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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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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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墙转角的墙头上,多了一个灰袍人。
  “臭花子,你还没问我阴司恶客肯是不肯呢。”灰袍人阴森森地说:“你那些狐群狗
党,也不见得能挡住云蒙三煞。你最好给我快滚!免得老夫撕掉你另一条袖子,或者揪掉你
的狗脑袋。”
  左方屋脊上闪出一个灰影,突然急滑而下,到了帘口长剑出鞘,跃落阴司恶客的右面墙
头。
  阴司恶客反应超人,不等对方跃落,右手一动,剑鸣乍起,信手一剑挥出。
  “铮!”双剑相交火星飞溅,剑高速破空的锐啸亦随剑鸣传出,可知两人出剑的速度极
为惊人。
  势均力敌,两人皆被震得立脚不牢,身形一阵急晃,都想稳下马步。
  跃落的人先行飘落墙外,无法站稳。
  阴司恶客也稳不住马步,稍后向墙内飘落。
  擒龙手突然飞掠而上,手中两尺二寸长的金色虎爪来势似雷霆,猛攻双脚尚未完全着地
的阴司恶客,抓住了难得的雷霆一击好机。
  这瞬间,北丐一跃而下,奔向已无人把守的后院门。
  “铮铮!”阴司恶客临危不乱,封出两剑,居然在双脚无法发力的刹那间,硬将攻来的
沉重虎爪震出偏门,身形扭转着地,闪出丈外脱出虎爪的威力圈。
  同一期间,距后院门有丈余的北丐,看到门突然内开,森森剑气向外一涌,一个人影已
身剑合一闪电似的疾射而出。
  “来得好!”北丐大叫,铁手杖招发拨草寻蛇,身形下挫侧移,避实击虚攻下盘,以攻
还攻争取先机。
  “铮!”剑仓卒间收招变招下沉,自救保护下盘,剑脊挡住了手仗。接着剑光一闪,反
削北丐的胸口,出招之快,有如电光一闪。
  北丐大骇,仰面避招双足一蹬,身形暴退丈外,几乎被剑尖掠过鼻尖,惊出一身冷汗。
  “花子我碰上了劲敌!”北丐继续急退,一面怪叫向同伴示警:“这狗娘养的厉害,快
下来毙了这杂种。”
  剑的主人身材不高,一招绝学奇袭失效,有点失惊,未能紧迫追击,可能是搏斗的经验
不够。
  北丐骂得刻毒,这人被激怒得失去了理智,愤怒地追出速度奇快。
  北丐的同伴并不跳下来相助,反而急急退走。北丐一声狂笑,人如飞隼跃过丈高的院
墙。
  “穷寇莫追!”后院门窜出的另一人大叫。
  可是,被激怒的人已跟踪北丐越墙狂追。
  大街宽阔,但小街却暗沉沉,小巷纵横交错,要追一个比狐狸还要狡诈的老江湖,谈何
容易?
  北丐先沿大街狂奔,不久便折入一条小巷,两个同伴早就不见了,脚下时快时慢,引迫
赶的人进入曲折的小巷,口中不时发出一两句粗野肮脏的咒骂。
  院子里空荡荡,阴司恶客已在北丐撤走时,不再理会擒龙客,从另一面撤走了。
  这种骚扰性的袭击,的确令人疲于奔命。瑟缩在房中的杜应奎家老少,更是心胆俱寒。
  北丐一面逃,一面发出不干不净的咒骂,奔入一条黑暗的小巷,左面是一道长长的院
墙。
  “你这狗养的贼王八!还不见好即收滚回去?”北丐大声叫骂:“再追来的话,老花子
