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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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吟-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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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霎那之间,人影纷纷飞扑而来,接着火炬闪耀。
  人群中立着一个秃头白眉,红光满面,身躯高大的老人。
  这老人就是终南飞魔欧阳玉修。
  右首立着其妻铁扇仙娘尤翠珠,左首立着一个猿背蜂腰瘦削马脸的少年。
  这少年月中凶光电射,望着夜燕李翱大喝道:
  “李舵主,你可见来人由何方逃去?”
  夜燕李翱嗫嚅答道:
  “禀少山主,李翱巡至此处,来人已走多时了!”
  “啪”地一声大响,李翱挨了欧阳斌一记耳刮,只听欧阳斌狞喝一声道:
  “你当巡山舵主,越当越回去了,还不赶紧传令搜索。”
  夜燕李翱护着火辣辣的左颊,连声应是,转身急忙走去。
  铁扇仙娘尤翠珠望了欧阳斌一眼,道:
  “斌儿,袁姑娘被救走,大是好事,可免你父树一强敌,绝色女子何处不可求,你就断了这条痴念吧!”
  欧阳斌摇摇头,斩钉截铁答道:
  “娘,孩儿非袁姑娘不娶。哼!袁姑娘被娘点上了独门手法,就算救走,也逃不出多远,孩儿自去找她。”说着,嗖地掠出丈外,几个起落,隐入夜色中。
  终南飞魔欧阳玉修道:
  “这孩儿真是……来人武功高强,就看他那暗器打出手法,委实高明之极,恐怕斌儿非其敌,事不宜迟,我们分头搜索,接应斌儿去吧!”说罢,袍袖一扬,电飞而起。
  众人亦分散窜出,紧接着传警钟声响起,悠亮随风散出,夜鸟惊声扑扑振翼出林,四散而飞。
  仙鹤岭邻峰,孤悬危立,上丰下锐,怪石错牙,上附藤萝密虬,杂以山花野树,益显得此峰光怪陆离。
  峰颠淌下三道流泉,摇曳垂扬,水珠溅射,散雾喷玉,汇成一道悬瀑,漯底系一约可四五丈方圆深潭,轰隆鸣雷,嚣欲聋耳。
  在四五丈处潭上瀑内有洞,左折右湾而入,由外看内,仍是一块青石,不入得湿中,不知此中别有天地。
  曙光初现,云树苍茫,山中树叶、摹衣、苔石都附着一片白白的严霜,寒气砭骨。
  瀑洞内温暖如春, 一男一女正并肩喁喁低语。
  两人正是那南瑞麟与袁秋霞。
  南瑞麟背负着袠秋霞择路飞奔,由原上山处飞泻猿揉而下。
  在他而言,这次表现出从未曾有的镇静与机智,他距离岭底尚有一段路程,忽见三色旗花冲霄而起,
  接着哨音锐啸,此生彼落,刀光剑影,闪闪生辉,在别人自是心慌意乱,足不择径,他仍是如前一般的沉静。
  袁秋霞伏在他的身后,不发一言,怕他分散心神,只见他竟朝飞瀑之内涌进,芳心暗暗诧异道:
  “他为何地形这般稔熟。”委实想它不通,纳罕不已。
  南瑞麟踏入洞内,将袁秋霞放下,微笑道:
  “好啦,此处隐秘异常,不虑被人发现,就算终南飞魔是此山主人,他也没有发现此中另有佳境。”说着,呛啷啷一声龙吟过处,玉螭剑脱鞘而起, 一洞青蒙蒙地光辉,映人眉目皆绿。
  袁秋霞眸中闪出感激之色,嫣然笑道:
  “那么你为何知道这瀑内有这岩洞?”
  南瑞麟摇首答道:
  “个中秘密,不足与外人道也!”
  姑娘眼中隐含笑意,道:
  “难道我还是外人吗?”
  南瑞麟心中一震,姑娘弦外之音,已表露无遗,他透顶聪颖,
  一听即知,不由暗暗难受,遂改口笑道:
  “这个,容在下替姑娘解开受制穴道,等会再说吧!”
  袁秋霞“哦”了一声道:
  “我差点忘怀了你是武林一奇,简松隐老前辈的高足,铁扇仙娘尤翠珠手法虽然是曲有另工,在简老前辈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你是他老人家高足,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自然不算一回事了。”语声如珠落玉盘,清脆甜媚好听。
  南瑞麟笑道:
  “姑娘别捧我,在下不过是江湖末学之辈,焉能比得姑娘身手高绝,隐娘红线亦相形失色!”微微一笑后,又道:
  “姑娘快告诉在下被制穴道在那里?”
