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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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集-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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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用什……什么歹毒暗器计……计算我?”她说,牙齿抖得格格响,语音走了
样。
  “寒魄魔针。”天枢真人拈着一枚发针在她眼前晃了两下,顺手插回道发髻上。髻上一
共有三枚发金针:“行家面前,用不着瞒你。如果是凡夫俗子,针只要挑破肌肤,就是所谓
中邪或中魔,得花大笔金银请贫道禳解了。”
  “你吓唬不住我的。”她强定心神,强忍体内寒流的侵袭:“我等着开香堂这一天到
来。就凭你们两个外来的人,就可以定我的罪吗?别忘了,我是地煞坛的内法主,掌管的职
责就是执法。”
  “贫道知道你在此地左右得了地煞堂的庞大潜势力。”天枢真人阴森森地说:“所以并
不打算在此地开香堂。淮安,那儿的香坛主青松道长,他是贫道的知交,由他开香堂最好不
过了,所以贫道要带你到淮安。”
  “那么,徐州与淮安两香堂秘坛,必将成为生死对头,火并的结果将血流成河。我敢给
你保证,本教南京所辖的各地秘坛,所尊奉的决不再是弥勒教,或者封闭山门,外地来的
人,一进境界就随时有送命的可能。”娄姑娘的态度依然强硬:“到淮安,远得很呢!任何
地方,都可能发生意外。程护法约我出来,我的家人是知道的,我失了踪,结果你应该知
道,你两人能带人走多远?”
  “你放心,你会向贵坛的弟子,公然声称到淮安办事。”天枢真人狞笑:“贫道的迷魂
大法,不是你这种人所能抗拒得了的。”
  “巡察的迷魂大法,同样可以在本地香堂施用,何必到淮安奔波?”神手天君提出建
议:“要她在开堂时认罪,岂不省事?”
  “不行。程护法,你该知道我你都是外地人。人不亲土亲,就算她认罪,本地香堂的
人,也不会判她雷打火烧极刑的。本巡察发现此地香堂,的确人心涣散,连香主也在敷衍,
谈起教务支吾其词,如不加以整顿,徐州秘坛溃散是早晚间事。”
  “那,依巡察之见……”
  “带她到淮安开香堂,本巡察另派人颁下总教坛法贴,调徐州秘坛香主以下,法主以上
执事人等,到淮安参予开堂大典。先把她带走,本巡察另有安排。”
  “巡察何不给她解药?”神手天君眉心紧锁:“大白天背一个人,太引人注目了。弟子
有最有效的顺意丸,让她跟着走岂不方便多多?”
  “唔!很好,本座几乎忘了你是此中老手。”天枢真人首肯,立即从贴身秘袋中取出一
包药粉递给神手天君:“倒人她口中,自会随津液入腹。我去看祠中的管祠人,必须除去见
证。”
  当他们离去后半个时辰,两位游祠的游客发现两位管祠人,死在室内尸体已僵,身上毫
无伤痕。
  同一期间,城南云山麓的一座农舍中,客房内倚坐在床头的报应神,正由一位老农细心
地喂他吃药。他脸色仍然苍白,浑身仍然软弱。
  一碗药汁喝完了,老农扶他躺下。
  “明天余毒离体。”老农在床边坐下笑笑说:“幸好未被击中经脉,不然即使余毒离
体,亦将成为废人。老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呵呵。”
  “姜老哥。”他有点虚弱,说话有气无力:“如果经脉被击中,小弟也无法前来找你,
早就死在客栈里……不,早就被他们丢入泥淖骨露肉烂啦!”
  “报应神诈死求生,这消息传出江湖,会有人笑掉大牙的。”姜老哥半真半假地说:
“希望你死翘翘的人多得很,所以有不少人失望了。哦!你这种解寒毒的单方,谁传给你
的?”
  “河西的祁连阴叟张祥。”他苦笑:“打出来的交情。那两个来带我尸体的家伙,向老
道说出是奉娄法主所差,小弟便知道中了九阴搜魂指的寒毒了,也想起从背后偷袭的书生,
的确没有头巾味,定然是他们徐州秘坛的地煞坛内堂堂主娄霜霜。九阴搜魂是老妖婆鬼母桑
婆的秘学。鬼母先后共收了三位女门人,娄霜霜是最小一个收山弟子。知道来龙去脉,小弟
就死不了啦!”