要剥你这杂种的皮,你那两手臭剑术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声落,身形突然斜飞而起,飞越丈高的粉墙,消失在墙内形影俱消。
  追的人不肯罢手,也飞跃而进。
  这是一座花园,一座破败的花园,光秃秃的花木,半倒坍的亭台楼阁,大概好几年没有
加以整理了。前面,是连栋的大厦,缺门少窗栏杆半毁,风一吹,各种怪声齐起,破窗劈劈
啪啪响,黑沉沉的堂奥鬼气冲天。如果是夏天,晚上必定是狐鼠的游乐场。
  北丐的身影,刚消失在破败的大厦侧方。
  “我不信你会上天!”追的人咬牙叫,穷追不舍。
  “快退!”身后传来陌生又并不陌生的叫声。
  追的人不加理睬,追入黑沉沉的大厦深处。
  久久,传来了四更正的更鼓声。
  在一处没门没窗,断木碎砖散落的大厅堂中,突然出现了火光,木材爆响的声浪清晰可
闻。
  那是一大堆木板砌成的火堆,罡风一吹,熊熊火焰愈烧愈旺,浓烟与火星随风飘扬,十
分危险,因为大厦几乎全是木造的,极易引起火灾。
  两个人坐在火堆旁,一面烤火,一面喝酒,一只酒葫芦,一大包烧卤等等下酒菜。他们
是北丐,和一名三角脸又高又瘦,脸面阴沉的中年人,鼠须已出现斑白,那双三角眼真像胡
狼的饥渴眼睛。
  “苗老兄。”北丐将酒葫芦递过:“咱们一直就没抓到一个活口,那些明的假镖师,与
暗的狐群狗党,都比鬼还要奸,不管发生了任何事,皆紧守着目的物决不远追,想捉活口真
不容易。”
  “蔡兄不是已将一个引出来了吗?”苗老兄喝了一口酒,将葫芦递回:“只要工夫深,
会有收获的。”
  “对,这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快来了吧?”
  “已经来了。”北丐欣然说:“飞蛾一定会扑火的。”
  一身白的人影,出现在没有门的宽广厅口。
  “奇怪!怎会是你?”北丐盯着来人,老眉深锁:“以往从没见过你这个人,除了那天
在酒楼见了你一次。”
  原来是曾与玉狐起了冲突的美少年,连鞘宝剑插在腰带上,满脸怒容,一步步向火堆接
近。
  “刚才追老夫的人,真是你吗?”北丐继续问:“剑上的劲道很了不起,你多大了?”
  美少年听若未闻,在两丈外止步,明亮的大眼中,涌出浓浓的杀机。
  “锵……”剑鸣似龙吟,美少年长剑出鞘。
  北丐的手,抓住了搁在身旁的铁手杖。
  “这小辈如不是哑巴,就是白痴。”三角脸的人阴森森地说:“蔡兄,这种可恶的脸
色,我讨厌。”
  “是讨厌。”北丐怪笑:“苗老兄,怎办?”
  “你瞧着办吧,他是冲你而来的。”
  “哈哈!我北丐的名号唬不了人,只要你毒无常苗庆肯站起来,还怕没有人送命?”
  “我毒无常不站起来,也会有人送命。”
  美少年大吃一惊,毒无常,宇内八大妖邪的最可怕魔头,浑身是毒,江湖群豪闻名丧胆
的恶魔。
  他本能地连退三步,脸色大变。
  “人的名,树的影。”北丐摇头说:“苗兄,老花子算是服了你。”
  美少年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失血,上身一晃。
  “叮!”长剑坠地。
  “不能要他的命,还不是时候。”北丐急叫。
  “他死不了。”毒无常说,整衣而起。
  美少年开始发抖,呼吸开始急迫,双脚吃力地移动,以支持不致倒下。
  “这只是短暂有效的无害毒药。”毒无常背着手向美少年缓缓接近:“那是冲你蔡老兄
的金面,留活口取口供,不然他早就死了,倒!”
