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告诉爹,夫君是有抱负的人,他想考状元,所以才寒窗苦读。
「呸!什么寒窗苦读,刘府都被他败成这样了,小姐,都怪奴婢不好……不该在小姐面前嚼舌根,李四公子再差劲,若是看到小姐的美貌一定会收心的,这个书呆子不懂怜香惜玉,呜……」
别哭,夫君他对我很好,真的,拿帕子擦擦泪,我就知道选你们做我贴身丫鬟是对的,你们是从心里关心我的,我真的很感谢。
丁冉很深谙控制人心的道理,只要给这些心思单纯的人吃点甜头,她们马上就会对你作牛作马、毫无怨慰。
果然——
「小姐!你别这么说!是小姐心肠好,小姐要奴婢们做什么,奴婢都会去做,小姐可别折煞奴婢们了。」翡翠在一旁急摆手。
能陪我出去散散心吗?
「小姐想做的事,奴婢一定为小姐办到,出去散心这点小事算什么!就让那书呆啃他的书过一辈子吧!」琥珀再次为丁冉抱不平。
丁冉垂下头,肚里的肠子早不知拐了几个弯,他的眼光果然没错,在看人方面,有谁能比得上他?
刘府大门外,丁冉和他的丫鬟们正准备要出门,却碰上了也要出门的刘清彦。
「姑爷好。」翡翠福了福身。
「嗯。」
刘清彦对翡翠点了点头,手里捧着一叠东西掠过丁冉身边时,一言不发,而被穷书生忽略至如此地步,丁冉的坏脾气顿时又被勾了起来,趁着人没注意,他在书生面前撒了点粉末
「哈啾!哈啾!哈啾!」
书生一边走,一边打着喷嚏,即使他走了很远,他们依然听得见他的哈啾声。
「小姐,姑爷他是不是生病了?还拿那么多书出去,很让人担心啊!」翡翠忧心的问。
「去!这种人病了活该,谁叫他都无视小姐,不向小姐打招呼,故意视而不见。老天有眼啊,要来惩罚他!」琥珀对刘清彦的印象已跌入谷底,这辈子,她家姑爷在她的心目中已与恶棍无异。
丁冉的心情大好,就像琥珀所说的一样。
活该!居然敢无视于我,就算我说过不许干涉我的活动,可也不能无视于我,我可是要做这家子的天呢!
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给别人看,尤其是身边的人,而演戏最实在的,就是要演到位。
于是丁冉慢慢地蹙起眉毛,无声哀叹,大眼里掩不住的伤感,仿佛刘清彦把他完完全全地抛弃,连头也不回,无情地挥洒衣袖,与他的书友做伴去了……
「小姐,你别这样啊,看得奴婢我心都裂了,呜……小姐,你别去看那负心汉,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琥珀看得揪心啊!
丁冉在心里想,若是他现下叫她去杀了书呆子,她也会义不容辞吧?呵。
不过,书呆子可疑的行为让丁冉很是好奇,他若有所思地想,奇怪了,他不是准备寒窗苦读吗?这会儿捧着一叠不明物准备上哪儿去啊?
翡翠、琥珀,我今天不想出去了,能不能请你们去帮我买一点吃的?
「好的,小姐不出去也好,不然奴婢真不敢想像若是小姐走丢了,那该如何是好呢?」
「小姐想吃什么?奴婢一定把它们全送到你面前!」琥珀兴致勃勃地道。
丁冉写了几个点心的名字让她们带着去买,而后假意回到府邸,没多久,只见一黑影从屋檐上掠过。
「咦?上面是不是有个人飞过去了?」路人甲说道。
「哪有?是你看错了吧。给我好好卖饼,别想找藉口偷懒!」路人乙捏住路人甲的耳朵训道。
***
凭着过人的记忆,丁冉寻着书生走过的路,没多久就赶上了他。
那蠢人在做什么?