  “其实,你一到徐州就应该来找我的。”姜老哥诚恳地说:“老哥哥我在此地住了七
年,至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何至于几乎丢掉老命?”
  “找你?找你重新拾起杀人家伙?你算了吧。”他苦笑:“小弟知道老哥你做田舍郎做
得很写意,早年风云际会的狂龙姜伯先已恋上了锄头,找你陪我玩命,这算是什么朋友?在
江湖浪迹了十二年,小弟的确也有点倦了,如果最近死不了,我也想回家,丢下杀人的家
伙,拿起养活自己的锄头。”
  “急流勇退?”姜老哥拍拍他的肩膀笑问。
  “说来玩的。”他回复了豪态:“我还年轻,我不想老死在床上。”
  “是的,你还年轻。”姜老哥自嘲地说:“不像老哥我背着棺材活,随时都可能躺下
来,手脚一伸永远安息,不再在人间受苦受难了。老弟,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老哥哥,我还羡慕你呢。老实说,小弟我能不能活到三十岁,恐怕只有天晓
得。”
  “你还要追踪神手天君?”
  “不错。”他的答复坚强有力:“他必须为他的罪孽负责,我必须将他弄回董家店,因
为我对董姑娘与伏虎金刚有承诺。”
  “他已经获得此地的香堂庇护,人手众多,何不交由官府处理?”
  “如果官府处理得了,伏虎金刚就不必费神激我伸手管这档子事啦!”
  “老弟,双拳难敌四手……”
  “这倒无妨,小弟已经查过,徐州香堂好像没有几个独当一面的人,不难应付。”
  “你算了吧!哈哈!你忘了为什么躺在此地的?”
  “这叫做阴沟里翻船。”他苦笑:“老哥,可知道鬼母桑婆婆的下落?”
  “你想去找她?”姜老哥一惊:“千万不要去招惹那老鬼婆,你对付不了她,不会有好
处的。她的九阴真气已有十成火候,千斤力道也及体自消。而她的九阴搜魂指威力,已可在
丈二左右杀人,似乎愈老愈精深,你……”
  “总要与她见面的。”他淡淡一笑:“神手天君的下落,必须寄托在娄姑娘身上,徐州
里里外外有数十万人,往返的义工川流不息,城北到处都有草棚帐幕,所以早晚要与娄姑娘
了断,你说我该不该先与鬼母见面?”
  “这……问题是你是否对付得了她。”
  “不试又怎能知道?”
  “好吧,我带你去找她,但话讲在前面,我不能露面。一是老哥哥我的身份,不希望暴
露出来,二是老邻居,总得留些情面。再说,老哥哥这几手三脚猫功夫,真不敢惹她,惹不
起。”
  “放心啦!小弟还不打算真的拼命,试试她的底细,得用非常的手段。”他笑笑:“最
灵光的手段,一定管用。”
  “明天你可以活动吗?”
  “老哥哥,别把我看成豆腐做的。”
  “好吧,明天,破晓时分。”
  定国山向北伸出一座长长的山脚,向北伸入黄河的滚滚浊流,前端已被洪水冲失了一大
段,形成一处断丘,洪水不断冲剧侵蚀,断丘也就逐渐南移,因此这条山脚,早晚会沧海桑
田在人间消失。
  山丘上长着茂密的松林,即使是大白天,这里显得阴森潮湿,这种不加整修的松林,林
下野草丛生视界有限,不良于行,所以平时很少人前来走动。
  但每天五更末,临河一处林空中,总可以看到一个黑衣老妇手握乌黑的小小鸠首杖,在
这果手舞足蹈像是神经错乱,直到东方发白,方鬼魅似的消失不见。
  这天拂晓时分,黑衣老妇从短草丛中徐徐站起,伸手整理粗衣布裙,抖落沾在衣衫上的
草屑,仰天深深吸入一口气,转身举步下山。
  蓦地,她站住了,警觉地身形右转,老眼中冷雷乍现,象一头发现猎物的金钱大豹。
  林西传来枝叶拨动声,声不大,但清晰可闻。
  片刻,声音浙近,像是野兽,却又不像是走动声。
  天色幽暗,树林下视界有限。
  “什么人?滚出来!”老妇沉叱。听口气,这是一位性情暴躁的老太婆。
  枝叶簌簌而动,钻出一个黑脸膛,身材高大的村夫,精壮的身材,裹在破破烂烂的褐衣
内,一看便知是一个逃走在外的外地义工。在徐州附近,这种逃工为数甚多。
  “猎兽的。”村夫用生硬的江南口音说:“咦!你这丑老太婆倒是起得很早呢。”
  “你说什么?”老太婆冒火了。老丑不分家,人老就丑,这是极为正常的事,其实用不
着冒火。
  “喝!你凶什么?”村夫怪腔怪调说:“说你丑还不服气?好吧,说你俏总可以吧?”
