,鼻子总算还灵,耳更灵!”蝙蝠在笑,
  “你的气息不是很急速?”
  这人没有作声,这人当然就是风林!
  蝙蝠原来瞎了眼睛,根本看不到东西,只凭两只耳朵,一个鼻子。
  他的耳朵,实在灵,他的鼻子,实在灵!
  只凭听觉他就能分辨得出别人的所在,判断得出武功的深浅!
  火焰一吞吐间就有声响,灯花爆裂的时候,就算是普通人也听得出灯火在哪里。
  蝙蝠一下子就灭了灯火,实在不算得是本领。
  火蕊虽然没有声响,油烟的气味总还是有的,蝙蝠的鼻子若是灵,也不难一下子捏熄余烬,这也不能算得是本领。
  凭听觉就能判断得出别人武功的深浅,优劣,这就不能不算是本领了!
  只可惜鼻子即使再灵,耳朵即使再灵,一个人要是没有了眼睛,总是比较吃亏的。
  所以蝙蝠住在这样的地方。
  有灯没有灯在这里对蝙蝠来说其实都已一样,只是没有灯更好。
  黑暗无疑就是瞎子的王国。
  蝙蝠没有理由不选择黑暗!
  黑暗中蝙蝠占尽优势,这里本来就是蝙蝠的王国。
  在这里蝙蝠就算说错了话也没有人敢说不是,何况他似乎并没有说错?
  风林这时只有闭嘴。
  一阵子死寂,难堪的死寂!
  “张凤呢?”青衣人再一次打破这种恐怖的寂静。
  “张凤一剑飞星雨,胜在诡异,胜在巧幻,沈胜衣这小子的剑法不成还诡异?还巧幻?”蝙蝠忽地叹了一口气,“沉雄,飘忽,闪电,惊虹,快,狠,准,诡异,巧幻,唉……这小子用的到底是哪门子的剑术?怎样子的剑术?”
  “五年前我一度败在他的剑下,当时他的剑术虽然高强,出手之间还有剑路可寻,可是到日前,我看他杀高欢,竟然无法看得透,猜得出他身形的转换,剑势变化!”
  青衣人也在叹气。
  五年前败在沈胜衣剑下的人还不多,只有五个——金丝燕,柳眉儿,雪衣娘,满天星,拥剑公子!
  青衣人到底是哪一个?
  “沈胜衣追杀高欢的时候你在哪儿?”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声音有气无力的,满是懒洋洋的味道。
  听到这声音你就不难想起放天龙。
  这人莫非就是放天龙?
  青衣人似是早料到有此一问,立即就回答:“我就在一旁!”
  “他没有发觉?”
  “我不是活生生的在跟你说话?”
  “你就只懂得袖手旁观?”
  “我只是偶然作客高欢家中,无意知道这件事,他又不是找我,我为什么要多事?”
  “如今呢?”
  “如今我总算知道他并非针对高欢一人,目的在十三杀手,我也是十三杀手之一!”
  “这……”
  “这叫做事不关己,己不劳心、这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放天龙还有什么话好说?
  “就算是我当时插手也是没有用!”
  “我倒不相信他有这么厉害!”风林的声音。
  “你以暗器见长,你自比‘神手’于谦如何?”
  “我的声名没有他来得响亮!”
  “实至名归,你的暗器本领只怕也是一样!”
  “哼!”风林冷哼,哼得好大声。
  “两个月前有人看见‘神手’于谦,‘雷鞭’崔群,神枪十三郎,变斧开山马老六一行七人连夜闯入江宁沈家,结果一个也不见出来!”
  风林又一声冷哼,轻声得多了。
  “两个不成,三个如何?”这一次插口的是温八爷。
  “我想总有五分可胜的机会!”
  “四个呢?”
  “七分!”
  “九个又如何?”
  “必胜!”
  “这还不简单!”温八爷一柄铁扇摇得飒飒地响,“我们九个人并肩子一起上,还怕他不死!”
  “他一定不死!”
  “你不是说过九个必胜?”
  “我这是指九个人齐心合力而言,我们九个人谁敢担保能够齐心合力,你?”
  “我……”温八爷停下了扇子,“这可难说了……”
  “我们九个人,要是不能齐心合力,要是全部藏私,要是各自就轻避重,只怕不单止不能必胜,保得住性命已是侥天之幸!”
  “这倒是实话!”常三风微喟,“不能够齐心合力,人再多也是只有乱成一堆,反与沈胜衣可乘之机1”
  “即使齐心合力又怎样?必胜又怎样?”又一个陌生声音大声疾呼起来!“一战之下,谁又敢担保我们九个,全都能够保得住性命!”
  “开山这番说话也是道理,沈胜衣末路穷途之下,—定拼尽所有余力,反击之威,一定惊天地,泣鬼神,他虽然必死,我们九个人能够有五个人保得住性命已是万幸了!”这一个也是陌生的声音,“倒霉的四个之中,说不定就有我曹金虎一份,温八爷,你也有一份亦未可知!”
  “我胆子小,你别吓我!”温八爷又在摇动扇子。
  曹金虎大笑。“有谁愿意这样死!”
