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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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吟-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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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瑞麟心知丧门吊客慕容森,必是路遇丁翰罗喉煞钉打伤,垂死的彩衣教红衣蒙面人口中得知丁翰踪迹寻来,他信丁翰所言,此人实留不得,眼见慕容森一招斜截而下,心中生出取险而胜念头。
  待来锤堪至肩际五寸高下时,身形疾的一闪,掠开两尺,手中剑快如急风般望钢锤棱牙一粘,贴在锤身削了下去。
  左手跟着飞出,五指迅如鬼魅搭向慕容森肘腕关节。
  南瑞麟这一出手,实在玄诡异常,大出慕容森意料之外、等他惊觉已是不及,咯啷啷一串脆音响处,钢锤上一面棱牙全被削掉,剑势迅快,惊虹过处,慕容森一条右臂齐肩削落,带着一串血雨,飞出两三丈远处,五指仍紧握着四双棱牙钢锤。
  姜果然是老的辣,慕容森右臂虽被玉螭剑削断,痛欲入骨,仍咬牙闷不出声,但跟着南瑞麟左手五指飞到,扣在左腕曲池穴上。
  刹时血攻内腑,气逆百穴,心痒难抓,万蚁蠕动,比死还要难过,禁不住张口噑叫出声,浑身颤抖,额上冷汗涔涔落下,眼露乞求哀怜神色。
  那噑叫之声,直若鬼哭猿啼,尤其是在此荒山暮夜中,令人汗毛悚立。
  这时,罗喉魔君丁翰已睁开双眸,瞧见慕容森已被南瑞麟制住,脸上浮上欣悦喜容,忙道:
  “小友,你将他废掉了吧,我们尚须长谈咧!”
  南瑞麟闻言手起剑落, 一剑戮入慕容森胸膛内。
  慕容森只吭得一声,便气绝身死。
  南瑞麟拔剑回鞘,缓步走在罗喉魔君丁翰身前,盘膝坐下。
  丁翰湛然微笑道:
  “小友功力非凡,适才睁眼瞥见制住丧门吊客慕容森的手法,似是武林一奇简松隐独门手法,莫非小友就是简松隐谪传弟子?”
  南瑞麟暗自惊异罗喉魔君丁翰眼光锐利,当下微笑点了点头。
  丁翰低喟一声,道:
  “老朽现在已废了,方才为防心脉气血浮涌,因目能导心之故,不能亲眼目睹小友绝学,至为憾然。”说着微微一顿,又道:
  “这丧门吊客慕容森,最淫凶无比,恶行擢发难数,亦被彩衣教网罗门中,安在八爪龙叟蒲胜处做眼线工作,铁氏双怪欲称尊武林,为遂其野心,图谋‘降龙真诀’更急,在少林、卧龙山庄,蒲家寨均布有眼线,各处眼线均是忠诚可靠之人,可叹三处主持人尚蒙在鼓里。”
  南瑞麟忽接口道:“老前辈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丁翰道: “老朽有一师弟在彩衣教中职掌秘密文扎,及海底名册,是以知得,老朽师弟人最机警,心计更高,在彩衣教中深藏不露,无人知道他的真正出身来历。”
  南瑞麟点点头。
  丁翰朗笑了一声,道:
  “老朽得知铁氏双怪欲将‘降龙真诀’三册得在手中的消息,乃去铁塔向枯叶上人强借湛卢宝剑,赶去蒲家寨劈开铁铸书库,取出中册“降龙真诀”,使铁氏双怪好梦成空,不过非但没成功,而且丢了一个大人……”
  南瑞麟听见“强借”二字,忆起那晚铁塔目睹详情,几乎笑出声来。
  只听丁翰说下去:
  “老朽不得已,只有赶赴蒲家寨,明知有心无力,惟有尽其在我,到达之日,苦思傍惶无策,但居然为老朽得知另一项秘密,蒲胜老狗已将降龙真诀中册献于铁氏双怪,互惠条件是铁氏双怪承诺蒲胜为中原绿林道盟主,其铁铸书库事乃是故作迷阵之计。”
  南瑞麟道:“他们得了中册又有何用?”
  丁翰微笑道:“事尚不仅此,还有更大的阴谋咧!少林藏经阁首座大师,亦为彩衣教网罗,费三月之力,暗中缮录‘降龙真诀’下册抄本,奉献铁氏双怪。”
  南瑞麟大惊道:“这样一来,铁氏双怪三分天下已有其二了。”
  丁翰道:“还不止咧!卧龙山庄樊琳贴身侍女亦是彩衣教门下,早将黑玉九宫图形录出,此时上册‘降龙真诀’落在铁氏双怪手中多时了!”
