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煞终于突然停顿第一轮抢攻,不再愚蠢地浪费精力,美丽的面庞上,绽起动人的媚
笑,说:“唔!夏南辉,你的闪避身法很诡异,很古怪,是不是移影换形绝技?”
“哈哈!当然我不会告诉你,也当然否认。”他轻摇褶扇大笑,又开始缓慢移位:“你
的十二散手攻势有如狂风暴雨,其实真力未发,你等什么?”
“等你露弱点,行致命一击呀……”
“你等到了……”
声落人突然深进、切入、攻击,不用褶扇而仅用左手,五指似张似合,猛然拂弹而出,
他也突然进攻还以颜色。
红花煞大吃一惊,觉得他那只拂来的手不仅快得不可思议,而且四个指头竟然笼罩了整
个胸部与咽喉,着到指影便已探入似要及体,无法封架,想封也力不从心,在间不容发的危
境中,除了暴退之外,毫无封架的余地。
退出丈外,他如影附形跟到,改拂为抓。
这次红花煞有了准备,大喝一声,连拨四拳,一面急退一面封架。纤掌运足了真力,每
一拿皆与抓来的大手接触,但像是拨中了钢铁,反震力反而将身形迫得左右急幌。
退向经过薛婆婆身旁,老太婆突然一杖点出。
成名人物,不可能突然乘机偷袭,但薛婆婆竟然出手攻击,山藤杖捷逾电闪,攻向夏南
辉的右胁要害。这位天灵婆的辈份与声望,比后起之秀的红花煞安花风高,乘虚出手辛辣可
知。
夏南辉抓出的左手本能地停顿,啪一声褶扇一拂,险之又险地拍中点来的山藤杖,劲气
激荡。
天灵婆的山藤杖一偏,一点落空,感到握杖的手虎口猛震,火辣辣地身形也随之移动,
马步一乱。接着,打击像一连串雷霆光临肩臂,褶扇像是沉重坚硬的铁棍,着肉时劲道直透
筋骨。
“嗯……”天灵婆痛得含糊地叫,惊骇地飞退。
夏南辉跟进丈余,给了老大婆一连串五记敲击。
“砰!”天灵婆终于摔倒在地,痛得蜷缩成团呻吟。
这瞬间,三枚红花钗鱼贯飞到。
夏南辉不用扇挡钗,侧倒斜飞而起,间不容发地躲过了三枚红花钗的袭击。
不等他停下还击扑上,红花煞安花风已经发出格格一阵娇笑,站在两丈外说:“好身
手!难怪你敢向无常一剑叫阵,果然武功深不可测,大名鼎鼎的天灵婆偷袭无功,被打得毫
无还手之力。夏南辉,你天下大可去得。”
“好像你我并未了结这场搏斗……”
“哟!你好小气。”红花煞扭着小腰肢,媚笑如花向他接近,“男人嘛!该有让女人一
步的雅量,对不对?”
“哼!”
“你哼什么呢?我知道你很不满,但谁教你是男人呢?我的朋友很多。如果你再不离开
府城,仍留下碍事,我会召请朋友全力图谋你。你说吧!你何时可以离开绍兴府?你不会口
是心非撒谎骗人吧?”
“免谈,我不会离开。”
“你……你到底想怎样?”
“向狗官讨公道。”他用坚定的口吻说:“狗官不能先欺负我夏南辉,再派人把我当刺
客捉拿而不受惩罚。”
“这……夏南辉,我们其实是有志一同。”红花煞用上了柔功:“如果能衷诚合作,各
尽其力各取所需,是不是成功的希望要浓得多?你报复,我和薛婆婆要金珠,把绍兴府闹个
天翻地覆,但不知夏兄意下如何?”
从呼名唤姓改为称兄,很有意思。合作要求的提出,合情合理合乎双方的利益,站在夏
南辉的立场来说,由红花煞提出,可说给足了面子,深感光彩.他如果拒绝,显然不近人
情,别有用心。
“我能信任你们吗?”他脸上有欣然而又疑惑的神色。
“你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怎能在江湖上称雄道霸?”红花煞不作正面答复.
