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的人踪,雷老兄,咱们走吧。”
送走了雷巡检三个人,惠兴隆冷冷地说:“为何不将我交给他们?你似乎在玩什么把
戏。”
“不是玩把戏,而是玩游戏。”罗克勤重新坐下来吃饭:“午间眉姑如果不平安回到醉
月居,那么,游戏便变成换空箱的把戏了,箱里面就会有你们两个人。”
“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敝长上不会在乎我和周姑娘的死活。”
“我也不会在乎眉姑的死活。”他笑笑:“镇上漂亮的女人多的是,禹巧姐就对我的胃
口,铁算盘齐福的女儿荷香也不错,风骚入骨人见人爱。鱼牙子鱼鹰阴平的二闺女梅芳号称
龙女,我船上正缺少一个女人帮忙。”
“敝长上身边高手如云,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该耽心我是否会放过他。”他脸色一沉:“当我发觉眉姑有了三长两短时,我可以
向你保证,我会重入江湖,逐一铲除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杂种!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
么东西?”
“你……”
“只要我高兴,我就会从你两人的口中,刨出你们的根来。”
“你大言了。”惠兴隆傲然地说。
“真的?”他推碗而起:“老兄,有必死的决心是不够的,我自有办法要你们招供,你
会把你祖宗十八代的肮脏事都和盘托出来。”
他巨手一伸,便扣住了惠明凤的右手脉门。
“现在我要证明给你看。”他阴森森地说:“我要这位美丽的周姑娘,把她和陆一刀在
床上玩把戏的事说出来给你听听。”
“你……”惠兴隆变色叫。
“让你见识见识离魂大法。”他将惠明凤拖向交椅:“她甚至会把前世的事都说出来,
就算她投生时喝了孟婆一千碗汤,在离魂大法催动下,她仍会记得前生的事。”
“饶我……”惠明凤尖叫,在他的铁腕下崩溃了。
“你赢了,放了她。”惠兴隆脸色苍白如纸:“你……你是离魂鬼……鬼魔的门人?”
“我如果是离魂鬼魔的门人,你早就魂归地府了。”他放了花容失色的惠明凤:“杀掉
你们这些人,世间就有许多人不受损害。”
“你不要侮辱我们的神圣宗旨,我们……”
“你们什么?”他凶狠地说:“你们是什么东西?天下四大派流青(清)红(洪)白
(白莲教)黑(黑道行业)。青表面安清,骨子里兴汉;红直接了当反清复明;白明白表示
与任何当政者作对;黑不否认自己噬人自肥。而你们呢?你们算哪一根葱?弄些人威胁地方
人士,设立香堂强收香仪,聚众敛财,壮大自己不顾他人死活,你们哪一样勾当称得上神圣
二字?我罗克勤活得好好地,有吃有喝无忧无虑,为何要受你们控制?你们能给我什么不伤
天不害理正正当当的好处?说呀!你们奉哪一方神圣的旨意来威胁我加入你们?凭什么你们
硬要将灾祸加在我的头上?说!说不出道理来,我要用洪门的手段,三刀六眼给你了断,
说!”
“你……”惠兴隆语塞,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你们既没有种高呼反清复明,也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干黑门行业,躲在裤裆里鬼鬼祟
祟,还厚着脸皮说自己神圣呢!真是岂有此理!”
“你骂人骂得很毒!”惠明凤恨恨地说。
“毒?哼!更难听话我还没骂出来呢。”
“你……”
“你以为我真爱上了眉姑,控制了眉姑就可以迫我就范,是吗?少作清秋大梦。咱们等
吧,等到太阳当顶而眉姑仍无下落,哼!周姑娘,你比眉姑美,更丰满更成熟,把你弄到我
的船上,岂不妙哉……你敢走?”