  “该死的东西!”老太婆踏前一步。
  “唷!要打架!”村夫侧跳八尺:“你偌大年纪,老骨头硬得快可以用来做鼓槌……”
  要讨好一个人并不容易,要激怒一个人容易得很,三两句话,就把老太婆激怒得火冒三
千丈。
  人影一闪,冷叱声传出,老太婆灵活地快速扑上,手起掌落,啪地声给了村夫一耳光。
  村夫急退近丈,破口大骂:“该下地狱的老太婆……”
  老太婆再次逼近,重施故技出子掴耳光。
  村夫这次不上当了,扭身仆倒,出其不意一脚扫出,避招发招攻击,居然有章有法相当
快速。
  老太婆太过大意,也没料到村夫如此高明,右脚被扫中,几乎扫倒、虽然受得起打击,
但也马步不稳。
  一声怒叱,老太婆愤怒地扑上,掌爪并施不再手下留情,连攻七掌六爪之多。
  村夫慌乱地封架,身形乱晃步步后退,连挨了三掌两爪,衣破袖裂,完全失去了反击回
敬的机会。
  但老太婆也暗暗心惊,村夫皮粗肉厚,三成力道的打击居然没有多少功效,不下重手不
行了。
  老太婆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打击也逐渐加快,一声冷叱,刁住村夫以猛虎扑羊招式攻
来的右手,扭身便摔,左掌也在这刹那间劈出,落在村夫的右肩胛骨上。
  “砰!”村夫仆倒,像倒了一座山。
  老太婆跟上,一脚踏向村夫的右膝弯,要毁村夫的右脚,很可能将膝骨踏破。
  村夫竟然受得起肩胛的沉重打击,在千钧一发中身形急翻,不但避过一踏,而且绞住了
老太婆踏空的右脚。
  “哎呀!”老太婆惊呼,扭身仆倒。
  村夫一蹦而起,怒叫着冲上。
  老太婆双手一沾地,身形便立即挺起,大喝一声,双掌连环交劈,每一掌皆用了七成
劲,打击之快,有如狂风暴雨洒落在村夫的肩、胸、胁上。
  “嗯嗯……嗯……”村夫挨一下叫一声,一双大手间歇地封架住攻颈侧和面部的几掌,
踉跄退了十余步,依然支撑得住,最后一脚飞踢老大婆的左肋,方将老太婆逼离正面,结束
了这次可怕的快速攻势。
  老太婆吃惊了,也怒火骤升,用了七成劲,竟然未能将一个粗野村夫击伤,还像话吗?