  没有人答话!
  蝙蝠咯吱咯吱的笑了两声,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未出口,温八爷的声音已抢先响了起来:“我看还是躲开他算了!”
  “躲开他?怎样躲?”青衣人连随就一连串冷笑,“暗地里我们是职业杀手,表面上我们可都是一时俊彦。一方豪雄,名誉、地位,金钱,田产.应有尽有,说好听的,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倒要问我们九人有谁能够放得下!”
  “放得下我何必做这劳什子的职业杀手?”放天龙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我刚买了好几块便宜地,这就丢下,未免太对不起自己!”曹金虎淡淡地接上一句。
  “九个人之中田地买得最多的还得数我,你们都丢不下,我居然丢得下,岂非好笑得很?”温八爷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口里说躲开他,心中可连一点躲的意思也没有.”
  “躲又能躲到何时?躲又能躲到哪里去?他既是立心要来,迟早还是会找到来的!”青衣人语声陡寒,只有杀他才是万全之策!只有杀他才能永绝后患!”
  “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办法?”
  “办法当然有!”
  “请教!”
  “很简单,挑一日,择—处地方,我们九个人与他决一死战!”
  “这算什么办法,刚才你不是说过我们九个人没有可能同心合力?”
  “难道我又说过这一次我们九个人要同心合力?”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九个人这一次虽然同在一起,却不是并肩子一齐上,而是—个—个来?”
  “正是这个意思!”
  “谁先上,你?”
  “说不定是我,也可能是你!”
  “这话怎样说?”
  青衣人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忽然问:“你们可知道西湖?”
  “连西湖都不知道还像是走江湖的?”常三风冷笑接口,“我不多,只到过三次。”
  “西湖附近的西溪呢?”
  “也到过一次。”
  “秋雪庵!”
  “在西溪之东。”
  “秋雪庵四周皆水,散布着十几个沙洲!”
  “这倒没留意。”
  “沙洲与沙洲之间只有水路可通,我们九个人尽可以各据一洲!”
  “干什么?”
  “挑一日我们就约战沈胜衣沙洲上,沈胜衣乘船而来,谁也不知道他会先泊在哪一个沙洲!”
  “每一个沙洲之上只有一个人,沈胜衣一来,这个人就得拼命,沈胜衣不死,这个人必死!”
  “这简直就是谋杀!”温八爷嚷了起来,“反正是赌命,我倒不如安生坐在家中等他,第一个也未必会找到我!”
  “但最后他还是会找来,只要他找来,你就只有死!”
  “未必!”
  “未必?”青衣人冷笑,“他若是个别击破,在未找到你之前,即使他已负伤,到找到你之际,他的伤势必然已经痊愈,人剑必然又在巅峰状态!”
  温八爷沉默了下去!
  “他人剑要是都在巅峰的状态,我们九个人谁有把握取胜!”
  没有人回答。
  “谁?”青衣人再问!
  蝙蝠恐怖的笑声忽起。“我本来不相信有这样厉害的一个人,但先是柳展禽,再而高欢,不了,张凤,连我也不敢自负必胜了!”
  “温八爷呢?”
  “你别针对我好不好?”温八爷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的一把摺扇是比不上蝙蝠双爪的!”
  “在沙洲上可就不同了!”青衣人转回话题,“沈胜衣先后得连战九人,他一负伤,后来的一人就多一分取胜机会!”
  “有道理!”
  “沈胜衣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铁打的,一战再战,一伤再伤,要是没有时间调养,你就不杀他,他自己也得倒下!”
  “对!”
  “除非我们九个人连伤他的本领也没有!”
  “如果是这样,我们九个人干脆拿刀子往自己脖子上—抹算了!”
  “是以沈胜衣必伤!必死!”青衣人声音陡高,“他杀得我们第一个人,杀得我们第二个,未必杀得我们第三个,我们第一个虽死,我们第二个虽死,我们第三个未必会死!”
  “第一个倒霉,第二个倒霉,第三个以后的走运,话虽说听天由命,这对第一个第二个来说,未免……咳!”曹金虎一声轻咳,“未免太不公平了!”
  “的确不公平!”青衣人立即接上,“是以我这计划还有一个附带条件!”
  “请说!”
  “我们九个人,各出黄金千一百一十一两,合共万两,赏给第一个杀死沈胜衣的人!”
  黑暗中又是一阵静寂。
  “千来两黄金虽然不是一个小数目,我还拿得出,问题是——”温八爷在沉吟,“沈胜衣这小子的脑袋值不值得这个价钱?”
  “值!”曹金虎在笑,“多了这万两黄金,我们九个人是必都振奋得多,无论哪一个当先遇上沈胜衣,都必然竭尽全力,说不定第一战沈胜衣就得伏尸沙洲之上,只不过千来两黄金就买得自己生命安全,你难道说不值?”
  “我倒希望第一个遇上沈胜衣!”放天龙懒洋洋的声音也变得振奋起来,“有万两黄金好拿,我的身手最少敏捷了好几倍!”