  南瑞麟心头大震,急问道:“既然全为他们取出,为何还要追踪晚辈,强索弟子怀中那张图形呢?”
  丁翰长叹一声,道:“铁氏双怪心计诡绝,委实使人摸不清底细。故示声东击西之计,淆惑天下武林眼目, 一则乘此两月时光,全心参悟降龙真诀,再则秘置膺品在敦煌石窟中,引诱天下群雄争殴劫杀,除去日后部份障碍。”
  南瑞麟暗感鬼蜮江湖果然云谲波诡,难防难测,不禁默然久之,做声不得。
  丁翰又道:
  “目前之计,老朽已托江南二神,施展他那神奇妙手,偷取降龙真诀,这本是亡羊补牢之计,铁氏双怪防患周密,看来还是心余力绌而已,小友,你是简松隐先生弟子,烦你通知他老人家及早设法,仍可补救。”
  南瑞麟沉吟须臾,才道:
  “他老人家离山外出,不知何从,晚辈听相国寺慈云大师说,家师业已东游了。”
  丁翰眼内突露一片惊喜之色,拍了一下大腿,道:
  “定是令师必有耳闻,去黄海邀清三叟出来制止铁氏双怪,令师行事莫测高深,这次不是你说出,普天之下还无人得知!”说着,又眼内现出疑惑之容,问道:
  “小友,令师平生未有传人,犹声言坚不收弟子,怎么你能投在他的门下?”
  南瑞麟遂将自己血海大仇,后奉慈云大师之命投奔邙山经过一一说出。
  罗喉魔君丁翰点点头,眼内充满怜悯之色,道:
  “你将蛇头白羽箭取出,待老朽猜猜来历。”
  南瑞麟从怀中取出白羽箭,递在丁翰手中。
  丁翰接过端详片刻,喃喃自语道:
  “终南飞魔……”
  南瑞麟惊叫道:
  “老前辈断定是他吗?”
  丁翰点点头道:
  “这是他独门暗器,包错不了,恕老朽无能相劝,只有祝小友完成歼愿,歼戮元凶,老朽还须邀请同道破坏铁氏双怪诡谋,时日无多,相见杳杳无期,望小友珍重!”
  说完缓缓立起身躯,以常人步伐慢慢走去。
  南瑞麟急叫道:
  “老前辈留步……”
  罗喉魔君丁翰止住脚步,回面微笑道:
  “小友还有何嘱咐!”
  南瑞麟手托着三颗异香扑鼻黑色药丸,微笑道:
  “区区之物,虽不能使老前辈伤体痊愈,仍可延续生命稍时,晚辈知道嵩山天王谷附近鹰愁涧底,有一处石洞,内有‘千年空青石乳’,老前辈俟机找到,服下必能痊愈,不然,彩衣教内翠凤堂主红颜姹女崔无双知道其处,老前辈定可问出。”
  丁翰心中感激异常,接过药丸服下,拱手道:
  “小友盛情可感,老朽无物答报,只有长铭心底了。”说后,转身走去,不久即消失苍茫夜色中。
  南瑞麟目送他疲惫的身形消失,不禁感慨系之。
  下弦月被厚厚的云层遮没有银河影里,疎星几点,秋虫啁衔,长风侵袭振袂生寒,景色甚是凄迷。他伫立久之,才快步离去……
  第十七章 瀑洞藏身 伪词取信
  终南一名南山,又名中南,地肺、秦山、秦岭、横互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彻蓝田、凡雍、岐、郿、鄂、长安、万年,相去八百里,连绵峙崌其南者皆此一山。
  终南天之险阻,其雄峻险拔,壁立千刃,危崖嶙峋,飞堑难渡,自不待言,然而山岭绵延广辽,其中不乏仙境,飞瀑流泉,古洞清幽,云树苍翳,琪花瑶草,多为道家方士清修之居。
  在太白之西南,仙鹤岭上,依山旁建数十栋华屋高阁,丹枫翠柏中,隐隐可见勾檐方椽,飞丹流红,木石兢趣,池水碧绿水波,不亚于王侯所居。
  这片偌大山庄,近日顿呈热闹起来,出入都是武林人物,僧、俗、道均有,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出入人物有的意态逸闲,有的蹙眉重忧,再过一日就是终南开府之日,又是少山主欧阳斌大喜之期,山主终南飞魔欧阳玉修,广邀同道群雄祝礼,藉壮声势, 一面又提防仇家到期寻衅捣乱。
  仙鹤岭周近三步一椿,五步一卡,真可说是防守严密,犹若天罗地网一般。
  庄院东首有座小阁,阁前小池一泓,水波泛绿,残荷断梗,凋叶萎棱,飘浮水面,意味山中深秋似乎来得较早一点。 阁外植有两株丹桂,金黄花蕊盛放,散出浓郁香味,沁人肺腑。
  丹桂之后一座铁栅小窗内,立着一个绝色丽人,神色憔悴,剪水双眸不时凝望着窗外蓝天白云,阵阵啼雁,偶而发出一声半声凄惋叹息,只看她双眼满含哀怨,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会生出同情之感。
  她是谁?