  美少年真听话,腿一软,向前一扑。
  北丐一蹦而起,要上前擒人。
  上身己前俯的美少年,突然将抖索的左手向前一伸,同时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砰然倒
下了。
  一道淡虹贯入相距仅两步的毒无常心坎要害,一闪即没。淡虹并不太快,但两人几乎面
面相对,即使看到淡虹,也无法闪避了。毒无常毫无戒心,也没看到淡虹,只看到美少年向
下栽倒的身躯。淡虹是从袖口飞出的,体积仅有四寸,细小如针。
  传出一声轻微的崩簧响,不留心的人不易听到。风声呼啸,各处皆有怪响传出,木柴的
爆响声出乱人耳目,崩簧响全被各种声浪淹没了。
  毒无常一震,困惑地低头察看自己的胸腹,看不出任何异状,重新抬头迈出一步,脚一
沾地,突然脸色骤变,弓腰收腹以手捧心。接着,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扭曲着摔倒。
  “苗兄……”北丐惊叫,急步抢近。
  美少年倒在地上,常身猛烈地抽搐,呼吸似要窒息了。
  毒无常却没有痛苦的神色流露,身躯渐松。

  杨家骅曾经向玉狐说过,练先天真气练一百年也毫无用处。他说的是实情,也是感慨。
一般说来,练气到了通玄境界,不但不怕刀砍剑劈,甚至短期间禁得起水火袭击。但如果不
能神动意动功发护体,与常人并无不同。这年头,人心险恶,武林规矩已不值半文钱,那些
卑贱的家伙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躲在暗处用迷香暗器暗算,一根牙签也可以将一位无
敌高手置于死地。
  武林人如果不重视英雄主义,就不会产生真正的英雄了,只会产生用小刀子在背后捅人
的卑鄙小人,和招朋引类打架一拥而上的恶棍。
  毒无常名列宇内的八大妖邪,高手中的高手,可是,他却预先布毒计算美少年。
  美少年也以牙还牙,用袖中的针筒发射致命的针形暗器,好在黄泉路上多个伴,用毒无
常垫棺材背,居然一击便中。
  一代凶魔,死得真冤,真够窝囊。
  针贯入心房,片刻心房便停止跳动。
  “苗兄!”北丐狂叫,将毒无常的身躯翻正察看。
  后面奔出三个人,向前一围。一个大汉扣住毒无常的脉门,并扪鼻息。
  “蔡前辈。”大汉颓然放手:“苗前辈死了。”
  “这怎么可能?”北丐骇然叫。
  “也许他中了自己的毒。”另一名大汉说,向后退:“我可不了沾他,他一身都是
毒。”
  先前为毒无常试脉息的大汉,慌忙跳开,惊恐地察看自己的一双手,似乎觉得手掌已有
些不对劲。幸而并没发生任何异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北丐也吓了一跳,急急退开。
  四寸长的细针全贯入体内,不脱衣无法发现死因。没有人再敢上前察看,更没有人敢动
手检查死因。
  “也许他真的中了自己的毒。”北丐惶然说:“可是,那是决不可能的事。”
  “蔡前辈。”第三名大汉说:“天底下,任何古怪的事都可能发生。玩毒一辈子的人突
然中毒暴毙,决不是可能发生的事,人死是常情,谁又能不死?”

  
  无涯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无情刀客有情天》之“干戈玉帛”——飞骑夺车、熊掌与鱼 
云中岳《无情刀客有情天》之“干戈玉帛” 飞骑夺车、熊掌与鱼   “先把这小子弄进秘室问口供。”北丐说:“把火熄掉,快!”
  秘室在第三栋大宅的二楼,其实只是一间屋顶尚可聊蔽风雨的内间,四面壁有三面尚算
完好,仅窗户一面的板壁大半已朽。
  室中已有两个中年人席地而坐,四个人入室,将仍在发抖嘎声抽气的美少年往地板上一
放,有人将油灯挑亮。
  “蔡兄,苗前辈没来?”一位有酒糟鼻的中年人问。
  “死了,不明不白地死了……”北丐坐下,将所发生的经过说了。
  “好像真是中了自己的毒。”中年人听完苦笑:“瓦罐不离井上破,玩毒的死在毒下。
苗前辈昨天光临,慨然拔刀相助,没料到一出师便死翘翘,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蔡
兄,咱们少了一条臂膀。”
  “咱们本来就没将外援计算在内。”北丐说:“这小子不知何时毒性才能自解,捆上再
说。”
  “蔡兄,还有人呢?”
  “什么人?”
  “除了这小子之外,好像还有人在各处走动。”
  “不会吧?”北丐不相信:“另两个家伙,在离开大街时就被我扔脱了,不可能循踪找
来。”
  “兄弟的确听到不寻常的声息。”
  “楼高风大,声息多得很呢。”
  替美少年捆绑的大汉,突然说:“蔡前辈,晚辈敢打赌,这小子是女的。这双手十指尖
尖细皮白肉……”
  “你想女人大概想昏了头。”另一名大汉调侃地说:“老母猪你也看成美女人啦!老
三,忍着些,事情办好,再找女人快活,别胡思乱想啦!”