“我们还不信任你呢。”薛婆婆加上一句。
“似乎,在下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他松了戒意点头:“很好,咱们合作,实力增加
了三倍,我愿意合作。”
“夏兄,那就一言为定罗?”红花煞笑得更甜更媚了,美丽的少女快乐的笑,是极为迷
人的。红花煞其实不是少女,而是成熟了的美女郎,虽则打扮像个少女,少女的青春气息,
加上成熟女人的风情,连躺在地上痛得直冒冷汗的九指城隍,也看得心中一荡。
这种神韵,一个在下九流鬼混的地棍看得太多了,太熟悉啦!那些心中没有痛苦的风少
女人,脸上就可以看得到这种神韵,故意装出来的诱人风情。
“对,一言为定……”夏南辉不假思索地说。
语音未落,突变已生。
红花煞右手骤吐,一掌登出,一股阴柔而力逼内腑可隔纸溶金的劲道,涌向八尺外的夏
南辉。右脚迈进一步手伸掌吐,便逼近了五尺以上。这表示红花煞安花凤的霸道内劲掌力,
已修至可离体伤人于三尺外的奇奥境界了。
夏南辉反应奇快,本能的右闪。
金芒破空疾射,快得令人肉眼难辨,是一枝红花钗,恰好射向夏南辉的闪避方向,任何
反应迅疾的人,也不可能避免红花钗闪电似的致命一击。
可是,红花煞吃了一惊,掌力无功,红花钗也落了空。
夏南辉右闪的身形,竟然在闪动的刹那间回到原位.以不可思议的神速疾退五尺,恰好
停在阴柔掌力消失的距离外。
“很失望是不是?”夏南辉毫不激动微笑发话:“在下已从你那勾魂摄魄的如花笑靥
中,看到浓浓的杀机;你不择手段杀人的特殊性格,也提醒在下时刻警惕防意如绳,你无法
如意的。”
“了不起,你是本姑娘最顽强可怕的劲敌。”红花煞郑重的说:“现在,本姑娘保证不
会再有同样情形发生,诚心诚意与你合作。获得一个强力的帮手,比树立一个强敌有利百
倍,你同意吗?”
“在下深有同感。”他说:“但在下有条件。”
“条件?”
“对。条件是:一切行动由在下作主.如果姑娘认为无法履行,合作之议取消,各行其
是,互不干涉。”
“这个……”
“姑娘的消息绝对没有在下灵通,因此在下必须取得行动作主权。姑娘如不同意,就没
有商量的必要了,咱们就此分手。”
“夏兄,你听我说……”
“安姑娘,没有说的必要。在下要对付的人是活的、行动飘忽不易掌握。姑娘所要的金
珠是死的,始终在狗官的身边,姑娘没有担心金珠跑走的顾虑,所以在下要……”
“好,我答应你,请教。第一步计划是……”
“目下说计划,言之过早。第一件该做的事,是救九指城隍一群人,就借他们的住处安
顿,随时准备出动打击,动手吧!”
手脚的关节大筋被拉断,没有妙药续筋膏救治,废定了夏南辉没有这种药,红花煞和天
灵婆也没有。九指城隍六个废人弄回农舍,躺在床上认命。
九指城隍懊丧地向夏南辉说:“可知你老兄的举动,被他们料得相当准确。说实话,你
老兄不是凑巧出现在这附近的吧?”
“不是。”他笑笑:“我发现他们派人监视跟踪你,猜想他们可能疑心你暗中与我通声
气,我也希望在他们的行动中,了解他们的进一步动向,真抱歉,南兄,因为我的事而连累
了你们……”
“用不着抱歉,夏老兄。”九指城隍咬牙说:“这种倒楣事不能怨谁,只怪时运不佳硬
是碰上了强龙,小地头蛇被他们吃定了。”
“现在唯一可做的是,把你们弟兄找来照顾……”
“这倒不用担心,不久之后,我的人会来查看的。”
“我要借你这里办事,小作勾留,南兄不介意吧?”