  就是那晚在赤水镇许谦庄宅附近,为欧阳斌掳去的袁秋霞姑娘。
  袁秋霞不慎被欧阳斌迷阳针所迷,掳来囚居阁内,欧阳斌爱极袁姑娘,不忍摧残姑娘的清白,请其母尤翠珠当面提亲。无奈姑娘婉词拒绝,推说只要其父同意,自无话说。
  然而谈何容易,红鹰会主紫面韦护袁旭性情刚烈,不是好惹的主儿,此事损辱颜面太甚,除非兵戎相见不可解决,使终南飞魔欧阳玉修夫妇不胜苦恼,踌躇无策。
  尤翠珠只有用上水磨功夫,软言温语哀求,在她的想法,惟有袁姑娘允嫁其子,才可化干戈为玉帛。
  姑娘倔强成性,说什么也不应允,尤翠珠爱在嘴里,恨在心中,她只有欧阳斌这条命根儿,其子心爱之物,尽管恨得牙痒痒地,对姑娘这份倔强,也无可奈何。
  姑娘外表沉静如恒,内心忧急若焚,如果其父一怒闯山,如不陨落在终南飞魔手里,那种酷刑非人所可忍受。
  每想及此,禁不住沁出两颗清泓泪珠,又抬罗袖轻轻拭掉。
  日来忧心所致,玉容减三分,但仍掩不住她那绰约风姿,亭亭若仙,清丽绝俗的丰神。
  但日日倚窗独立,伊人憔悴,情何以堪……
  就是那天晚上,黑蓝的天空,缀着稀疎明灭寒星,轻拂长风,掠树生起一片啸吟,四外黑沉沉的,山庄一丝灯火均无。
  仙鹤岭底树木蓊翳处,刷的一声微响,窜出一条迅快的黑影,一晃身,瞬眼又隐入繁叶浓草中。
  只见他猿跃鹤拔,身形电飞,循崖攀越,须臾已近岭腰。
  忽然从树后发出一声低喝:
  “谁”!
  那条黑影循声斜窜,迅如电光石火般出手,只听得微吭一声,这暗椿便气绝身死。
  似这样沿途出声叱问,均被这条黑影电飞出手, 一一歼戮。
  黑影一腾身岭上,掠近山庄,曲身蹲下四面游望了一眼,突然振肩冲霄而起,望飞檐之上一落,蓦地身形一塌。
  隐隐瞧出这片山庄,屋脊、墙角、树后、均布有明椿暗卡。
  在那条黑影藏身之处,相距不过五丈远近屋脊上,并立着两人,只因背面而立,被黑影腾上飞檐犹不自觉。
  这两人喁喁低语谈心,音调虽微,夜风入耳,分外清彻。
  只听一人说道:
  “这几日我们未免太辛苦了点,但等明日过去,我们也好松下一口气,去山下找找乐子去。”
  “哼!你别做梦,明日开府,这并不算一回事,只有少山主成亲,恐怕未必顺利。听山主说难免红鹰会主要闯山骚扰,引起流血、劫杀也说不定,你说得好轻松!”另一人,插嘴道。
  “唉!”先开口的那人叹了一口气道:
  “袁姑娘长得也真太标致了,难怪少山主那么痴情,其实女人是祸水,为此兴戎。真划不来咧,绝色女子何处不可求,我要是少山主,才不费此番心思咧!”