面对前面的情景,丁冉的眉头打了好几个死结。
那蠢书生没和他的书友诗情话月地东一句颜如玉、西一句黄金屋,和几个尖腮猴样、铜臭味十足的商人在一起做什么?啊!那尖腮猴的猪头居然用他的猪爪拍我的人!该死的,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做什么啊?
丁冉趴在屋檐上,偷偷观察着刘清彦,他们此时的地点是在暗巷里,这让他联想到上次撞到书生的地方也是在一条暗巷。
他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吗?
距离太远,丁冉听也听不到他们的话,再前进一点就会被发现。
那书生明明很不耐烦,还干嘛容忍那群猪头对他动手动脚?简直就像是被猴子和猪围住的上好佳肴。
之后,那书生把那叠东西分别给了那群商人。
那群垃圾笑得真恶心,竟敢摸他的手!不要命了!要知道,只有我才可以欺负穷书生,其他的废物和垃圾都滚一边去!
为了好好惩罚商人们的不轨举止,还有书生不反抗、任其侵犯的懦弱,丁冉毅然决然的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轻轻地松开瓶口,把瓶里的粉末倒进暗巷里。
潇洒一转身,不屑去看他们的下场,去找他师兄了。
***
「喔唷,你怎么又来找我了?把你的腿放下,你是不是故意要污染我的视觉?」好好的美人样,偏偏做出的行为却粗俗得令人发指。
「那边有什么消息吗?他们还没死心?」似乎故意要与那个人唱反调,丁冉的腿越翘越高。
「你知道的,他们不可能死心……」那个人渐渐收敛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说道。
「看来我对师父的约定注定要失信了。」
「答应师兄,能不和他们冲突就别去冲突,师父为了你,做了太多了,你就别再让师父担心。」
「师兄。」丁冉用着难得正经的脸说:「我只能答应你,只要他们别逼我走绝路,我不会动他们一根手指,但是,他们一旦伤害到我身边的人,师兄,你了解我脾气的。」在这里打住,因为丁冉知道,后面的话,师兄一定会理解。
「你很重视你现在的家人嘛!」
「对。」二郎腿依然甩啊甩的,「因为他们很合我的胃口!」
「你又欺负人家了?」那个人斜眼看着丁冉,眼神充满鄙视。
「师兄,你放心,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希望能欺负到的人。」丁冉正色的说。
不一会儿,一个美人踉呛地被人踢出大门,只见他嘴里不停的大叫着,「我发誓我一定要超过你,到时候,师兄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你这个混蛋——」
门被人打开,那个人探出头来,「你可以滚了,别吵到街坊邻居。」正想关门,又想到有话还没讲,「对了,我会等你超过我的,嗯……不知这辈子能不能等到……祝你好运!」
***
心情不爽地用轻功飞回刘府,才刚换下衣服,就见贴身丫鬟们匆匆闯进闺房。
「小姐,你上哪儿去了?姑爷真的生病啦!还是很奇怪的病呢!」
刚在刘府散了个步,你说夫君他怎么了?
丁冉把疑虑写在纸上。
「小姐,请跟我来,奴婢带您去。大夫们各个唉声叹气的都没办法,该怎么办呢?姑爷就算再坏也不该遭此惩罚的……」
一路上,翡翠把刘清彦的症状一一告诉丁冉。
原来当刘清彦回府时,丫鬟们也正好买回点心,发现姑爷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然后脸上发出奇怪的红疹子,丫鬟们急忙喊来刘管家看看姑爷的身体,翻开袖子一看,不仅是脸上、手上,胸上,到处都是红疹子。
在检查的过程中,姑爷会喊冷又会喊热,然后又喊痒,总之,从刘管家的口中,丫鬟们得知姑爷正忍受着各种煎熬,他们也手足无措,不知该给姑爷盖上被子,还是扇扇子,或是抓痒,霎时,他们的同情心全给了姑爷,好可怜的姑爷啊!
呵,药效发挥了啊,这样子,他就没办法出门去见那些垃圾了吧!