  老三仍不死心,确信自己的确不会错,立即动手替美少年解衣。狐裘拉开了,夹袄拉开
了,内衣一拉,露出女性特有的水湖绿胸围子,那上半截羊脂白玉似的胸膛鼓鼓地,半段乳
沟展现在灯光下。
  “女的!”老三欢呼!
  一个灰影已摸到楼下,听清了上面传来的欢呼声。
  众人一怔,目光全向那诱人的地方注视。
  “嗤”一声袭帛响,老三拉破了胸围子。
  椒乳怒突,一览无遗,春色无边。
  “妙哉!我敢打赌,这是一块没耕的田。”老三兴奋地叫,眼中欲火上升:“蔡前辈,
是我发现的,问完口供之后,将人交给我享受。”
  他的手,往玉乳上探去,要施禄山之爪。
  北丐伸手一拨,不悦地说:“轮不到你,闪开!”
  “蔡前辈……”
  “问完口供再说,人不是你擒住的。”
  “这……”
  “向女人问口供,程老兄是有一套的。”北丐向另一位斜鼻薄唇的中年人说:“你是个
色鬼,知道对付女人的一切手法,交给你啦!”
  “蔡兄,你找对人了。”色鬼笑吟吟地说:“尤其是黄花闺女,在我色魔程承先手下,
保证她一一吐实,这小女人的确是黄花闺女,可写保单。来,我带她到角落去问,这种手法
不传六眼……”
  话未完,破窗下传来陌生的语音:“盛会盛会!谁也没料到你们会躲在危楼上,可把在
下累惨了,在各处破厅房里穷找,真辛苦。”
  众人吃了一惊,三面一分。
  “是你!”北丐不胜惊讶:“朋友,你找死?看清了阁下的处境吗?”
  “六比一,在下的处境恶劣得很。”来人说,他是杨家骅:“这年头,真是世情大变,
人的尊严荡然无存,快成了禽兽世界啦!诸位都是江湖上的知名人士,位高辈尊,不是鼠窃
小偷****王八,怎么对一位入世不久的小姑娘,用这种下流无耻的手段来对待她?老天!你
们已经不是人了。”
  “小畜生狗杂种!”色魔切齿大骂,举步上前:“你骂得痛快,我色魔如果不撕碎了
你,就不是人养的。”
  “你本来就不是人养的。”杨家骅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你们走吧,还来得及,因为在
下对你们这些武林败类,已经感到十分可厌,不要引起在下的杀机,走吧!”
  色魔怒火如焚,一闪即至,招发鬼王拨扇,右掌全力抽出。
  杨家骅一拉马步,右掌立掌吐出。
  “啪啪啪!”色魔连击三掌,全击在他的右掌上,奇准的劲流随掌呼啸,楼板格吱吱怪
响。
  他的掌轻灵地移动,并没反击,不管色魔由何方攻击,也无法将他的掌震偏,除非色魔
贴身切入,不然休想攻到他的身躯。
  “你的两仪大真力已练至化境了。”他盯着收掌后退惊骇莫名的色魔说:“幸好在下练
了卸力术。”
  一声剑吟,色魔拔剑向前一引,剑气森森,隐隐传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剑身似乎突然
变色,光华熠熠跃然欲动,杀气像怒涛般向杨家骅涌去。
  即使不是行家,也可看出色魔的剑上,已可发出伤人于锋芒外的剑气了,对方的兵刃在
剑身外尺余处,便会被剑气震开,甚至会被剑气所崩毁。
  杨家骅两手空空,咔一声抓下一条窗框。框长四尺,又粗又大极不趁手,单手不易抓
握,双手又嫌短了些。
  窗框向前一伸,他用的是单手。
  色魔功行剑法,两仪大真力已运足十二成,大概是不信杨家骅的卸力术能卸除剑气,所
以全力以赴。
  一声厉叱,剑化长虹排空而至。
  窗框前端首先与剑尖接触,剑气果然厉害,窗框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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