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政。可惜各府州财政的支援有限,所以除了少数大城之外,其他州县的惠民药局普遍闹
穷。卑田院也是官营的,专收容穷苦的寡妇孤独,也就是救济院,经费也有限得很。
“龚某得考虑考虑。”龚会主颇感意外,未料到他会提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要求。
“在下要决定性的答复,而且要就地解决。”吴玄的态度相当强硬:“决定之后,你我
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再过问你的事。”
“日后呢?”
“日后?只要在下抓住你的罪证,在下会找到你的,希望你永远永远不再干暗杀的行
业。”
“其他江湖同道呢?龚某需要保证。”
“龚会主。你在作过份的要求。”吴玄不客气地说:“吴某与你个人的恩怨;只能由你
我私底下了断,与其他的人无关。你与江湖朋友有过节,吴某也不配过问,所以你必须与他
们自行解决。你一离开小谷庄,安全自己负责,在移交财产期间,你是安全的,这就是在下
唯一的保证。”
“那就不用多说了,龚某拒绝你的要求。”
“在下的两件要求都被拒绝了?”
“对。”
“那么,咱们只好作一了断了。”
“恐怕是的。”
“好,在下郑重向阁下提出公平决斗的要求,阁下接受吗?”吴玄一字一吐地说。
“接受如何,不接受又如何。”
“接受,咱们在此了断,你我双方各带了三位见证,这将是一场有见证的、绝对公平的
决斗,只许一个人活着,至死方休。不接受,在下立即偕见证走路,以后各行其事,报复之
惨,将空前绝后。”
“尊驾吓龚某吗?”
“你错了,龚会主。”吴玄阴森森地说。“我邪剑幻刀吴玄从不吓唬人。吴某已在贵庄
附近逗留了两天,进出贵庄三次之多,如果不是游捕头悲天悯人恐怕伤及妇孺,替贵庄的不
明内情亲友请命,吴某早就以牙还牙大开杀戒了,那会和你举行公平决斗?你并没有给在下
公平的机会,吴某是瞧得起你,你知道吗?说吧,吴某等候阁下的答复,答不答应悉听尊
便。”
“老弟,你已逼得龚某无路可走。”龚会主沉声说。
“如果在下死在芜湖,就没有人能揭发你的滔天罪行了。”吴玄冷笑着说:“龚会主,
你要与在下说道理吗?”
“不必了,龚某答应你。”龚会主抢着说。“老弟,你就划下道来吧”
“会主主持暗杀集团,杀手全是些暗器能手,会主对暗器必定学有专精。在下不
才……”
“龚某不希望以暗器决生死。”龚会主抢着说。大概知道吴玄的幻刀可怕。
“那就凭手中兵刃为主,以暗器为辅各展所学吧。在下曾经伤在毫芒丧门针与化血吹针
下,有权使用暗器相辅,这比贵会暗杀的手段光明正大些,是吗?”吴玄不愿放弃己之所
长:“在吴某来说,阁下占了优势,至少吴某丝毫不知阁下的底细,而吴某的邪剑幻刀阁下
知之甚详,不然阁下决不会派十余名精英对付吴某。”。
“好吧,依你。”龚会主无法反驳,只好答应:“咱们兵刃暗器尽量施展,至死方
休。”
“会主快人快语,吴某先行谢过。”
这一来,双方的见证减少了检查武器的麻烦。如果仅拼兵刃,双方的证人必须检查对方
的当事人,是否暗藏了致命的小玩意。”
经过双方的证人简要地商议片刻,检查场地有否埋伏,然后让人将当事人带至山坡的平
行高度处,双方相距十五步。双方证人一打手式,当中一站。
“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吗?”伏魔剑客游捕头大声问。
没有人回答,气氛一紧。
两人拔剑,丢掉剑鞘立下门户,遥遥相对。
炎阳当顶,但在场的人并没感到炎热。相反地,似乎森森寒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游捕头的身份特殊,所以成为公举的发令人。六个证人再没有异议提出,游捕头高举右
手,瞥了两位当事人一眼,然后左手示意证人后退;
五位公证人分左右退出二十步外,各占方位,严防旁人介入,任何人也不许接近至斗场
外围二十步以内、
“我伏魔剑客游坚,郑重宣布决斗开始,双方可以任意施为,至死方体。决斗开始!”