用袖门遮住嘴角的冷笑,丁冉尾随丫鬟去『探望』他制造出来的病情。
真的很惨,丁冉承认自己做得太过分了,那穷书生此刻已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相信即使是把他拉拔长大的刘总管,这时也认不出在床上的那个人就是刘清彦。
当丁冉抵达刘清彦书房时,他的身上正裹着条被子,刘总管却在旁边扇扇子,真是可笑的画面。
「刘叔……好热……」扔掉被子,抓住刘管家的手,刘清彦想要更多更多的风。
「好好,少爷,别急,我这就给你扇风,少爷,你怎么会变成这模样的?」
「好冷……刘叔……」
不忍再看下去,穷书生这饱受折磨的样子,可真把丁冉千年难得一见的同情心给勾了出来,不过转念一他又想,你自己活该啊!那些垃圾碰你时,你怎么不晓得要去躲?就算男女授受不亲,难道男男就授受得亲吗?
丁冉向翡翠做了个眼神,多日来的主仆交流,只消一个动作,翡翠就明白丁冉要做的事。
「刘管家,小姐想单独照顾姑爷,他俩也好长时间没联络过感情了,我们就别打扰他们了,行不行?」
我的丫鬟说话技巧越来越灵活了,不错!
手扇得也酸了,刘管家巴不得能休息一会,可迟疑了一下,这活儿交给夫人做……不大妥吧?这是下人们应该做的。
丁冉又使了个眼神。
「哎?刘管家,没事的,你想想,小姐他只是想多和姑爷接触,这也没错呀!刘管家你瞧小姐那漂亮的眉毛都皱起来了,瞧得我这丫鬟的心也忍不住都难受,难道刘管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翡翠说得更加卖力。
「那小的过会再来顶替夫人……」
「好啦好啦,我们出去吧,你瞧小姐的那双眼部黏在姑爷身上了,谁说他们感情不好的?在奴脾看来,小姐的一颗玲珑心都给了姑爷了!」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刘管家出去。
「哎,你这姑娘,凡事慢慢来,我老了……别走那么快……」
第四章
在听不见声音之后,丁冉的脸色也众变,谁说只有女人翻脸不认人的?这不就是个例外?
「是你做的吧?」书生忍住冷热互换的痛苦和浑身瘙痒的难受,抖着声问道。
「我可是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你可别乱诬赖人啊。」
「小生诬赖你?罢了,诬赖就诬赖吧,小生娶了你这煞星回来也只能认命。」
好热,但那袖手旁观的人必定不会帮我,我现在浑身无力又不能自己动手扇风,到时说不定又要发冷,还有这该死的痒,脸都被抓破了,这下子该怎么完成那些商人的交代才好?
「认命?好你个认命!当初是谁娶我时信心百倍的对丁老爷说会给我车福?当初是谁觊觎我的美貌?当初又是谁急着圆房?现下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反倒怪起我来了?好你个书生,你有胆怪我,是不是苦头没吃尽?」
我不讲理又怎样,书呆说的都对,我不承认,他能拿我怎样?我就是无赖,哼!
书生听完,黯淡了眸子,他想反驳,他不仅是看上丁小姐的美貌,他只觉得侵犯到姑娘,他得负起责任,如此而已,他只想好好的过他的日子,娶妻生子,如能再考个状元更好。
如今呢?如今说这些已无用,什么都无法挽回,他有机会逃离那个虻蝎男的手掌心吗?
「小生……小生无话可说,是小生错了……」哀怨的命运使刘清彦不得不低头。
「你这是什么死样子?给我抬起头来,怎么,一点点小病小痛你就没生气了?」
丁冉是故意刺激书生的,他就喜欢欺负人,他就是讨厌看到穷书呆眼里没他的身影,他不喜欢书呆把他当成凶神恶煞,书呆是他的人,他高兴怎么耍就能怎么耍,他不能反抗他,也不得无视他!他要他下地狱,他就得下地狱;他要他生不如死,他就得生不如死!
