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访友,是不是前往拜会诸位的?”周总管一步步进逼.
“在下不认识他。”杨仁一口否认,向同伴打手式,扭头往外走。
姜是老的辣,这四位仁兄毕竟胆量不够,当然也不敢真的见官,一字人公门,九牛拔不
出。沅江县不是他们的地盘,一入官脱身便难了。
他们通了名,怎能没交代清楚就一走了之?如果柳家真的报了官,他们脱不了身。罗智
远是懂得官府办案程序的。罗家是府城的富豪,交通官府横行城厢,可说无人不晓,他知
道,只要及时离开县城,沅江县的县太爷想到府城传他,决不是容易的事了。因此,一群人
不久便登上西航的快船运走高飞,他们算定柳志柏进定了鬼门关。
天马扫描,bbmm;老农 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草泽潜龙》第九章 无情风雨有情天——“争强斗法、各展奇谋”
云中岳《草泽潜龙》第九章 无情风雨有情天 争强斗法、各展奇谋 柳志柏并没进入鬼门关,在田倩倩的细心调治下,第五天寒毒便已离体,元气渐复。
这天午夜时分。他试尝坐在床上活动手脚,感到肩背仍然留下—点酸疼,以至背脊呈现
些少僵直,这表示被直接触及的部分,筋骨和肌肉的新陈代谢作用,仍然未能完全恢复正
常,受损的组织残余,仍有些未能被血脉排出。
“好歹毒的寒魄诛心掌!”他心中嘀咕,一面活动双手:“奇怪,倩倩居然怀有可治寒
毒的至宝神丹,难道说,她父亲也是武林中人?”
即使是武林中人.也不见得会有治寒魄诛心掌的药物。据他所知,寒魄诛心掌,是半甲
子以前宇内凶巨雪山三君的震撼武林绝学,天下间除了雪山三君之外,别无解药。即使能及
时获得解药,还得及时要练气高手,以真气疗伤术相辅救治,不然后患无穷,甚至一卧不
起。
他心里明白,要不是他及时发觉中了暗算,及时自行以绝学封住经脉、督脉阻止血液将
掌毒大量回流心坎,即使有倩倩的解药,也抢救不及了。因为倩倩的神丹毕竟不是完全对症
的药物,药效缓慢,缓不济急。
活动片刻,身躯已生暖意。他改为静坐,吸口气心神徐弛,气聚丹田,气机涌发如潮,
循任督两脉直上重楼。
己经能自封经脉,可知他已是练气已臻化境的高手,在这种年龄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事。正常的成就,臻化境界须下三十年苦功。合理的解释,他该是先天禀赋超尘拔俗,而且
遇上了不起的明师指点,不然决难有些成就。
不久,他似乎睡着了,脸色渐渐出现红润,呼吸不绝如缕,进人物我两忘境界。
宅院占地甚广,共有十余栋房舍,只有柳升一个人照料,偌大的宅院,冷清自在意中,
他的居室是东厢的一座小院内房。窗外的小院子摆了一些盆栽,两株月桂。右首走道尽头的
厢房中,安顿着田倩清、吴妈、梅香主仆三人。周总管安顿在前进的客室,柳升住在门房。
这是说,十余栋房舍中,六个人各处一方。