游捕头叫声震耳欲聋,随着叫声右手向下一挥,急步后退。
吴玄神色庄严行献剑礼。龚会主横行江湖三十年,不论是年岁、阅历、身份,他都相去
甚远,行献剑礼是他谦虚的表现。
龚会主不敢托大,同时持剑敬礼。
礼毕,同时举步迈进,在两丈外脚下一顿,剑一引,立下门户,各自完成进攻准备。
吴玄的门户怪怪地,与传统的正宗剑术不同。正宗的剑术是剑诀徐引,剑向前伸,靶齐
肩尖齐眉,这种剑式攻防皆相当灵活,攻时排空而出,防时只消稍为移动剑尖,便可将对方
攻来一的兵刃错出偏门,而他的剑式,却是没有剑诀;左手斜垂身侧,剑身也斜置胸前,锋
尖微吐左前方,这是说,他的剑式有弱点,右方有空隙,进击时身法必定不够灵活,毛病百
出,难怪被人称作邪剑。
双方一动,无边杀气突然爆发,双方的神意皆形于体外,吞噬对方的气势形成看不见的
无形压力,一阵阵向对方涌去,四周寒气更浓了。
龚会主的剑在烈日下光华四射,传出隐隐啸吟,剑气开始进发,剽悍的神情令人心惊。
相反地,吴玄的剑显得毫无力道,他像是握了一根赶鸭子的木棒,而非杀人的利剑,既
没有剑吟声传出,也没有慑人的剑气迸发。似乎,他整个人在对方强烈凶猛的气势下萎缩,
被压迫得无精打彩,松垮垮地不像个剑术名家。
但在行家眼中,却可看出他内在的威力。他每一条肌肉都是松懈的,正是精力突然爆发
预兆,如果爆发,那将是空前猛烈空前可怕的雷霆一击。
要练至这种境界,说难真难,精力内聚,不为外界的一切变化所撼动,即所谓静如处
子;一旦爆发,劲道突然迅速聚于一点发出,有如迅雷疾风,裂石崩云,即是动如脱兔,击
似雷霆。
时光像是停住了,寂静中,仅可听到的声音,就是龚会主剑上所传出的隐隐剑吟。紧张
的气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片刻,又片刻……
蓦地沉叱迸发,令人陡然一惊,剑虹人影闪电似的接触,打破了僵持的局面。_
石破天惊。生死须臾。
没听到兵刃接触声,只看到龚会主那光华眩目的剑虹突然排空迸发,压力万钧锐不可
当,向吴玄狂野地射去,有如万道金蛇突然汇合。而吴玄的剑却从一点点隙中锲人、迸爆、
闪掠、逸出,身剑合一侧射丈外,身形着地狂风似的转过身,但站立不牢,屈右膝挫跪在草
中,然后慢慢挺身站起,呼吸像是停止了,脸上有疲倦的神情。
双方移位,相距仍在两丈外。
龚会主也飘出丈外,用千斤坠稳下身形,缓慢地、艰难地转过身来。右肋下,翠蓝色的
袍腋裂了一条大缝,腰带半断,鲜血染衣,血迹在逐渐扩大。脸色相当可怕,血色迅速消
退,牙关咬得紧紧地,颊肉一阵抽搐。
“卟!”剑突然失手坠地,右手剧烈地发抖。
“龚某二十岁出道。先后横行天下四十年。”龚会主用似乎来自天外的声音说:“今
天,竟然一招失手,我……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胁下的鲜血,地下的宝剑,却是真真实实的。
“告诉我,事主是谁?”吴玄沉声问。
“吠!”龚会主沉叱,左手疾扬,电虹飞射。
吴玄扭身倒地、急滚两匝一跃而起。
三支小飞叉与两枚星形镖,成扇形掠吴玄的背部上空而过,生死间不容发,在丈五六正
面活动的人,决难逃过五枚暗器的袭击。暗器远及七八丈外力道方消。可怕极了。
但吴玄躲过了致命的袭击,他用上了高手不屑用的伏地斜滚术脱出危境。