“哎呀!太危险。兄弟我反正注定了恶运当头,这半条命要不要无所谓,但你……他们
会再来的,你……”
“他们不会来了,至少短期间不会来。”夏南辉说得很肯定:“当网和钓饵放下之后,
需要一段时间等待的,他们知道放网放钩的技巧和经验。”
“我也赞成在这里暂时隐身。”红花煞说:“夏兄,我和薛婆婆落脚在大能仁寺附近,
得去把行囊取来。走江湖女人比男人顾忌多麻烦多,不能没有行囊便是麻烦……”
“安姑娘,这时千万不要在外面走动,避免落在眼线的监视下。”夏南辉断然拒绝:
“晚膳后再说,目下咱们唯一可做的事是好好休息。大能仁寺在城外,活动不受限制,不必
急于去取行囊,而且我不打算在此地勾留太久,太久了会出毛病的。”
这是合作后的第一个要求,红花煞和薛婆婆当然不好反对。红花煞是避免失信,薛婆婆
是不敢反对。自从被夏南辉狠揍了一顿之后,这乖戾老太婆真怕定了夏南辉。
在天色入黑之前,九指城隍的朋友并来了三批,共有七人,都是前来探问下落的地棍。
夏南辉把来的人全部留下,以免走漏风声。
天黑之后,小地棍们将食物准备停当,分两处进食。夏南辉三个男女在前面堂屋用膳,
桌上点起了菜油灯。菜有鸡鸭鱼肉和菜蔬,还有两壶酒.
食间,红花煞对夏南辉意态悠闲的心情大感不解,大群强敌随时可到,他怎么毫不在
意?
“夏兄,你好像在度假。飞红花煞忍不住向他说:“在这里待了半天,你似乎料定了不
会有人前来袭击,也没有其他的打算,为什么?””
“安姑娘,知己知彼,临机应变,处事冷静,这是应付强敌的金科玉律。”他喝干了杯
中酒意态飞扬:“无常一剑自称夫子,自以为老漠深算,他并没将我一个无名小辈放在劲敌
的地位,认为我威胁不了他,所以并不急于积极对付我。同时,他的事多得很,保护狗官与
积极敛财,已经够他忙的了,那有闲工夫大举前来袭击打草惊蛇?所派来专门对付我的人仍
在各地奔忙,摸不清我的动向,不愿贸然下手,所以我乐得清闲。”
“哦!看来你真有料敌如神的智慧。请教,咱们下一步的行动……”
“下一步的行动,现在可以说出来了。”他自己斟酒。“酒足饭饱之后,时间也就差不
多了.安姑娘,你和天灵婆的目标,不是金珠宝玩吗?”
“是呀。”
“你知道狗官的金珠放在何处?”_。
“这个……应该放在丽寄园。”红花煞说:“狗官这次是从南京经徽州湖州道而来的,
沿途向各地官吏勒索程仪珍玩宝物,数量很多……”
“是很多,但决不会放在丽寄园。”他信心十足地说。“而是在他真正的住处镜花园,
他要每受着一遍所获的财物珍宝才放心。”
“你的意思……”
“等时辰一到,我们就到镜花园。”
“什么?往保镖如云的地方硬闯?”红花煞吃了一惊.
“咦!不往重要的地方闯,能得到什么?替狗官的跟班随从收拾破衣旧鞋吗?”他用带
有嘲弄意味的口吻说:“你如果害怕,就不用去了。我真不明白.你们既然不敢往重要的地
方闯,那么,来干什么呢?珍宝去送给你们吗?会吗?”
“你真的敢去?”红花煞显然被激怒了。
“我当然敢。”他冷冷—笑。
“好!我们就去。”红花煞胆气一壮。。
“这就对了。”他欣然说:“不用急,时间充裕得很,好好填饱五脏庙,再去仍不算
迟。安姑娘,能喝吗?”
“我不需要籍酒壮胆。”红花煞瞥了他一眼,眼神十分复杂。
“你胆气极壮。”天灵婆也盯着他:“是真有把握呢,抑或是活得不耐烦?”