桌上明灯由于减少灯蕊,光线幽暗柔和。他坐在床中,蚊帐已放下,进入房中的人,不
可能看得到床中的人影。
这两天又在下雨,但并不大,阴雨连绵,室内湿气相当重,人在室内,可以嗅出空气中
的潮气,会掩盖其他小分量的异味。
空间里,就流动着一种几乎令人难觉的异味。
房外,雨淅沥沥地下,檐水有节拍地滴落,响声乱人听觉。
蓦地,外面传来了隐隐风声,似乎檐水滴落的声响,也有间歇性的改变。
床中一无动静,他已进入游神紫虚境界。
右面的明窗,无声无息地分张,微风飒然入室,灯火突然一明一灭,接着火焰开始拉
开,光芒渐变成青绿色,森森冷气从窗外涌入,随即变成诡异的旋转气流,绕室流动灯火摇
摇。
室中一暗,气流开始发出呼啸声,一阵紧似一阵,有如鬼哭。
灯火成丝,室中暗沉沉,旋风第一次掀动蚊帐,帐飘动如波涛。
床中死寂,一无动静。
一星野火从窗外飘入,绕室随风而转,愈转愈快,逐渐从一点绿星化为长长的绿芒。异
声渐紧。
床中的柳志柏,虎目徐张。
绿芒突然带着一声异啸,从对面壁角疾射大床。
他虎目怒张,好大,好黑,像是沉沉黑夜中,突然闪现的一颗明星。
绿芒排空而至,贯帐而入。
他右手一伸,绿芒突然落在他的掌心中,跳动、扭曲、乱蹦、伸缩。
他五指一收,绿芒隐去,传出一声怪响,有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其色赤中带绿。
旋风轻啸.终于消散。桌上灯火一跳,重放光明。
他的指缝中,散出袅袅轻烟。
窗口,突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头,青面獠牙,鬼气冲天。
“放了家师兄的本命元神。”鬼面人发话了:“从此,我师兄弟远走海角天涯,永不再
回来。”
“哼!”他鼻中发出冷哼,掌中传出异声,轻烟散的更快。
“求你,不要用三昧真火炼他。”鬼面人战栗着哀求:“我……我们是不得已……”
“谁派你们来的?”
“杨永盛。”鬼面人说:“分水犀杨永盛。”
“你们为何不得已?”
“五年前,我兄弟在资江帮任排头,在武昌犯案,有把柄落在分水犀手中,从此听命于
他,无法脱身。”
“那么请问……你们怎能摆脱他?”
“上月家师曾悄然光临,得知在下与师兄的困境,授予离魂尸解大法,待机脱身。今晚
尊驾法力通神,我师兄弟可乘失败的机会,以离魂尸解大法远走高飞。”
“哦!你们是造化神巫门下?”
“是的。”鬼面人说:“从此,神巫门下永不侵扰柳家。”
“我信任你。”他手一张,一星微弱的绿色幽光,从他掌中升起,不稳定地飘浮升沉,
徐徐飘至窗口。
鬼面人口中念念有词,左手引诀右手举法刀挥动再三,绿色的幽光猛地一升一沉,速度
加疾,没入鬼面人腰间的葫芦内。
“谢谢阁下慈悲。”鬼面人收了法刀:“请问,尊驾真是柳二少爷?”
“恕难奉告。”
“活命之恩,不敢或忘。”鬼面人知趣地不再追问:“杨家还有一位法术深不可测的排
头,五行遁术宇内无双,五鬼搬运奥妙无穷,驱厉役煞神术世无其匹,二少爷务须严加戒
备,不然……”
“是澧江帮的四师张排头吗?”