龚会主左手一探腰带下方的暗袋,有物入手。
吴玄将剑丢出三丈外,移位绕走。他的掌心内隐,旁人无法看到他手中有些什么玩意。
龚会主也徐徐移位,不理会右肋的伤势。
两个暗器绝顶高手,即将有一位在世间消失,也许两个同归于尽。
绕了大半圈,吴玄首先发难,双手齐扬,身形随之向左倒。
马步本来是拉开的,要倒下轻而易举。
可是,他的身形并未仆倒,仅晃了那么一下而已,身形重现已回复原状。
他双手齐扬,但仅打出左手的一把幻刀。
龚会主是稍晚一刹那发射暗器的,三把柳叶刀全射入吴玄左方的草丛中。如果吴玄真的
仆倒躲避,这时该已被射死在地上了。
暗器太快,肉眼即使看到也无法躲避,所以只能凭经验和正确的判断发射与回避。可以
说,暗器出手,便已决定了生死存亡。犯了错误的人、就是要踏入坟墓。
龚会主发射柳叶刀,由于用的是左手,依惯性必定向右移位,但却一反惯性,是向左移
位的,岂知却落入吴玄的算计中,恰好迎住了幻刀,想躲己来不及了。
“嗯……”龚会主又叫了一声,身形一晃一震,幻刀贯入左腹侧,不由自主退了两步。
电芒一闪,第二把幻刀排空而至,捷逾电闪。
“哎……”龚会主又叫了一声,又退了两步。幻刀已贯入左肩井,锲入锁骨缝中。
“告诉我,谁是事主!”吴玄沉叱。
“我……我不会告诉你,这是道……道义……”龚地主嘎声顽强地叫,一步步向吴玄接
近。
吴玄左手一拂,第三把幻刀一闪即逝,没入龚会主的右肩井。
龚会主如受雷殛,仰面欲倒,但勉强稳住了,狞恶地重新向前迈步。
“我只好杀你、”吴玄咬牙说。
龚会主已接近至丈内,本已麻木的右手猛地挥出,一声呻吟,向前一栽。
吴玄左手一伸,接住了射来的一枚五寸扁针,本想顺手回敬,却将扁针向侧方一抛,向
仆伏在草中挣扎的龚会主走去。
他有权杀死龚会主,站在龚会主身侧,右手徐拾,小小的幻刀尖露出指尖前。
“住手!”远处任公证的赵忠急叫。
伏魔剑客游捕头一闪而至,伸手虚拦沉声说:“赵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赵忠凛然说:“我不会阻止吴玄取龚会主的性命,只想与吴玄谈谈。”
“那你要谈什么?”
“我希望与吴玄谈条件。在下不是会中的人。”
“让他过来谈。”吴玄扬声叫:“游捕头,兄弟应付得了。”
赵忠急步走近,叹口气说:“去找近日与你结仇的人,你的身价是六千纹银。”
吴玄恍然大悟,也叹口气说:“能出得起六千两纹银的人,没有几个。”
“够了吗?”赵忠问。
“谢谢、在下要取回飞刀。”
“信得过我。我来。”
“在下信得过你。”吴玄说,退在一旁。
赵忠解下百宝囊先取出应用的药物,翻过已陷入昏迷的龚会主身躯,双手齐动,先止血
灌送丹丸药散,再逐一取出三把幻刀,撕衣袂熟练地裹伤。
“原物奉还。”赵忠站起将幻刀递过:“你不怕在下乘机袭击?”
“你很小心。”吴玄泰然接过幻刀说:“因为在下手中的幻刀,任何时候皆可射入你的
要害,你不会冒险和我拼命。”
“你赢了。”
“六千两纹银,入黑前必须到惠民药局。”
“一定送到。”
吴玄转身便走,步伐坚定有力。
半月后,黄山百丈峰天星砦,大火熊熊烈焰飞腾。一群男女带了箱箱行囊,正沿小径鱼
贯下山。
路旁踱出吴玄,拦住去路含笑问:“诸位,在下有事请教,天星砦发生了些什么变
故?”