身形骤进,左手一把扣住村夫的右肘曲池将人拖近,右掌如开山巨斧,落向村夫的左肩颈,
真力发如山洪,正面强攻不怕村夫反击。
  村夫的身材高得多,左肘被扣住前拉,上身自然向前俯。这瞬间,他加快地前冲,老太
婆的掌势已落,一掌落空,小臀重重地压在村夫的肩膀上。
  “卟!”村夫的左肘,击中老太婆的右肋。
  “咦!”老太婆讶然叫,退了两步,竟然扣不牢村夫的右肘,右肋也感到打击力道极为
可怕。
  村夫获得解脱的机会,撒退便跑,奔入松林脱身。
  “老猪婆,你凶吧!”村夫一面奔逃一面叫骂:“不要追来,不然我要拆散你的老骨
头,肉用来喂狗……”
  老太婆激怒得七窍生烟,厉叫一声衔尾狂追。
  村夫的逃走身法并不快,但会利用地势与树林左窜右钻,经常出其不意从斜方向折走,
让老太婆惊世骇俗的奇快身法冲出,满山乱窜,不时发出不堪入耳的咒骂。
  老太婆激怒得快疯了,追近山麓,快接近村夫身后啦!两丈、丈五……
  “老虔婆……”村夫又在咒骂。
  一声怒叱,老太婆戟指连点。
  村夫命不该绝,恰好绕过一株古松,可怕的指劲,在树林上留下三个钱大的洞孔。
  老太婆三指落空,身形欺近,顺势一掌拍出。
  村夫恰好扭身仆地,阴柔奇寒的掌风掠背而过,危极险极。双手着地立即侧滚,贴地一
窜,但听草声簌簌,眨眼间便远出五六丈外去了。而老太婆却从前面冲出,折向回头已来不
及了。
  老太婆站在树林里发呆,这鬼村夫怎么竟然逃掉了?
  鸡鸣山(子房山)南面的小山叫虾蟆山,山东里余是响山,两山之间,住有三四户人
家。天枢真人带了神手天君和娄姑娘,藏匿在其中一户农舍里,距娄姑娘的城外住宅楚园不
足三里,大胆得出人意外。
  这几户人家当然认识娄姑娘。她已经受到顺意丸的禁制,在神手天君的示意下,控制了
四户农舍的人,严厉警告这些朴实男女,不许泄露她的行踪,严禁所有的男女老少远离。农
舍的人怎敢反抗楚园娄家大小姐的命令?当然乖乖听命,除了下田,谁也不敢离开。
  娄家小姐失踪,加上留侯两个守祠人暴毙的事传出,不但楚园大起恐慌,秘坛香堂更是
人心惶惶,坛下弟子全部出动,大索城厢,追查神手天君与天枢真人的下落,却忽视了楚园
左近。
  三更初,神手天君在农舍的侧院灯下夜饮,小厅堂中只有他一个人。喝了三壶酒,已有
了六七分酒意。
  酒乃色之媒,独自小饮少不了胡思乱想,尤其是一个好色之徒,有了酒难免想到色。他
的目光,不断地落在右厢的厢房门帘上。
  那里面,囚禁着娄姑娘。
  在徐州,娄霜霜虽算不上是绝色美女,但仍可算得上豪门千金。二十岁的闺女仍然没有
婆家,并不是因为她生得丑陋而嫁不出去,而是因为她瞧不起本城的那些年青子弟。她人生
得美,生长豪门,美艳中流露出三五分英气,看不起纨绔子弟,乃是情理中事。由于官府查
禁教匪雷厉风行,风声紧急,最近她经常扮男装在外秘密走动,一袭青衫,她成了风度翩翩
的美少年。在神手天君这位色欲行家眼中,另有一番清新可口,他的意念开始集中在娄姑娘
身上了。三壶酒下肚,情欲的意念愈来愈强烈。
  小院子静悄悄,天枢真人天一黑就走了,农舍主人一家老少吓得要死,没有人敢踏入小
院半步,而且已是子夜时分,酒意一涌,欲念也随之上升,一发不可遏止。
  他已经两旬不曾接触过女人,对一个性欲强烈,每晚少不了女人的壮年人来说,可算是
一种痛苦的折磨,一种难以忍受的痛楚,欲火一动,他受不了啦!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可怕
的事都可能发生。
  他放下酒碗,下定了决心,瞥了紧闭的厅门一眼,似乎想听听外面是否有动静,天枢真
人是否会回来?
  门外没有任何声息,他胆气一壮,离座掀门厢房的门帘,推门进入。
  厢房很简陋,简单的大木床没有蚊帐,薰走蚊虫的焦香味仍在。木桌上点了一盏菜油
灯,光度微弱。
  他挑亮了灯,目光落在床上的娄姑娘身上。
  娄姑娘仍是那一身书生打扮,摊手摊脚仰躺在床上沉沉入睡。当然,这时不可能显出女
性特有的曲线,也不可能看到胸部隆起的优美曲线条。大多数的女人,除了一些真正的大胸
脯先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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