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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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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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你是否与我比赛脚程,何故一路穷追不舍?’
  小弟也报之一冷笑道:‘朋友,你这问话忒的奇了,天下的路天下人走,你能走我就不能走吗?’
  蒙面人嘿嘿冷笑道:
  ‘朋友,你这就叫自找死路。’说着,两手暴长,便向小弟猛施毒手,小弟见他手法诡奇,遂亦用‘十二煞手’与他周旋,数十照面后,蒙面人被小弟一掌扫沾肩胛,小弟亦被他撩了一腿,蒙面人也未交待句场面话,身形一旋,腾身飞纵而去,如同鬼魅凌空,快得出奇,他那用的手法委实怪异,小弟不是自吹见多识广,武林中绝奇的家教,泰半一见就知,竟瞧不出他手法来历,侍小弟返回城中,就闻说各大镖局总镖头被蒙面人割去耳朵之事,但蒙面人来意尚是一个谜,经此一闹,城中镖局达官爷,都是愁眉不展,情景甚是可笑,依小弟猜测,蒙面人是否与红鹰会有关么?”
  南瑞麟好生失望,忖道:“这样说来,马永涛不是蒙面人无疑了。”
  只听得神掌无敌裘飞大笑道:
  “昨日红鹰会中追魂三煞在洛阳显身,率领会众甚多,老朽得知亲自找他们理论,责问他们为何不遵江湖规矩,无论有事无事,应向当地龙头投帖……”说此顿了一顿,又道:
  “追魂三煞性情最为暴烈,老朽本以为他们要立即发作,那知这次意外地和顺,说是路过洛阳,手下弟兄贪玩,便放了他们一天假,今晨五鼓天明即返川东,大煞还拍胸担保,红鹰会弟兄决不会在地面上出乱子,若有,唯他是问,追魂三煞有一门好处,就是言出必行,绝不反悔,执法也极严厉,由此证明蒙面人与红鹰会并无关系。”
  大罗手谭光羽阴阴一笑道:
  “蒙面人就是闹翻了天,也不关我们屁事,老夫此来用意,即是为着‘降龙真诀’一书,究竟你们如何行事,始终未闻确论,倘如你们畏首畏尾,那么老夫便要独断独行了。”一种自大自狂神气,溢于言表。
  陆地阴魔郑天雄闻言嘿嘿冷笑两声,大罗手谭光羽长眉一扬,便要发作,裘飞忙挥手大笑道:
  “谭老师,如此重大之事,岂可不慎重,马老师处事说话习性有条不紊,而且不瘟不燥,实在难得……”
  大罗手谭光羽猛拍桌子一下,倏地立起,暴吼叫道:
  “裘老鬼,你敢指桑骂槐,取笑老夫……”
  裘飞面色微微一变,“十二煞手”马永涛接口说道:
  “谭老师,你说你要独断独行,那么请自便吧,‘降龙真诀’中下二册纵你谭老师取得手中,也不过如同废纸而已,恐怕你也难得安枕吧?”
  大罗手谭光羽眼色阴沉,冷哼一声,缓缓坐下。
  南瑞麟心内暗笑谭光羽色厉内荏,全因贪念作祟,断定他们必不能合作到底,遂笑道:
  “裘老英雄,小可见闻浅陋,这‘降龙真诀’出处如何,值得诸位先进如此重视,其中一定大有说处。 ”
  裘飞被大罗手谭光羽一发横,僵在那里不则一声,心内也自有气,自己忝为主人,又不便发作,经南瑞麟一问,正好找上台阶,笑道:
  “这‘降龙真诀’相传为达摩祖师师弟所著,集天下武学之精英,纯而不杂,博大玄奥,失踪已三百余年,此次重现,江湖为之轰动,莫不以到手为荣,倘若参悟书内奇学,不但雄侪武林,且可成一派宗师,老弟……你莫非也有意问鼎吗?”
  南瑞麟还未作答,在席蹩了很久不说话的陆地阴魔开口了,道:
  “南少侠是一极好人选,数天后就是蒲家寨群雄大会,我们当然去,不过我们是熟面孔,层层监视中不便下手,反不如南少侠,从未在江湖露面比较不受人注意,依郑某想法,这‘降龙真诀’上册下落,蒲胜必然知晓,最上之策,我们佯作对此事不作闻问,由南少侠下手盗走下册,再借祸少林,若此则可坐收渔人之利,不仅少林那本中册可以袖手而得,上册也可以查明在何人手中,其中细节,自是随机应变,暂不作肯定结论,不知南少侠能否相助?”