  袁秋霞一听,娇靥上陡涌一片红晕,微弯螓首,羞意甚浓直不作声。
  南瑞麟两目一瞬不瞬地凝视在姑娘玉靥上,只觉袁秋霞无一处不美,骨肉亭匀,婀娜生姿,越瞧越是清丽绝俗,宛如嫦娥谪尘,不由暗暗叫道:
  “天啊!小琴已付托终身与我,自己何能再沾情孽,樊氏二姝还不能解决,岂可又沾着一个袁姑娘,”
  想可是这么想,南瑞麟总不能撒手不管,少女倩影存在对方胸中,宛如镂骨刻心,不可泯灭, 一落情天恨海,自古就无人可以逃越。
  袁秋霞亦在忖思着:
  “反正自己已钟情与他,还怕什么?”遂一抬螓首,在南瑞麟耳中细语了数句。
  南瑞麟顿时张目做声不得,脸上只觉火辣辣地一片飞热,心中宛如十五只吊桶,七上八落,顿感手足无措。
  袁秋霞被铁扇仙娘尤翠珠点上七处穴道,其中三处一是乳中,
  一是脐下,另外是气海穴,这三处都是少女私处,解穴不是问题,问题是袁秋霞既经裸露,以后怎么办,所以南瑞麟顿感手足无措。
  姑娘瞧见他那种神色,已忖出一半他的心理,姑娘是个巾帼娥媚,既经打定主意,便落落大方道:
  “你还忌讳什么?嫂溺援之以手,君子宜通权达变。”说完,嫣然一笑,背向而立,自头自解开罗衣。
  南瑞麟眼帘中顿现出一个晶莹如玉,曲线玲珑胴体,心头宛如小鹿撞胸,怦怦飞跳,不禁移眼他视。
  蓦然袁秋霞一个转身,只见姑娘星眸紧闭,鲜红双靥。
  南瑞麟赶紧守定心神,心无旁骛,详察受制穴道、只见七处穴道指痕青紫,淤印晕开,暗暗吃惊道:
  “这尤翠珠手法居然如此狠毒,以后撞上,非要痛惩一番不可。”
  毫不怠慢;极小心的将受制穴道一一解开,因为此种独门阴毒点穴,若不谨慎于事,必致毒血散窜内腑,这样约费一盏热茶功力,道:
  “好啦!姑娘穿上衣服后,待在下再运真气,逼使阻滞气血复通。”说后,转过身躯。
  袁秋霞颊上羞意仍浓,睁开星眸,见他已背向而立,不禁心中笑叹道:
  “都给你瞧遍了,你还惺惺作态做甚!”继一转念道:
  “倘或他仍是面向着我,虎视眈眈,叫我怎么好意思穿衣服,方才是从权,如今是避嫌,他这样做并无失礼处,我怎可怪他。”
  她想起适才裸露在南瑞麟面前,不禁两朵红云涌上玉颊,秋水双眸中,含蕴着不尽柔情蜜意,三分是羞,七分是爱。
  南瑞麟何曾不在思结万千,方才那种尴瓰场面,直令他手足慌乱无措,连想到日后如何处理收拾,不可想像。
  他知道少女一经钟情,如同热火自焚,作茧自缚,死而后已,不禁喃喃自语道:
  “难道我做错了么?……”
  这时,袁秋霞姑娘已穿好衣裙,听见南瑞麟微弱自语声,大感诧异,绕在南瑞麟身前,凝眸问道:
  “你做错了什么?”
  南瑞麟垂首自语,脑中一片混乱,连姑娘立在他身前犹不自觉,及至闻得姑娘曼妙语声,才蓦然从思绪中惊醒过来:脸上讪讪地一笑道:
  “姑娘,没什么!哦,姑娘请盘膝坐下,让在下逼开阻滞气血。”
  姑娘明知他藏有极重的心事,语不由衷,不便追问,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如言盘膝坐下。
  南瑞麟盘膝对面而坐,四掌相抵,微笑道:
  “姑娘紧守五行不动,气凝丹田就是。”
  袁秋霞点点头。
  半个时辰过去,姑娘只觉真气复通,迳运雷宫九府——神阙十二重楼,只见南瑞麟面色苍白无神,头面蒙上一层薄薄雾水。
  心知他为了自己,不惜耗费真元,不由怜惜万分。
  南瑞麟缓缓收回双掌,闭目调息。
  袁秋霞振衣立起,不好惊搅南瑞麟行功,遂默默凝视着南瑞麟那张再世公瑾,清秀逸朗的面庞上,回味着他自语的一句话,越想越起疑,暗道:
  “什么事使他做错?他做错了什么事?难道他追悔不该救我么?莫非他有了心上人?见我将清白身躯裸露其前,分明示意非他莫属,也自感为难已极吗?”