惠明凤正在走,惊兔似的窜向大门。
他跨两步巨手疾伸,抓住惠明凤往椅上一丢,耳光声暴起,连抽四记阴阳耳光。
惠兴隆乘机从后面扑上,双爪齐下。
他用肘后攻,再扭身出拳,一阵拳掌着肉声暴起,最后加上一脚。惠兴隆倒在地上,全
身像是瘫痪了。
“不知自爱。”他冷冷地说:“对付你们这种人如果太仁慈,简直就对不起老天爷。”
午时已过,眉姑并未返回醉月居。
罗克勤并未把惠兴隆惠明凤交给雷巡检。说气话是一回事,办正经事又是一回事,在没
有获得确证之前,把人交给雷巡检,两个家伙否认一切,雷巡检又能怎样?
他用牛筋索把两个家伙捆实,塞入一只大木箱,每人灌入一颗他自己炼制的安神丹,将
木箱藏在沼泽深处。
晚膳毕,他悠闲地离家向镇上走,接近了小姑亭,右面一条小巷口踱出一位文士打扮的
年轻青衫客,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少年书生那齿白唇红俊潇洒的面庞,给予他的印象相当
深刻。
“到镇上走走吗?”书生傍着他举步:“到醉月居?抑或是涂家赌场?”
“去找巧姐。”他笑得暧昧:“你知道,男人,尤其是像我这种精力旺盛的年轻男人,
一沾上色字就脱不了身,这玩意你该清楚。呵呵!你仍然叫金凤?”
“随便。”扮书生的金凤并不因他揭破身份而惊讶:“你为何不将惠兴隆两个人交给雷
巡检?”
“交有什么用?镇上谁不知道惠家是来投亲的老实人?”他笑容可掬:“雷巡检是个正
直的人,也是一个受尊敬的老好人,是个讲原则相当固执的人;无凭无据,他怎能忍心把人
交给巡防队取供?这就是你们有恃无恐的理由。”
“那你打算……”
“我没有什么打算。”他的神情更轻松了:“本来,我可以抓住你交给三剑客。你与惠
家不同,在这时,你是一个可疑的陌生人,穿儒衫并不能给你带来保障。但我不抓你,时机
未至。”
“你不敢抓我的,投鼠忌器,因为眉姑仍在我们手中。”金凤也轻松地说:“你是个聪
明人,不会做糊涂事。”
“哈哈!正相反,在下一点也不聪明。”他大笑:“所以笨得不抓你,笨得在紧要关头
离开家,让你的爪牙去救惠兴隆。哈哈!你说糊涂不糊涂?哦!奇怪。”
“奇怪什么?”
“好像没看到巡防队的密探在附近活动。”
他们已到了小姑亭的大广场,东面百十步的小姑亭有不少人歇凉,三五成群各成集团。
有人在吹箫,有人在弹琵琶,有人在唱小调。小孩们呼啸着奔跑,捉迷藏。
醉月居仍一如往常营业。杨保正的嗓音隐约可辨,燕夫子好像在吟诗。
“外地人晚上很少来此地行走,没有什么好查的。”金凤说。
“也许我并不真的糊涂。”他笑笑说:“我想,一定有人用调虎离山计,把三剑客一伙
人引走了。他们备有快船,而想建香堂的人都是从湖上来的,巡防队的人如果得到发现可疑
船只的消息,一定乘船去追,乘船需要不少人手,所以没有多余的人手留下来作眼线,所以
你敢公然出现。哦!大姑娘,是想把三剑客往金沙洲引吗?”
“你以为如何?”
“大姑娘,你们弄巧成拙了。”
“什么?”