  南瑞麟闻言,不禁想起樊氏二女相嘱不可作任何承诺之言,心下实在作难,遂低首沉吟。
  这时夕阳下山已久,蟾月涌井,厅外平添一种淡淡光辉,可是厅内尚是朦胧,店伙燃亮了四盏八角宫灯,映得一室如昼。
  樊大小姐在桌下用手摇摇南瑞麟左腿,意思是舍他不要承诺。
  陆地阴魔双眼炯焖瞧着南瑞麟,等侯答话。
  南瑞麟是个毫无江湖阅历主人,心地纯洁,不像他们城府阴深,笑里藏刀,一不小心,极易堕入壳中而不自知,他听说“降龙真诀”是部奇书,不觉心动,会武的人嗜武成僻,总想百尺竿头再增一步,何况这部真诀,听他们说又是天下英雄梦寐以求之物,好奇好胜的心泯灭了良知,正要出声应允,忽见樊大小姐甩手推了推他的腿, 一阵惕念在他脑中闪电掠过,忖道:
  “她们事前警告我,不得作任何承诺,莫非他们有什么阴谋……嗯,自己何不单独进行,与他们共事无异与虎谋皮”,心念一定,遂微笑道:
  “各位先进如此看重小可,不胜汗颜,但小可初涉江湖,毫无经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看……小可还是不要参与此事为是。”
  陆地阴魔还未说话,大罗手谭光羽已勃然变色,骂道:
  “你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
  南瑞麟霍地立起,举手望桌上一拍,拂袖而出。
  他走出厅外,犹闻大罗手谭光羽幸幸辱骂声,及神拳无敌劝解语声……
  走回房内躺在床上默默出神,将数件事加在一起,想寻出一个解答。
  红鹰会是否专为邙山三子而来,邙山三子现在生死存亡依然没有一个确悉,若还未死,他们任务未尽,怎可轻易一夜之间撤回川东,难道洛阳一豪神拳无敌裘飞在地面上便有这大势力,就凭他三言二语即将横行云贵川三省的红鹰会驱走,那真是匪夷所思,论说“降龙真诀”天下奇书,红鹰会首脑竟会望望然而不动,那又是难于置信的事,内中一定有阴谋,不然,裘飞说话尚有不尽不实之处…………思念至此,倏又转念:
  “那七大镖局半夜失耳,与‘降龙真诀’又有什么关连吗?但此时正是天下英豪群集中州, 一木一草都逃不了这些高手耳目,蒙面人乘此闹事,真是不智之举,但……假如他是奉命而来,移转正派人物视听,藉以诱散一部份正派实力,那就又当别论了……”
  正在南瑞麟出神时,门外两条婀娜身影一闪而入,似兰似麝的幽香直扑入鼻,他一翻而起,却见樊氏二女隐隐浅笑立在床前,南瑞麟“啊”了一声,赶忙施礼道:
  “二位姑娘此来,莫非有什么话指教么?”
  樊二小姐轻笑一声,道:“我们来和你聊天不行么,就非有话指教不可?”
  南瑞麟究竟面嫩,红云上颊,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樊大小姐微笑道:“南公子,我这二妹喜欢说笑,请不要见怪。”说此,美目含情,望了他一眼,又道:
  “南公子,方才宴前你拒绝他们请求,做得太好了,不过,你还得当心大罗手谭光羽等暗箭伤人……”
  南瑞麟,见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好生感动,揖手笑道:
  “多谢姑娘关注,小可当时加警惕……”说此,双目中蕴露一种感激之色,道:“既承二位菇娘不弃交往,以后还是直呼贱名为是。”
  二小姐忽展齿笑道:“那么,你今年多大了?”
  南瑞麟道:“小可今年十五”。
  二小姐望了其姐一眼,噗嗤一笑道:“姐姐他还比我们年轻嘛!”