  “万金一杀手,亦未尝不是—种荣耀呀!”
  “有名有利,这才有意思!”
  “原则上你们都同意了?”青衣人扬声再问。
  没有作声。
  不作声就是默认。不作声就是同意!
  作声就是表示有异议了。
  蝙蝠有异议。
  “我不是不同意!”蝙蝠蓦地里开声,“只可惜我实在拿不出这千两黄金,我杀的人虽然不少.只可惜我向来杀人,都不是为了赚钱,我杀人只不过为了喜欢血醒的气味!”
  “血醒的气味!”再一声,蝙蝠咯吱咯吱的破声笑了起来!
  好恐怖的笑声!
  周围的空气一时间都似已凝结!
  “只要你不笑,你这—份算在我头上!”青衣人轻叹。
  蝙蝠好容易收住了笑声。
  八个人最少有四个松过一口气。
  温八爷连随就问:“这万两黄金如何处置?”
  “折合银票放在一个盒子里面!”
  “这盒子又如何处置?”
  “就把它放在沙洲环绕中的秋雪庵内如何?”
  “安全?”
  “有我在!”
  “你在秋雪庵?”
  “是!”
  “这……”
  “秋雪庵在沙洲当中,沈胜衣乘船而来,—入沙洲的范围,秋雪庵就已在望,不难就发现我在庵内,不难第一个就找上我!”
  “你有必胜的把握?”
  “我没有!”
  “那为了什么!”
  “但求第一个出战沈胜衣!”
  “钱你出的比别人多,拼命你也要抢在别人之前,哈!哈!我实在猜不透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你在怀疑?”
  “些少!”
  “你有没有正当如日中天的时候给人击败?”
  “似乎没有……”
  “你想像不想像得到正当如日中天的时候给人击败会是怎样的滋味?”
  “嗯……”
  “你知不知道我就正当如日中天的时候败在沈胜衣剑下?”青衣人的语声逐渐激动起来。
  “……”温八爷连一声也不响了。
  这几乎人尽皆知的事,青衣人刚才也曾一度提起,他又岂有不知的道理。
  “我饮恨五年,等的就是这—日!”青衣人的语声更激动,“五年后的今日,他的武功虽然更高深莫测,这五年来我也不是白过的,何况正如放天龙所说,多了万两黄金的鼓励,一个人的本领是必然比原来厉害得多!”
  “难得你有此决心,我们若是连这都不帮忙,不成全,未免太不够朋友!”温八爷的口气这一次又两样了,居然还给青衣人问上这一句:“放天龙呢?”
  “沈胜衣第二个才找上我更好!”放天龙居然也不反对,但听他的口气,青衣人就好像死定了似的。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还差一样!”
  “什么?”
  “日期未定!”
  “七月初七这个日子好记,就七月初七如何?”
  “这么一个充满诗意的日子,唉!”
  “温八爷几时变成了诗人的?”
  “刚刚……”
  “我们索性就约战沈胜衣在当日拂晓,当夕就留给温八爷作诗好了。”
  温八爷大笑。“要是活得到当天晚上,我就不单止人作诗,还要泛舟西湖楼外楼,设盛筵,传鼓乐,大大地庆祝一番!”
  “我若是有命,一定叨光一杯1”殷开山随亦大笑。
  “赏面,赏面!”温八爷笑得更大声了。
  蝙蝠倏的打断两人的笑声。“你们预算几时通知沈胜衣?”
  “时间反正是多着,迟一些早一些也无妨。”
  “现在呢?”
  黑暗中突然静了下来,八个人显然都因为蝙蝠这一问,—时间怔住。
  “我这里设有竹节传音,来人只要一进入院子,我这里就能听到。”蝙蝠跟着说:“院子里有人!”
  “我们怎么听不到?”温八爷第一个接口,语声中充满了疑惑。
  “你们的耳朵还不如我的耳朵灵!”蝙蝠笑,“你们方才也实在兴高采烈!”
  又是一阵静寂。
  静寂中依稀果然听到微弱的脚步声。
  “莫非是张凤?”有人问。
  “张凤的步伐不是这样子,也没有这么轻盈!”蝙蝠连各人的步伐轻重也竟分辨得出来。
  “也许是不了……”
  “绝不是!”蝙蝠斩钉截铁回答。
  “然则来人到底是哪一个?”
  “还有哪一个?”
  “沈胜衣?”
  蝙蝠只是笑。
  “这小子!”温八爷的语声似乎已起了颤抖。
  “这小子来得正好!”蝙蝠仍在笑,“横竖我出不起钱.西溪之约少我一份亦无妨!”
  “……”
  “既然找到来,我何不一尽地主之谊,索性就在这里欢迎他?”
  “你……”
  “我也好趁此机会替你们通知一声!”
  “你要是未及通知……”
  “还有我!”步烟飞的声音,“反正我早就想认识一下这个人。”
  “步烟飞轻功一向就独步武林,就算通知这小子一声才走,相信还来得及的!”青衣人补充一句.
  “那么步烟飞就在屋外等着好了!”蝙蝠并没有反对。
  风林在一旁突然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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