“三剑客已查出鲇鱼口那一带荒野有古怪。呵呵!我敢给你打赌,三剑客不会上当的,
他一定会将计就计,船在半途便用金蝉脱壳,改从陆路抄向鲶鱼口,出其不意直捣核心中
枢。啧啧!有人要倒楣了。”
金凤扭头便跑,去势如电射星飞。
他淡淡一笑,也隐入街西的小巷内。
巡防队的船,在次日辰牌初返回,追逐三艘可疑的船北抵湖口,一无所获白忙了一夜。
三剑客并没有抄陆路夜袭鲶鱼口,也没在金沙洲一带登岸。罗克勤信口开河,金凤上了他的
大当。
其实,雷巡检并没有把罗克勤所说的消息告诉三剑客,三剑客根本不知道鲶鱼口荒野有
古怪。那一带的西端,就是庐山东北支脉,直伸向湖滨,山不高但林密,正是所谓蔽地,夜
间袭击,出动上万人也无济于事。所以罗克勤劝雷巡检不要派人前往察看。
又过了一天,眉姑仍未返回醉月居。
西山距市区约四里左右,再往西便是吴障岭、恩德岭、马祖山、小天池……这里才是真
正的庐山山区。
破晓时分,三个人影出现在马祖山下。这里有一条登山小径,可直达山上的黄龙寺。唐
朝道乙禅师在此地开山,尊称为马祖。月下寺中仅有十余名苦行僧隐修,平时罕见人迹。
三人不走登山小径,沿西伸的樵径进入群山深处,不久便进入一处山谷,朝阳已从湖面
升起,洒下满天朝霞。
前面走的两个人是惠兴隆和惠明凤,双手反绑,脖子上套了钓鱼绳作成的颈套,绳末端
在后面的罗克勤手中。
罗克勤今天换穿了青紧身,辫子盘头,腰上有百宝囊,小臂上有皮臂护套。皮护腰挂了
两卷鱼索,一把狭锋的分水刀。右手,有一柄当手杖用的五股鱼叉。
山径狭窄高低不平,有些地方已被野草荆棘所侵,所以行走极感不便。
“姓罗的,你到底要把我们带往何处?”走在最前面的惠兴隆扭头问。
“与贵当家打交道。”罗克勤冷冷地说,他脸上一片肃杀:“这条路就是幽冥路,咱们
这一走,可能进入枉死城,再也不会转回来了。”
“敝长上根本不在山里。”惠明凤接口:“你走错了路,阁下。”
“没走错,这条路确是幽冥路。”他冷冷地说:“赌鬼早晚会输光当光的,不可能每次
都赢。我输了,弄巧成拙,本来该走活路的,却走上了幽冥路。”
“此话怎讲?”惠兴隆问。
“我没料到贵当家是个胆小鬼。”他轻蔑地冷笑:“你们那位什么金凤跑回去通风报
信,以为三剑客真的已发现了你们鲶鱼口藏身处,天没亮就离开了鲶鱼口,躲到山里与山贼
达成协议,暂留此地隐身待机。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所以我非来不可。如果贵当
家仍在鲶鱼口藏身,我就用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了。你们的人加上山贼的高手,我取胜的机
会不到两成,死的机会占了八成以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悔不当初。他娘的该死!我怎
么老犯错?估计你们会换人质,大错特错,估计你们会大举袭击劫人质,又错了,预料贵当
家会在鲶鱼口等我,结果反而逼贵当家与山贼合流。呸!我看我是不中用了。”
“改走与我们合作的活路,岂不两全其美?”
“不,谢谢。与你们合作,我这一辈子都会被你们牵着鼻子走,不但要替你们做走狗,
还得天天耽心被抓去杀头,我宁可干干脆脆拼个痛快。”
“我保证……”
“你保证个屁!”他粗野地说:“贵当家根本没把你们当人看待,你们的死活他毫不关
心,你保证什么?哼!我可以保证你两人会陪我去见阎王,而且一定会死在我前面,你信不
信?”
前面山脚下转出一名青衣大汉,扬着手中单刀大喝:“此路不通,滚回去!再往前走,
有死无生。”
“快走!”他抖抖手中的牵绳,催惠兴隆惠明凤前进:“那狗娘养的山贼唬不了我的,
走!”