  那条黑影掩在檐角,沉吟稍时,生出了一个主意,悄没声息向两人身后纵去,足堪一沾及瓦面,轻舒猿臂,疾伸两指点了一人“魂门”穴。
  这人只觉后腰一凉,头目一阵晕眩,便口噤不语,四肢不能动弹。
  另外一人未见同伴答话,不禁偏头一望,眼角忽掠见一条黑影立在身后,惊得魂飞天外,欲待张口呼喊之际,黑影疾飞两指,望自己喉结一拿,顿时喑哑只能发出微弱声音。
  只听那条黑影低喝一声,道:
  “要想活命,只需说出袁姑娘现囚在何处?”
  这匪徒眼中露出乞怜之色,以喑哑微弱的声音答道:
  “大侠饶命,那袁姑娘就住在东首小阁屋内,阁外植有两株丹桂,及一泓水池,最容易找。”说着手指了一下方向。
  黑影哼了声道:
  “如有半字虚言,我这独门点穴手法,半个时辰便要发作,搜阴脉,比死都要难过。”语落,在匪徒胸后飞点了两指,望最近的树枝振肩飞去。
  疾如电闪,双足往树枝上一沾,复又腾起,像一缕淡烟般,划空急逝,只几个起落,便在距小阁不远处, 一棵虬松之上隐着,随风传来丹桂飘香的浓郁气味。
  黑影暗想:
  “大约是此处了?”凝眼下视,隐隐只见阁外每相距两丈均立着一个暗椿,有七八人之多,手持着兵刃,不时闪出光辉。
  他知一一而除,必有惊动,要再想救袁姑娘就难了,灵机一动,两手握满松针,暗凝真力,交错分四次打出。
  松针体积又小,略不带半点破空声息,那手法又特别,像一蓬花雨般作伞形电射打出。
  可怜七八个暗桩,都是名负一时之绿林能手,像这种无声无息地暗袭,任谁都不能防避,那松针宛如钢刺般,戮入周身重穴,痛极神昏,声都未出,颇然倒地。
  那条黑影毫不怠慢,松针一发出,跟着点足踹起,破空斜飞,像一条苍鹰般,轻轻落在铁窗前,用指
  节敲了两下,低唤一句:
  “袁姑娘……”
  室内生起瑟瑟整理衣裙之声, 一个低轻甜脆语音回道:
  “谁?”
  “是我,南瑞麟,应摄魂掌刘奇之命,来此救你。”
  袁秋霞娇躯缓缓步在窗前,夜色沉沉中,只见四只晶澈明亮的眸子相对凝视无语。
  南瑞麟用手摸了摸窗栅,发觉均是粗如儿臂的铁条。
  袁秋霞芳心一阵激动,幽幽问道:
  “小侠,山中防守严密,你怎么能进来的?我被老贼之妻点上了穴道, 一丝真力都用不上,无法随你逃走,你还是离去了吧!”语音凄婉之极。
  南瑞麟默不作声,霍地拔剑出鞘,青霞涌现,闪得两闪,那粗如儿臂的铁条,如切腐朽,根根断落,手接着削断的钢条,轻轻放在地下, 一面将剑回鞘,急道:
  “姑娘,在下背着你走,快!”
  袁秋霞嗯了一声,娇躯伏在南瑞麟背上,两手圈紧项颈,双腿一缩,晃出窗外。
  “谁?”这暗椿方才看见玉螭剑光华有异,故喝问了声,人也随着走来。
  南瑞麟不禁大惊,这人一来,即会发现地上尸体,再要走便不可能,一个主意在脑中闪电掠过,遂迎着来人走去,口中应了声:
  “是我!”
  来人瞥见南瑞麟身形有异,因背上伏定袁姑娘,有如宠然大物,蓦然一惊,欲待暍间,怎料南瑞麟身形一晃,疾如飘风般落在身前,只觉腰眼一麻,便了账西归。
  南瑞麟在那身形尚未坠地时, 一鹤冲天而起,拔起四五丈高下,突然曲腰振臂变式飞扑,望山势密树丛中落下,绕向来路而去……
  不到一会、巡山舵主夜燕李翱走至袁姑娘囚室前,忽瞥见窗外地上尸体狼藉,暗叫不妙,飞窜在窗口一望,刷拉声响,火折子煽起一团焰辉。
  只见室内空荡荡一片,那有半个袁秋霞身影,不禁吓得魂飞天外,霍地旋身左手一扬,红蓝白三色旗花冲霄而起,口中高嚷道:
  “袁姑娘被人救走啦!”
  声彻夜空,四山相应。
  一霎那之间,人影纷纷飞扑而来,接着火炬闪耀。
  人群中立着一个秃头白眉,红光满面,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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