“对,就是他,张四师。”
“哦!他确有鬼神莫测的道行。”
“我兄弟帮不上忙,万分抱歉。”
“不必抱歉。”他说。“你们不是他的敌手。”
“祝福你,后会有期。”
“不送了。”
微风飒然,鬼面人像轻烟般突然隐去,窗门合下了,风雨声恢复原状。
他掀帐下床,走近桌旁挑亮了灯,坐下低头沉思,眼神不时在变。不久,他似乎实然记
起了一些事,挺身离座向房门走,脸色大变。
这几天中,田倩倩一直在身边照料他的起居,衣不解带倍极辛劳。每夜三更左右,都会
前来给他服用养气补元汤药,现在已经三更将尽,怎么不见姑娘前来?会不会是那两个妖
巫,已经先下手行法伤害了宅中其他的人?他感到毛骨悚然,大惊失色。
房门本来就没上闩,拉开房门灯光透出,他看到距门不足一丈处,跪伏着已失去知觉的
田倩倩,身前还搁放着一只有药盅的托盘。显然,田倩倩真的碰上了妖巫。
他急抢而出,一把抱住了倩倩,立即心中一宽,姑娘的呼吸仅比平时略为急促,但温暖
芳香的身躯并无异状。他将人放在床上,略一检查,便知是被昏神的药物所制住。两妖巫侵
人卧室之前,这种迷香已经先行渗入了,现在房中这种迷香的异味,仍未完全消散。
他用汗巾沾湿了冷茶水,轻轻地在姑娘美丽的面庞上抚摸。
这瞬间,他心弦微露。
这一生中,他第一次与异性这么接近,一阵莫名的震撼袭击着他。这几天相处,仆人柳
升根本帮不上忙,一切起居饮食,全由倩倩主持照料,像一位温柔的小主妇,不但以全心意
关切着他,也分担他的痛苦和忧愁。每当他的病情有了些少起色,倩倩脸上的喜悦神情令他
深深地感动。如果没有变化,倩倩忧虑不安的神情,更令他心弦震动。但这期间,他用全部
精力与寒毒相抗,无暇多想,仅平空生出自己似在母亲慈爱照料下的感觉。但现在他复原
了,倩倩反而需要他照料,他这才体验到这位可爱的姑娘,并非以母爱的感情照料他,而是
以男女之间的情爱来关切他,这位姑娘以报湖上救船的恩情作借口,留下来帮助他,决不是
为了报恩或可怜他而留下来,不避嫌疑不辞辛劳,所为何来?他再愚笨,也该知道倩倩对他
用情至深了。
他如中电殛,心跳加剧。
眼前出现异象,依稀,倩倩美丽的面庞变成了玉秀的熟悉粉睑。自从彼此长成,不能再
在一起游玩的时候开始,他就梦想到有那么一天,能与玉秀单独相处,轻抚玉秀那张美丽、
吹弹得口的悄媚瓜子面庞。现在,希望居然变成真实了,多年心中的渴望,终于让他盼到这
一天啦!
“玉秀……”他如醉如痴地喃喃轻呼,是出于内心的激情呼唤。
倩倩猛然一震,打一冷战,神智一清。
“咦!我……”倩倩张开凤目讶然轻呼,挺身欲起。
他吃了一惊,也神智一清,玉秀的面庞突然消失。
“倩倩,先休息片刻。”他收回冷汗巾,将倩倩按下:“你昏倒在房外,怎么一回
事?”
“哦!这……这……我记起来了,我见到了神。”倩倩不胜兴奋地说:“真的,是神,
好像……好像是门神,金甲、黑睑、握鞭……”
武陵辰州一带,信什么教的人都有,神、佛、妖、魔……信道教的人比信佛的多,信巫
的人比信道的人多……总之很少有什么都不信的人,连官府也以神道设教,以便统而治之。
倩倩说见到了神,而且相信,她一定没说谎。
“你见到的,一定是门神尉迟恭。”他忍不住笑了:“就是你家院门左面那位黑脸
神。”
“哎呀!是呀,果然是……”
“你天天见到这位天神,现在见到就不足为奇了,难怪你拜伏在地,伏下来就昏迷不醒
啦!”
“可是……”
“不要可是了,倩倩。”他抢着说:“这几天为了我,你太辛苦了,疲劳过度,一时精
神不济而出了意外,你好好休息,等片刻我送你回客房。”
“你……”
“我不是很好吗?”他笑笑:“今晚精神特别好,寒毒已经完全离体了,为了我的事,
耽误了你……”
“我的船还没修好呢,不是你耽误了我的事。”倩倩用抗议的口吻说:“我们都不许说
道谢和话,好不好?”