  一连串的疑问,萦绕不释,跟着她暗中打定了一个主意,这些疑虑均撇开一边,细细把玩放置壁角的玉螭剑。
  南瑞麟气运二周天后,真元尽复, 一跃而起,朗声大笑道:
  “姑娘,你功力尽复了庆?”
  袁秋霞嫣然一笑,道:
  “非但功力尽复,而且比前较胜三分。”那娇笑宛如春花百合,—艳光四照,看得南瑞麟心神一荡,不禁注目久之。
  洞外瀑声如潮,将外界一切遮断,终南弟子往来飞奔搜索,两人懵若无知。
  忽然,南瑞麟听得语声隐隐传来,倏地一惊,忙道:
  “不好,有人发现此洞了。”飞快地在姑娘手中接过玉螭剑反腕回鞘。
  只听一人说道:
  “奇怪,咱们居处近在咫尺,怎么没发现瀑中有此奇洞?”
  另一人哼了一声,跟着火折子“察啦”声响,亮起一朵红色火花。
  南瑞麟在火花一闪之际,瞧出两人进洞而来,右掌倏地扬出。
  急风过处,火焰顿灭,只听那二人急叫道:
  “洞内有人!”转身便待窜出。
  说时迟,那时快,南瑞麟身形已自随掌而出,去势犹若离弦之弩,快逾闪电,双掌分抓而去。
  但闻两声凄厉噑叫,之后便寂然无声。
  洞中一片黑暗,袁秋霞低唤了声:
  “瑞麟!”
  光霞一闪,玉螭剑已自出鞘,南瑞麟掣剑发怔,洞中多了两具尸体。
  袁秋霞见他这般神色,以为他悔恨杀了人,掠了掠鬓边散乱的青丝,走前两步,柔声问道:
  “瑞麟,你怎么啦?”
  南瑞麟脑中犹如雷轰一般,眼前金花乱涌,姑娘自动改了称呼,语音又是那么温柔亲热,意味着日后灾难更是加深了,剑眉一皱,又展颜微笑道:
  “没什么?”
  姑娘虽然心疑,已忖出一半情由,但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女,反而比男子更为爽朗明快,方才她已打完了主意,更无须忧虑,又娇笑道:
  “瑞麟,藏在洞内何时可了,我们不如出去吧!”
  南瑞麟摇首答道:
  “不妥,你万万不能此时此地露面,今天终南开府之期,令尊与迫魂三煞一定到来拜山索人,我还要混上山去报那血海大仇,姑娘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袁秋霞惊异道:
  “你大仇是谁?”继而又道:
  “哼,你别想溜走,不然,我只有一死了之。”
  南瑞麟心中暗暗叫苦,尴尬地一笑道:
  “我焉有此心,只是别有苦衷罢了!”
  姑娘剔透玲珑,心中已忖出了九成,目珠一转,就地坐下,绽起鲜花般的笑容,手掌拍拍地,道:
  “来,坐一会,我们谈谈。”
  南瑞麟苦笑一声,并肩席地而坐,预料姑娘一定会开门见山,套上自己。
  那知姑娘竟改换话题,道:
  “瑞麟,终南开府,防守严密,你怎能深入庄中救我出来?又怎知瀑中有洞?”
  南瑞麟朗声一笑,星目中露出得意光芒,道:
  “这瀑洞除了你我及两死鬼知道,还有一人先我而知,就是他领我来的……”,说着,将救袁秋霞姑娘着手经过,一一说出。
  原来南瑞麟自与罗喉魔君丁翰分手后, 一路飞奔,距终南开府期前两日,赶达山下一个名叫兴隆小镇上。
  镇上近两日顿呈热闹,因终南安排迎宾事宜,在镇中租下四家客栈,过往的十有八九,都是轩眉扬目,
  气宇激昂的武林人物,茶楼酒馆,云集踞座,一片呼五喝六,谈笑盈耳之声。
  南瑞麟一路盘算如何救人之策,暗道:
  “我何不往笑面书生祝效虞家着手,易收事半功倍之效。”既经决定, 一踏入兴隆镇上,迳向迎宾客栈走进。
  终南礼宾执事迎着笑道:
  “少侠,你可是应邀赴会来的么?”