“也许两者都有。”他笑笑:“江湖亡命应该有这份豪气,对不对?入世太深的人,难
免顾忌太多……”
“你讽刺老身吗?”天灵婆冒火得几乎要跳起来。
“生气会老得更快的。”他皮笑肉不笑半真半假地说:“你不觉得像你这种上了年纪的
人,为了抢夺珍宝所付的代价太大吗?就算把后宫内库的天下珍宝全给你,你能享受得了多
久呢?天灵婆,听在下的忠告,离开名利物欲吧!还来得及。”
“奇怪!”红花煞说:“你……你到底是那一类人?白道襟怀,黑道作风……”
“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不甘受辱受迫害的血气方刚浪人。”他推杯盛饭:“人不犯
我我不犯人。我活着,活得心安理得;受到不平待遇,我会毫不留情地以牙还牙反击,如此
而已。”
“如果无情剑承认错误,诚心向你道谦,你就放弃报复吗?”
“哦!你在说不可能的事。再说,为了我的事,有太多的人受到无可弥补的伤害,你认
为我能就此罢了不成?不必说这些无谓的话了,赶快进食。今晚有事忙得很呢!”
镜花园,好一座镜湖旁的华丽别墅。不必追究朱老太爷取这座园名为镜花的心理状态,
也不必认为这位绍兴富豪不懂镜花水月的典故。有些人取名为大拙大愚,或者阿猫阿狗,自
嘲也好,嘲世也罢,不值得计较。
数十座亭台楼阁,夜间处处灯火辉煌。朱老爷一夜的灯烛钱,可供穷民一家八口半年生
活费。
三个黑影从园西两丈高的山墙飞越。像枭鸟般无声无息。
嘉宾阁,是一栋位于西院的美仑美奂二层高楼,广阔的院子里花木扶疏,假山鱼池布局
雅致。这里是朱老太爷招待佳宾的地方,派有奴婢照料,贵宾可以不受拘束地活动;比住在
正宅清静方便多多。
七级雕花石阶的上方,是一排四根大往的门廊;里面还有玄关。中门大开,里面灯火通
明。门廊外,也挂了一排八盏气死风大纱灯笼,照耀得院前有如白昼,两名青劲装大汉站在
阶上,所佩的刀剑装饰得相当华丽醒目。
黑影从花木丛中飞掠而出。突然出现在阶下。
两名大汉吃了一惊。一刀一剑迅疾地出鞘。
“仍然估计错误。”黑影之一的是夏南辉向两同伴说:“狗官今天好像不在,不知在何
处应酬去了,很可能在城里。不过,珍宝一定还在楼上,两位进去搬吧!在下在前面开
道。”
“可是,狗官不在……”红花煞脚下迟疑。
“咦!狗官在不在,并不妨碍诸位抢珠宝;他不在反而对诸位大大的有利,对不对?相
反地,我夏南辉算是白来了,姑娘竟然不满意,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姑娘志不在珍宝。”
阶上那位佩剑的人已撤剑在手,哈哈狂笑说:“哈哈哈哈……原来你阁下就是夏南辉,
并没有三头六臂哪,升阶!厅中有人专诚等候阁下光临。”
“在下既然来了,就算你们在里面藏了十万天兵天将,在下仍然要往里闯。”夏南辉大
踏步上阶。“哈哈!但愿等候在下的人,不至于令在下失望。”
到了阶上,一刀一剑与他形成三角犄立。锋利的刀尖剑尖以他为中心点,奇异的刀风剑
气,以空前猛烈的无形气势向他集中汇聚,两人所发的无边杀气,也浪涛般向他汹涌。
“首先,你得通过在下这一关。”剑向他遥指的大汉傲然地说。
“有何不可?”他毫无顾忌地说,一拉马步,双掌一提,吸口气眼神骤变,两大汉可看
出他双掌是空的。
身后,红花煞和天灵婆仍向上走,向他身后接近。
一声狂笑,他向下一搓,身形突然猛地向前鱼跃而进,双掌在穿越两大汉中间时左右连
拍四掌,以快得令人目眩的奇速,平飞射入敞开的中堂门。
“嗯……”两大汉闷声叫,刀与剑皆来不及攻出阻拦,奇异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