  樊大小姐淡淡一笑道:
  “如此愚姐妹托大称你一声麟弟,你到目前为止,大概对愚姐妹身世还抱有猜疑态度,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于是把身世来历说了。
  原来樊氏二女,大小姐名唤樊玉珍,樊玉莲居次,其父卧龙山主樊稚,江湖尊称葛巾力士,终年一袭褐衣葛衫,武学奇诡,名满江湖,立身处世介乎邪正之间,不过来历出身始终如谜,二十年前名望如日方中时突然销声匿迹,隐逊于卧龙山庄,武林中不由啧啧称奇,其时二女还未出生,对其父樊稚以前的事,更是不知,不过二女逐渐长成,见其父交往的一些友人,俱是凶神恶煞之流,二女深知大体,有时亦微言规劝其父,樊稚总是一声长叹道:
  “随波逐流易,悬崖勒马难!”,言罢,神情黯然,二女虽不明所以,知其父定有难言之隐,于是遂暗中留心。
  去年盛传“降龙真诀”重现江湖时,庄中武林人物更是来往频频, 一日,樊稚对二女道: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为父少年时误入岐途,现在已追悔不及,二十年前为父才不过三旬出头,突然归隐于此,不要说是正派人物称奇,就是知友恶朋也诧异不止,其实为父有难言之隐,迫不得已为之,这其中原委,自非一言可尽,也不是你们用常理可以衡度,为父幼为少林俗家弟子,这一点是任何人均不知悉,因为不是在嵩山授业,只是在家被一少林高僧看中传授,匆匆三年,得高僧所学十之四五,其后为父见异思迁,转投入一邪派高手门下,又为恶朋诱惑,性格日趋邪异下流,做了几件无心绝毒大错,终为前师寻来。破了内家真气前师曾郑重嘱咐,说虽然为父外家功力仍无,终不能与江湖一班好手妄动逞强,只要不与人过手,尚可苟延廿五年生命,是以为父这才收手归隐,其后又中了邪恶毒手,这个秘密蕴藏内心将近廿年了,你们姐妹见进出卧龙山庄的,都不是正派人物,心内未免奇怪,说穿了还不是利用他们作护符来对付为父当年对头,本身内家真气点破一事,仅有前师及为父二人知,故廿年来尚是一具纸老虎,幸未为人戳穿,但无日不思恢复本身功力,风闻‘降龙真诀’重现江湖,这部奇书是武林中瑰宝,有穷究天人之能,要恢复功力非把‘降龙真诀’得手不可,你们不知为父每日丑之交,受尽心火散功迫煎之苦,又须以残余真气迫毒,明日,陆地阴魔郑天雄率子来此,必然是邀为父相劝,他不知为父现与常人无异,怎能重出江湖,几经寻思,决定遣你们随其助手,好在你们武学已属中上之选,郑峰又暗恋着你们,以你们过人机智。不难到手,只将‘降龙真诀’到得手中,急速回庄,其余的事我来应付好了。”
  第三日愚姐妹随陆地阴魔等人离庄,辗转抵达洛阳。
  南瑞麟听后,微笑道:“两位姑娘孝思不匮,终必有成,小弟可以预祝。”
  樊玉莲对南瑞麟凝眸半晌,忽娇笑道:“这‘降龙真诀’重现江湖,天下英豪莫不全力夺求,你难道真不动念吗?”
  南瑞麟沉吟片刻,慨然道:
  “不瞒两位姑娘说,小弟对‘降龙真诀’重现江湖一事,还是方才听马老师说起才知,不过这部奇书既有如此奇奥,小弟功力虽然浅薄,但不至于袖手,当尽力而为,至不济也不愿见奇书沦入盗匪那恶手中。”
  二女听后愕然,樊玉莲道:“那么眼看奇书愚姐妹将要到手,你也阻止么。”
  南瑞麟笑说:“只要二位姑娘出手,小弟绝不阻拦,也许还要相助,若假手别人,那又当别论了”,语气极其诚恳,要知南瑞麟在这几个时辰之内,见识大为增强,对二女亦心生爱好,才说此话。
  樊玉珍见他神色,知其是由衷之言,笑道:
  “麟弟,这话未免言之过早,目前上册‘降龙真诀’还不知下落,不如我们三人先分头查悉后再说吧!”