「小生……小生求你放过小生……」
「放?」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丁冉仰天大笑,「听着,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身份,怎么会无故放弃?你知道为了这个身份,我的师父为我做了多少?」
憋气地撇过脸,刘清彦不说话了。
「有件事一直搁在我心里,正好趁此机会,我想问问你。」
「………」刘清彦不语。
「不说话?没关系,我也不希望你说废话。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暗巷里吧,我很好奇堂堂一个书生去暗巷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闻言,刘清彦的脸瞬间刷白,惊惧的他早已忘记身上的苦痛。
「哎哟,别害怕,瞧你见鬼似的,我不是鬼,不会吃了你的。」
「哎?还是不说吗?」
「你就那么喜欢被一群烂猪碰?」丁冉生气了。
刘清彦已经完全肯定是丁冉撒的药粉,但这问题继续争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不想承认,再怎么逼他,他也不会说。
「小生没有,小生把东西交给他们,他们是无意碰到小生而已。」
「无意?你是瞎了还是视而不见?他们那么明显的吃豆腐行为会是无意?你是不是男女通吃啊?」刘清彦轻描淡写的话,无疑是对丁冉火上加油。
「只有你这种无赖会把小生想得如此不堪!小生是有原则的,小生不会忘记书里孔夫子的话,小生……小生……」刘清彦不许丁冉把他的人格踩在脚下,书生的骨气最重了!
「够了!小生、小生的,你烦不烦啊?不就是个酸书生吗?你说你除了读书还会什么?这个刘府还真可怜,只靠刘管家一个人打理,你呢,整日做你的状元梦。呵,要不是我丁家的助力,不到年底你就要饿死了。」
张着一张恶嘴,丁冉不在意他会伤害别人,他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除非有人毫无保留的对他好,就像是丁老爷和丁夫人,还有他师父,其他的,只要有一点点目的性,他就会用他的毒功毒死他们,或是气死他们。
刘清彦怔住,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怎么,被我说对了?像你这种只会读书、无事生产的米虫,最让人厌恶了,你都没发现刘府的草都快满到膝盖了吗?多亏丁府的家丁来帮忙修剪干净,你说你配娶丁家小姐吗?就算是真的丁家小姐来了,怕也要被这生活磨到憔悴。」丁冉不停地刺激刘清彦。
「对不起,我不想拖累刘叔的……」
刘清彦也想过要死,他没有经商的天分,就是读书读得好一些,他曾死过一次……是老天没让他死成,那夜之后,刘叔的白发又多了好多、苍老了好多,他惭愧,他答应刘叔再也不寻短见,谁又想得到,入不敷出的他,心里的煎熬与承受的压力不比别人来的小啊!
刘府,是爹娘留给刘清彦唯一的纪念,为了养活自己和刘叔,他能做的,也只有那样了。
书生病恹恹的虚弱样使丁冉顿感无趣,吵也吵不起来,还是他师兄带劲,不管是吵还是打,都会让他的血液兴奋的沸腾起来,碰上了这一没本事、二没胆子的书呆,他也没话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真无聊!
「收起你的可怜样,这是解药,吃完过了半个时辰就会好了。」随手把药瓶扔到床杨上,丁冉闷闷的离开。
果然是他。
刘清彦垂下眼睑,他不明白对方这么做有何意义,欺负他真的那么好玩?他想好好的过日子都不行吗?
***
夫人有好些时日没去找过姑爷了,夫人离开姑爷书房后,姑爷的病就奇迹似的好了,这种种的奇特现象让府里的丫鬟们摸不着头脑。
刘府的环境说起来,其实不亚于丁府,草地修整过后,该有的风貌都显出来,府里的假山不少,可以说它们的形态比丁府的更加秀美挺立,府里养的树也郁郁葱葱,少了旁边的杂草,更显壮观。
每间厢房上的匾额写得也是苍劲有力,非常有气概,比起来,刘府比丁府有气调,韵味十足。
这时,翡翠和琥珀端着点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