大汉怔了一怔,接着回头急走。
转过山脚,前面的斜坡下,一字排开八名刀已出鞘的骠悍山贼,挡住了去路,八双怪眼
凶光四射,严阵以待。
他在二十步外止步,将牵绳抛过一株大树的横枝,泰然自若地系妥,鱼叉往地下一插。
“你两人如果乱动。”他阴笑着说:“保证套索会被弹升,一定可以吊死你们,快向老
天爷祷告,求老天爷救你们的命。”
他丢下两人,独自往前走,脸色逐渐在变,变得阴森、冷厉、杀气怒涌。
“铮!”分水刀出鞘,森森刀气迸发。
八个山贼也脸色渐变,愤怒与困惑的表情明显可见。
十五步、十步……
八山贼开始列阵,前四后四。
一声长啸,他挥刀直上形如疯狂,声势有如雷霆君临,无畏地冲向山崴的方阵。
山贼阵势发动,八把钢刀涌起重重刀山。
“铮铮铮……”暴响震耳,霍霍刀光有如金蛇乱舞,人影似电火流光,刀光乍聚乍合,
在兵刃交击声与长啸声中,人影突然向八方迸散。
“砰卟……”飞退三丈外的三名山贼摔倒在地。
两名山贼仍在退,被草所绊仰面便倒。
“下一次见面,杀无赦。”他横刀屹立沉声说:“这次用刀背,下次将有人刀头舔
血。”
他掷刀入鞘往回走,片刻拖着两人上道,这次他改走前面,像拖着两条狗。
八名山贼已走了个无影无踪,大概被雷霆一击吓坏了。
升上一处山鞍,他突然站住了。山鞍处松树成林,视野有限,四周群山起伏,林深草
茂。
久久,他丝纹不动。
“你不走了?回头还来得及。”惠兴隆一语双关说。
“我在想,我不能再犯错了。”他冷冷地说。
“犯什么错?”
“再往前走,就会走进坟墓里去了。”
“这……”
“这里地势不错。”他转换话题:“他们用以逸待劳,我为何不用反客为主?对,就这
么办?”
他开始准备,不久,惠明凤两人被分别捆在松树的横枝上,捆的技术极为巧妙,背倚靠
在树干上,半躺半坐。
“你们好好歇息,少陪了。”他跳下地挥手说,由原路退走。
巳时、午时……时光在飞逝。
惠明凤支持不住了,忍不住大叫:“罗克勤,给我水,我要水,你打算渴死我们吗?”
空山寂寂,没有任何回音。
“罗克勤,你这狗娘养的好阴毒。”惠兴隆也受不了,破口大骂。
两人叫骂了半个时辰,终于连骂的力气都消失了,渴得嘴巴发火,肚中冒烟。
未牌快过去了,除了飞禽走兽,不见任何人踪。
“这小畜生可把我们整惨了。”惠兴隆有气无力地说。
“他只有一个人,长上为何不来救我们?”惠明凤绝望地埋怨。”
“长上也许仍在鲶鱼口,小畜生估计错了。”
“八山贼现身阻道,已证明他的估计是正确的。”
“这……”
“惠坛主,也许我错怪了长上。”惠明凤沮丧地说:“长上不来救我们,也许另有苦
衷,也许认为我们反正是死定了,救与不救结果是一样的。何必救呢?天哪!我渴得受不了
啦!我的背麻木了,手脚也发僵。”
天黑了,兽吼声此起彼落。赀啸、猿啼、狼嗥,加上凄厉的枭啼声,在受苦受难的人来
说,听来特别恐怖。
“惠坛主,我得设法挣脱绳索。”惠明凤忍不住又说话了:“绑得并不紧,再这样下
去,我们要成为废人的。”
“千万不可妄动。”惠兴隆惶然加以制止:“重要部位共有十八只大型鱼钩,挣扎的幅
度稍大些,便会钩入肌肉,后果极为严重。小畜生极为阴毒,他就希望我们挣扎,鱼钩入肉
时间一久,动一动倒刺便会钩动创口,痛楚难当。那时,你将会狂叫,正是他所希望的结
果。”
“罗克勤,有种你就杀了我吧!”惠明凤厉叫:“这样虐待我一个女人,算不了英雄,
你杀了我吧!”
“没有用的。”惠兴隆语气充满恐惧:“这人当真心硬如铁,软硬不吃,我们是死定
了。”
这一夜好漫长,但终于天亮了。
树上绑着的两个人,精神已濒临崩溃边缘,肉体也陷入瘫痪境界,饥渴也令他们失去了
求生的欲望。”
“饶了我!”惠明凤的叫声有气无力:“罗克勤,求求你大发慈悲,饶了我……”
天色变了,曙光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