一个挟了开山大斧,剽悍魁梧的中年人迎上讶然问:“阁下贵姓?是故砦主的朋友
吗?”
“故砦主?你是什么意思?”吴玄一惊。
“陈岩主是半月前逝世的。是死在他的好朋友、虬须虎田坤手中的。”
“虬须虎田坤?哦!是不是与砦主同往安庆,向邪剑幻刀寻仇的虬须大汉?”
“是呀!砦主共交给他八千两银子办事,事没有下文,两人起了冲突,把砦主气死
了。”
“虬须虎呢?”
“咱们分了他的尸。”大汉一咬牙说:“砦主本来准备等消息再决定行止的,他死了,
咱们必须离开,以免往昔的仇家登门寻仇。三年前邪剑幻刀把本砦闹了个血流成河,如果他
再来,咱们死定了。”
“三年前你们不在此地?”
“在下这些人是这两年投奔砦主的。”
“难怪你们不认识我。”
“你是……”
“区区邪剑幻刀吴玄。”他笑笑挥手:“你们好走,再见。”
天马 扫描,bbmm 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草泽潜龙》第四章 咆哮边城——“东来暴客、威逼色诱”
云中岳《草泽潜龙》第四章 咆哮边城 东来暴客、威逼色诱 六月初,是河西走廊气候最宜人的季节。
去年秋,北面大漠活跃的蒙酋小王子,已经往东游窜,在大同云中一带窜扰。因此,这
一带不再发现大队的蒙骑。被裹胁的哈密回部,也返回哈密与吐鲁番结算世仇。这附近千里
大漠,回复了平静,暂且过几天太平日子,汉、蒙、回、番暂时放弃成见与仇恨,维持和平
的局面。守边的大明皇朝卫军,总算获得喘息的机会,峰火台久已不见升起的狼烟,河西千
里边墙安静无事。
今天是临水堡的集期,百户长萧老总似乎特别高兴,屯田今年小麦与青稞丰收,牲口兴
旺,三天前新运到的军品补给,比平时多了一倍,难怪他高兴,因此大开堡门,允许军民人
等自由出入。
市集设在堡东北,这是百十年来的老市集,位于官道的北面平野上,东面还有一条水草
丰茂,榆树丛生的小河流。偌大的市集,只建了二十余栋土屋分散在各区,其他地方供远道
行商搭建帐幕。牲口栏规模不大,只供应出售性口的人暂时租用,不负责供应长期草料。平
时,这里空荡荡不见人踪,每十天一次集期,集期一到,这里可能出现上千个各色人种,
马、骆驼、羊、羚羊、……甚至有熊、土豹、鹰、鹫、鹏等等禽兽出售。
日中为市,已经是已牌正末时分,市集中人头攒动,牲口的臭与人们身上汗的臭味中人
欲呕。人仍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健马与骆驼从四面八方往这里集中。
市集东北角近小河一面,一排帐幕的尾端,是出售健马的牲口圈。在这里,展出各式各
样的马匹。有祁连山的高瘦野马,有大肚子罗圈腿的蒙古马;有高大身长的波斯黄骠;有番
地出产的矮小长毛花马……应有尽有。
石诚领了两位牧场伙计,出现在这一区。他高大健壮的身材,古铜色的脸庞,处处流露
着年青人勇敢剽悍的神彩。合身的合子布牧装,长靴及膝,皮护腰佩带着鹿角匕首,手中握
着皮制马鞭,虎口中精光四射。在这一带,兴隆牧场的少场主石诚,谁都对他怀有由衷的敬
意。不仅是他性情好为人和气,主要是他虽然年方二十四,但出入边外见多识广,阴山以西
吐鲁番以东,数千里大漠他几乎踏遍,懂得十余种主要大漠民族的语言,连肃州卫同文馆的
译字生也甘拜下风。
兴隆牧场在堡东南六七里的柳条沟,规模不算大,但饲养