“事实是……”
“柳二哥,论及前因后果,恩恩怨怨永远纠缠不清的。”倩倩转过螓首回避他的目光:
“我之所以留下来照料你,都是出于甘心情愿的,至于你的想法如何,我不愿深一步去探
求。”
“倩倩……”
“也许你是个挑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认为那天湖上热心相救是微不足道的事,那么,
你也不必计较我甘心情愿照料你是否为了酬恩。”倩倩像是自言自语,并不在意他的反应:
“如果你能把我看成萍水相逢,进而相互了解的好朋友,你就不至于在心中感到对我有所歉
疚了,好朋友相互照顾是应该的,除非你心中不屑把我看成朋友,或者……”
“倩倩,你愈说愈远了。”他突然抓起倩倩仍有凉意的纤手,合在双拿中温柔地轻抚:
“我不会说一些感恩戴德的话,但我会记在心里。我是不是把你看成不平凡的好朋友,你心
里也应该明白。”他对回过脸来注视着他的倩倩微笑:“今晚,我们曾经共过患难,从险恶
的魔境中保全了性命。倩倩,有哪些所谓同生共死的朋友,能有幸获得像你我一样的不平凡
遭遇?”
“柳二哥,你是说……”
“你看。”他抬手引了半匝:“窗外,风萧萧,雨淅沥,夜静更阑。室中,孤灯莹然满
室幽光,天下间似乎只有你我两个人,共此漫漫永夕。不久前,这里充满了杀机,弥漫着可
致人于死的南柯暗香,有摄人心魄的横行妖魅,你在室外我在室内,共同经历这次劫难。你
说,我们是朋友吗?”
“咦!你说些什么?”倩倩大惑不解。
“这是样的。”他进一步解释“你每天午夜,必定前来探视我的病情,并且送来汤药,
因此,在午夜你来之前,我必定先醒过来。不必问我为什么会准时醒来,有些人对时辰的控
制是非常敏感的。今晚,如果我不是如期醒来,必定再度遭到仇家的暗算。”
“什么?”倩倩吃惊地挺身坐起,忘了一只纤手在他双掌中,身不由已上身撞入他的怀
内。
“你所看到的不是神。”他微笑着将倩倩扶正坐好:“而是被散逸出室外的一种邪香所
制,心神迷失时所生的幻觉而已。幸而施邪术的人志在室内。无暇兼顾室外,因此来不及加
害于你。”
“真的有人来了?什么人?”倩倩悚然问。
“两个从前做过排头的巫师。”他说:“邪术相当利害,道行也不浅,问题是他们太过
大意轻敌,出其不意反被我所制。”
“哎呀!他们……”
“我放了他们。”他笑笑:“他们已经走了。”
“糟!柳二哥,这种人你不该放了的。”倩倩惊惶地说:“他们会另找高强的人前来报
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不死不止。”
“他们并不是不明时势的人,当他们发现自己的邪术根本无法可施的时候,就不敢奢言
报复的,逃走唯恐不及呢。”
“哦!你……你也会巫术?”倩倩讶然问。
“不会。”他摇头肯定地说。
“那……那你怎能破解……”
“不是破解,而是邪术毫无用武之地。”
“这……”倩倩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说他们施了邪术,又说那邪术无用武之
地……”
“因为他们的邪术,根本找不到事主。”他试图让倩倩进一步了解:“你想在房中点起
一盏灯,那就必须有灯可点。当你发觉房中根本就没有灯,怎么点呢?”
“你的比喻……”
“比喻不当?那两位仁兄先用法术前来搜寻,不肯罢休,再驱元神来搜,最后我故意让
他们发现,诱他们施展行致命一击,被我捉住了。”
“你说你不会巫术……”
“的确不是巫术。”他说:“我很难清楚地解释清楚。总之,他们进入了这间房,而这
间房中,却除了老鼠蚊子之外,没有别的生物,更没有人的灵智与气息。最后,一缕灵光突
然出现,他们便迫不及待发难,岂知却发现自己已陷入一种不可理解一无所知的天罗地网
中,一种令他们真灵溃散,骸化神灭的力量无情地炼着他们。幸而其中一个尚能保有灵智,
因为他的元神并未入室,因此能及时求饶,而我又不想毁灭他们。不然,世间必定多了两个
白痴。”
“你的话玄之又玄,我……”
“本来巫术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玩意。”他笑笑:“本来是一种性命交修的奇功神术,
用来害人,本身的心术不正,易致人于死,自己也容易毁灭。”
“你说,房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