  南瑞麟颔首道好,三人又谈了一阵,两女告辞回房。
  南瑞麟走出门外,只见月华似水,林园一片清辉,亭台树木绰约,暗香随风袭来,令人俗虑一涤,他立了片刻,忖道:
  “我何不去长胜镖局一趟,瞧瞧他们探出蒙面人来历未”,心念一动,即望月洞门走去。
  他正要跨步迈过月门,忽见迎面人影一闪,南瑞麟蓦然一惊,收住脚步,定睛一瞧,却见大罗手谭光羽一脸阴笑立在面前,阻止去路。
  南瑞麟含愠,正待出口相问,只见大罗手谭光羽轻笑了声,快步走去。
  南瑞麟甚为困惑,怎么这等绿林巨擘行事喜怒都高深莫测!令人费解。
  他也不想这些,飞步出外,只见洛阳夜市灯光如画,车水马龙,人如潮水一般,拥进挤出,好不容易到达长胜镖局,入内一看,不禁愕然,全局的人均已外出,心中甚是疑惑,又驰去凌云镖局查视,更是大吃一惊。
  偌大一座镖局,空无一人,连个灯光都无,细心查看之下,
  一应杂物陈设俱全,可是重要物件携了一空,想是临时有急故迁去,南瑞麟为之怅然久之,又不愿去至其他镖局探问,漫步走出,回至洛安客栈。
  走进居屋,燃亮红烛,又是一愕,只见绣枕下,露出白笺一角,取出一瞧,原来是樊氏双妹所留,字体娟秀端丽,簪花格极好,笺中有云她姐妹奉父急命返山,望君有暇来南阳卧龙山庄叙晤……蒲家寨群雄大会目前无甚作为,巩固势力而已,俟降龙上册得知下落后,方始蠢动,君若有意见识,不妨去阳乡鸡公山,但千万不可堕其术中……速离洛安,君敦厚朴实,狐狡之辈,笑后有险……,下有二女具名。
  信中虽不言情,但情在意中,跃跃欲出,南瑞麟看后,只觉心内空虚得很,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他叹了一口气,收拾行囊,越窗而出。
  月华似水,南瑞麟专拣穷街僻巷缓缓穿行,他心头默默忖思着……
  樊氏双姝一走,只觉有点茫然若失之感,心内也觉自己心绪好笑,难道是情有独钟吗,转念到她们为什么要走,不禁想起方才两女之话,其父卧龙山主樊稚既遣她姐妹相随陆地阴魔父子探索“降龙真诀”,为何任务未竟,便遽而返山呢?……嗯,可能是樊稚得悉“降龙真诀”上册下落,无须利用陆地阴魔父子及神掌无敌裘飞等人,单独行动比较妥当,越想越对,自己所学未成,既有此奇书重现江湖,何不看看自己机缘若何,说不定碰巧得手也未必一定,对将来复仇之事大有裨益。
  回想到镖局之事,究竟自己要伸手柑助否,不免显得傍徨,举措不定,脑际又掠上邙山三子疾言厉色拒绝自己相助的神情,不禁悚然,是啊,自己满门血仇未报,何苦为着别人不相干的闲事牵涉,万一有个失闪,岂不是抱憾终身么,遂下了决定,决意不管镖局是非,但思之凌云镖局清晨犹在风雨飘摇之中,如今已是曲终人散,内中显然有点玄虚可疑,既决意不管,这些思索,都是多余的。
  不知不觉来在一家小客栈门首,南瑞麟信步走入,盥洗已毕,问明店小二,去南阳及阳县路径。
  南阳及阳县倒是同一路径,由洛阳南下,经伊川,过临汝,抵叶县,再由叶县分途,从叶县西南取道方城至南阳不过一天半脚程,由叶县向东南,沿遂平南下,抵阳县需费时四日,心头盘算一下,决去开封一趟,先至相国寺谋见慈云大师,交还手串,顺便探视一眼故居后,再取道伊川,许昌,至叶县,去卧龙山庄。
  客栈内人声嘈杂,豪笑盈耳,不少江湖中人在此落足,谈吐之间,离不了镖局之事,因一再传闻,画蛇添足,竟有点变了样,他懒得听,躺在床上,一掀夹被,因前晚邙山遭变,昨晚又因镖局蒙面人一扰,恰好两日两晚未睡,力竭神疲,不觉蒙胧睡去。
  第二天一早,寒星尚未坠尽,汴洛道上顿现一个英俊少年,仆仆长途,足不扬尘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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