  南瑞麟点头微笑道:
  “在下东方瑞应贵山祝舵主效虞所邀而来,烦请尊驾飞报祝舵主,就说在下有与他性命攸开之急事相告,请他即刻来晤。”
  那礼宾执事见南瑞麟说话客气,又说得这么紧急,连声应喏,领着南瑞麟进得客房后,即用飞鸽传书通报笑面书生。
  不到两个时辰,笑面书生祝效虞赶来客栈与南瑞麟晤面。
  南瑞麟即坦陈相告来终南目的,请予设法相助。
  笑面书生祝效虞与南瑞麟一见倾盖,又感他相护之情,再深深厌恶江湖生涯,常与狐鼠为伍,遂决心助他一臂之力。
  祝效虞心计智慧殊深,沉吟片刻,要来文房四宝,濡墨挥毫,绘就图形一张,将袁秋霞囚处,及全山明椿暗卡布设情形,一一注明。
  将图形绘完,思索须臾,只觉并无疏漏之处,遂搁笔抚掌微笑道:
  “贤弟,不管怎样防守严密,总有百密一疏之处。”说着,手指着图形,笑道:
  “四更时分,防守之人困倦欲眠,最易乘虚而入,你可循此处上山,至于当时之情形,那就要贤弟相机立断了。”
  南瑞麟大喜,只听祝效虞又道:
  “贤弟得手后,必须由原处下山,不过距天亮已近,易为人发现踪迹,方圆数十里地的居民樵牧,无一不是敝山眼线,最好藏身岩洞,等断黑时再走。啊!愚兄想起了,数年前愚兄偶发现一处瀑洞,正好藏身,就在仙鹤岭邻峰,飞瀑之内。”说完,拉了南瑞麟就走。
  南瑞麟收起图形,跟着外出,虽不明所以,但知祝效虞此举必有道理。
  跟着祝效虞走出镇外,向一处农舍走进。
  那农舍中只有一对年老乡民夫妇居住,祝效虞取出一绽纹银,嘱乡民去镇上买来干粮、肉脯、水壶等之后,两人便匆匆望山中草树茂密之处飞驰而去。
  南瑞麟暗暗赞佩祝效虞心计周密,办事老练,如果祝效虞自己在肆中购办什物,必引起终南门下疑窦,途中笑问道:
  “祝兄,我们现去何处?”
  祝效虞笑笑答道:
  “到了就知。”
  一路越壑涉涧,真的都是些危崖陡壁,无人之径,途中偶而撞见终南卡哨,都经南瑞麟突袭戮杀,毁
  尸灭迹。
  第二日夕阳衔山,流霞漫天之际,两人便自到了飞瀑之前。
  祝效虞笑道:
  “贤弟,你现在大约知道了。”手指在一座山势崇高,树木郁茂,绵亘无尽的山峰,道:
  “这就是仙鹤岭。”指点详尽后,遂进入瀑洞中。
  南瑞麟道:
  “祝兄倒是有心人,怎么知道得这么详尽?”
  祝效虞脸上顿现黯然之色,半晌不语,良久,才立起笑道:
  “贤弟,你暂时在洞中委屈一时,只等四更时分,依照愚先所绘图径救出袁姑娘,祝你顺心如意,愚兄要告辞回山了。”说完便向洞外走出。
  南瑞麟等到三更将尽,离洞外出,展出诡奇绝伦的身法,闯上仙鹤岭,沿途以分筋错骨手连挑十数处暗椿,如入无人之境。
  他为防袁姑娘囚处有所变动,才制住一人问讯,否则,空手而返,枉费一片心机,才化不来咧!
  说到此处,袁秋霞杏目蕴泪,感激个郎用心良苦,只见南瑞麟向洞内走进,取出干粮、水壶、并留下玉螭剑,微笑道:
  “在下最多二更必回,若遇上令尊,必通知令尊速来此地。”说时,身形电射而出。
  朝日正上,天边尚泛着霞彩,白云横岫,风逐萎叶,终南山中一片恬静,更渗着几分凄凉、萧杀。
  仙鹤庄中大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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